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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极大明-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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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说,这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一些。谁能想到,两个人丢了而已,居然就被丁禹州的人给发现了。当然,如果不是太子殿下要驻跸孝陵,替天子为太祖守陵,陆准也不会三令五申,下令让下面严谨做事。那么以丁禹州等人平日里当差的态度,这两个人或许就能躲过一劫。
  但如此说来,汤虎的死就纯属意外了。毕竟,两个人如果每天偷偷跑出来挖一会儿,然后再盖好了回去照常和大伙儿一起做活歇工,丁禹州他们八成也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但其中一个人如果很多天看不到人,那就难免会引起其他人的警觉。杀人,这不是一劳永逸,而是找麻烦的事情。想来能够想出趁着做工的机会盗墓的家伙,八成也不会想不到这一茬儿。
  而且,如果不是丁禹州他们这么快的发现,那人本来有机会掩饰,或者逃跑的,肯定不会就这么被堵在洞里出不来。天知道他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了!
  想明白此道,陆准笑了起来,对高有法问道:“那现在人在下面,怎么办?你有好办法吗?我可要抓活的!但那家伙手里有铁锹,这洞又这么窄,总不能派个人进去抓吧?万一要是被人家迎头一家伙,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高有法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凑到陆准耳边,低声道,“大人,不妨往里面灌水试试?”
  “灌水?”陆准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毕竟是你的同行啊,这也太狠了吧?万一要是把人给淹死了,怎么办?”
  “大人,应当是不会的。”高有法如是说道,“而且,大人,您想啊,我孝陵卫的兵丁原本就不足用,怎么能够为了下面那家伙一样的贼子随随便便浪费掉了?”
  “是,你说的倒也对。”陆准点点头,将丁禹州叫了过来,“去吧,让你的人去打水,给我往下面倒,无论如何,把人给我逼出来!”
  ※※※
  命令是这样下达了,丁禹州带人去办事,陆准也没有那么多心思站在这里等着,打发高有法继续去办自己交办的差事之后便转身走人,回府去等消息了。
  可实际上,他心里对于是否能够真的抓到个活人,还是没什么把握的。
  毕竟孝陵之于大明朝廷的地位,那是北都的任何一个皇陵都难以比拟的,这是大明的祖宗根本之处,哪里是你想要偷盗就可以随便伸手的?一经抓住,犯人本身那是肯定要当街活剐的,九族血亲也得一律处斩。与其活着被抓,还莫不如来个死无对证。
  但这倒是他想错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心思。人往往只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才能做出一些理智的决定,而当深陷其中的时候,本能就会左右自己的思想了。
  因此,天近黄昏的时候,陆准这边的晚饭刚刚摆上桌面,一身湿淋淋的苏有东就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陆宅之中。
  “呸,真晦气。”陆准看着面前的晚饭,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但转念一想,虽然这人干的事情是胆大包天,有违皇明祖训,有违大明律法,按律凌迟处死,祸殃全族,陆准作为世代守陵的世职武官更对他的做法很是不齿,甚至有些憎恶。但说到底,人死为大,眼看就要死的人了,谁还舍不得给他一口饱饭吃吗?
  这么想着,陆准便叫邵家兄弟进来把桌上本已经准备下的饭菜撤下去,重新去换了一桌好吃好喝。等新的酒菜上了桌,他这才让人把苏有东带了进来,解去绑绳,令他坐下。
  “先说清楚,这第一。”陆准摆着手里的筷子,对苏有东说道,“我可不是同情你,不管因为什么,杀人该斩,盗陵该剐,你小子按哪一条罪过来算,那都叫死有余辜。我是既救不了你,也不想救你。给你这一顿饭吃,纯粹是因为你赶巧了,现在正好是晚饭的时间,我也不忍心让你这将死之人饿着肚子上路。到了刑部,可就没这好吃好喝的了。那第二呢,今儿我请你吃这一顿,日后我是不承认的,跟个盗掘皇陵的贼子吃吃喝喝,那不是什么好名声,搞不好还要摊上官司。当然了,我不想生事,但你要是非把我咬出来,生了什么事端的话,那就该着你自己倒霉。我本来也不想在你身上多加纠葛,你要是非逼着我栽赃陷害,那就是你咎由自取了。行了,就这两条,能好好吃喝,你就坐下。不能的话,我现在就让人把你连同着那具尸体一块儿,送到城里去。该哪儿去哪儿去,爷不伺候了。”
  陆准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苏有东这样不舍得死的人当然是想要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能多活一个晚上那也是赚了啊。当即坐了下来,拾起放在桌上的筷子,却没有立马动手,而是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又转头看向已经开始自顾自的吃喝起来的陆准,目光中似乎有些犹豫。
  陆准可不管他吃不吃,感觉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也根本不搭理他。过了好一会儿,当陆准都吃得半饱了,苏有东才终于忍不住了。
  只见他突然站起身来,冲着陆准跪了下来,口中大喊‘冤枉。’
  “冤枉?”陆准嗤笑一声,浑然不为所动,“你哪里冤枉了?我就问你两句话,第一个,汤虎是不是你杀的?第二个,你是不是从那盗洞里被人逼出来的?你说吧,解释清楚了这两个,我再听你说你的冤枉。”
  苏有东顿时哑口无言。
  汤虎的确是他杀的,而他也的确是害怕被淹死在洞中,这才被人从盗洞里逼出来的。就算他可以先行狡辩,说汤虎并非他所杀,但后一条总是确凿无疑的事情,根本不容他置辩。
  泄气的想了一会儿,他跪在地上,连连对陆准叩头道:“大人容禀!大人容禀!小民虽然不是冤枉的,但却是被那汤虎所蛊惑的啊!小民有下情禀报,请大人给小民说话的机会!”
  陆准嘬了一口酒,摇头道:“你这话不该对我说,这样的话,你只能在刑部过堂的时候对刑部的老爷们说。为了你们两个丢失的事情,我扣押了那些工匠们整整一夜。你说,都已经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南都城里各衙门都有所耳闻,就算我真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我也不可能就因为这个放了你。何必呢?来来来,起来,坐下吃饭……不吃?不吃就滚蛋!开河……”
  陆准叫了一声,邵开河立马推门进来。
  这一下将苏有东吓得更厉害了,就以为陆准真的要连夜将他送到城中的衙门去似的,连忙跪爬两步,抱住陆准的大腿,哭着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邵开河看向陆准,询问他的意思。
  陆准低下头看了看苏有东,也觉得这小子真是有些意思。敢起盗掘皇陵的心思,居然胆子这么小的?
  “多大出息哟?”陆准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种性格的人,往往是遇强则强,遇弱就忍不住硬不起来。摆摆手示意邵开河先行退下,动了动被苏有东抱住的腿,对他笑道,“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起来说吧。左右你也就这一晚上的时间,明天一早,无论如何都要押解你投案的!”
  苏有东有了说话的机会,却并不敢站起身来,兀自跪在地上,对陆准叩头道:“大人容禀,小民确实是受人蛊惑的。不敢欺瞒大人,那汤虎是小人的邻居,还是个……还是个信教的。”
  “信教?信什么教?”陆准不懂这个。
  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身为守陵世官的后人,他也知道一句‘敬鬼神而远之’的话。不信鬼神那不可能,也有很多祖上就流传下来的需要遵守的鬼神之规。但他本身也就是对鬼神敬而远之的态度,否则,整天在这种地方生活,怕神怕鬼的还活不活了?
  原本他以为所说的信教,也就是信佛,信道,本朝皇帝也有信这个的,先皇更是千年来第一崇道的君主,没什么大不了。但苏有东的话,却让他不得不认真起来了。
  “他信的是罗道!”苏有东说道,“整天念叨什么‘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之类的话!这一次在皇陵里头动手,也是我听了他的胡话,才跟着他一起干的……”
  “罗道?”陆准听着这个词儿怎么就觉得熟悉,忽而反应过来,不禁拍案而起,“你是说,他信的是白莲教?”
  白莲教起于唐宋之时,发展到原元末的时候,教义已经和当初浑然不同了。那时候,白莲教信徒已然众多,元末起义的红巾军中就有很多都是白莲教的信徒。
  大明太祖当初继承的就是红巾军的衣钵,对于白莲教的势力之大,能量之大,实在是太了解了。因此,为了防止前朝故事在本朝发生,下令禁绝白莲教。自国初至今,白莲教分化成不同名目,信众依旧很多,还时不时的就要发动发动起义,但都是朝廷剿平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说,这事儿跟白……罗道有关系?”陆准追问道。
  “是的,大人!”苏有东连忙说道,“小民平日里确实手脚不太干净,也干过刨坟盗墓的勾当,这个汤虎是知道的。所以这一次被选来孝陵内做工,他才偷偷的找到我,跟我说,带他入教的师父告诉他的,孝陵下面是大明的龙脉所在,最是大富大贵的地方。如果能在龙脉上取一锹土回去,做法供奉,日后必定能广交好运,子孙富贵。可我们跑都跑出来了,我也都打了几尺的洞了,他却突然跟我说不干了,我当时以为他要去告发我,所以才……才……”
  龙脉上取一锹土,回去供奉就能大富大贵?这纯属是无稽之谈。
  “按你的说法,老子世代就住在龙脉顶上,怎么也没轮到老子发财啊?”陆准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随后追问道,“你说你不是盗墓,就想要一锹土而已,那你挖那么深干什么?几百锹土都有了,你当我是白痴吗?”
  ………………………………


第271章 意外的助力
  “大人,小民怎么敢这么想啊?”苏有东急得又快哭出来了,“确实是汤虎跟小民说的,他指给小民一个方位,说是孝陵宝顶下面,就是太祖爷和孝慈高皇后(指皇后马氏)的合葬之处,只要挖掘到那里,就能挖到见血的土,那样的土才有效用!”
  “扯淡。”陆准嘴上不以为然,心中却不禁犯嘀咕。所谓‘血尸护宝’的传说他也听说过,但传说就是传说,又没有真的见过,谁知道真假?他是护墓的,又不是盗墓的,对这种事情向来是听了就算了。
  尽管苏有东费劲了唇舌,跟陆准解释自己并非是盗墓,只是受人蛊惑,想要挖孝陵一锹土而已。但陆准却始终没有松口,更不可能说要给他求情。孝陵是什么地方?整个神烈山都不能随随便便的动土,更何况,你还想到地宫的地方去动这一锹土,那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由于他执意不肯答应,苏有东哭得岔了气也都是没有用的。见他这副样子也吃不下什么,说到最后,陆准便不耐烦地叫了邵开河将他带出去安顿。第二天天刚亮,便跟汤虎的尸身一块儿送到了南都城中主管刑律的南都刑部。
  ※※※
  南都刑部。
  自年初南都刑部侍郎吴悌在与人讲谈孟子养性章时痰疾发作,医治无效而卒之后。此时的南都刑部只剩下了两位坐堂的主官。其一,自然是南都刑部尚书,嘉靖乙未科的进士,孙植。其二,则是南都刑部侍郎,陈绍儒。
  南都作为大明的陪都,尽管一直以来都被当做是贬职之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贬职之所,陪都就是陪都,他到底还是有他自己的职权。
  否则,东林党和浙、楚党等相互争斗之时是如何崛起的?明末的党争,基本上就是以南都六部为首组建的在野和北都朝堂之间的争斗。南都管辖着南直隶地区十五个府又三个直隶州,以户部为例,仅南直隶以及浙江、江西、湖广诸省的税粮每年上缴的税粮就大约是整个大明的一半。
  南都刑部较之南都的户部、兵部这样实权颇重的部门当然没法比,但却也比几乎瘫痪下来的礼部强得多,掌管着南京诸司、公侯伯府、京卫所的刑名。
  可以说,归南都刑部掌管的方面的确不少,但就像陆准送来的这般的难题,南都刑部已经有很多时日没有碰到过了。
  “真是不知道,这孝陵到底是怎么了。以前挺安静的,一点儿事情都不出。这两年怎么就能折腾成这个样子了?隔三差五就出点事情,而且一出事情还不是小事情!这都怎么回事儿啊?”孙植对此很是头疼,他从进士及第之后,就发到南都刑部做主事,好一番折腾,这几十年下来,才总算升上了尚书坐。他为人看似清流,实际上却十分贪腐,又素来疲懒,对于麻烦的事情是避之唯恐不及。因此,在看到陆准送来的人,听完了事情之后,就顿时觉得头疼起来。
  而刑部侍郎陈绍儒,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没有多好了。说起办案子,就更加没有什么为国办事的干劲了,反倒是对于孙植所说的孝陵混乱的事情,他却是有所耳闻,此时不妨当个闲话讲一讲。
  “大人,孝陵不靖,自然是孝陵卫没有办好分内的事情。但这没办好事情,依下官看,却是有些隐情在内啊!”陈绍儒如是说道。
  孙植办案子没有心思,却是听故事的心思不少,便向陈绍儒打听道:“哦?师孔(陈绍儒,字师孔)兄难道知道什么内情吗?不妨说来听听!”
  陈绍儒笑了笑道:“隆庆元年,孝陵卫前任指挥使萧崇德告老请辞,袭这个位子的是他的儿子,名叫萧赞的。不瞒大人说,依下官所闻,此人不折不扣的是个草包,骤然而起,着实难以服众啊!”
  “难以服众?怎么会?”孙植不禁摇头道,“我朝卫所自指挥使以下均为世职武官,年幼袭位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怎么旁的地方没有因此而出事,反倒是孝陵卫频频出事啊?”
  “大人难道不知?这孝陵卫原本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啊!”陈绍儒如是说道,而且还举了个例子,“大人可还记得本朝故事?孝陵卫之牧马千户所,世代为皇陵驯养鹿马,其首任指挥使董茂,本身可没什么军功啊!”
  陈绍儒这么一说,孙植也只能点头。
  本朝的世职武官大多只有两处出处,其一是军功得袭,其二是恩宠得袭。但唯有这个董茂,他是既没有军功,也谈不上什么恩宠,唯独就是碰见太祖皇帝的时候太过凑巧,且这个姓氏也姓得很巧罢了。
  当时太祖皇帝微服私访,返程的时候大雨倾盆,躲雨时认识了农户董茂。那时候牧马千户所暂时还没有选好千户官,而太祖皇帝在得知了董茂的姓氏之后,当即是龙颜大悦,认为董这个姓特别好,寓意‘千里草’,草茂盛,那鹿自然就养得好,于是董茂摇身一面就给自己的后人挣了个世袭的千户官。
  时到如今,鹿已经几乎看不到了,但董茂的后人却还如同钉子户一般深扎在此处,吃着太祖爷赏下来的铁杆儿庄稼。
  “倒的确是有所不同啊!”孙植说道,言语中不免很有些看不起的意思,“这国朝的武官也实在是没什么出息的,我辈文人都是苦读诗书,寒窗十载方得入仕,为家国天下奔波一生,尚不能保证子孙如何。可他们呢?不过是一个姓氏,抑或仅仅是祖上的福荫运气,就可以世代衣食无忧。就这样,还不停的惹祸生事,说起来,也实在是朝廷蛀虫!”
  “嘿,大人,谬矣!话可不能这样讲啊!”陈绍儒听他说的愤愤不平,不得不出口拦了一句,虽然武职官员不被文职官员看得起是一贯而来的事情,但孙植刚刚的话却无疑是在质疑大明卫所官袭职的祖制,这样的话即便是两个人之间,也是不太好说出口的。为了防止孙植继续说下去,他适时的将话题拉了回来,“孝陵卫的武官确实不能与旁的武官相提并论,凡是从国初世袭下来的武官,一个个可都有个了不得的祖宗。打仗未必多厉害,但肯定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作战未必多高明,但忠诚肯定是太祖皇帝最信得过的人。比方说这孝陵卫的指挥使吧,萧家那原本也是皇亲国戚啊!首任指挥使萧逊的妹妹,曾是太祖皇帝的嫔妃,殉葬于孝陵的。只不过子孙不争气,竟然出了萧赞那样的人。”
  “萧赞到底是怎样的人?”孙植听陈绍儒提了多句,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心中有些急了,不禁崔问道,“前段时间享殿爆炸案的时候,本官也见过他,应该也是快到了弱冠之龄的吧?又不是稚童,不见得连循规蹈矩就能办好的事情都办不来吧?”
  “我说啊,他还真的就是办不来!”陈绍儒说道,“我可听说,就连上次享殿爆炸的事情,里面都有这小子的影子,只不过后来查来查去没能把他查出来罢了。当然,下官也是道听途说的,做不得真。不过啊,下官倒是觉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下官曾多次听说过,那个萧赞做事没有什么能耐,反倒是惹事的能耐不小。一心想要和乃父一样执掌孝陵卫,却实际上没有人服气他。”
  “你这话说的,不服气他,那服气谁?他到底还是孝陵卫的指挥使不是吗?”
  “指挥使是不错,但他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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