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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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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齐天王看中的不是你们的东西,而是你们的人,只要老老实实的,愿意为咱们齐天王效力,便不会有事,若是胆敢不从,老子的刀正可以试试磨得快不快!”叶武崖恶狠狠地道。

顿时有人上来,用绳子将他们分别绑了,再拿破布堵着嘴,然后全扔进了阴暗处的帐篷中。他们正好从阮丽珍面前经过,阮丽珍檀口微张,有些愕然。

这些穷凶极恶的流贼,竟然就这样被俞国振的人轻易捕获了?

第四卷二二八、烽火存遗墟(三)

“一共是三千四百一十五人。”

“现在正在进行甄别,惯寇我们不要,交给朝廷处置。”

短短的对话传到了一夜没有睡好的阮丽珍耳中,她非常惊叹,早听说有守株待兔的故事,却没有想到还有守火堆待流寇的事情。

俞国振的计划相当成功,逃到桐城枞阳一带的贼人,至少是九成都被他诱捕,其余零星贼人,用不着家卫出手,各乡的乡勇民壮,就可以收拾掉他们。

这样的收获,让俞国振很满意,而从开战到现在,除了在夺取庐江后才两天的休整,家卫几乎一直在进行奔波作战,他们储备的体能已经严重不足,因此俞国振决定,这一战到此结束了。

“回去?”

听得这个消息,饶是家卫少年们英勇好战,却也禁不住欢呼起来。

“小官人,这些流寇,弄得咱们过年都没过好,而且打了这么久,咱们的细柳别院都没空去重建,故此大伙这般开心啦。”田伯光嘻笑着在俞国振身边道。

俞国振横了他一眼,这小子心思玲珑手段圆滑,除了与叶武崖关系稍差一些外,家卫少年中他几乎人人都关系极为和睦,他取笑了不少人,却并不惹被取笑者真正讨厌。

“方才他这样说,是怕我怪罪众人,这小子,大局观培养出来了,而且甚是圆滑,就是轻浮了些,还得磨练一番,今后可有用。”俞国振心中暗想。

前三批的家卫里出现了不少有用的人才,这让俞国振原本捉襟见肘的局面有所缓解。

他们驱赶着俘虏前进,近四千俘虏,当然也有包藏祸心想要逃跑的,无一例外都被齐牛带着骑兵追上杀死。在杀了二十余人之后,剩余的完全老实了,乖乖地向东而去。

驱赶这些流寇急行军到枞阳,再以知县杨尔铭的名义,征发了数十艘民船,他们顺江东下,仅仅是一天功夫,就回到了襄安。听闻已经到了襄安时,俞国振忍不住走了出来,看着西河边的一片狼藉,良久沉默不语。

船靠了岸,流寇破坏得很彻底,就连他们搭建起来的码头也没有了。他们只能借助舷板,摇摇晃晃上了岸,踏在自己熟悉的土地。

俞国振走了几步,原本垫起的砾石路上,尽是人畜粪便,那是流寇留下的,这条路破坏的难度比较大,他们就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襄安的憎恨。

他们走了百余丈,来到细柳别院的废墟上。这是最彻底的废墟,不仅所有的木质结构都被一把火烧得干净,就连夯土的围墙都被他们拉翻了。

在废墟之中,俞国振没有找到任何完整的东西。

这边原本是家学所在地,有黑板有课桌的,但当流寇们到来时,只有破坏没有建设的他们,永远不知道这里的意义。那边是院子里的一排桑树,现在被连根挖出,俞国振知道家卫少年里不少都喜欢这些桑树结的桑椹。

“他们是农民起义,但也是流寇……朝廷让他们疯狂了,而且,在他们之后,还有更为疯狂甚至很难找到一丝进步性的东虏。如果我不努力,不能守住这片江山,那么,被摧毁的就不只是细柳别院,而是整个华夏!”

“断绝的不是桑树的根,而是华夏的传承与根基!”

“被打断的还有华夏人的脊梁,先是二百六十年的奴隶制复辟,接着是一百年的列国入侵,甚至到了华夏重新站起来后,还有一些华夏人没长出脊梁来,外忍内残,甘为洋奴!甚至在洋夷极明显的欺凌之下,还自欺欺人自我陶醉自达高潮!”

心里这般沉思,俞国振的神情渐渐有些严肃起来。

在他旁边,王启年甚至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这个流浪而来的少年,唯有在襄安,才体会到了充满关注的生活。不仅是他,几乎所有家卫都嗟叹之余愤愤不平,不少人已经后悔,纷纷向俞国振请求,要再去杀贼了。

“杀贼的机会,以后有的是,而且襄安毁了,细柳别院毁了,咱们还可以重建,只要咱们人还在,咱们的地还在……”俞国振举起手,示意众人安静,家卫都静了下来,等着他继续开口。

“我也知道,此次与流寇交战,你们当中有些人心底觉得没有必要,至少没有必要如此死战。咱们人少,若是死战,少不得要有伤亡,咱们总共拢起,也就是四百一十九人,但连番交战,已经折损了百余人,伤亡过了四分之一。”

“但现在你们都看到,若非咱们浴血奋战,那些猖獗的流寇,还会祸害多少个细柳别院,还会毁灭多少个襄安?”

“或许还有人会想,毁了就毁了,我们可以重建。但你们可曾想过,若我们不出战,只靠着官兵,能胜过贼人么?”

说到这的时候,俞国振停了一下,看着众人,所有的家卫几乎同时摇头起来。

他们是与官兵并肩作战了的,亲眼见到了官兵的实力,说实话,他们对官兵真瞧不上眼。就凭那些饿得面黄肌瘦连手中武器都锈朽得不成样子的官兵,莫说击败流寇,就连在流寇手中多支撑几个时辰都是白日梦!

“官兵胜不过贼人,我们能战胜贼人的却又不出力,那么咱们襄安,咱们无为,咱们南直隶都给流寇占去了,咱们还去哪儿重建襄安,还去哪儿重建细柳别院?”

“大伙知道,我在钦州买地置产,大伙可以和我去钦州,去新襄。但是,今日我弃襄安,明日我就可能要弃新襄!恶人,无论那恶人是流寇还是鞑虏,或者是从海上来的洋夷,他们一个比一个贪心,一个比一个恶毒。不仅要抢咱们的钱财,不仅要占咱们的地,还想方设法要杀尽咱们的人,若是杀不尽,便要逼着咱们抛弃祖宗给他们为世奴!到那时,我们往哪儿躲藏,又在哪儿重建?”

“如今,你们觉得,究竟要不要战?”

他最后一句,令在场的数百家卫,甚至包括借来的桐城民壮,都群情激昂起来。从古至今,华夏民族对土地的热爱就根植于血统与荣耀之中,只要有土地,华夏民族就能建设出一个美丽的家园来。而若是剥夺他们建设美丽家园的权力,简直比剥夺性命还要让他们难过!

“战,自然战!”

阮丽珍在船上向这边望来,她和一群被流寇掠去失去家园的女子一样,也被带到这里。她听不到俞国振的话语,但听到家卫少年与民壮们奔雷一般的应和。她心中有些奇怪,俞国振究竟说了些什么话语,蛊惑得众人如此激动?

她遥遥望着那片废墟,心中大概猜到,那就是俞国振的细柳别院。流寇对细柳别院的破坏,可比对她家别庄的破坏要彻底得多。她对襄安没有任何感情,因此对这废墟也没有太多的感想,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了船内。

凭吊完毕之后,俞国振下令开始将船上的俘虏赶下来,这几千俘虏可有不少壮劳力,用他们来清理废墟准备重建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俞国振还需要在这种重建之中,来改变这些俘虏的一些恶习。

“尔等多数,原本为良善,也知稼穑之艰,营建之难。但尔等从贼之后,毁人田地,焚人宅院,掠人财物。休要寻什么官逼民反的借口,若只是杀贪官替天行道,若只是杀劣绅打抱不平,我俞国振与尔等无冤无仇,自是各不相干。可尔等却是不分良莠滥杀无辜,尔等所造之孽,更胜过贪官劣绅!”

这一番话,俞国振说得有些夸张,论单人的破坏力,不过是平民百姓出身的流寇,哪里比得上那些脑满肠肥的官老爷们。但此时此际,站在这一大片废墟之中,俞国振说出这番话,就有很大的感染力。

这些流寇,大多数也曾是好人家的儿子,种田的好手,作坊里的好工匠,都知道开垦营建之不易,此前烧杀抢掠是被人蛊惑随大流,此时静心一看,岂有不愧者。

不少人甚至跪在地上,喃喃默祷。

“尔等之过,尔等自赎。从今日起,从现在起,尔等开始清理废墟,替被尔等破坏了家园的无辜百姓重建完园。”俞国振声音更为严厉:“每日都会有人记载尔等每一日表现,若是尽心尽力,自有完罪自由之时,若是立功受赏,自有相应奖励,若是消极怠工,自有律令惩处,若是还试图喧闹暴乱,俞某手中之刀,没有不能斩的头颅!”

这是激励,也是警告,对于这些流寇来说,虽然俞国振的演说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像,可却还无法让他们顿时痛心疾首改过自新,但有了这番演说打底,今后执行规章制度时,便是有言在先了。

统计出来的俘虏数量,总共是四千一百名,经过挑选甄别之后,俞国振留下了其中两千名,这都是些身体较强壮、同时又相对老实的,特别是各种掌握着手艺的人优先。俞国振觉得,流寇中最为凶残也最难以挽救的,是那些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流氓无产者,而这类人,是很难掌握一门手艺哪怕是种田手艺的。而有一门手艺的人,只要不是遇着天灾人祸,一般都是盼着安稳太平,好能凭借自己的手艺本领去赚一份好日子。

对于这些俘虏来说,这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

第四卷二二九、烽火存遗墟(四)

这两千余名俘虏被分为四十组,由俞国振指定的一人为工长,工长下又设五个头目,分管十人,这样每一组便是五十一人左右。

俞国振之所以自己指定,而不是由俘虏选出工长头目,为的就是制造工长头目与普通俘虏间的对立,工长每天可以不干活,只要督促统计劳动成果,头目则负责带领组织自己小组干活。

他还采取了“工分”制度,先是让家卫做示范劳动,以一个家卫每天的劳动量为值,算一个“工分”,每日按工分发放纸券,俘虏每日的伙食标准,完全由其能支付的“工分”来确定。这就保证了即使都是普通俘虏,勤与懒者也待遇不同,这样就进一步分化了俘虏。

“工分”的另一个作用,是决定每个俘虏何时获得自由。俞国振明确宣布,根据这些俘虏们曾经的罪状,他们将被判处五至十年不等的服苦役——判决者当然是十府巡抚张国维,这点权力张国维还是有的。但这五至十年不等的苦役,并非没有通融,比如说,被罚五年者,若是能赚得一千五百工分,那便可提前释放。

这规矩很明确地给俘虏进行了换算,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只要每日能完成一个工分,那么四年四十天之后,便可以提前十个多月释放。这就给了那些俘虏们一个更大的希望:只要愿吃个三年的苦头,最多是四年的苦头,他们便能重获自由。

当然,重获自由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返回乡里,事实上到时候,他们只怕就离不开俞国振的体系了。

重建的第一步是清理废墟,寻找能够继续使用的东西。细柳别院被摧毁得极为彻底,那些愚顽的流寇就是如此对待他们所恐惧的东西,而襄安镇虽然也是一片废墟,总算还有些木料砖头之类的。这些清理来的材料,被用来搭建简易房,供人居住之用。毕竟此时尚是湿冷的寒冬,如何住宿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另外有一个工长带着人,负责清理河岸,再搭建一个可供船只停泊卸货的码头。这个对别院的少年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特别是随着俞国振到过钦州的少年,他们都搭建了不知多少码头。

码头仅用了半日时间就已经搭好,简易的龙门吊也已经打下了木桩。完成这个工作之后,船上开始向下卸帐篷,为了野战和行军需要,这类物资俞国振总是有不少储备,正好可以现在使用。

余仁轻轻踢了一个俘虏一脚:“勿偷懒,偷懒今日可就只能看着别人吃的流口水了!”

那俘虏回过头来,一双牛目瞪得老大:“你!”

“如今我是工长,你是小工,你得老实听我的!”余仁并不害怕身材高大的对方,因为就在离他不足十丈处,两位家卫正在监督他们,而且目光一直往着余仁身上看。若非如此,余仁也不会这般积极,他总得在这些监督者面前做做样子。

至于俞国振的公告里规定的那些奖罚,余仁心里是目的地不大起的,他知道里面有的是可钻的漏洞。

就在这时,他听到有人喊他:“余仁,余仁!”

喊他的是田伯光,这厮一只胳膊骨折不能用力,但又闲不住,俞国振便打发他来主持重建事宜。

“咦,咦,是田爷,田爷有何吩咐?”余仁屁颠屁颠地凑上去,一脸媚笑点头哈腰地道。

“带十个人来,把这些牌子立起来。”田伯光指了指正在搭建帐蓬的区域:“就建在那边营帐前,你们今后每天早晨起来,便要跟着我念一遍。”

“是,是”余仁连连应声,见田伯光一团和气的模样,他小心翼翼地又问道:“田爷,那上头……写的是啥?”

“规矩,你们今后得为我们干活儿,当然得遵守规矩,咱们家规矩是白纸黑字写得分明的,你们都看了都懂了都熟记了,就会少犯规矩。你也不希望,我每天下令砍了哪个人的脑袋吧?”田伯光笑嘻嘻地道。

他神色和气,因此余仁并不害怕,但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双眼睛停在了他身上,那目光阴冷尖锐,仿佛是隐于草丛中的蛇。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田伯光身边的另一人,那人最初站在那儿,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对于余仁来说,这种事情可是不常见的。他的江湖历练多,在加入流寇之前,是有名的江湖老千,坑蒙拐骗的活儿没少干,若非被流寇破了中都,他此刻还在凤阳吃香喝辣,想法子打守陵大监私藏黄金的主意呢。

不过就是到了流寇手中,他也没有吃到什么亏,原本地道的京片子立刻转成了陕西腔,三言两语便成了流寇的同伙,又只用了几天时间混成了小头目。他正想再想法子接近二大王张进嘉,将守陵太监的银子哄出来,结果张进嘉却死了。

这让他开始正视传说中的无为幼虎,不过此时他还不认为自己会与无为幼虎有什么交集,就算两人可能相遇,也是他看到俞国振的尸体被八大王弄来示众。当时他觉得,俞国振除非有通天之能,否则根本不可能凭借他那点点实力,逆转战局。

但他错了,俞国振就有通天之能,不但逆转了战局,还将他这个纵横北直隶到山东布政司多年的大骗子擒为俘虏。

对自己的安全,余仁并不担心,只要不是当场被杀死,他总有保命的手段,但对俞国振,他却起了极大的兴趣,能将八大王的如意算盘全盘打碎,又缴获了无数流寇的金银,这样的一位人物,正是他喜欢下手的目标。

可现在,他有些犹豫了,因为盯着他的那双眼睛。

田伯光也感觉到旁边高二柱的森冷,他笑着道:“二柱哥,这厮是一个工长,为人倒是勤勤恳恳,做事也颇有章法。”

高二柱点了点头,又瞄了一眼,余仁这才觉得那种被毒蛇盯过的感觉消失了。

他身上冒出了微微的冷汗,心里不由奇怪,这个“二柱哥”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怎么在他身上,自己却感觉到办案多年的锦衣卫实职指挥使的味道。

冷血,敏锐,果决。

余仁更是奇怪了,俞国夺身边这些少年的来历,这两天他拐弯抹角地打听,也算是知道了,在三年前,这些少年大多数还只是普通的孩童,可现在,其中一个个却都能独当一面。

“快去干活,还在这发什么呆?”田伯光朝着他喝道。

余仁哈了哈腰,胡乱行了一个礼,然后便跑着去带自己的人领工具了。田伯光这才转向高二柱,笑着道:“二柱哥,这厮是不是有问题?”

“难怪你要叫我来看看,这厮肯定有问题,他太会察言观色,咱们此次留下的,多是比较老实的,如此会察言观色的留下,定是装老实。一般喜欢装老实的,都是扮猪吃老虎……伯光,你判断的没错。”

“我就说别的家伙怕畏惧我们,这厮总凑在我面前献殷勤,其中必有缘故。”田伯光笑嘻嘻道:“唉,看来我是太老实,所以什么人都觉得我好欺瞒。”

“不是你老实,是你嘴最大。”高二柱哼了一声。

田伯光慌忙举了一下那支骨折的胳膊:“二柱哥,小官人说了,要找我算账,可也要等我伤好了。”

“这次小官人可能走眼了,你胳膊上的伤,没准是假伤,我来替你检查一下?”

“这可是随军军医诊断的!”

“那也有可能是你自己故意弄断吧?”

“二柱哥,这样说可就太小看我了吧,我会蠢到为了避免被你们打一顿,去弄断一只胳膊?要知道,挂着一只胳膊,那些漂亮的小娘们都不敢看我了!”

“算了……不过说起漂亮小娘,这两日可能就有漂亮小娘到咱们这边来啊。”

高二柱说到这,意味深长地向着田伯光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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