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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王柳)-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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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中众人听着,无不哗然,耶律余睹更是如惊雷击顶一般。

由于契丹族属游牧民族,人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受母权政治的影响,可汗之妻(皇后)有一定的政治权力,这就造成了国家政权由皇族(汗族)和后族所掌控的局面。其权力分配是,皇族掌皇权(当皇帝),后族掌后权(当皇后),皇后的父兄弟等掌北府宰相(皇帝之下,百官之上的二号人物)之权。如辽太祖耶律阿保机开国,他掌皇权,皇后述律平家族掌后权,两个北府宰相——萧敌鲁和萧阿古只都是皇后述律平的兄弟。太宗耶律德光的皇后萧温是萧敌鲁之女,世宗耶律玩的皇后萧撒葛只则是萧阿古只之女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辽廷的后权之争渐渐激烈,竞争的双方就是国舅大父房(即萧敌鲁之族)与国舅少父房(即萧阿古只之族)两族,辽国皇帝在之间上下其手,以巩固自家的皇权之位。

这一朝辽国皇帝耶律延禧的文妃萧瑟瑟是国舅大父房人,而皇后萧夺里懒和元妃萧贵哥以及萧奉先都是国舅少父房人,两边又各有一个晋王耶律敖鲁斡与秦王耶律定,后权之争,再一次揭开了惨烈的序幕。

所以,耶律余睹作为文妃萧瑟瑟一方的智囊,这才南来,企图结西门庆为援,今日却见西门庆当筵高歌,对辽国情势洞若观火,如何能不心惊肉跳?这正是:

使臣莫要宗韩信,元首方才是子房。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五章 撞车的使节团

耶律余睹当然有其惊怖的理由。

要知道,文妃萧瑟瑟的《讽谏歌》和《咏史诗》可不象是西门庆撰写的那一出戏文《下河东》一样,为庶民百姓所喜闻乐见,一唱而红之后,就此闻名遐迩,凡有集市处皆歌——这两首诗属于闺阁笔墨,其中又碍着当今辽帝耶律延禧的面子,是不可能大范围流传的。

按理说,远在大辽千里外的西门庆是最不可能知道这两首诗的人,但是,最不可能的人却知道了!不但知道,而且对这两首诗的情境、背景、形势,皆把握得丝毫不差——这说明了什么?

至少,西门庆在辽国上下,已经布满了间谍,所以萧瑟瑟的这两首诗才能成为其人的囊中之物,所以西门庆才能对大辽的形势了如指掌。

耶律余睹宁愿相信是这样——否则,他就得相信西门庆真的是转世天星,而耶律余睹对这种传说打心眼里深深抗拒。原因很简单——西门庆的间谍虽然用得得法,但他总还是个“人”;如果他只是掐指一算就能从上到下彻底看透辽国大势,那真的就太可怕了,对“人”耶律余睹还有办法,但对“神”、“魔”、“妖”、“鬼”这种超越了人力范围的东西,耶律余睹可就束手无策了——很不幸的,转世天星显然就属于这个范畴。

所以就算是自己骗自己,耶律余睹也必须相信西门庆是善用间谍,而不是转世天星,否则面对着那种多智近妖的对手时,耶律余睹唯恐自己会失去抵抗的勇气。

不过,即使西门庆是人不是神,那这个人也实在是太可怕了。不久前他还是一个草寇,不久前他还在边境上和西夏交战,而且打平赵宋后他不知有多少百废俱兴的大事要决策,按常识说他应该分神乏术才对,可是——他偏偏游刃有余地在辽国布下了间谍,将黑暗的触手灵活地伸进了辽国上层贵族的帷幄里来!

这人想要干什么?!

一想到这些,再看着席上西门庆温熙的笑容,耶律余睹就觉得心头发寒。

在这一瞬间,耶律余睹真要相信祸乱大辽东京道的智多星吴用,就是西门庆派遣过去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西门庆既可以决胜千里之外,又能够运筹于帷幄之中。

这人对大辽如此不怀好意,这盟约还能结得成吗?

耶律余睹正心上翻来覆去的时候,上天又给他补上了重重的一击——一个探马飞身入衙,在席前高声禀报:“金国使者到——!”

金国使者?!一时间,耶律余睹身上的寒毛都炸了起来,急忙转眼向西门庆看去。

却见西门庆一眼也不看耶律余睹那边,只是从席间缓缓站起,依然是满面春风,同时悠然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待我前去迎接!”

感受到了旁边耶律余睹锋利的目光,西门庆心中又是一笑,暗道:“金国人终于来了!”

原来,在瓦桥关接到辽国送来的通使文书之前,西门庆就收到了北地陈小飞的飞鸽传书——书中说智多星吴用遣人传话,欲南行和西门庆商量两国间通好之事。兹事体大,陈小飞虽然深恨吴用讹骗于他,却也不敢怠慢,于是紧急传书,请西门庆定夺。

正在这时,辽国的通使文书也到了,西门庆沉吟了半晌,给陈小飞发去了回书,通篇只有一个字——“请!”

金国正在崛起,而一个野蛮游牧民族的崛起必然伴随着侵略,那种前进步伐是挡不住的,即使西门庆联同金国灭了辽邦,金国也会将滴血的屠刀指向曾经的盟友——当一个野蛮人手里掌握着强大的实力,眼前又满是天大的利益时,他是不会被任何东西所羁绊的。

历史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所以西门庆根本没想过给予金国任何善意,他制订的外交战略方针就是联辽抗金,这一点从来没有变更过。

但是,怎么联辽?现在的辽国虽然大败于金,可依然兵雄势大,从上到下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西门庆贸然上门联系,未必能沾到什么便宜。

外交就是想办法沾对方的便宜,当彼此都是铁公鸡的时候,就只好标榜双赢了。

而西门庆觉得象辽国耶律延禧那种昏君,没资格和中华联邦双赢,所以一门心思想着要沾辽国昏君的便宜,但可惜无门路可入。正苦脑子的时候,瞌睡却送来了个枕头,辽国金国都向中华联邦派来了亲善使者。那还有什么说的?西门庆当即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做做文章,争取中华联邦的利益最大化。

耶律余睹脚快,赶在吴用头里就来了。西门庆当然不会给他抢戏的机会,这才借着公款旅游的名义将耶律余睹请上了梁山,殷勤招待了几天。耶律余睹还想和西门庆玩时限战术,谁想正中西门庆的下怀,于是双方就这么拖来拖去,拖到了耶律余睹坚持不住的时候,终于迎来了金国使者的莅临。

虽然知道此刻耶律余睹的脸色一定相当出彩,但西门庆还是强行抑制住了自己多余的好奇心,一眼也不往那边看去,只是大步流星出去迎接金国的“贵客”。

金国使者队伍只有四五十人,一个个风尘赴赴,多有萎靡不振者,跟辽国使节团的规模气派可没法儿比。西门庆一眼望去,却不见吴用一身招牌打扮的折扇绾巾模样,正一愣时,却不防已有一人金钱鼠尾,通身的女真贵人打扮,上前向自己揖礼道:“四泉兄弟,别来无恙乎?”

“你是?”西门庆上下打量了好几眼,终于把眼前人的形像和记忆中的模样对上了榫头,“你是假亮先生?”

那女真贵人傲然自得地一笑,仰起了下巴颏儿道:“说是也是,说非也非——何者?皆因小兄有微功于我大金,因此狼主开天恩,赐我国姓——吴用之名,则属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现在的我,已经正式标名完颜宗用,字加亮!哈哈哈哈……”

西门庆脸色略僵了一下,但终于还是点头笑道:“失敬失敬!恭喜恭喜!原来先生已经成了完颜宗用大人!”

从前的吴用、现在的完颜宗用很受用地颔首道:“什么大人?比起四泉兄弟你的功业来,小兄可差得远了!在此正事之前,小兄还得向四泉兄弟赔罪——在辽国东京道上,小兄曾借用了四泉兄弟的资源和名头,拉起了队伍,攻下了渤海城,杀了狗官萧保先——冒犯之处,还望四泉兄弟恕罪!”说着,完颜宗用就要作势拜下。

西门庆哈哈一笑,伸手虚扶:“无妨无妨!在下还得多谢完颜宗用兄手下超生,没有勾销了陈小飞那个笨蛋的生辰八字!”

完颜宗用的赔罪只不过是面子功夫,西门庆轻轻一扶间,他就顺势站稳了身子,毕竟现在得了大金国狼主的眷顾,身份已经截然不同了,可不能再象从前在梁山做贼头时那样,动不动就纳头便拜了。

西门庆看完颜宗用和他的使团都是一身一脸的疲色,便笑道:“这山高路险、水远天长的,完颜宗用兄行来不易呀!”

完颜宗用听着苦笑了一下——他倒是想安步当车地稳妥前来,可是形势比人强,不急赶不行啊!

原来,完颜宗用——那时还叫吴用——吴用自投奔了金国后,颇受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信任,见吴用有些学识,便委以重任,让他和完颜希尹、完颜宗雄一起订制女真文字,平时政事军事,亦无不与闻。

这一日造字有暇,吴用与完颜阿骨打议事,说到金辽之间的形势,吴用便道:“近日我大金新得辽国东京道,拓地千里,正当休养生息,以收敌国民心民力为己用的时候,还请狼主推恩省刑,轻赋薄税,以感辽旧民。”

完颜阿骨打称善。于是命吴用撰诏曰:“自破辽兵,四方来降者众,宜加优恤。自今诸部官民已降或为军所俘获,逃遁而还者,勿罪。仍官其酋长,且使从宜居处。”

看罢诏书,完颜阿骨打点头称赞,正要用印之时,却听帐外吵嚷叫骂起来,然后一堆女真贵人扭了一个鼻青脸肿的矬子进来,却是矮脚虎王英。

耶律余睹造谣生事的本事不错,他派出的奸细以行商为名,将吴用是西门庆间谍、想在女真和契丹之间行驱虎吞狼之计、耗费大金国国力的险恶用心渲染得足尺加三,完颜部众人听了,无不变色。

只是完颜阿骨打正信任吴用那个汉人,完颜部众人皆不敢造次,于是大家背地里集会,想商量个对策出来。

谁知这帮粗豪人行事不谨慎,秘密集会被王矮虎听着了满耳朵,听到这些人背后怀疑吴用有二心,矬子当场就不干了——吴用打下了辽国的东京道,王矮虎趁火打劫,掠得美女数十人,铁棒磨成绣花针,如此性福的好日子,全拜军师哥哥所赐,现在这帮女真人居然过河拆桥!王矮虎如何容得?

于是矮脚虎就跳出来踢场子,在场的都是女真贵人,哪里把这矬子放在眼里?两下里一交手,王矮虎连着打倒数人,没想到惹恼了四太子兀术,这家伙天生神力,拼着吃两拳,上来脑揪得王矮虎双脚离地,这一下,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众人揍了王矮虎一顿,但也没敢揍死,最后索性提了这矬厮,来见完颜阿骨打,正好揭穿两个汉蛮的阴谋。这正是:

只说忠心学三顾,哪知疑意变贰臣。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六章 断发

众女真贵胄乱纷纷进来,当着完颜阿骨打的面将吴用尴尬的身份揭穿了,然后都道:“咱们女真族的男儿,岂能由着这些汉人使鬼心眼儿撮弄?狼主要给孩儿们做主!”

被揍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王矮虎兀自象只煮熟了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在完颜兀术的手里大呼小叫:“你们这些不讲义气、恩将仇报的蛮子!也有脸在这里跟爷爷仗腰子!若不是我家军师哥哥的一力维持,你们能在这片辽东地上指手画脚、享荣华富贵?现在想卸磨杀驴,只怕天下的英雄好汉看了都耻笑你们这些蛮子!”

难得被他逮着了机会做正义的使者,王矮虎抖擞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只叫嚣得口沫横飞;吴用却是叹息一声,看着完颜阿骨打默然不语。

完颜阿骨打心道:“这吴用和王矮虎虽然来得蹊跷,但却对我大金有大用!如果他们不是传言中西门庆派来的间谍,我杀了他们,只会让世间的英雄好汉们心冷,从此裹足不前,再没人来投奔我大金了;如果他们确实是西门庆派来的,我一刀杀下去,徒然多结个冤家,反倒便宜了辽国。再说了,就算吴用前来投奔是借刀杀人,可辽国我是一定会打的,那就无所谓甚么借刀不借刀了,汉人借我的力,我却正好借这吴用的智,大家各取所需罢了——大山被千万人狩猎采割,这千万人却终究要埋骨在大山里,成为大山的一部分。谁吃亏谁占便宜,大家走着瞧!”

正在这时,又有完颜宗翰、完颜希尹扶着抱病的完颜宗雄,三人急急地赶来,进大帐后完颜宗翰先狠狠地瞪了鲁莽的完颜兀术等人一眼,还未等他开口,病中的完颜宗雄已经挣扎着虚弱的声音道:“狼主要睁亮眼睛,莫要中了辽人的奸计。吴用吴先生对我大金一片真心,其忠诚可昭日月!这些天来他的为人行事,俺们都看在眼里,我等敢用全家的性命,来保吴用先生不是间谍!”

这番话说得急了,说完之后,完颜宗雄一口气转不上来,咳声不止,完颜宗翰急忙抚着他后背道:“兄弟,小心保重些!”又向完颜阿骨打正色道:“狼主,敌人得意,朋友寒心的事,咱们女真人不做它!”

完颜希尹也道:“狼主,吴用先生一身才学,胜我十倍。咱们大金有了吴先生,江山得稳;若没了吴先生,社稷不牢——还请狼主三思!”

听了这话,完颜阿骨打仰天长笑:“甚么三思?我一思也不思!”

完颜宗翰、完颜希尹、完颜宗雄听着心头都是一惊,却又听完颜阿骨打笑道:“不用你们说,我心里清楚得跟那白头山天池里的水一样——吴先生助我大金取了辽东,辽国恨他入骨,力不能讨伐,就想要生口舌是非,说吴先生来我大金是借刀杀人——却不知他们辽国才是借刀杀人的模子,想讹我杀害忠义之人,却把我完颜阿骨打瞧得忒也小了!”

峰回路转之下,完颜宗翰、完颜宗雄、完颜希尹无不大喜。

王矮虎早喝起彩来:“原来蛮子堆里,还有明眼人——兀那大个儿的家伙,狼主都金口玉言了,你还不快放矬爹我下来?”

吴用心中涛起潮生:“狼主从善如流,有识人辨事的眼光,怪不得在梁山时,西门庆那厮一提到女真族,就那般忌惮!”

完颜阿骨打一声喝,完颜兀术等一众楞头青不得不讪讪地放下了王矮虎。完颜阿骨打这才转头向吴用道:“儿辈们是粗人,得罪吴先生了!吴先生助我大金平定辽东,又用心帮着我册立典章制度,创造女真人的文字,招降安抚辽国的军民——对我大金是忠心耿耿,有天大的功劳。女真人刀子虽快,却不杀朋友!莫说吴先生不是间谍,就算真是间谍,吴先生帮了咱们女真如此大的忙,姓完颜的也只有感激不尽!今日我完颜阿骨打在此立誓——无论如何,女真族人绝不加一指于先生,若违此誓,只教蛇入帐,牛羊死,神鬼厌我!”

吴用听着,心头一热,眼中落下两点痛泪来。于是扶完颜阿骨打居中坐下,自己深深拜倒,哽咽道:“我吴用吴加亮在中原受人排挤,身无立锥之地,这才不得不远走白山黑水,前来异国避死。幸得狼主垂以青目,识我于仓惶歧路,不以吴用无用,以国事委之,以师礼敬之,我吴用岂是无心肝之人,敢不竭死以报?从此后,吴用便不是汉人,而是女真人,愿为狼主大业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有贰心,有如此发!”

说着,吴用拔出刀子,噌噌几刀,将满头的汉家发髻割了个干净!

旁边众人看着,都是耸然动容。完颜阿骨打跳起来想要拦阻时,哪里还来得及?眼看吴用手起刀落,将满头青丝划拉得不成模样,汉家讲究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轻易伤损不得,吴用今日却断发表明心迹,对大金国真的是赤胆忠心了!

于是完颜阿骨打慨然道:“先生以血诚待我,我当以兄弟待先生——我有意高攀一步,与先生结为兄弟,却不知可使得吗?”

吴用斩钉截铁地道:“狼主以国士待我,我自当以国士报之!今日我便将这汉家衣冠弃了,穿女真衣,习女真俗,为我大金效死力!”

完颜阿骨打大喜。遂大集部众,祭告天地,要与吴用结为兄弟。吴用将一头参差不齐的乱发细加整齐,结成了金钱鼠尾的发型模式,再穿上女真衣服,俨然就是个俊俏的女真人。

其间王矮虎偷偷劝道:“哥哥,小弟虽是粗人,也知道祖宗衣冠不可弃,哥哥这一番做作,应该是骗这些女真蛮子的?他们如今上了套儿,失了防范,咱们兄弟正好远走高飞,离这些王八羔子越远越好!”

吴用却从容道:“兄弟,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既然答应了人家,岂能说了不算?”

王矮虎瞪眼道:“可是……哥哥,这个改换祖宗,却是做不得的!咱们大好的男儿,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何必非在它女真这一棵树上吊死!”

吴用笑道:“兄弟此言差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汉人女真,都是一家,又分甚么彼此了?你我都是无根无势力的人,这一身的学识本事除了女真识货,在大辽宋境卖得出好价钱去吗?远的不说,只说兄弟你这些天的风流快活,若离了这里时,哪里能够?”

一句话碰到了王矮虎的心尖子上。他也是一时的激愤,现在得吴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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