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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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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看到诸位来护送,我们罗局座极是欢喜,也非常感激,我们家南海伯早就说了,郑将军虽无东海伯之爵,乃有东海伯之实,东海上的安全,交给郑将军就没错,若是我们新襄的船只在东海出了什么事情,别人不知道,郑将军定是知道的。自从郑将军主持东海局面以来,当真是水波不兴一片太平,哪里会突然出现什么事故,所以此次我们新襄渔政局原是不派船护航的,只是途中遇到一起,自然就编队齐行,你看,我们华清号这样的大战舰,用来轰击敌舰才是正经事,护行不免杀鸡用牛刀,不是我许三多吹嘘,就是施、郑两位总爷的这艘船,也扛不住华清号几炮……”

听他絮絮叨叨,施福与郑彩额头都是青筋直跳。

郑家的靠山,乃是总理熊文灿,而熊文灿与南海伯不睦,郑家也已经知道了,这也是郑家和新襄疏远、戒备的原因之一。

方才许众那番话,看似唠叨,实际上将他们此次准备秘密袭击蓬莱号的用心完全揭穿,而且话语里还隐藏着威胁之意,若是今后在这条水道上,新襄的船出了什么问题,那么就一定是郑芝龙所为,而郑家要面临的,就是华清号上的大炮——新襄的报复了。

明明是威胁,他们却还无法反驳。

“这个,海上什么意外事情……都会发生啊。”旁边的施琅觉得不对,他终究还年轻,涨红了脸好一会儿,才憋出这么一句。

“是啊,海上……什么意外事情都会发生啊。”这一次许众的话就短了。

只不过许众说话时,还是看着华清号,很显然,许众的意思是,华清号也能制造些意外事情。

比起有大块基地的俞国振来说,特别是拥有从会安与欧洲人直接通商能力的俞国振来说,这条北上航线并不伤根本,相反,只拥有通往倭国航线的郑家,若是在这航线上出现什么意外,那可就太麻烦了。

施福与郑彩实在无言相对,因为直到现在,他们还弄不清楚,此次华清号编队突然出现护航,究竟是巧合还是新襄的有意安排。若是巧合则只能说新襄运气,若是有意安排,那就意味着郑家势力的高层中出现了内奸,将他们此次行动泄露给了俞国振!

他二人心中还在揣测另一件事,若俞国振得到了消息,为何不乘机与郑家开战?

虽然论及战船数量、水军兵员人数,郑家仍然远远超过新襄,可郑家的优势并不是太大,双方打起来,俞国振完全可以通过截断郑家往倭国的航线,将郑家的优势一点点拖垮。

想来想去,唯一的理由便是,俞国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他们不知道,俞国振还有另两个理由,其一如今他能自由自在地发展海上势力,很大原因就是郑家这个靴子在前,而且朝廷中某些人或许还以为,郑家可以制衡俞国振,故此,郑家暂时不宜动;其二则是俞国振也腾不出手来,他在耽罗岛上还有十余万人未曾运送,而且按照他对明史的了解,在崇祯后期建虏频繁南下,山东以北百姓流离无数,以后他还需要大量从北方运送人口。

就算是郑家暂时帮他在养着一群水手吧。

施、郑二人只能将许众又礼送离开,在蓬莱号上的诸人,也看到了两边船上使者往来的事情,只不过谁都不知道,方才使者的唠叨里,隐藏着多少刀光剑影。

接下来几日航行,都极正常,船在温州府停泊补给,紧接着便继续南下。是否顺风,对于这支船队来说影响不是很大,这让跟着“护卫”的郑家船大感头痛,因为双方帆具和船型上的差别,使得他们拼尽全力才能跟上,故此在温州之外,他们不得不派个使者来见罗九河,只推说尚有他事,只能暂时离开。

到了七月三十日,也就是离开金陵十四天后,他们抵达了福州府。

第八卷四二四、万里惊涛闲庭渡(四)

“天如没有下船?”

田常到了巳时带着淫笑来见张溥,把张溥的舱门敲得震天响,张溥实在无法装睡,只能打开舱门请他进来。

“你昨夜下船了?”

“都说福清女别有风味,自然要下船去品尝一番。”

田常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国丈家人身份,除了在蓬莱号上不大好使外,在别处还是相当好用的。至少那位红牌,听闻他的身份之后,便腻缠得他筋酥骨软,也算是将今日的疲惫扫空了。

“船就要走了吧,田兄何不与我一起出去看看?”

“看来天如是不愿意见我啊。”田常一边说一边瞄了张溥的那张桌子上的纸一眼,那上面写着“新襄学术”四字,一篇文中全是勾抹涂写。

这是万时华寄给张溥的一张《新襄学术》,因为文章来源有限,俞国振暂时将之办成了学术报刊而不是杂志。

正是载有那篇《从屁股到脑袋》的那期,随报纸寄来的还有一封热情洋溢的信,说是“华夏四千年兴亡之根源,尽在此文中矣”,万时华甚至说“先师道统,今圣再传”——在他信中,简直将俞国振摆到了儒家正统道统继承人的位置上。收到之后,张溥回信里严厉批评了万时华,可万时华接下来的信中,虽然没有再如此无限拔高俞国振,却再三邀请张溥来新襄看一看。

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但是张溥不能不为自己此行可能遇到的事情做准备。他想得到俞国振在财力上的支持,同时又不想看到俞国振的文章继续“谬种流传”,正是这种复杂的心思。让他没有在路上立刻去求见俞国振。

他还是想把一切事情放到新襄来说。

两人打着哈哈,说些不着边际的风花雪月。然后缓缓踱到了船下。

景色没有什么好看的,至少在张溥眼中,一切都很枯乏。但就在他想要回到船上时,码头外却乱了起来,紧接着听到有人喝斥、惊呼的声音。

没过多久,却见一头大狗熊缓步行来,那狗熊浑身油光发亮,而且熊身上还坐着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此人虽是出家人装饰,却油头粉面,须发衣裳都拾掇得极为顺溜。

江湖上耍把戏卖戏的。有牵猴儿的。自然也有牵熊的,不过像这道士模样,怎么也不像是那种人。

“兀那道士,休要过来,你那熊……休得惊扰了贵人!”

田常的仆从没等道士靠近就呼喝起来。他们手中倒是没有兵刃,看着那大狗熊,心中多少有些发毛:这道人看来果然有几分神通,否则如何能将这狗熊收得服帖?

道人哈哈笑道:“休惧,休怒,休嗔怨,勿惊,勿恼,勿恶言……贫道只是想问一下。这可就是去往新襄的蓬莱舟?”

“正是,你想怎样?”

“自然是搭船前往了。”道人轻轻用手拍了拍座下狗熊,那熊摆了摆大屁股,便向着登船处继续行去。道士骑在熊身上,眼睛却四处乱瞄,只不过他眼睛见着漂亮的福清女倒毫不停留。可看到秀气的年轻男子,倒是移不开了。

码头上的混乱,也吸引了正准备回华清号的俞国振,在看到这个骑熊而来的道人后,俞国振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头道:“安民先生,见过骑熊的道人否?”

“倒是未曾见过,莫非是个有道行的?”茅元仪也开了个顽笑:“就是不知是截教还是阐教。”

“道士呀,休再往玄都观前种桃花,休再将玉印换酒胡姬家,休再向邯郸店里争迟差,休羡他紫阁画堂金作马,自有个冷泉煮石野生涯,遥闻得白玉京中花已发,便高卧鹤背入云霞……”

那道士骑熊而来,眼中顾盼辗转,颇有旁若无人之态,到后来,他干脆敲着渔鼓唱起了道情。俞国振听了心中一动,原本这道人骑熊而来,形状就颇为怪异,让他有几分兴趣,听了这道情,更有与之一谈的心思。

与当初宋献策欲鼓歌打动他时惺惺作态不同,这道人举手投足泰然自然,深得自然之趣味。

故此他笑吟吟背手而立,只等那道士近到前来。

道士到他身前之后,稽首行礼:“二位相公,贫道有礼了。”

“道人欲入白玉京,为何弃鹤骑熊罘?”俞国振颔首示意,然后笑着问道。

“实是修行不足,身躯颇重,鹤不能承也。”骑熊道士一本正经地道:“而此熊灵性未开,不足以登白玉京,特来求星槎一乘。”

俞国振哑然失笑:“原来道士是来打秋风的。”

这道人看来也是要去钦州,只是蓬莱号收费高昂,除了被新襄邀请的人或者那些往来贩运想要省事和安全的商贾,一般就只有家境殷实的读书人才能乘得起。这道士虽然拾掇得整洁,却算不得富贵,自然只有乞求相助了。

上下打量着道人,俞国振心中一动:“不知道人如何称呼?”

“贫道盗泉子,俗名张应宸。”

这道人的道号倒是有趣,而且盗泉子与癸泉子,一字之差罢了,俞国振心中隐隐生出的念头就更加清楚了。

对于宗教,俞国振的态度是很坚决的,适当的宗教,既有助于人情安稳,也有助于社会的多元化,只是那种排外和宣扬末日的一神教,才受到他的严厉打压。随着新襄人口的众多,各地的宗教和迷信都出现,不过产自本土的道教始终保持着强势,这与老君观里癸泉子的作用是分不开的。

可对癸泉子,俞国振有更多的期待,比如说,在医学、化学和生物学领域,癸泉子这老道都展露出极痴迷的专研精神,并且取得了不少成果。这种情形下,单纯将老道视为一个宗教人士,未免浪费人才,既是如此,一个可靠的宗教界人士,来管理宗教,最重要的是,形成对抗一神邪教体系衍生出的各种文华的华夏文化先锋,为百年大计做好基础,这是必须的。

这个道士道号盗泉子,倒与癸泉子有些相似,也不知二人有没有关系。

“道人饭否?”

“尚未。”

此时大约是巳时三刻有余,快到午时,俞国振便邀盗泉子吃饭。俞国振生活俭朴,若是方子仪或者柳如是、小莲跟着,怕她们受着委屈,可能会随行带着厨子,但他自己则是与虎卫同吃同食。要招待客人,自然不能这样简陋,于是便在岸上寻了一处酒家,见一头大狗熊闯了进来,酒家里顿时乱成一团,还是随行的虎卫付了账,酒家店主才胆战心惊地远远招呼:“客官要什么?”

“先给俺的熊来点蜂蜜,再给它二十斤熟肉。”盗泉子道:“至于道人,泉水煮石亦可也。”“客官,这熟肉好办,可是这蜂蜜……小店却是没有。”

“药铺里总有,快去取来。”盗泉子挥了挥手:“速去速去!”

酒家来去倒快,然后便是给人上菜,俞国振听得盗泉子说自己泉水煮石即可,原以为此人对吃的并不急切,却不想酒菜上来之后,还未等他下筷子,盗泉子便手舞指飞,将肉菜挑了个精光,转眼之间,桌上便是杯盘狼藉。

“道人心太猴急,太猴急,尚有好菜未上,这般囫囵吞枣填饱了肚子,再来好菜的话当如何?”

“非是饱读诗水温吞水,实是横行花里饿魔王,如何能不急,不猴急才怪!”盗泉子说到这,起身正式向着俞国振行礼:“贫道拜见南海伯。”

“道士也知道区区?”

“贫道方外之人,所拜非朝廷名爵,实救京畿、南直隶、湖广千万人性命之功业也。”

盗泉子话里带着恭维之意,但他说出来时却是极为诚恳,让人觉得他所言尽是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伪。俞国振微微一笑,他已经不是莽撞少年,任别人说得天花乱坠,他都能心守恒一。

“两年之前,便收到癸泉子师兄的信了,不过当时贫道还想观望一二,到前些时日才下定了决心。”盗泉子又道:“这才从龙虎山来,不意能途中遇着南海伯,这也确实有缘。”

果然和癸泉子那道人有关!

对于癸泉子,俞国振一直觉得有些意思,这道人游走四方,结交各路英雄,看起来也是个志向远大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原本的历史中却根本没有听过此人名头。这些年来,像宋献策等,都是癸泉子引荐来的,论及识人,此人在俞国振帐下当数一数二了。

“既是癸泉子道长师弟,那便不是外人。”俞国振道:“人在旅途,不好招待,等到了新襄,必会同癸泉子道长与盗泉子道长接风。”

盗泉子笑着点头致谢,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俞国振,那目光多少有些灼灼,即使俞国振见惯了别人仇恨或敬仰的目光,面对他这种目光,也忍不住有些不适。

酒饭足毕,俞国振招呼盗泉子上船,盗泉子却道:“贫道上船无妨,只是这只熊却有些麻烦,少不得让它先入山林,免得它伤了人或者人伤了它,都是贫道惹来的祸端。”

说完之后,他竟然真地骑着熊扬长而去,看着他的身影,茅元仪道:“这道人不俗。”

“确实。”

俞国振笑了一下,道人不仅外表不俗,谈吐间也风趣,倒是个合适的神棍人选。剩余的,就看他的表现了,若是表现得好,他完全可以将癸泉子从宗教事务中解脱出来,完全投入实学研究中去。

第八卷四二五、人间亦有白玉京(一)

经过一共是二十八日的航行,船队终于进入了龙门海道。

如今龙门海道与俞国振初来时完全不同了,不仅龙门岛上建起了戒备森严的船坊,在龙门岛西面,原属于峒人的一大片地方,被俞国振圈了下来,同样建成了一座小镇,充当龙门岛的后勤补给基地和居民住宅区。经过四五年的努力,如今时罗峒与新襄几乎浑为一体,峒主名义上还是峒人的主官,实际上已经控制不住峒人的土地了。

让张溥印像最为深刻的,就是高高的炮台。龙门水道两边高立起来的炮台,上头大大小小至少有上百门火炮,还构筑了不少暗堡、角楼,张溥可以想像得到,任何对手试图从水面上接近龙门,都会面临着什么样的打击。

“要想破防,唯有从陆上绕过……但俞国振虎卫之强冠绝天下,在陆上想要击破他的虎卫防线……”

心中生出这样念头没多久,张溥就哑然失笑,他与俞国振至少表面上还算友好,当初谋算俞国振印刷术的一点芥蒂,也随着后来他的道歉而消失了。他怎么会想着去攻打俞国振的基业,他是文人,所长者从来不在武略上。

“当真是跋扈,这么多炮……无怪乎这么跋扈。”田常看到这一幕的反应,却一半是兴奋,另一半是阴冷。

此人虽是嚣张,但口风倒是紧,至少这一路上来,张溥没有套出他南下的目的是什么。

在龙门岛稍停了下。俞国振也等人也转到了蓬莱号上,而三艘军舰则进入船坊进行检修。这一次张溥再也回避不了,只能上来见礼:“济民这一路奔波,莫非是欺朝中御史不敢入海?”

“朝中御史不敢入海,天如兄这样的在野御史却是敢的……天如兄来钦州可是访友?”

“一来是访友,二来是托庇于济民治下了。”张溥苦笑道:“朝中小人当道,愚兄畏死。不得不来此避祸。”

他说这个倒是坦白,俞国振也不拒绝:“天如兄远道而来,便多走走多看看。至于朝廷里的事情,料想那些御史们不但不敢下海,也不敢来这南方瘴疠之地。”

说到这。两人就没有继续深谈下去,张溥想了想,终究是没有将田常说出来。

他约摸可以猜得到田常南下的目的是什么,对于大明来说,新襄已经成了一个公开的秘密了,天下稍有见识的人,都知道钦州有座新襄,乃是南海伯俞国振迁南直隶等诸地百姓所建之城,据说此城美轮美奂,乃天下一等一的名城和一等一的繁华之所。

言者总过其实。听者则生向往之心。特别是田家,如今已经是大家族,靠着田国亲吃喝的人,拐弯抹角加起来总有数万,这么多人加在一起。每年总有入不敷出的感慨,既然有新襄这么一个大饼在,南海伯一个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多,田家身为皇亲国戚,来帮南海伯的忙,分掉一些负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不过,张溥知道,俞国振可是头虎,从未听说过有什么东西能从老虎的嘴里分出吃食的。过江龙对上占地虎……龙争虎斗,结果如何,他都乐得冷眼旁观。

于是他问的就是一些风土人情,特别是峒苗的一些习俗,俞国振也懒得应付他,便打发许众来和张溥说话。结果仅仅是一刻钟后,张溥就称还有东西要收拾慌慌张张地离去——他实在受不了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家伙了。

但进舱没多久,外头的欢呼声让他又跑了出来。

新襄终于在望了。

在张溥眼中,渐渐变大变得更加清晰的新襄,是一座充满异域风情的城市。刷成白色的港口建筑,在夕阳照射下亮得晃眼,巨大的灯塔比张溥见过的任何佛塔都要高大,这由钢筋混凝土建起的高达十八层的建筑,乃是新襄的新标志,塔尖建成一个镂空的球状顶,满满的异域风情,却也体现出天圆地方的传统理念——虽然这个理念现在新襄八岁的小孩也知道是错的了。

船越来越接近新港,张溥看到一处处高大的白墙红瓦的房子,其中大多数都有巨大的门。他并不知道,那是码头的仓库,以为是百姓住家,免不了啧啧了两声:“新襄百姓住的地方倒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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