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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倒是愿意举双手欢迎，就算是西班牙人倾巢而出，他们能动用的船只数量也很有限，除非他们联合大批南海一带活动的中国海盗，否则的话他们是没有这种本钱的，于孝天倒是很乐意再跟他们大打一场，多给自己增加一些有用的俘虏。

但是他相信，西班牙人不是疯子，他们绝不会这么做，因为吕宋岛比起台湾岛，对西班牙人更重要，毕竟他们占领吕宋已经很多年了，在那里建立起了一套完善的统治秩序，放弃那里，他们绝对舍不得，也绝对不敢那么做！

所以不出他所料的话，西班牙人这次肯定会向他服软低头，只要他能让西班牙人低头，那么就可以从西班牙人那里获得更多的好处，而他最大的砝码，也是这些西班牙俘虏，到时候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刚刚伤愈的于孝天，很快便又被淹没在了繁杂的各种事务之中，因为在他领兵去鸡笼湾，一直到他伤愈可以理事这近两个月时间里，整个福建沿海一带的情况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最让海狼部众们感到吃惊的是，褚彩老居然派人跑来南日岛，想要求见于孝天，但是当时于孝天尚在伤重期间，被人挡驾没有见到。

但是刘老六还是弄清楚了褚彩老派人来南日岛想做什么，原来褚彩老这段时间在漳州的日子很不好过。

自从他被海狼打的大败亏输逃回东山岛之后，褚彩老的威信还有实力都遭到的极大的损失和削弱，虽然他去年一年，都试图恢复实力，磨刀霍霍准备再找于孝天报复，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褚彩老悲哀的发现，他无论如何也不是海狼的对手，因为他根本弄不到那么多红夷大炮，更弄不到海狼的那种快船。

就算是他人手很多，但是和海狼打，也只有被骑着揍的份，只会自取其辱，而讨不回半点场子。

所以想明白这一点之后，褚彩老报复的心思也就日渐淡了下来，好在于孝天在拿了他的赔偿之后，并未对他步步紧逼，让褚彩老的日子还算是能过下去，起码在漳州以南到潮州一带沿海，还算是褚彩老的地盘，海狼并没有把手继续伸入到他的这块地盘之中。

所以这一年多来，褚彩老和海狼之间倒是相安无事，并未再起什么冲突，海狼的商船在驶入褚彩老控制的海面的时候，褚彩老严令手下招子都放亮点，只要看到带有海狼旗的船只，绝对不能碰他们一指头，甚至于还要尽量的护送一段路，让他们安然离开他控制的海面。

褚彩老真是害怕了，他生怕一不小心，海狼的商船在他地头上出事，于孝天会迁怒于他，借口大举对他兴兵，把他从这里也赶走，那样的话，他就彻底被打回原形了，以后这大海上谁还会再把他当成个人物看呢？

所以如此下来，双方倒是相安无事，但是一直持续到去年年底的时候，褚彩老发现他又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开始挑战他目前的地位。

那就是新来的郑一官，郑一官在接手了他义父李旦的盘子之后，实力突然间增长了无数倍，而且他把经营的重心，倾斜到了福建一带，试图在这边打出一个属于他的地盘，海狼的实力强大，郑一官不太敢去挑战海狼的权威。

所以郑一官便把主意打到了他老大颜思齐的头上，但是颜思齐却获得了于孝天的支持，使得郑一官的想控制笨港一带的企图最终以失败而告终。

于是郑一官便试图把褚彩老从这里挤走，抢了褚彩老的地盘，占领漳州和潮州一带的海面，作为他的地盘。

这褚彩老岂能轻易把地盘让给郑一官，双方自然而然这段时间便在漳州和潮州一带海面上大打出手。

本来以褚彩老的实力，并不见得就怕郑一官，但是褚彩老自从白给于孝天之后，对手下的掌控能力开始严重削弱，加之郑一官实力暴增，双方交手这几个月来，褚彩老渐渐的撑不住了，形势对他变得很不利。

于是褚彩老便想到了昔日的敌人于孝天，因为他听说了颜思齐获得了于孝天的支持，从海狼那里，花重金购买了一批西式大炮，装备到了他们船上，海狼甚至还派了一些炮术教官，去传授颜思齐手下炮术，帮颜思齐整军。

颜思齐凭借着于孝天的支持，在实力不如郑一官的情况下，居然和郑一官打成了平手，使得郑一官始终没法将颜思齐怎么样

于是褚彩老便也想从海狼手中，购买一些火炮，加强一下自身的实力，起码不能让郑一官把他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之中。

但是他派人到了南日岛之后，却没有见到于孝天，被刘老六挡驾撵了回去，在所有人眼中，褚彩老这个想法，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海狼和褚彩老是仇敌，虽然暂时双方相安无事，但是当初王宏的死，是和褚彩老有分不开的关系的，如果不是褚彩老来犯的话，王宏也不至于被马峰打死。

所以现在褚彩老想要求助海狼，从海狼手中买大炮，简直就是开玩笑，所以刘老六也没有惊动伤重之中的于孝天，直接便回绝了褚彩老手下提出的要求。

但是于孝天现在伤愈可以视事之后，听说了这件事，居然态度很暧昧，对此事居然还很有兴趣，这让所有人都有点不太明白于孝天是不是因为伤重期间，发烧烧坏了脑袋。

第一百三十八章资敌之嫌

正好褚彩老第一次遭到拒绝之后，并未就此作罢，他也得知了于孝天和西班牙人大打了一仗的事情，而且听说海狼大获全胜，将西班牙大夹板船组成的船队打了个灰飞烟灭，这件事实在是让他太震撼了。

于是他更加相信，海狼是他惹不起的，想要在海上今后能混下去的话，他就要跟海狼搞好关系，想要能和郑一官对抗的话，他就必须要从于孝天那里获得支持才行，现在大炮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弄，辽东战事越来越紧，朝廷不断的催促广东和福建，向北方运送红夷大炮，现在陆上各地都开铸了红夷大炮，但是却根本弄不到。

郑一官倒是从葡萄牙人哪儿弄到了不少红夷大炮，大大提升了实力，他褚彩老却没地方弄这种大炮，眼下除了找海狼想办法求购之外，他没有一点办法。

另外他也打听到，于孝天在和西班牙人大战期间，身负重伤，这段时间一直在南日岛疗伤，这对褚彩老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他主动低头像于孝天示好的话，不能说是雪中送炭，起码也算是友善的表现了。

于是他马上又派了手下，准备了一份相当丰厚的礼物，其中包括现在极难购买到的辽东人参和虎骨，这玩意儿自从建奴造反之后，关内便基本上断货了，只有极少人可以通过地下途径，从辽东搞来一些这种东西，现如今价比黄金，除了贵之外，还有价无市，褚彩老却还是不惜重金，弄了十几根大人参，还想方设法在陆上弄到了不少疗伤的药物，派人给于孝天送了来。

他打的主意是，万一于孝天伤重不治撒手归西的话，他通过这样的示好，起码和海狼的继任者建立起一个较好的关系，弥补一下双方的矛盾，以后没了于孝天，还能和他继任者打交道。

但是第二次他派人来的时候，于孝天已经伤势大为好转，开始视事了。

听说褚彩老再次派人来，专门为他送礼，于孝天于是便笑了起来，当即命令把褚彩老派来的来使，请到他的前厅。

褚彩老这次派来的人是他的老营总管马翔，这个马翔是他的左右臂，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他派马翔过来，可见得褚彩老对这次的事情何等重视了。

马翔的名字，于孝天还记得，因为他为此还暗地里跟林易阳等人说笑过，另外他也在当初去笨港，和褚彩老谈判的时候，见过这个马翔，所以对其并不陌生。

马翔一进入于孝天的客厅，便立即对于孝天施礼，而且是用的下人见上位者的礼节，对于孝天很是恭敬，看到于孝天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明显已经开始康复之后，他更是连连给于孝天道贺。

说着马翔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份礼单，双手举过头顶呈给了于孝天，亲卫把礼单接过，送到于孝天面前，于孝天扫了一眼礼单，心中暗笑，这礼物还真是够贵重的，十三支四两到八两的辽参，一整套虎骨，两串东珠，黄金五十两，白银两千两，还有日本红铜两千斤。

这样的礼品，着实称得上是份厚礼了，折合成银子的话，起码有万两左右，可见褚彩老这次真是孤注一掷，下了血本了。

“多谢褚大掌柜如此厚重的礼物，在下无功不受禄，怎么当得起呀！”于孝天笑着将这份礼单放在了手边的茶几上，对马翔说道。

“还望大当家笑纳！这次我们大掌柜听说大当家受伤的消息，很是上心！我们大掌柜这段时间，一直在念叨着此事。

虽然以前我们和贵部闹过不愉快，但是我们大掌柜却一直都很钦佩于大当家您，多次人前人后提起您的时候，都说您乃是当时英杰，少年有为！

之所以当初咱们会闹到那种地步，这全怪那个周师爷在暗中挑唆，本来我们大掌柜只是让他过来和于大当家您商量一下怎么和解，但是那厮却对大当家狮子大开口，还出言威胁，甚至于还试图勒索于当家你们！

这些事情我们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后来那厮勒逼不成，便恼羞成怒，回去多方鼓动我们大掌柜对于当家你们动武，以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现如今我们大掌柜已经查知了这些事情都是那姓周的家伙暗中挑唆，误信谗言才闹到了如此地步。

所以我们大掌柜为此始终心怀愧疚，这次听闻于当家受伤，更是感到十分不安，他还想要亲自来探望于当家您，但是实在是杂务缠身，他无法走开，于是便派小的过来代为探视。

这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于当家能笑纳！另外我们大掌柜还为于当家准备了另外一份厚礼，请于当家笑纳！”

说着他示意跟着他来的人，把礼物呈上来，于是于孝天点了点头，亲卫去门口接过了一个木匣子，放在了地上，于孝天点头让亲卫打开。

这个木匣子被打开之后，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因为木匣子之中，居然放了一颗人头，亲卫正要喝骂马翔，为何拿来这等东西当礼物送来，于孝天伸手止住了亲卫，仔细观看之后，发现这个人头的主人他认识。

这颗人头正是当初被褚彩老派来跟他谈判的那个周师爷的脑袋，这次居然被褚彩老杀了，把他的人头当做了礼物送了过来，可见得褚彩老这次为了向于孝天示好，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可怜这个周师爷，实在是遇人不淑，为了褚彩老和他于孝天的谈和大业，向条不值钱的狗一般，就被这么剁了。

反正褚彩老现在是摆明，当初他和海狼发生冲突，都是因为这家伙，这屎盆子是彻底扣在了这家伙的脑袋上，杀了他，算是给于孝天了一个交代，就算是于孝天不相信，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孝天看罢之后，让人将这个盒子收起来，找地方埋掉，他对杀不杀这个周师爷，是没有什么要求，杀了也好，不杀也罢，不过是一个替罪羊罢了。

“原来如此呀！那么这份厚礼，我便收下了！多谢褚大掌柜的厚赠！像这样的人，确实该杀！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双方如何能闹到如此地步？既然如此，以往之事就此揭过也罢，毕竟我和褚大掌柜，都是在这海上做买卖的同行，说起来今后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比相互敌视要强得多嘛！

对了，前段时间我伤重期间，听闻你们来过一趟，当时于某身体有恙，不能视事，多有怠慢了，还望你们能多多见谅！不知道我于某有什么可以帮得到你们的，请马兄直说便是！”于孝天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笑着对马翔说道。

马翔一看心中大喜，觉得今天事情弄不好有门，于是趁热打铁，便把褚彩老想要从于孝天手中，求购一批火炮的事情提了出来。

于孝天皱起眉头，摸着下巴的胡子，想了想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开口道：“原来如此呀！这个……恐怕是不好办呀！”

马翔赶紧说道：“于当家，这郑一官乃是个胃口极大，心思很野之人，他现在对付我们，一旦等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保不准就会来对付于当家，而且近期在下还听闻，郑一官早已打算对于当家你们不利，还多次试图抢劫于当家你们的货船。

上个月我们有弟兄的船，就在漳州海面上，碰上过郑一官的手下，试图追截贵部的一条货船，我们的弟兄便立即施以援手，将郑一官的手下赶走！

现如今我们只能求助于于当家您了，要知道郑一官此人和壕镜澳的佛郎机人，可是渊源很深，他眼下正大批从佛郎机人手中求购红夷大炮，这恐怕不是单单要拿来对付我们的，假以时日这厮肯定也会对于当家你们不利，所以还望于当家一定要不吝卖给我们一些大炮。

我们定会感激不尽，至于价钱上都好说，只要于当家愿意卖，就算是稍贵一些，我们也承情不尽！”

于孝天点点头道：“这个郑一官确实可恶！此人心狠手辣，而且毫无道义可言，颜思齐乃是他的大哥，而这厮还想把他置于死地，可见的此人确实是个败类无疑！

既然如此，这件事我要慎重考虑一下，毕竟这些大炮也我们也不是很充足，你们要的数量也不少，给你们的话，我要先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再做决定，至于价钱嘛，倒是好说，只是现在精铁价钱越来越高。

你们也知道，广东还有福建现在开铸了不少红夷大炮，朝廷现在正在辽东的战事紧张的厉害，包括云贵等地的奢安之乱，也需要不少大炮，以至于现在铁价飞涨。

另外铸炮繁琐，开三门炮，最终能成一门就算是不错了，而且要铸造好炮，还要对买来的铁料精炼方能使用，损耗也非常之大！这价钱嘛……”

马翔一听于孝天的话语之中，对卖给他们大炮的事情已经松动了，这意思主要是价钱方面，可能会比较高，知道于孝天这是坐地起价，但是这个时候他已经管不着价钱高低的问题了，关键是现在这玩意儿有价无市，有钱也买不到呀！

所以价钱现在倒不是他们要考虑的问题，关键还是要先买到再说，反正现在能卖给他们大炮的也只有于孝天这一家了，人家坐地起价，这是正常的，更何况他们以前还打过一场大仗，现如今能卖给他们大炮，就算是价钱高一些，也算是给他们面子了。

“价钱好说，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只要于当家同意卖给我们一些大炮，价钱高点，也是理所当然的！”马翔连忙接口说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先跟手下的弟兄们商量商量，看看能挤出多少大炮给你们！……”

第一百三十九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这怎么能成？这褚彩老是什么东西？他可是去年年初，还大举兴兵，跑来攻打咱们南日岛的，大当家别忘了，当初您可是险一些就被褚彩老用大炮给轰塌的寨墙活埋了！

现如今怎么能卖给他们大炮呢？之前卖给颜思齐一些大炮，倒也罢了，这褚彩老是说什么都不能给他们的！”

众人一听于孝天要卖大炮给褚彩老，一下就跟在马蜂窝里面丢了个鞭炮一般，一下就炸了窝。

刘老六面子最大，当场就蹦起来反对于孝天卖炮给褚彩老。

至于其他人，特别是军事系统的不管是水师还是战兵，都像是被扎住了一般，一个个蹦起来大声抗议，表示这大炮卖给谁都行，就是不能卖给褚彩老。

于孝天就知道会遇上这样的抗议之声，由着他们发表他们的不满，但是眼光流转了一下，却看到林易阳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坐在一旁始终不出声，仿佛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另外理事堂那边赵麻子和李狗子，也都没有表示反对，只是坐在那儿不吭声。

于孝天听罢之后，点点头，他之所以要把这种事，摆在桌面上，让手下人知道，不是他凡事都要问问手下人的意见，而是通过这种方式，要摸摸手下众人的想法，当然决定权最终还是在他手里。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自己做出某种重大决定的时候，让手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私底下对他做出的决定感到不满，在下面发出各种声音，导致内部出现裂痕，一次两次无所谓，如果时间长了的话，这种不满便会被积累起来，最终搞得人心向背。

所以当有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拿定主意的时候，在他考虑清楚之后，他一般都会把手下召集起来，先问一下他们的意见，了解一下他们的想法，然后再告诉他们他的决定，和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这么一来，他手下们便可以在这个时候，把问题消除，统一起认识，省的下去之后在下面的部众之中胡乱发牢骚。

等大家都表过态之后，于孝天这才轻咳了一声，扭头又看了看理事堂的几个人，他很清楚这几个人在想什么。

去年年底到现在，他们在跟颜思齐的军火交易之中，获得了丰厚的利润，卖给颜思齐的大炮，让理事堂赚了不少银子。

理事堂管着海狼的吃喝拉撒睡，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从来都只嫌钱少，没有嫌钱多的时候，只要能赚钱的买卖，他们都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