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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心术(寂寞)-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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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两人正向这边而来,那男子似是全然不知道四周无数的人正注视著这边,依然是淡然向这边走来,那女子眼中,却只有少年一人,根本就不向四周正寂静无声目瞪口呆的众人看上一眼。
他们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竟然如同走在平原矿野之上。
而此时,看到两个侍女的奇怪表情,那白衣女子也不回得回过头来,接著,一眼,便看到了与四周众人截然不同的那个少年,走过她身边,似乎当她全然不存在一般。而那个女子,也没有抬头向她看上一眼。
但白衣少女注意到的,却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少年的一双眼睛。
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深遂,却没有表情。
第八卷 雪落江湖 第二百零二章 天涯何远.咫尺相依
佛说: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白衣少女凝视著那个奇怪的少年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才回过神来,正看到自己的两个侍女奇怪的看著自己,表情古怪。
她不由得问道:“你们这样看著我干什么?”
左边绿衣少女“扑嗤”一声笑道:“少宫主刚才可真像丢了魂一样,那个人有那么好看么?”
那白衣少女倒也不以为忤,笑了笑道:“我看倒不是因为他好看,只是一时奇怪,没有回过神来,你们可有注意到他的眼睛了吗?”
那两个绿衣少女怔了一下,摇头道:“没有,一个人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谁都一样,又有什么好看的?”
那白衣少女摇头微笑:“他是个瞎子。你们没有看出来罢。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很奇怪吗?还有那顶紫轿,就那几个轿夫,若真是普通人,又岂能在突然之间转向,而且速度是那么的快,几乎是足不点地,微尘不惊……这份轻功,不要说是普通人,便是江湖中也不多见。”
经她一说,那两个侍女倒真是猝然一惊,一想刚才那抬轿的六个黑衣男子,转步如飞,她们看到了也不会细想,今夜武林中人那么多,遇上几拔也不奇怪,但此刻经那白衣女子一点醒,她们才不由得感到奇怪,那顶紫轿处处透著诡异,猜之不透,而且是什么人,排场竟如此之大,那轿中人的身份,就更加令人好奇了。
不过这些事与她们倒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就连那白衣少女,虽然看出这紫轿古怪,却也没有想要去追根究底,看了一眼,那少年与少女虽然已经远去,她却不由得记住了这个奇怪的少年。转头向两个侍女说道:“好了,别人的事我们不必多管,寻回圣物要紧,我们先回去吧!”
那两个绿衣少女道:“是”。三人转身离去,直到早已消失得没有一点踪影,大街上的众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仿佛丢了魂一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纷纷互相询问道:“王五,你可看清了么?莫不是仙女降临?”“赵六,你掐我一下试试,我莫不是在做梦,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片晌过后,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哎哟,赵六,你想死啊,叫你掐一下,你这么用力干嘛?”另一个委屈的声音小声道:“是老爷让掐的嘛……又怪到小的身上……”不过终究不敢跟老爷叫板顶嘴,这句话也只能在心中说说。
那个蓝衫男子双目失神,口中喃喃道:“晚妆初了明肌雪,遥观风骨由是醉!临风谁更飘香屑, 醉拍阑干情味切……原来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女子,遥观风骨由是醉,是啊,只要看上一眼,只怕就再也没有人能把她忘掉吧!只要能再见你一面,就让我折寿十年,我萧遗策也愿意啊!”
大街之上经历刚才那一事后,又陷入喧嚣人潮之中,不一会儿,一个华衣公子满身酒气的从迎凤阁中走出来,走到萧遗策面前,皱了皱眉头,呸的一声道:“你还真等在这里啊,算了,跟本王子回去吧!今夜赏你一顿饭吃。”
萧遗策看了他一眼,默默道:“是,庄王殿下。”跟在他身后,走出这里,最后回头望了这里一眼,心中不知道哪根弦触动了一下,看向前面这个原本在自己眼中能帮自己施展抱负一展鸿图的六皇子,却没有了原来的尊敬,好像对于他的指责,也没往日的在乎了。
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此处不留人,也自有留爷处!我就不相信我萧遗策寒窗苦读十年,满腹的才华,居然会跟在一个毫无作为的废王身边一生一世!总有一日,我要让天下人听到我的名字,都恭恭敬敬,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能再见到她,也说不一定!
他心中的那个“她”,指的自然是刚刚见到仅只一面的白衣女子。
…………
静夜沉沉,聚宝斋二层密室之中,倾城将一小包层层包裹的药粉双手递到蒋琬手中:“公子,你要的药!”
蒋琬接过药粉小包,凑到鼻子前闻了闻,脸上露出微笑道:“不错,你做得很好。下去吧。守在门外,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来。”
倾城虽然不愿意,却还是道:“是”说著退了出去。
蒋琬转头向情儿道:“情儿……有些东西,你还是不看见的好。”
情儿知道他是为自己她,心中一酸,虽然自己希望在任何时候,自己都能留在公子身边,但是她也知道,虽然公子不说,可是他还是喜欢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或许在他眼里,自己应该如一朵水晶花一样,一眼便可看穿,没有别人那些黑暗与城府吧。自己若执意留下,公子绝不会赶自己离开,只是,他却是不快乐的。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当她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有的时候虽然自己无时无刻不想著要帮公子分担一些,往往公子并不能拒绝自己,但是,他却是不快乐的,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每当公子有什么要求的时候,她总是默默离开,宁愿自己心痛,还是要这样在一门之外,分隔开两个世界来吧。
可是公子,你可否知道,其实,情儿只是你的一个影子而已,不管你怎么样,情儿都永远是你的影子。当你在人前风光之时,我可以不在你身边,但是当你在黑暗中独自一人前行,情儿却一定要紧紧跟著你,纵有痛苦与寂寞,也与我一起分享吧。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总是站在你身后!
第八卷 雪落江湖 第二百零三章 水流花谢.春到江南
她默默的退了出去,小心的关上密室的大门,站在门外。抬起头仰望著天空,不知不觉,一滴眼泪划过一道晶亮的痕线,滴落在地上。
公子,什么时候,你在做这些事的时候,能让我站在你的身边,与你一同承受?
她却不知,屋内的蒋琬,抬起头,默默的“注视”著屋顶,在别人眼前,世界是灯红酒绿七彩炫丽的,而在他的眼前,永远只是一片混混沌沌的黑暗,没有光,没有色彩,如果一定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前世所知不多的唯一回忆吧,但那个世界与这里,又有多少区别?
在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世界,四周都是滚滚的人流,突然之间觉得一个人,完全不知道所在为何,生有何意?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永远不能与人分享,哪怕这个人是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世人又有谁知道,他蒋琬是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世界上什么是真的寂寞?不是你一个人独自站在矿野无人的平原,而是独自离家,在一条繁华喧闹的长街之上,身边有著千千万万人群,你却茫然四顾,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凤凰阁冥王沈尊天,魔命宗宗主段霄羽首徒,纵然你武功再高,警醒绝世,也许你真的不怕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酷刑毒药,但是,你也永远不会想到,会遇上来自后世的我吧?
蒋琬黯然一笑,千年的历史,留下的东西,其中刑罚,可称做是中国最辉煌灿烂的一种,在中国的各种刑罚面前,世界各国都只是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虽然他没有干过,但是,懂得现代医术的蒋琬,对人体之熟悉,已经深入骨髓,再辅以后世那些光只听一下就可以令人毛骨悚然的毒型,就算是再坚强的铁汉,都能轻易撬开他的嘴巴。
他给倾城吩咐下去磨制的那些药粉,全是迷魂夺智的药物,古代的迷魂香配方,简陋已极,效用也不大,不过对于拥有后世那无数先进的药品配方的蒋琬来说,随便研制出的药粉,又何止是迷人心智那么简单?
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紫瓶,打开纸包,然后将小紫瓶中的那三滴液体小心翼翼的倾倒在药粉之中,一阵轻微的紫烟冒起,缺少了其中最重要的一味主药的千味粉,这才真正的制作完全。
蒋琬起身走到墙角之下的沈尊天面前,他能听到沈尊天晕迷之中那粗重的呼息,近在咫尺,既然已经决定要做,就不必再犹豫什么?有些东西这个世界的人完全无法理解,那就让自己一个人背负所有的秘密。这些手段,还是不要让她们知道的好,虽然我知道她们是真的关心,不过,两个世界的人,就算再亲密,也有些东西,是不能够互相理解的。譬如他现在要的,就是给人进行一种深度的催眠,这对于后世的医生来说,谁都熟会,而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却完全是做梦也想象不到的手段。
而蒋琬这种独特的深度催眠法,就是让人在迷幻之中,将潜意识里所有的东西都吐露出来,这是一种治病的妙法,需要病患对医者完全的信任,可是对于医学认知已经不是那种层次的蒋琬来说,不必如此,他就可以让一个人说出自己内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就算是那种在酷刑下经受过最残酷的考验,会条件反射故意说出误导人的信息,在蒋琬这里,都将成为奢望。
有的时候,针炙术不但能治病救人,也能成为一种杀人的工具,若把它应用在别处,则也可以成为刑术的一种,只是古往今来,武林中人用错脉分筋之法,可以让人痛不欲生,针炙则能起到比它更大的妙用,只不过从来没有人想过有一天,针炙术也能成为刑具之一,让人欲死不能欲生无路吧。
天脉第六手,死炙,置之死地而后生,当一个人生机已经完全断尽,还有什么秘密,会重要么?
微微一笑,他的心忽然间冷下来,将手中{“文}的药粉完{“人}全倾洒在{“书}还是晕迷{“屋}当中的沈尊天脸上,不一会儿沈尊天便呼息急促,面色潮红,头脑之中,无数幻像,纷至沓来,千味,人间百味已是酸甜苦辣让人穷其一生,挣扎在物欲人情之间载沉载浮,何况是这将一切全部夸大了十倍不止的千味粉?
情儿站在门外,脑海之中只是一片空白,她甚么也不想,觉得这样,自己就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公子的身边,永远不会背叛他。
甚么都不想,谁说不是一种快乐。她知道公子身上有著很多的秘密,他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如果说自郎梦郡后她就一直跟在公子的身边,那郎梦郡之前呢?一个十岁便精通诗词书画的天才,他的家世能是贫苦人家?他眼睛看不见,应该待在深宅巨院之中一步不出,为什么却落拓到如此地步,差点冻死雪中?如果说他不谙世味人情,那何以他懂得远比许多大人多许多?如果说他饱经沧桑遍历百味,那他又怎么会还是那种骄傲与疏狂?为了报仇他可以不惜一切,在太医院中却因为那个公主的一句话而毅然离开!
荣华富贵过眼云烟,强权面前也绝不折腰,面见皇帝尚且孤高不跪。
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公子身边越久,越感觉到他的神秘,人又怎么能不好奇呢?
可是情儿告诉自己,甚么都不想,简单活著,公子干什么,都是对的,或许这样,自己能够快乐。知道了又如何?当有一天公子真的愿意将一切都告诉自己的时候,自己才不会有遗憾。
她其实比任何人都害怕知道公子的过往,害怕自己有一丁点伤害到公子的地方?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不会像许多人一样,不由自主的背叛,离开公子的身边!
山盟海誓或许见得多了,过后的结果如何,已经不用再说。
所以她强迫自己,变得简单,这样,应该就不会再有任何的想法,默默相随,一生不弃!
就在这时,她听见了屋里面传来的惨呼,还有梦靥般的笑声,痛苦与快乐如此完美的融汇在一起,她强忍住心中的好奇,站在门外防止任何人接近这里,过了片刻声音渐低,最后消失于无,等了半晌,再无声息。
“吱呀”一声,大门找开,蒋琬伸指弹了弹衣袖,面容之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情儿知道,公子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她却感觉得到,从公子走出这门的那一刻开始,南唐又将风起云涌,一场盛大的阴谋,就要展开。
第八卷 雪落江湖 第二百零四章 青衣白发.红颜枯骨
黑色的乌云密密实实的遮盖著天空,整个京城似乎被一张大铁锅倒扣著,令建业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场暴风雨骤然而来,凛冽的寒风呼啸著卷过街头巷尾,长街上已经不见一个人影,就连平时里再夜深都是欢歌笑语、销金媚骨的许多地方,今夜也诡异的没有几个人影,从半空中俯瞰下去,整个建邺城中,在这静寂的雨夜,只有几处疏疏落落的昏黄灯火,显得微弱和黯淡。
平常最热闹的朱雀大街,今夜似乎都休息了下来,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人声不绝,今夜却难得的,能让它略为喘息,几声低沉的闷雷响过,那些烛火又熄了些,大概那些贫穷的农户,虽然极为勤俭著持家,缝缝补补一直捱到深夜,此刻听到外面的雷声,虽然日子过得艰苦了些,但也似乎并不就急这一夜的活计,宁愿躲回被窝里安安稳稳的睡一场好觉。人生中太多时候都是匆匆忙忙中走过,有的时候,连安稳睡一觉都是那么的难得与奢移。
但毕竟还是有人没睡的,就像此刻在朱雀大街之上,急匆匆的行走的一顶紫色小轿,瓢泼的雨幕并没有吓退这些轿夫,他们一个个精赤著上身,只扎著蓝紫的短襟,胳膊之上筋肉跳动,任由雨水把他们淋得浑身湿透,古铜色的皮肤之上溅上了一层层细密的水珠,依然扛轿键步如飞,好像那雨打到身上没有一丁点的反应,而那紫轿晃都没有晃动一下,平稳如常,上面应该加盖了防水的水膜,雨水打到上面,溅起一朵朵开放的水花。
这顶奇怪的紫轿,绕过闻墨坊、铸剑寺,经落花台、问天楼,最后转入一处暗巷。如果没有来过这里,一定不会有人相信堂堂南唐京城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地方,臭气熏天,纸屑果皮到处皆是,泥泞的道路弯弯曲曲,似乎是开著一家棺材铺、一家专门替办寿人家扎纸轿纸人纸马的冥纸店,还有一家专卖臭豆腐的小店。
这就是建邺城中的贫民窟,所有人都只会注意皇城的威阔壮观,王侯家的林园别致清雅,权臣们的府弟金碧辉煌,就连有些家臣们的院子都是重檐连璧占地广阔,却不知道还有许许多多像这样的贫民窟里面住的人们还只能是破衣蔽体,吃了上餐愁下餐。那就像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天堂与地狱之间,可能就只是隔了一道墙的距离,这边是鹤檐拱木,气象万千,背后是一排排歪木碎石随手堆搭出来,仅用几块破布便担当著遮风挡雨功能的小木屋,弯著头才能钻进。
这些最底层的贫民,占据著整个南唐四分之三的人群,但是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这条小弄,显然平时也鲜少人来,在这种孤寂的雨夜,更是显得清冷到死寂,长风吹动那些石墙上生长的枯草,籁籁作响。但是很诡异的,那个冥纸店门口,竟然悬挂著一盏大红的气死风灯,这里挂著两个纸灯笼很正常,每家冥纸店门前都有,只是在这个雨夜,却显得极为特别,而有心人若是细心,就可以发现,那灯笼之上,并不是那些冥纸店门口一样的“冥”字,反而是一个似乎无声的透露出许多信息的“琴”字。
建业的贫民大多聚中在了这个地方,但却很少有琴姓的人家,而且这个琴字,显然出自高人之手,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孤劲有力,虬若苍松,一个字写出来,都是气象万千,那种无形的气势迫面而来,能写出这种字的,整个南唐,只怕也没有几个人可以做到了。而此刻这个小小的破冥纸店门前,竟然悬挂著这样的一盏灯笼,又在这个孤寂的雨夜,就显得更是诡异。似乎平常日子,这里也没有挂过这种红灯笼。
那顶紫轿此刻,忽然就在这里停了下来,像这种地方,突然来了一顶轿子,那可都是大官老爷们才可以享受的待遇,登时与这条黝黯的小巷格格不入。那顶轿子为什么会停留在这种地方?然而此刻,却没有人看见这一幕奇怪的现象。
那些抬轿的轿夫并没有将轿子放下,依然稳稳当当的站在那里,只是一个人从旁边阴影里走出,走到那灯笼之下,忽然一跃而起,竟然仿佛燕子一般轻巧巧的飘起,伸手将那血红色的灯笼摘下,便看到了琴字反面,还有一行小字:棺材铺。
那人走到轿前,似是低声说了几句什么,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嗯”了一声,接著那个男子又走到棺材铺前,伸出手,在门上,一长三短,然后再一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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