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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王柳)-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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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卢家上下几十口人济济一堂,卢俊义就把蔡氏要谋卢家财产,因此假借梁中书宣召,如何拘禁自己的话,都说了一遍,最后道:“如今这大名府是再住不得的了,我卢俊义只得把脚一跺,尘土不沾,转身就走,你们有愿随我的,这便收拾了准备上路;若有人吃不得奔波劳碌的苦,我便还了他的卖身文书,好生遣散他出去,也是咱们主仆恩义一场。”

众仆面面相觑,愿意相随者寥寥无几。卢俊义说到做到,当场还了他们的卖身文书,又把卢家名下的田地每人分了几亩下去。反正这些土地卢俊义也背不走,与其便宜了官府,还不如给了这些旧人。但也不能多给,否则官府见利红眼,认真盘剥起来,反而是替他们招祸。

裱散完毕,仆婢们最后一次叩拜,就此别去了。卢府里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卢俊义、燕青、贾氏、李固四个人。卢俊义笑道:“这才是路遥知马力,ri久见人心。我玉麒麟一朝落难时,身边竟然还有两个忠心人追随,真是万千之喜!”

李固也是心头万千之喜:“如今知道些家中内情的仆役们都走了。走得好!走得妙!这样一来,卢俊义和燕青小厮便再jing明百倍,他们也捉不着我和娘子的破绽!”

贾氏却是心惊胆战,先前为了不掉卢俊义的链子,所以在奴仆们面前硬撑着,现下人都走净了,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驰下来,拉住了卢俊义的袖子道:“梁夫人要钱,咱们给她便是,何苦弃了这偌大的家业,往道路上去吃那风霜雨雪?万一梁夫人派兵追来,你和小乙都是十荡十决的本事,自然不怕,只苦了我和李总管两个平人!”

卢俊义摇头道:“咱家钱再多,又怎能填得满贪婪饿鬼的无底肚肠?那蔡氏内怀污浊,外示清正,到最后榨尽了咱们家财,非杀咱们灭口不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些余财,弃便弃了,真如浮云一般。只消有你们在我身边,二十年后,咱们又是一份偌大的家业!”

贾氏听到“灭口”二字,脸se顿变,往李固那边看了一眼,叹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好随你去了!”

燕青笑道:“好教夫人得知。如今梁山围城,三奇公子西门庆用计,将留守大人和蔡氏夫人两个都拿了去了,如今大名府群龙无首,咱们正可从容远走高飞,无需担心有官兵追赶。”

李固问道:“主人yu往哪里去?”

卢俊义沉吟不答,燕青道:“主人此番能出监,多亏了梁山西门庆,他义气为先,出手拉了咱们一把,此等救命之恩,不可不面谢。咱们先往山东走一遭如何?”

贾氏听得第三次胆战心惊,急忙道:“万万不可!与贼寇交接,那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卢俊义突然“嘿”的一笑,说道:“咱们卢家,本来是奉公守法,现在却已经被抄了一半儿,既如此,还有甚么好顾忌的?西门庆对我有救命之恩,男子汉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当面向他拜谢便是!但卢某凛凛清白之躯,终究不能从贼,谢过西门庆,咱们远走高飞,再迁善地!”

李固嗫嚅道:“主人三思,那些贼寇杀人不眨眼,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万一他们不由分说,硬架着主人要坐把交椅,伸拳不打笑面,好汉架不住人多,那时弄假成真,却当如何是好?”

卢俊义怫然道:“哼!甚么话!三奇公子西门庆江湖上何等名望,岂是那等强人所难的小人?!”

李固低了头不敢再言,心中却恨恨地道:“好!卢俊义、燕青!你们暗中勾结梁山匪首的罪过,老爷这里已经牢牢地记住了!”

这时燕青笑道:“与贼寇交接甚么的,万万算不到咱们的头上。梁山西门庆有言在先,若要放回梁中书,必须主人亲自前往交接。如此细打起算盘来,咱们这一去,是为了救留守大人的xing命,不得不勇闯龙潭,跟通匪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卢俊义亦笑道:“就是这样!”

笑声中,去路已定,四人一番收拾,雇了几辆大车,拉了驮得走的细软财帛,出城望南行。梁伟锁、李成、闻达得了城门士兵的传报,飞马赶来送别,三人说了多少客气话,最后叮咛道:“夫人私库里的财物堆如山积,虽两天两夜也装不完车,还请卢员外婉言上复梁山西门头领,宽限几分,待装好了车,咱们马上就到。卢员外费心,千万照顾留守大人一二。”卢俊义义不容辞地点头答应了。

一路南行,渡了河,又折而向东。燕青几次想要制造李固的“意外”,可惜都没好机会。

这一ri到了莘县阳谷交界的梁山营寨,西门庆听到卢俊义燕青来了,亮全队迎接。这正是:

每逢英雄心先喜,得见豪杰意自恭。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五章 请君入碗

离开大名府时,卢俊义派燕青给翠云楼的小二哥偷偷送去了一千贯钱,然后慨叹道:“除了公款吃喝,世上终于有了一千贯钱一桌的酒席了!”

今天来到梁山军营后,却发现西门庆虽对自己执礼甚恭,但给自己一行人接风的酒席却是简单得很,与自己印象中大秤分金银、大碗吃酒肉的土匪作风大相径庭。

西门庆举杯歉然道:“军中一切简陋,将领与军士同饮同食,我等倒是不以为苦,今ri却怠慢卢员外了!”

卢俊义很客气地回答道:“岂敢岂敢!卢某得蒙三奇公子救了xing命,得脱大名府樊笼,已属大幸,若还敢在口腹上追求穷奢极yu,不怕获罪于天吗?”

口中说得客气,心中却在感慨:“梁山治军甚严,领兵大将能和士卒同甘共苦,战斗力必然是极强的。怪不得梁中书练出的河北人马会败于梁山之手,八千梁山人马临城时,城中两万五千官军竟然不敢稍动,实非偶然啊!”

突然想到一事,又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梁中书和蔡氏婆娘如今困在梁山好汉手中,梁山军中却没有jing美整洁的饮食,梁中书倒也罢了,蔡氏那婆娘却是素来娇生惯养,飞扬跋扈下受不得半丝儿委屈,这几天的ri子想必度ri如年,难捱得很!”

西门庆这里则是一边为自家的因陋就简而道歉,一边在暗暗称奇:“水浒传里大书特书李固贾氏是一对儿jian夫恶妇,两个人的jian情经燕青之口暴露,最后被卢俊义给宰了个痛快。也不知今ri之后,他们的命运又当如何?”

其他梁山豪杰也纷纷向卢俊义示好。一来大家是看西门庆的面子,二来“山东西门庆,河北玉麒麟”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三来众人都见识过了燕青的身手,徒弟已是如此,何况师傅?因此梁山上上下下对卢俊义都相待甚诚。

酒席之上,西门庆趁热打铁,向卢俊义道:“世道不靖,贪腐丛生,卢员外这等本份良民,陷身囹圄,蔡京父女此类jian贼,甚嚣尘上!我等梁山众兄弟不才,竖起替天行道大旗,不避斧钺,思为天下除害!今ri卢员外若不相鄙,就请上梁山坐把交椅,梁山得了员外这等大才,必然如虎添翼!那时员外好好抖一抖威风,也叫这腐朽的王朝知道,河北玉麒麟真正的本事!”

座中众好汉听着,纷纷叫好。谁知卢俊义却揖让谢道:“虽然是三奇公子抬爱,但卢某经历了此番风波,已成了惊弓之鸟,心灰意冷之下,从此只思隐居,再不想过问江湖上风雨了。梁山西门庆,非是挟恩市惠之人,所以卢某方敢畅所yu言,西门头领休怪!”

众好汉听卢俊义言辞锋利,不留余地地拒绝了西门庆的邀约,都是心中不忿,齐齐把视线集中在西门庆脸上。只要西门庆脸se一沉,大家就准备出手了。在梁山好汉面前,河北玉麒麟又能唬得住几个人?

西门庆呆了一呆,卢俊义的拒绝虽然令他心上不免失望,但他和吴用不同。吴用骨子里就是土匪本xing,做事不讲究,管你愿不愿,先嫌上山来再釜底抽薪绝人后路,由不得你不依;而西门庆却深知强扭的瓜不甜,被官府逼上梁山和被梁山逼上梁山的人,在做起事来的积极xing上有着本质的区别,尤其是对卢俊义这样的杰出之士,西门庆更希望以心诚待,而不是以力以诈胁之。

所以西门庆只是叹了口气,举杯道:“人各有志,何能强求?只是可惜了卢员外一身绝艺,却要养泉石自娱,却不能拯济天下的黎民了!”

卢俊义听西门庆通情达理,话说得如此客气,不由得暗中赞叹:“都说三奇公子义薄云天,果然是名不虚传。换了别个儿,必然说我忘了救命之恩,是负义之人。这三奇公子西门庆气度恢宏,实是领袖群伦的龙头人物!”

见军帐中众人有些冷场,燕青急忙说道:“小乙当初曾对天许誓的。如果众位义士能助小乙救出主人,小乙愿结草衔环以报!今ri主人既已脱险,小乙自然要向梁山报恩,从此之后,西门庆哥哥但有吩咐,小乙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卢俊义听了默然,低头不语。虽然之前燕青就此事向他禀告过,但他实在不愿意让亲如父子的燕青和梁山扯上关系。不错,西门庆是救了他,但感恩报恩和以身从贼是两码事。只可惜,江湖好男儿,最讲究一个“信”字,燕青既然已经对天设了誓,那就不能不践誓,卢俊义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阻挡。

听了燕青之言,西门庆大喜,笑道:“妙极!有燕青兄弟愿从大义,梁山声势就此更加浩大了!”心中却想:“既然来了燕青,卢俊义他还跑得了吗?”

谁知燕青道:“西门大官人且休叫妙。小乙虽愿为大官人效力,但却有两个条件!”

西门庆慨然道:“燕青兄弟愿意共聚大义,是梁山的福气,休说只是两个条件,便是二十个二百个,咱们也答应了!”

燕青道:“即使西门大官人如此说,咱们还是要先小人后君子,把丑话说在前头。第一个条件。是大官人力排众议,要打大名府,又是大官人施展妙计,救出了我家主人,因此小乙上了梁山,只听三奇公子一人将令,平时谁也拘管我不得!”

西门庆面无难se,笑道:“好一个浪子燕青!果然是潇洒不羁,依你!”

燕青又道:“第二个条件。小乙今番上梁山,只是替主人报恩,若立下大功劳,补报了西门大官人恩情后,小人要功成身退,回转主人身边,那时大官人却不能留难于我!”

众人一听,这倒好,咱们梁山上来了个属风筝的,线儿一断,他便要飞了。看西门庆时,却见他连连点头,只是道:“就依燕青兄弟!”

西门庆自信真心必能换真心,也不怕煮熟的鸭子会飞了,所以答应得爽快。拍板后却向卢俊义问道:“请问卢员外,燕青兄弟愿留梁山,员外却往何处隐居?”

卢俊义叹息道:“jian贼当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又有安居的净土?和小乙思来议去,倒是梁山脚下有一寿张县,县中有我一位故人,卢某yu前往与他比邻而居,就此隐姓埋名,正是得其所哉!”

西门庆听了好奇,问道:“却不知是哪一位高贤,能入河北玉麒麟青眼?”

卢俊义举杯遥祝,大声道:“此君是东平府人,姓马名伸字时中!”

西门庆失声道:“马伸马时中?莫不是先为成都郫县丞,再做西京法曹,所在皆有政声,后来十顾茅庐,赴程颐门下求学,现辞官隐居寿张县的马伸马时中马先生?”

卢俊义点头道:“原来三奇公子也知吾友之名。”

西门庆叹道:“在下师门得一有缘人,是辛卯科状元郎江南,江南的授业恩师,正是马伸先生。马先生事迹,在下听闻时莫不慨然长叹,必向往之,惜乎马先生高风亮节,视我梁山如无物,几回托江南道达,都求见不得,实为西门庆生平憾事!”

这位马伸马时中,比西门庆大十岁,是绍圣四年(一零九七年)的进士。为人正直有才干,不喜欢奔走趋附,每次调任官职,从不选择便利的地方。他任成都郫县县丞的时候,郡守委托他收取成都的租税。从前收税的人都受美se珍玩的贿赂引诱而敷衍了事,马伸却彻底杜绝了这些弊端。百姓争先输纳租税,致有在道路上和衣而睡等天亮者。常平使者孙俟早上出行,奇怪地询问他们,百姓都喜道,今年是马县丞接受纳租,我们脱难有福了!于是孙俟向朝廷推荐马伸。

崇宁初年,得势的中书舍人范致虚攻讦程颐的学说为邪说,下河南府尽逐程门弟子。马伸当时官做西京法曹,闻此事后“顶风做案”,要到程颐门下学习。程颐不愿连累于人,马伸十顾茅庐,程颐都不答应。后来马伸为表求学的决心,准备辞官向学,程颐终于动容,收下了他。从此马伸公务之余,每ri必到程颐门中受教,风雨无阻,旁人的飞短流长更是听而不闻,终于学到了《中庸》的jing华而归。

马伸天资纯确,学问有原委,勇于为义,而且所蕴深厚,耻以自名。当官的时候,每天早晨必然整衣端坐,读一遍《中庸》,然后开始忙公事。之后眼见官场越来越黑暗,世道大乱,马伸愤而隐居,自我激励说:“吾志在行道。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夺,道不可行也。”又说:“孔子言:‘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今ri何ri,沟壑乃吾死所也。”

这样清正耿介有才学,又能学以致用的义士,西门庆向来敬佩。只可惜,马先生眼角生得高,看不上他这等山贼,西门庆求见了十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换了李逵,早把这鸟人砍了;换了吴用,必然诡计施为。但西门庆却深敬这位野之遗贤,始终不缺礼数。

今ri听到卢俊义竟然与马伸马先生有旧,西门庆真是又惊又喜,不由得暗中摩拳擦掌:“卢俊义,马时中,你们莫要清高,总有一天,要叫你们都跳进我西门庆的碗里来!”这正是:

自古贪官喜污吏,从来好汉敬贤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六章 两计

梁中书被西门庆一路“请”来,很是过了几天艰苦朴素的ri子,还好,有李瓶儿陪着,地狱也成了天堂了。

曾经蔡氏难为水,除却瓶儿不是云。感情失而复得的梁中书真恨不能把这“俘虏”的身份一世坐实下去,从此再也不必回头。

可惜,煞风景的卢俊义居然这么快就来了!卢俊义既然来了,梁伟锁还会远吗?等梁伟锁来了交齐赎金,自己就又得回到那水深火热的大名府去了……

虽然不是“此间乐,不思蜀”的刘后主,但梁中书还是觉得黯然神伤,虽有李瓶儿百般宽解,依然不得开怀。

就在这时,西门庆飘然而至,梁中书不见不行。

坐定后,西门庆第一句话就是:“世杰兄,再有三两ri,你就要回去了,那时尊夫人必然同行,如此一来,你要置瓶儿姑娘于何地啊?”

这一下戳到了梁中书的痛处,他反唇相讥:“梁山西门庆放着多少大事不办,何以来臆测他人闺闱之事?不亦无聊乎?”

西门庆正se道:“瓶儿姑娘是我清河故人,我只盼她能有个好的归宿,而不是从此在某位夫人的yin影下东躲xi zang,而某位大人眼睁睁地看着,却束手无策。”

梁中书听着,心头火冒三丈,直跳起来大声道:“岂有此理!我意已决,瓶姐儿是我今生今世再不放手的珍宝,谁敢为难她,先取了我的命去!”

李瓶儿在绣幕后听着,自然是喜心翻倒,但西门庆却悠然道:“只怕嘴头不似心头世杰兄,我来问你,若你们三人同归大名府后,你却当如何安置?你们家的齐人之福,却不是那么好享的!”

梁中书颓然叹气,低了头闷声道:“我将瓶姐儿好生安顿在隐密的外宅,以为子嗣计。蔡氏再凶悍,谅她也没甚么可说的了?”

西门庆冷哼道:“这番话,只怕连你自己都不信!你那位夫人是何等角se,众人皆心知肚明瓶儿姑娘跟了你去,在她是情深义重,舍生取义,在我们看来却是羊入虎口,一去不回梁世杰,我不信你执掌河北四镇,却连这星儿眼力都没有!”

梁中书一跤坐倒,捂住了脸,象困狼一样低声叫起来,其状悲惨。李瓶儿也顾不得了,急忙出来安抚他,又向西门庆拜倒:“西门大官人莫再说了,此去是生是死,都是瓶儿的命,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西门庆眼睛一翻:“岂有此理!清河县的故人被李彦狗贼摧残一番后,凋零得没剩几个了,无论如何,不能看你往死路上走啊!”

梁中书在旁听着,心如芒刺,起身向西门庆一揖,恳求道:“梁某不幸,家中牝鸡司晨,弄得乾纲混乱。西门兄是天星转世,有神鬼莫测之机,求兄不看僧面看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就使个妙计,成全了我和瓶姐儿!”说着撩衣拜倒。

西门庆笑着扶起:“今ri方识得‘西门兄’了吗?”

再次坐定,西门庆款款道:“世杰兄之事,我知之久矣。你少年进士,胸怀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志,娶了蔡京的女儿,是良机也是危机,若不是她,你哪里能轻易做到河北留守?可有那婆娘在身边掣肘着,世杰兄你施政再清明,终究百姓还是无望!”

梁中书唉声叹气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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