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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明末风暴-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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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二一三、妙算激风雷(三)
张献忠舔了舔唇角,泛黄的麻脸上,闪耀着骄傲的光芒。
他看了看四周,然后下令道:“进城!”在他面前,是庐州城,这座城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拦他的力量了,不仅是没有了阻拦他的力量,这座曾经给他造成极大麻烦的庐州府城,如今几乎成了一座空城!
庐州府知府吴大朴的首绩,便在他的马脖子上挂着。这位曾经给他制造了很大麻烦,原本历史中让他吃了大苦头的知府,现在却死不瞑目。
“老张,还是你棋高一招,围点打援,果然将吴大朴引了出来。”老回回在他旁边嘿嘿笑道:“吴大朴这厮倒是胆壮,竟然会相信你假冒使者之言!”张献忠……哼了一声,老回回终究对他还是有些不服气,故此言语之中,还颇有酸意。
从一开始,张献忠便没有将无为当成自己的目标,也没有将俞国振视为自己的最大对手!
攻下庐州,山……东巡抚朱大典等南下的脚步必然会缓,他们总得先收复庐州,而且张献忠极是了解这些狗官的脾气,收复了庐州之后,朱大典等狗官便对朝廷有了交待,毕竟先收复中都祖陵,又收复了南直隶下重镇,功劳已经足够,他们南下就不会那么积极。
那个时候,整个江淮地区,便有足够的空间给他张献忠去腾挪辗转。他是想扩大自己的手下,那么江淮有千万百姓可以裹胁:他是想要更多的财富,那么富庶的扬州、金陵,都向他敝开了怀抱:他若是志存高远,也可以仿效大明太祖,夺取这富庶之地,假意招安,等待时机……,“说起来,无为那边也应该出结累了吧,老张,你那干儿子究竟中用不中用?”老回回又问道:“若是咱们这边搞下了庐州,他们也破了无为,再擒着那个叫史可法的狗官,此次便算是全功了。”张献忠嘿嘿一笑,看了看旁边一直不曾开口的混天王。
混天王咧着嘴,向着张献忠拱了拱手:“若是你那便宜儿子真能破了无为,今后咱老子便只听你的。”
他说这话时,目光闪闪烁烁,实在没有几分诚意,张献忠也从来不指望他有什么诚意,他们这些流寇,哪个不是出尔反尔将说谎视为吃饭的家伙!
“进城,屠城一日,然后”张献忠挥刀下令,话还没有说完,他听到身后急促的马蹄之声,他皱着眉,回头望去,只见一骑骑士,亡命般自南面来。
张献忠的心突的一跳。
他此次布局,自己觉得极是巧妙,在得知史可法在无为之后,他便让义子张可望去攻无为,同时让人冒充史可法的求援使者,向庐州知府吴大朴求援。史可法乃是吴大朴顶头上司,得知其有事,吴大朴不敢不援,结果在中途为张献忠伏击,兵败被杀,张献忠乘机又杀回庐州。
这等随机应变的计略,这等神出鬼没的手段,在义军当中,可谓绝无仅有。因此,张献忠一直觉得,自己在义军中的地位,原本该更高,成为诸营盟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此时,就在他心中最得意之际,那种不祥之感却浮了上来。
他眯着眼,看到那骑骑士,正是跟在张可望军中的一员亲信。
没一会儿,那骑士来到他面前,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看他狼狈的模样,还有这番做作,不须细问,张可望必是凶多吉少。
张献忠的脸顿时从黄色变成了朱紫。
他方才还志得意满,觉得自己理所当然该是义军的首领,因为自己最为多谋足智,但紧接着,就被狠狠抽了一记耳光!
“起来说话,情形究竟如何了。”他越是愤怒,脸上就越带着笑。
那亲信当然知道他的这个特点,哪里敢起来,一边叩头一边哭诉,将张可望施计连番攻城,却被城中一一化解,最后张可望中计被诱入城中责杀,最后全军溃败的经过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孙可望那小子,兵败身亡了?”
“少将军失陷城中,渺无音讯,但后来官兵开城出击时,确实都在喊,少将军已经、已经不幸……”
“什么少将军,死了便还罢了,中计而死,折我军士,我没有这等无能的儿子!”
张献忠深吸了口气,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怒火,没有一刀将报信的家伙杀了。他挺身看着身旁,张一纯、张云枝等义子都在那里,他狞笑着道:“你们都记着了,当我的儿子,战死不怕,但若是蠢死笨死,休怪咱老子不认他!”
“是!”
“好了,进城吧。”他又道。
老回回笑嘻嘻看着他的模样,在旁边问了一句:“怎么,不立刻去无为找那只无为幼虎?老张,当初你号黄虎,那厮号幼虎,倒有些像是你真正的儿子啊”
张献忠面皮抽了一下,深沉一笑:“破了庐州,若不允大伙抄掠,你我的脑袋先要不保了。至于那个姓俞的小子,我原本就不是冲着他而来,暂时让他逍遥几天那厮倒还是有几分应对的手段,到时还得借助你老回回的力气。”
“放心,老回回不会留手。”
在老回回与混天王面前,张献忠始终维持着自己的形像,但进城之后,他下的第一道命令,便将他恶劣的心情展露无遗。
“带两个人过来,让咱老子杀杀蒸个莲花人头,咱老子要吃了。”史可法在无为城中总算得意了两日,虽然击破的只是贼军前锋,但是毕竟为他争取到了最宝贵的时间,他从苏州府带来的两千官兵,如今也已经到了无为,而且听闻无为大胜的消息之后,周边各府也纷纷派了援军前来,你三百我两百的,两天之内,无为竟然聚集了四千官兵。
这些官兵会聚于手下,史可法总算有了些倚仗,虽然不至于就此小视了俞国振,却也觉得,当初答应俞国振条件之举,还是有些草率了。
但他不是言而无信之人,因此只是避着不见俞国振,想要等待朝廷的意思下来,若是朝廷拒绝他在奏折中所请迁之事,那正好有理由搪塞俞国振。
“老爷,俞国振求见。”四千官兵入城,少不得繁琐事务,史可法怕这些官兵扰民,因此所有庶务,几乎都亲自处置,反倒让尤为知州罗之梅偷了懒去。
“告诉他,老爷我很忙,短短两日中,他的人已经与官兵冲突了十七次,若不是本官弹压,早就内讧了。”史可法吩咐道。
“老爷……”那个报信的是史可法的幕僚,化身为四府分守,自然不只张溥一个幕客,姓章名篪,虽然做事谨小慎微了些,但熟悉文牍和交往,史可法对他也甚是信任,因此见他露出为难之色,便放下手中的笔,苦笑着道:“修之兄,你也知道,那厮甚是难缠,就请修之兄替我敷衍一番吧……”
说完之后,史可法还向章篪拱了拱手,章篪稍稍犹豫了一下,临机应变,并非他所长,不过接人待物,他可拿手,而且,他是个好脾气的,虽不是唾面自干,却也不易发怒。
因此,他最终还是默默接受了史可法的请求。
当他出来再见俞国振时,发觉俞国振神色已经有些不快了。
“俞公子,是学生的错,学生脚慢,还请俞公子海涵。”他慢吞吞向俞国振施了一礼,态度甚为诚恳。
俞国振见他这模样,倒不好多说什么,咳了一声:“史参议不愿意见我?”
换了别人,只怕要为史可法掩饰一番,但章篪却是个实诚人,闻言默然无语。
俞国振几乎要气乐了,史可法找出这么一个老实得不能再老实的人与他打交道,让他便是想借机生事也不能,倒算是物尽其用。不过,俞国振此来并不是找麻烦的。
他皱了皱眉:“章先生,你去问一下史参议,这两日可有庐州的消息。”“文书都是学生经手,确实未有,史参议说,是道路被隔绝的缘故。”“道路隔绝?流寇隔绝了巢……县,难道还能隔绝舒城?况且,巢湖如此之大,流寇岂能尽数隔绝水道?”俞国振冷笑了一声:“和史参议说一声,莫要以为……”他话才说到这,便见一骑快骑从街道另一端飞奔而来,俞国振便闭住了嘴。
看来,自己一直在等的消息,终于来了。
那骑快骑到了衙门门口,立刻翻身下马,惶恐不安地喊道:“庐、庐州失守了,知府吴大人殉国!”俞国振掉头就走,这个结果,虽然在他此来之前就已经猜到,可现在已径晚了。
张献忠,果然是个好对手,不像张可望那样还很稚嫩俞国振才迈步,就被人一把拉住,紧跟在他身后的齐牛双眼瞪时翻起,虎视眈眈地瞪着拉住俞国振的章篪,而章篪虽然给这目光唬得双腿战战,却还是紧紧抓住了俞国振。
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俞公子,且请稍待,史参议必定会见公子。”在这个时候,他说起话来还是一板一眼,倒让俞国振刮目相看了。
吸了口气,俞国振点了点头,他要真想与张献忠一较高下,还需要史可法的大力配合。同样,在得知庐州失守的消息之后,史可法的神情,俞国振也很想好好看一下。
第四卷二一四、妙算激风雷(四)
史可法浑身颤抖,一屁股坐回到座椅中,目光几近呆滞他不怕死,但却怕自己的无能,连累了声誉,甚至连累到死去了的老师。
胜利的滋味,是那么的甘甜,他才品尝了不到两天,然后就发现,自己喝下去的,竟然不是蜜糖。
而是毒药。
“老爷,俞公子还在外边!”
章篪叹了口气,他低声提醒道。跟随史可法的时间也不短了,但是章篪越来越觉得,跟着这位老爷,未必是一件好事。
性情过刚,手段却无,虽然有时他会以海刚峰自诩,可是海刚峰岂是那么好当的,若没有海刚峰的手段,只有他的刚直,最终结果只会是悲剧。
世人都说海瑞刚直,可是能打了上司的儿子、骂了两位皇帝最后仍以二品大员身份善终,岂是刚直二字能掩饰其全部手段的?
“啊,对,对,俞公子还在外边我的四千官兵还在外边!”史可法听到一个“俞”字,眼前顿时一亮。
是的,失了庐州有什么关系,有俞国振在,就一定能夺回庐州城!
有这个想法,史可法立刻起身:“请,快请,赶快请!”
章篪出来将俞国振请进了正院,而史可法破天荒地停在了书房门口,见到俞国振,他略有些生硬地堆起了笑。
“济民,你可来了,方才下官……”
“史参议,你这模样,你装得累,我听得累。”俞国振淡淡地道。
史可法几乎想要用手捂脸,还是多年养气的功夫,让他制止了自己的这个动作,他脸上的笑果然没有了。旁边的章篪又叹了口气,原本见到史可法出来迎俞国振,还以为他有所长进,却没有想到,俞国振只一句话,便让他原形毕露了。
老爷,这个样子……可当不成官啊!
章篪的目光转向俞国振,倒是俞国振这般一针见血的犀利,他曾经听过,当初张太岳身居高位之后,便是如此。
若是这位俞公子走仕途,倒是个值得追随的对像这个念头在章篪心中一生起,便有些控制不住了。他已经当了近十年幕客,虽然为人是少有的老实,可并不意味着他没有眼光。
“也好,本官也不惯于如此说话……俞公子,你也知道了,庐州已失,贼人随时会大举南下,本官当如何去做,俞公子只管吩咐。”将俞国振引进书房,屏退左右之后,史可法直接问道。
“我也疏忽了,没有料想到张献忠竟然如此狡猾,我虽然没有看到塘报,但想来,张献忠是围点打援,派张可望攻我们无为,自己却在路上伏击援军。”“是,俞公子说得不错,他在巢……县中缴获了本官行头,便遣人假冒本官使者,向庐州求救,庐州知府吴大朴不得不出来相援,结果为贼所伏击……”
说到这个的时候,史可法几乎想哭,吴大朴是一员干吏,献贼南下时,在庐州城下是很吃了一番苦头,吴大朴的表现相当出色。
但比失去吴大朴更让史可法难过的,是他的两千士兵。
他招募壮勇,花了大半年时间,练出来的两千士兵,也随着吴大朴一起折损了。这可是史可法的心血,就在去苏州述职之前,他还专门与这些官兵过了个春节!
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献贼披猾,我算是领教了。”俞国振道。
“依俞公子之见,我要如何去做,方能收复庐州?”“什么都不要做,呆在无为就好了,贼人为流寇,不可能在庐州久候,而且我料想贼人只知掳掠不事生产,每到一地,便裹挟百姓,庐州的存粮再多,也禁不住他们折腾,他最多只能在庐州呆一个月。”“万万不可,万万不可,若是让他在庐州呆一个月,那么一府百姓,只怕全部要被祸害无遗了!”听到俞国振这个建议,史可法立刻摇头。
俞国振也不着恼,这是最佳选择,但确实也不合他的性格,如果他是那种能坐视百姓受苦、自己有能力不救者,也不会踏上这条七苦八难艰辛无比的道路。
“那么还有一策,让洪承畴、朱大典等进逼庐州,他二人手中多为精兵,只要他们用心进剿,献贼不难破。”史可法默然,他虽无太多才能,却也知道官场伎俩,洪承畴如今要面对杀回河……南的闯贼等流寇主力,哪有余力东顾。而朱大典,他是山东巡抚,收复中都皇陵的功劳,已经足够让他停留不前。庐州府原先是归中都管辖不错,可现在已经归了南直隶,他史可法和仍在苏州城中的张国维,才是庐州的主官,朱大典根本不会为了他二人去拼命。
“怎么,史参议觉得此计不成?”
“这个洪承畴未必能分心东向,朱大典也不会南下。”“史参议发文与他们,他们自然不会,张国维发文与他们,他们也不会,可若是朝廷呢?”
“只怕也会寻理由迁延不进。”说这话的时候,史可法脸当真再次感觉到火辣辣的痛。他们这些封疆大吏,面对流寇,一个个找各种借口不肯进发,倒是俞国振这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百姓,带着自己家的家丁,奋战于抗贼第一线。
“史参议,咱们手中只有四千人,凭这四千人与贼人十余万相抗,其中精锐贼人不下三万守城的话,在下还有把握,但是攻城,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俞国振这话,让史可法有些绝望了,他叹息了一声,却无法怪责俞国振。正如俞国振所言,以只有流寇十分之一的兵力,守城尚嫌不足,如何去攻庐州,而且是被史可法、吴大朴经营了近一年的坚城?
若是俞国振真是他史可法的手下,或许他会以大义相激,让他去做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举,但史可法明白,俞国振根本不会吃他这一套。
“如此就绝无妙策了么?”史可法绝望地道。
“倒也未必。”俞国振笑了:“就看史参议是不是真心为民了。”“俞公子,你此言何意,本官与你虽是道不同,却敬你为国不惜身,你休得小看本官!”
“如果你史参议当真一心为民,俞某有一计史参议觉得,对贼人来说,占据庐州城之后最怕的是什么?”“四面大军围剿,使之不得脱身。”
“对,故此,贼人占据庐州,最大的用意还是一个将你史参议诱出无为。”
“什么?”史可法猛地站了起来。
“所必……”
章篪站在史可法的门口,初时还听得到书房中的声音,后来里面的声音低了,只是时不时传来史可法的长叹,很快,这长叹变成了惊呼,然后是长达半炷香的沉默。
章篪初时以为,两人在秘密商议应对如今时局之策,但紧接着,他便听到了屋子里的一声怒吼。
还有摔杯子的声音。
“哼!”章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冷哼,紧接着,原本站在他身边的齐牛一脚过去,将史可法书房的门踹飞,大步踏入其中。
这个时候,章篪向书房内望去,却看到俞国振嘴角微弯,目光冷淡,而史可法则全身发颤,似乎气得不成模样。
“怎么,史参议觉得,俞某的建议不妥?”
“俞国振,本官敬你三分,却不是由得你来嘲弄本官!庐州百姓,乃本官治下之民,你不去救,我去救就是!”史可法怒发冲冠,眼睛都有些发红,俞国振笑着摇头:“既然你史参议一心送死,我俞某是无为人,守护乡梓乃本份之事,去救庐州,却是敬谢不敏……送客了。”史可法闻言转身便走,可走了几步,猛然想到不对,指着俞国振道:“这是无为州衙,该走的是你!”
“咦,我还道你史参议心里只有庐州府,却不曾想,你也知道这里是无为州衙?”俞国振哈哈大笑:“那好,我走,我走!”
俞国振一边说一边便起身离开,竟然毫不停留,就这样走了门,而史可法的亲卫,想拦又不敢拦,齐牛虎视他们,沉重哼了一声,他们便恨不得缩到史可法身后去。
如今这无为城中,还有谁不知道齐牛厉害的!
看着俞国振带着齐牛,就这样扬长而去,章篪急得直跺脚,他这时也顾不得上下有别宾主之分,一把拉住史可法:“老爷,不可,不可让俞公子就这般走啊!”
正准备离开的俞国振也听到了这句话,脚步微微一缓,回头看了史可法一眼。
史可法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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