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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习让同样抱拳道：“让这里有二百来人，也完全没问题！随时听后调遣！”
　　杨亮点点头道：“子均有三百人，舒城有两百，家族里已经答应给出五百人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有一千人了，虽然不多，但只要安排妥当，看准时机出手，必然能够给予程昱雷霆一击。亮已经暗中与荆州军中取得联络，到时候，只要荆州军一进城，那我们就是大功一件，必有封赏，建功立业指日可待！想必如此功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两位，拜托！”
　　杨亮向二人躬身一拜，二人赶紧还礼！
　　直起身后三人，相视而笑。


第478章　试探

　　许昌本是一座小县城，但由于距离洛阳较近，地处平原，天子脚下客商往来极多，有几位靠近颍川这个士人聚集之地，因此许昌借着各种有利条件早已发展的堪比一些郡城规模。
　　等到曹操在这里立足，尤其是迁都到这里之后，更是大肆建造，这里如今虽然不比洛阳和长安的一些都城繁华，也是华夏数一数二的大城了。平日里客商云集，整日里熙熙攘攘，繁华地段的地价都堪比黄金，正可谓一寸土地一寸金，而且是有市无价，并非有钱就能拿到，身后没有强硬背景，想在这里立足，想都别想。
　　许昌城主要分为四大区域，城北是皇城区域，汉帝的琼楼玉宇就建在这里，皇家人都在此处居住。
　　宫门以外一里都是空出的隔离地带，紧接着的城东区域就属于朝廷的要员大官在此的府邸。由于朝廷礼仪的规制，这些严格按照建制修建的府邸并不大，但确是身份的象征，意义非比寻常，都是挤破头都想住进来的地方。
　　所谓紫气东来，这些达官贵人多是冲着这一点，占据这里，也希望着自己有朝一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能够飞黄腾达，走向人生巅峰。
　　而城西，由于紧邻皇城的一些冷宫和偏僻之处，管理也没那么严格，因为冷宫多是一些不受宠爱和受罚放着冷宫等死和被折磨的地方，于是城西多是没人愿意居住的，只剩下一些贩夫走卒和三教九流的人的聚集区，于是，这里也就成为全城，社会关系也最为复杂的区域。
　　剩下的城南区域，则是一些富商的府邸，这里的府邸，也是全城最为华贵和奢侈的，除了高度和宽度受规制限定，其他则是尽显其能，一家家装饰的金碧辉煌，样式各异。
　　只要有钱，就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思和意愿建造，只要在规制范围内，想建成什么样子就建成什么样子。高门大户，粉墙黛瓦，在这里比比皆是。城中的富豪商贾基本都是在此处建有府邸。
　　看到的人只能感叹：没有最富，只有更富！
　　而这段时间，不论穷富，所有人都在惶恐不安，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安然度过这段战乱时期。
　　整整一夜，许昌城中“咚咚咚”的砸门声夹杂着呼喝的训斥声音传遍了全城，无人能够安睡，等到天亮，非但一无所获，反而激起了一些有些名望的大族的激烈反对，这让曹洪和程昱脸色很是难看。
　　“这些人真是胆子太大了，以为依仗着一些名门望族就可以跟朝廷对抗了，看来不见血是难以教会他们如何做事了！昨晚上都有哪些家族敢于公然对抗的？”程昱脸色铁青，好久他都没有这么愤怒了。
　　何夔道：“将军，这个时候杀人，怕是会出乱子，难道就不能稍稍押后一些？”
　　程昱怒道：“乱世用重典，这个难道你不知晓？秦之所以能够一统天下，靠的就是严酷的法典和军令，如今许昌岌岌可危，若是不能让所有人乖乖服从安排，那么，许昌恐怕很快就要被攻破了！”
　　何夔看着程昱冰冷的眼神，心中胆寒，终于说道：“昨夜搜查，共计有四个家族阻挠，城东常家，城南魏家，郭家、和城西吴家。”
　　程昱念叨：“常家乃是弘农杨家的外门势力，看来必然有杨家之人在后面授意。杨家势力庞大，门生故吏遍布海内，甚至比四世三公的袁家更为兴旺。尤其是当今家主杨彪，当年汉帝东迁时因护驾有功，更是恃宠生娇，不可一世，当年更是反对魏公定都许都。魏公虽然将他下狱却碍于杨家的势力而不能动他，此后命他出任太常却是诈称脚疾，不理世事，看来早有异心。
　　常家一向怯懦，这次却胆敢抗命，要说身后没有杨家授意定然不敢。必然是杨家想借常家探探我等的底线。”
　　曹洪和何夔对视一眼却是没有说话，这些事他们知晓一些，却没有程昱知道的那么细，这其中的内幕就知道的更少了，他们知趣的没有打断程昱。
　　程昱接着道：“魏家是颍川荀家的外族，自从荀文若因反对魏公进公而被冷落以后，荀家就多方对抗，说起来倒是情理之中。郭家是颍川郭家的一支，有郭奉孝在朝中，以郭家如今的声望，傲气不可避免，但也不至于反叛。至于城西吴家，那就是一个地痞混混，尽是些些不要命的莽夫，不足为惧！”
　　程昱如数家珍一般将几个家族的底细一点点说出来，让何夔心中寒意更甚，看来没有什么能够瞒过这位心狠手辣又才华横溢的奋武将军，心下一片冰冷。
　　程昱看着何夔，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忽然展颜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膀道：“只要是忠于魏公之人，一切无妨！”
　　何夔赶紧拱手道：“何家定然是忠于魏公，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程昱点点头，对曹洪道：“子廉，立刻派人将常家抄家，满门拿下，菜市口尽数处斩！我倒要看看杨家有何话说！”
　　程昱的眼中一片冰冷，曹洪虽说杀人如麻，但此刻看到程昱的目光，也是心中微寒。
　　“诺！”
　　不到两个时辰，常家全家上下一百五十三口，一同被处斩，就连最小的只有两岁的幼儿也未能幸免。
　　菜市口顿时尸横遍地，血流成河，血腥弥漫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程昱真是心狠啊，竟然胆敢公然对常家下手，这是要对我杨家出手啊，咳咳咳……”
　　杨府中一处密室，杨彪听得消息，气的脸色铁青一片，雪白的胡须乱抖，显然他也没想到程昱出手如此狠辣，直接重重的打了杨家一记耳光。
　　“家主，你且保重身子，常家虽然完了，但不过一个外门家族，倒不会对杨家有太大影响。常府与我们杨府近在咫尺，他们都动手，可见早就想对我们杨家下手了。不过如此一来，也更让我等看清了曹操对我杨家的态度。既然曹操不仁，也别怪我杨家不义！”杨奇冷然道。


第479章　士族的行事方式

　　杨奇，正是杨亮的父亲，这一次的试探动作正是由他这一支执行。他也正是弘农杨家另外一支的当代代表人物。
　　说杨家，不得不说弘农。
　　《氏族略》的《杨氏》条说：“叔向生伯石，字食我，以邑为氏曰杨石。党于祁盈，盈得罪于晋，并灭羊舌氏。叔向子孙逃于华山仙谷，遂居华阴。”
　　西汉汉武帝刘彻于元鼎四年最早设置弘农郡，管辖区域包括后世河南省西部的三门峡市、南阳市西部，以及陕西省东南部的商洛市。由于地处所谓“东西两京”之间的黄河南岸，一直是历代军事政治要地。后来历经东汉、三国、魏晋南北朝，弘农郡的管辖范围逐渐缩小，但从陕西华山到河南三门峡一线，始终是弘农郡令人瞩目的核心地区，因为这里是天下杨姓第一望族——弘农杨氏的发源地。
　　这便是弘农杨氏的由来。
　　后来，晋国灭了，“祈盈之难”无踪了，没有政治上的阻碍后，杨家发展壮大了。杨氏自杨道走出山林，重新进入政治舞台后，十余代皆为周室命官，或为大夫、司马，或为太傅、州牧。
　　秦末，华阴杨硕率其八个儿子随刘邦征战，其第六子杨喜因击杀项羽有功而官封赤泉侯，其他七子皆封为将军，杨硕本人封为太史；杨喜第四代孙杨敞也官至宰相，并娶太史公司马迁之女司马英为妻。这个时候，弘农杨氏在朝廷位在列卿，爵为通侯，乘朱轮者十人，史称“西汉十轮”。
　　到了东汉，杨氏出了一个超级厉害的人物杨震，让杨氏更加辉煌，迅速称为海内最为强大的家族之一。
　　孔子被称为“圣人”，而杨震被称为“关西孔子”，可见其影响力如何强大。
　　“四世三公”的称号并未袁家专利，早于袁家，杨氏就是最早拥有这个称号的家族。
　　杨震五十岁前穷究学典，设馆授徒，后入仕，官至司徒、太尉，为官刚正清廉，史称“清白吏”；其子杨秉、孙杨赐、重孙杨彪，皆继承杨震遗风，均官至太尉，被后人称为“东汉四世三公”。
　　这也正是弘农杨氏长久屹立不倒的原因所在。
　　这杨奇，正是杨震长子杨牧的一支，与杨修的父亲杨彪同辈。
　　袁家可谓在海内声名远播，树大根深，但自从在董卓手上载了跟头，袁术和袁绍兄弟相继被曹操剿灭之后，弘农杨家就成了海内最为强大的士族势力，也同样是曹操最为忌惮的阻碍力量。
　　打压杨氏，势在必行！
　　但杨氏势力实在太过庞大，更何况天下士族自有自己的行事原则，就算曹操挟持天子，实力强大，也不敢强行派兵肆意屠戳，否则，不用别人征伐，他自己就会被手下的一帮士族大小官吏给乱刀分尸。
　　当年我的兖州之乱，对于曹操来说多么凶险，陈宫叛逃，铁哥们桥瑁反戈，曹操差点就死无葬身之地，原因何在，就是因为他杀了一个不该杀的人—边让。
　　“边让字文礼，陈留浚仪人也。少辩博，能属文。作章华赋，虽多淫丽之辞，而终之以正，亦如相如之讽也。大将军何进闻让才名，欲辟命之，恐不至，诡以军事征召，既到，署令史，进以礼见之。让善占射】，能辞对，时宾客满堂，莫不羡其风。府掾孔融、王朗并修刺候焉。”
　　“后拜蔡邕为师，时年只二十余。”
　　“议郎蔡邕深敬之，以为让宜处高任。”
　　“后以高才屡擢进，迁出为九江太守。”
　　何进、孔融、王朗、蔡邕都是何等人物，都对边让如此看重，足见边让的身份和影响力之大。
　　“初平中，王室大乱，让去官还乡。恃才气不肯屈事曹操，且多轻侮之言。建安中，有乡人构让于操，操告郡就杀之。”
　　然后……然后曹操就悲剧了！
　　有了这等血的教训，曹操如何还敢对更为强大了无数倍的杨氏随意动手，只能暗中用各种手段慢慢削弱，而杨家能够立足数百年不倒，可谓根深叶茂，对于曹操的这些动作哪能不知，也在不断的寻求解决之道。而此刻，已然道了难以调和的地步，杨氏也不会轻易屈服，福祸相依，作为杨氏如今的家主，杨彪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杨奇的做法也正是杨氏的手段。
　　杨亮上前对杨彪恭敬行礼道：“家主，侄儿已经准备妥当，只等家主号令！”
　　杨亮于是将自己与何平、习让的事据实相告，
　　杨彪沉思良久，然后面色严肃的说道：“恭权，你已成人，当为家族出力了。你的计划的确不错，但还不能让整个杨家为之一搏，而且现在也没有到杨家山穷水尽的那一步，因此，若是成功，你便是杨家的大功臣。但，若是失败……”
　　这时，杨奇猛然一咬牙道：“家主，请将杨奇一门逐出杨家，若是事败，定然与杨家无关！”
　　杨彪：“……”
　　许久之后，杨彪长叹一声：“好！那就委屈你们父子了，我会告知长老会，若是此计成功，定然将你们一门重入杨家！你们……保重！”
　　逐出杨家，便不再是杨家之人，以前因为忌惮杨家势力而不敢妄动的仇家和交恶之人，马上都会上门，身份更是一落千丈，没有大毅力者，别说要做什么大事，在这个纷乱的时刻，就是简单的想活下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舍车保帅，这是士族最为常用的手段，如同壁虎断尾，凤凰涅槃，血腥却又有效。
　　杨奇、杨亮父子重重叩谢离去，当日，程昱便收到消息，杨氏将杨奇父子逐出门墙，同样给程昱送来十余人听候处置。
　　“呵呵，如此才是士族正常的手段，既然杨家给出了诚意了，那么也不要过了，剩下的就算了！”程昱目光冰冷，却又微笑着对曹洪和何夔说道，但二人心中却是感到一种很冷的劲风吹过。
　　就在二人以为程昱说完的时候，程昱却是接着说道：“不过，杨奇父子不可留，血影，你去！”
　　书房中一个角落，缓缓走出一个如同鬼魅的人影，向程昱躬身行礼而去！


第480章　牺牲和希望

　　杨府城南的一家别苑里，杨奇和杨亮父子对面而立，身后站着几位普通杂役一般的五六个人。
　　杨奇忽然对着那五六人中一名青年微微一笑道：“都说人靠衣装，看来还真是不错，你看，小六穿上你的衣服，稍微装扮一下，还真的很像你，连我都有些分不太清楚了。”
　　那青年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爹，难道……难道真的要这样吗？”
　　等这穿着杂役衣服的青年抬起头来，赫然就是杨亮。
　　杨奇却是微微一笑，扶起儿子，拍拍他的肩膀道：“儿啊，你当知道我们杨家能够屹立数百年不倒还能壮大，考的是什么。这么多年，家族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依旧能够生存壮大，岂能没有人牺牲？祠堂**奉着那么多的祖宗排位，但你听过名字又有多少？难道他们都是随便竖在那里的木牌子而已？那些都代表着杨家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难道真的才华不如其他留下名声的那些人吗？”
　　“不是，他们非但才华横溢，甚至才华更高出其他人。但身为大族子弟，有时候必须做出牺牲，为了避免被人感觉到威胁，他们只能被雪藏，平日里还要表现出一副愚钝的样子，因为一个大族如果人才太多，就会让人忌惮，更会让帝王不安！若是全部出仕，或许会让家族空前鼎盛，但为何其他家族没有这么做，譬如你熟知的河内司马家族，他们家族何等的睿智，大才层出不绝，但为什么一直没有成为顶尖家族？这也正是他们家族的生存之道。”
　　“大家族就要有人付出和牺牲，不光性命，还有才华和时光！”
　　杨奇说着凄然泪下，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今，正是我杨家的一个紧要关头，必须要有人牺牲。家族将你我父子逐出门外，这是假意向曹操表示认错的诚意，就是要保全家族基业和根本，但程昱不会就此放手的，诚意也要以血来表示，我们父子就是这诚意的献祭。你尚且年幼，还有大好前程，可以一展抱负，为父老了，就让父亲的血给你铺路，助你立下大功，让家族在续辉煌！”
　　杨奇说道最后，慷慨激昂，如同易水边豪迈而去的荆轲，不高的身形，这一刻却是顶天立地！
　　“父亲！”
　　“老爷！”
　　所有人跪倒在地，涕不成声！
　　杨奇转过身去，背对着所有人摆摆手道：“走吧，程昱的人快到了，切记大事为重！”
　　众人心如刀割，但不得不走，抹干眼泪毅然离去。
　　等听不到所有人的声音后，杨奇才转过身来，对依旧站在面前的“儿子杨亮”微笑道：“儿子，我们父子一同上路！”
　　“杨亮”却是跪倒：“老爷，小六愿意永远服侍老爷！”
　　杨奇一把扶起小六厉声道：“不，从此刻起，你就是我的儿子，我也就是你的父亲！叫爹！”
　　小六起身，含泪抱拳道：“爹！”
　　“好儿子！”杨奇拍在小六肩上，“走，我们也该忙活了！”
　　说着杨奇便拉上“儿子”转身匆匆出门一副准备离家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一条僻静的街道上，一辆马车匆匆而行，忽然从街角闪出一队黑衣人，也不答话，直接对着车夫和马匹就是一箭，马匹受惊而立，马车直接翻倒。
　　“杨奇，你们父子这是要去何处啊！”以为领队之人狞笑道。
　　杨奇满脸惊容的从马车里爬出来，大神呵斥道：“大胆贼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杀人！”
　　那领队之人看到杨奇，马上就笑了：“奉命特地来取你性命，记住，下辈子不要投胎在杨家！”
　　转脸对其他人道：“目标确认，杀！”
　　这一群人，个个身手敏捷，武艺高强，顷刻之间，便将杨奇和随行的十余名随从一个不留的斩杀。又从车中拉出“杨亮”确认一番，见领队点头，便有一人一刀挥出，“杨亮”头便滚落一边。
　　等再次确认无误之后，那领队一挥手，所有人转眼消失不见，如同没有出现过，只留下满地的血腥。
　　而此时，习让身后的一名小兵却是对着城南方向注目了好半天，才被习让一把拉走。
　　“轰！”
　　一声巨响忽然传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这是……这是荆州军攻城了？”伍让看向身边正拉着的杨亮问道。
　　“你们几个，还不赶紧上城墙守城！”
　　还没人反应过来就有一个身着统率铠甲的大汉骑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