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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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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仪尚未回答,旁边的齐牛傲然道:“义师首领,便是我家主人,奋战诸辈,便是我们兄弟!”

老牛原本不是爱说话的,他突然接口,是因为觉得这小姑娘非常独特,不但舞刀弄枪,而且胆量极大,在城头看到下面杀人流血,她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听他回答,沈云英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家主人和兄弟都在下面奋战,你却呆在城里,可见你是一个胆小鬼,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

老牛顿时面红耳赤,他原是想在这小姑娘面前炫耀一回,结果被她挖苦了一句,换作别人,他会懒得理睬,但这小姑娘却让他觉得有些羞愤。

“云英妹妹,这你就错了,老牛可是他们兄弟当中的第一勇士,只是外子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将他留在我的身边。这可不是老牛胆小,反是我拖累了他呢!”方子仪极是敏锐,在看到俞国振并无大碍之后,立刻觉察到齐牛的异样,便为他辩解道。

她是知道俞国振对老牛的信任与重用的,也知道俞国振正在张罗着为已经二十岁左右的第一批家卫娶妻成家。唯独老牛这憨货,迟迟没有开窍,俞国振对此还有几分担忧。现在看来,老牛的春天似乎也要来了。但是云英如今年纪尚幼,老牛找她,倒真暗合了那句话:老牛吃嫩草。

想到这,方子仪不禁有些好笑,心中的紧张约略放开了些。

而在城下,巢丕昌却无法放松,相反,他限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因为追击他的家卫,已经同他追到了战马首尾相衔的地步!

前方远处,虽然尘土漫天,建虏已经赶过来接应了,可是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

“杀!”在他的耳后,喝声响起。

追着巢丕昌者,是田伯光。俞国振麾下骑术最佳者,除了王启年这天生的变态之外,当数高大柱与齐牛,再往下就是田伯光,连叶武崖、张正等在骑术上也比他略差一些。田伯光也看到了前方的尘土,甚至看到那滚滚尘土中飘扬猎猎的旗帜。但见到自己的战利品即将到手,他还是一咬牙,踩镫站起,扬刀准备劈出。

巢丕昌虽然畏死,但终究是沙场宿将,见此情景,猛然侧身,将身体藏在了马腹之侧,同时举起右手,对准了田伯光的胸膛。

在他的右手之中,赫然就是一柄三眼铳!

田伯光看到三眼铳时呼吸顿时停住,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全身寒毛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在此之前,他追随俞国振,也经历大小数十战,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离死亡如此之近!

虽然身上有嵌片式钢甲,可这种距离之内,钢甲不可能将三眼铳喷出的弹丸全部挡住!

他的脑子里此刻想着的,竟然是自己虽然口花花,但却还从未与女子亲热过,因此,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身体也在同时做出了反应,甩镫离马不闪反扑,腾空向着巢丕昌飞起!

几乎在田伯光腾空的同时,三眼铳响了,田伯光的战马痛嘶着摔倒,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它掀起一片尘土,在地面犁出一道血肉和泥土的沟痕。但巢丕昌也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也腾空飞起,而且还在空中旋转不休。

他看到了田伯光在地上打着滚,来化解自马上跳下的惯力;看到了田伯光的战马脖子和背部完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脖骨也明显折断了;他还看到自己的战马,驼着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在狂奔,那具身体似乎还有些眼熟。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就在方才田伯光飞身扑起的同时,他手中的刀斩向自己的颈脖。

“好快的刀……”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城头之上望着这边的众明军顿时欢呼出声,沈云英见着田伯光那矫健的身手,更是尖叫雀跃,反而是齐牛一声不吭。他在想若是换了他追击,早就动用飞槊解决战斗,根本不会给对方留下负隅顽抗的机会。

不过城头的欢呼很快就变成了惊叫,因为那些前来接应的建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加快了马速,其前锋此时离田伯光,也不过就是五十余丈!

田伯光对此仿佛一无所知,他爬起来后,先是去捡起在地上乱滚的巢丕昌之首绩,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向着己军行去。他自己的战马重伤已死不堪再用,巢丕昌的战马则逃得远了,因此他只能步行。

就在城头的担忧与惊呼声中,突然间一骑飞驰而来。严格来说,是一个瘦小的骑士拉着足足十余匹战马跑到了田伯光身边。来者正是王启年,方才别人忙着杀敌的时候,他却忙着去抢马,未受伤的好马被他扯了十余匹,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田伯光翻身上了一匹马,呼哨了一声,便到了俞国振身边。

第六卷三二一、华夏孰为擎天手(四)

城上是明军,城外是建虏。

“小官人,咱们该走了!”田伯光大笑着向俞国振道。

“方才你身上可曾受伤?”

“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回去处理就是。”

“那好,咱们走,那破玩意儿扔在城下,留给城里的人吧。”

俞国振口中的破玩意儿,就是巢丕昌的头颅,田伯光依言将之扔过护城的壕沟,扔在了西直门之下。在俞国振身边,王启年吹响了撤退的锁呐,他们在城壕之前聚拢,然后向着南方飞驰而去。

赶来接应的,只是建虏的一个前哨,为首的乃是超等公扬古利帐下牛录章京固山,他带着骁骑校僧锡、闲散达兰,领着本部三百人和别部拨给他的一千二百骑共一千五百骑来援巢丕昌。

固山的职位虽然不高,只是一个牛隶章京,但随他而来的其余几个牛隶,没有一个敢轻视他的。他在天聪二年(崇祯元年)便已经是牛隶章京,随着皇太极征明,在围攻京师之战时立下了勇名,深受如今称帝了的皇太极赏识。

在固山眼中,巢丕昌的死活并不重要,但是方才田伯光大摇大摆的模样,让他怒发冲冠!

自建虏与大明交战以来,固山也见识过不少大明的勇将,可却从来没有看到如此胆大妄为者。而且不仅是一个,他遥遥相望,觉得对面那些打着“京畿勤王义勇”旗号的明人,身上带着一种他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气质。

一种“狂”气!

“杀,杀,杀!”他厉声高呼。催促着兵马就像家卫拥去。

家卫已经在锁呐声中放弃了对溃散叛军的追逐。仅仅是这一刻,他们至少就杀掉了两倍于己数的叛军,而自己虽然不是毫发无损,却竟然无一人阵亡。他们看都不看逼近的建虏一眼,而是唱起了雄壮的军歌,就当着城上城下,无数人的注视,逍遥而去!

固山领着清兵又冲了五十余丈。到了田伯光杀死巢丕昌之处,他身边的骁骑校僧锡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

“固山牛录,不能再靠近了!”僧锡大声叫道:“再靠近便是城头火炮攻击之内了!”

俞国振他们收拢人马后,贴着城壕南走,距离城墙不过十丈,从城上无论是射箭还是开枪,都处于最佳射击范围之内。固山虽勇,却也知道,只凭着自己这一千五百人,城头的明军会很乐意将他们的首绩变成自己的功劳的。

他恨恨地看着家卫远去的背影。拨转马头道:“走!”

城头之上的明军这时才反应过来,眼见着建虏要远去,城头才零星响起了火炮之声,这倒不像是在轰击敌人。而是在欢送他们离开。

不仅仅是俞国振,就是城头的方子仪也听得不是加事,微微摇了摇头。

战事结束,她也不欲多呆,向齐牛示意道:“咱们走吧。”

一行人下了城头,穿过长街向宿处回去。玉京客栈在正阳门西南。自西直门附近过去,有一条穿巷子的近道。他们来时便走的是这条道,回头便也走了故道,然而当他们进了巷子之后,行在最前的齐牛突然停住了马:“且住!”

沈云英白了他一眼:“怎么了!”

方子仪一直很奇怪,她的父亲沈至绪对于自己女儿娇惯得都有些纵容。就在她心中琢磨此事之际,齐牛的脸色突然变了。他虎吼一声,两腿一夹马,那马直接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家卫们顿时将方子仪团团围住,沈云英也沾光被护在了中间。她的父亲沈至绪意识到不对,提着长枪向回张望,却看到阴暗的巷子口处,一排模糊的身影。

紧接着便是弩机弓弦之声响起。

“克敌弩!”

沈至绪身为武进士,对于这种大明制式弩的声音并不陌生。他心中浮起这念头,同时飞快地侧身闪在马腹之畔。

没有想到,刚刚还在城头看别人血战,紧接着便轮到自己遇上凶险!

弩箭飞射而出,那一瞬间,至少有十余枝弩箭射来,袭击者手中,竟然有十余柄明军之中的制式克敌弩!

沈至绪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原因,就觉得肩膀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他的身体也随之逆折,险些从马上栽落下来!

“中箭了!”

沈至绪心里甚是惶恐,他衣裳下披着甲,可在这种距离之内,山文甲也无法完全挡住克敌弩,何况是锁甲!

紧接着巨痛传来,他听到身后也有家卫的闷哼声,显然,不仅是他中了弩箭,护着方子仪的家卫同样也有被射中者。但没有听到女声的尖叫,方子仪与沈玉英倒还是安全。

就在这时,一声虎吼中,有人惨叫出声。沈至绪无暇回望,他催促着战马前进,向着巷口冲去。

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对方堵住了两条巷子的巷口,人数约摸是四五十人,两倍于他们。而且对方手中还有军中制式的克敌弩,而他们除了短兵刃之外再无任何武器——只是齐牛的马钩上挂着一柄长槊。

局势极是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冲出去!

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弩机声响,他胯下的战马突然惊嘶一声,向着地面倒去,而一来他身上有伤,二来他虽是武进士,射箭与大刀耍得好,可马术却不能算绝佳,因此他竟然未能及时跳下马,被马的半边身子压着一条腿,怎么也挣不出来!

家卫护卫中的沈云英看到自己父亲的战马栽倒,他人也被马压住,原本一脸兴奋的少女,眼中突然间被惶急所取代。她拔着自己的短剑,想要催马冲出去,却被身边的方子仪一把抓住。

“爹爹!”她尖叫起来,想要挣脱去救父亲。因为她已经看到。在后面巷口处,有数人正在向她父亲行去。这几人手中的刀闪着寒芒,他们绝对不是来救人的。沈云英好不容易挣开了方子仪的手,但家卫们的护卫让她仍然无法过去,眼见着那几人迅速接近她父亲,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雷鸣般的喝声响起。

紧接着,她看到身上插着至少五六根弩箭的齐牛。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因为巷子狭窄,容齐牛穿过的空间极为有限,沈云英简直不能想像,齐牛是怎么样将他庞大的身体挤过去的。

他的战马也已经没有了。

齐牛人还未至,他手中的一柄短矛就已经飞掷出去。这种掷矛术是石敬岩传他的绝学,二十步之内,可谓每发必中,方才他见田伯光追击巢丕昌时,有把握不给巢丕昌任何反击的机会,便是靠着这项绝技!

这一矛掷出。奔得最近的一敌顿时被短矛贯入胸中,那敌惨叫着仰倒,在他身后的两名敌人略一犹豫,便让齐牛抢先一步到了沈至绪的身前。那两名敌人正欲上前与齐牛交手。身后又传来喝声:“让开!”

随着这声喝,又是两声弩机响,不过贼人的目标,却不是齐牛,而是倒在地上的沈至绪!

齐牛几乎是毫不犹豫,挺身上前。双臂一张。他的身体猛然抖了抖,沈云英在后方,因为角度问题,只看到原本射向她父亲的两枝弩箭,都射在了齐牛的身上!

这样一来,齐牛身上插着近十枝弩箭,但他的身体仍然只是颤了颤。虽然血已经将他的外袍染红,他却恍若无觉,三步并成两步,再度冲了出去。

护着方子仪与沈云英的家卫当中,此时也分出几人,五人向前,两人往后,其余人簇拥着二女继续前行。沈云英又叫了两声爹爹,然后看到齐牛已经突到了巷口,手中的长槊也飞掷出去,取而代之的是腰刀。随着他的身体如灵猿般矫健闪动,几乎每一次刀光闪出,便有一人闷哼或者惨叫!

“主母,当心些!”

有个家卫突然开口,沈云英惊得回过头来,便看到突前开道的五人已经踏着被齐牛击破的第一道阻拦冲了出去。这是一柄大车,原本横在巷口,不令他们能冲出,如今已经侧翻在旁,底下来压着一个贼人,看模样已经死透了。在大车周围,另有五具尸体,这些都是齐牛方才一次突击的战果!

这个时候,沈云英才明白,在城头时方子仪说齐牛在诸兄弟中最为勇猛指的是什么了。她父亲武艺高强,因此才能成为武进士,可这次却连一敌都未杀,便受困于地。她自己自诩跟着父亲练了一身好武艺,但真正打起来,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却只有方才与她斗口被她气得闷不作声的齐牛,才拥有在这种极端不利局势下逆转战局的能力!

护着方子仪出了巷子之后,她们身边的家卫又分出五人,向着前方散开冲去,在十人冲击之下,拦在最前的二十余名贼人被他们杀得干干净净。正面交战之下,家卫们竟然一个都未受伤!

然后,一个家卫扶着断了腿的沈至绪过来,沈至绪咬着牙道:“别管我,去助那位牛壮士!”

他听得众人亲热地呼唤齐牛“老牛”,只当他姓牛,因此才有此语。方子仪才要开口,便听得一声瓮声瓮气的话声响起:“不必了。”

随着这话声,齐牛带着那两个前去支援他的家卫回了来,他们身上都满是血迹。

方子仪伸手拉住齐牛衣襟,齐牛知道她在担忧,撕开外裳咧嘴一笑:“主母只管放心,咱们内里都衬了甲,虽是看上去很吓人,实际上只有些皮肉伤。倒是这位沈进士伤得最重,还需快请郎中。”

确认己方无一人阵亡,但是人人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之后,方子仪放下心来。她一向心地善良,此际也不禁生出一股戾气:“是谁刺杀我们?”

若不是这些家卫拼死相互,她身上可没有着甲!

第六卷三二二、送汝黄泉多事秋(一)

“丢人现眼!”

超等公扬古利愤怒地盯着固山,他灰色的胡须因为气愤而发抖,一双眼睛更是能喷出火来。

他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乃是建虏中的宿将,十四岁开始杀人,后来被努尔哈赤看中,娶了努尔哈赤的女儿,成为“额驸”。他的父亲是最先依附于努尔哈赤的部族首领之一,他也因此成为了努尔哈赤的近卫,与他相比,阿巴泰、阿济格都算是年轻的。

若是不出什么大问题,此次征明,有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战,因此扬古利希望能用明国更多的将士和百姓的血肉,将自己的顶戴染得更红一些。可他所信重的固山,却在明国京师城下,让他丢了面子,眼睁睁看着明国的什么“勤王义师”,将降将巢丕昌击杀后取首绩而还。

杀一个巢丕昌算不得了什么,但原本在他们这些建虏高层的计划中,可是要将巢丕昌“献俘”于“皇帝”面前——就在今年的四月十一日,皇太极已经祭告天地,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还上了个什么“宽温仁圣”皇帝的尊号。若是能献上一名活着的明国总兵,皇太极一定会十分愉悦。

“超等公何必在意这点小事?”

出口相劝的武英郡王阿济各,他今年才只是三十一岁,正值壮年,扬古利每每见到他“英姿勃发”的模样,心里便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当初他胼手胝足,随着太祖努尔哈赤打江山的时候,可没有如今的条件。因此他极欠保养,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臭味,而这位武英郡王阿济各,则长得如同汉人一般英挺。

“幸好不像汉人一样懦弱……”

扬古利心目中的汉人,便是懦弱的别称。

“扬古利,你和我已经用不着靠这样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勇武了。”另一边,饶余贝勒阿巴泰阴阳怪气地说道。

同为努尔哈赤之子,皇太极当了皇帝且不说,其余年长诸子大多地位较高,可阿巴泰却只是一个区区贝勒。当建虏诸酋举办酒宴时,战功赫赫又身为努尔哈赤第七子、今年已经是四十七岁的他,竟然要落在一群十三四岁的少年之后,同那些还拎不起刀戴不起甲的小屁孩儿们混于一处。即使是今年皇太极称帝之后,努尔哈赤的第十二子阿济格便成了郡王,而他却只是在“贝勒”之前加了个“饶余”的虚号!

这种待遇,让阿巴泰心中甚为不满,因此也怪话极多。他方才这句话,便是隐隐讽刺阿济各,他们这样的小年轻,才需要靠着一时的勇武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阿济各听得明白听不明白,扬古利弄不清楚,但他却是听得极明白了。

“不过是一个明国的总兵,他最大的作用已经用国了,便是活着带回去,也只是给皇兄多带个奴才罢了。”阿济各自顾自地说道:“我大清富有四海,等击败明国之后,还怕少一个奴才吗?”

“哈。”阿巴泰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没精打采。要他去给小自己十余岁的这位弟弟低声下气,他实在是做不出来。

阿济各也知道他性子莽撞,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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