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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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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到正题,那年长的挥手摒去左右闲杂人等:“叔叔这般说,便是见外了。咱爷俩可都是乾隆爷的苗裔,平日就是一气连理。您这回跋涉万里,遍游东西洋,既然平安回来,侄儿哪有不替叔父接风洗尘的道理?”

原来这年轻帅气的贝子爷,是庆亲王奕劻长子,按辈分说,乃乾隆帝五世孙。年初,奉旨任出使英王爱德华七世加冕典礼专使,并到法、比、美、日四国进行访问,月前刚回国。至于这年龄稍大的贝勒,则是道光帝嗣曾孙、隐志郡王奕纬之孙、贝子载治第四子,袭封“贝子”爵位,人称“伦贝子”是也。

“哈哈,既然如此说,那我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啦!”年轻的叔叔也不多逊让。

“刚才叔叔说到西洋的歌剧,小侄儿从未出过国,闻听便有些心痒。这次您荣任出使英王加冕典礼专使,并到东西洋四国游历,肯定有不少奇闻异事,不如说与小侄儿听听,也好一饱耳福,顺便长长见识。”

载振便拣些新鲜有趣的,细细与溥伦分说,不时惹出一阵笑声。

突然溥伦问道:“叔父,我前数日在邸报上,看见您回国后上奏的条陈,所言三款都极有见地,不有切身体会,寻常人是写不出来的。只是修铁路,我等力有未逮;建学堂、编教科书,又非我等所长。思来想去,只有仿办赛会、宣传商业,才是我等着力处。不知叔父于此有何高见?”

载振寻思道:“说是给自己接风洗尘,你真实用意,是想向出使过东西洋的我,询问办赛会的方略吧?”

原来,为纪念从法国购回圣路易斯安娜100周年,美国政府决定于1904年在圣路易斯举办世界博览会。这是继纽约、费城、芝加哥之后,在美国举办的第四届世界博览会。既然是“世界博览会”,自然希望世界各国都能来参与。出于这个目的,美国驻华公使康格在1901年10月10日就向庆亲王奕劻呈递邀请函,称此次博览会将“聚集天下所有制造之物”,希望中国也能参加。

到了1902年4月,美国方面又派出曾任驻暹罗公使的巴礼德前往亚洲各地游说。除表明该次赛会宗旨外,最为重要的目的,就是到北京向光绪皇帝递送请帖,邀请“大清国大皇帝陛下御临斯会,并殷盼大皇帝谕饬贵国家大臣等随同前往”。

盛宣怀与刘坤一、张之洞共同接待了巴礼德,并安排巴氏觐见慈禧太后。在庚子年被八国联军打怕了的“哟呵,拿啦”太后,对于西洋事物的态度产生了180度的大转弯。虽然以年迈体弱的借口,婉拒了美方希望她与皇帝亲自赴会的邀请,但还是对此次世博会表现出极大热忱:一方面亲自出面解决参会经费,最终调拨了75万两库平银,为历年来赛会拨款最多的一次。另一方面,慈禧还打破只在死后作像的传统风俗,允许画师凯瑟琳·卡尔为自己画像,并将之作为世博会的展品送往美国。

清廷在赴会的代表团人选方面也斟酌再三:“哟呵,拿啦”太后自然不会去;光绪皇帝被囚禁在南海瀛台,自然也不能去——就是他想去,“亲爸爸”也不让啊。选来选去,就选中了道光皇帝长子奕纬的嗣子载治的第四子——具有“高贵血统”的溥伦贝子。

就在前几天,慈禧太后任命溥伦为清政府世博会参展团的正监督,负责“一切赴会事宜”。

载振心中了然,当下却不说破,笑着答道:“还说呢,明年日本大阪要举办劝业博览会,早在今年年初,日本驻杭州领事大河平隆就致信浙江洋务总局,希望我大清采择工艺精巧、制作优良的物品前去参会。浙江督抚台道都拿不定主意,就递了折子到外务部。我听阿玛说,部里打算派我去呢!”

溥伦也不再兜圈子:“咱爷俩真不愧是叔侄,连差事都是一样的!老佛爷前日头刚有懿旨,委任奴才担当后年美利坚世博会大清参展团的正监督,负责一切赴会事宜。既然如此,爷俩可要好好合计合计,把差给办好喽!”

说是这样说。可载振出国这几个月,除了在海上漂泊,就是参加各种各样的典礼。要说东西洋的吃喝玩乐,他毫不含糊,能说出个一二三四五六来;要说办展览会、编教科书,那真是问道于盲。

至于溥伦自己?左脑袋面粉,右脑袋清水,一动脑子,那就是一团浆糊!

两人合计半天,酒也喝了不少,看看夕阳西坠,阵阵晚风吹得浑身发冷,愣是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溥伦喝得有点高了,大着舌头说道:“叔,这样不行啊。要不,咱再找个明白人问问?”

“也好!”载振毕竟底气不足,“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愚者千虑,必有一得嘛。”

“那——,问谁好呢?”

载振想了半晌:“去问盛杏荪?”

溥伦皱着眉头:“盛杏荪?咱们天潢贵胄,去向一个商贾买办讨主意?要去你去,我可丢不起那份儿。”

“那严几道如何?听说在英吉利留学过呢。”

“那个丘八!”溥伦不屑一顾

载振懊恼地挠挠头:“那还能问谁?总不能去问那个养不家的张謇、容闳吧?”

“别提这些无君无父的奸贼,听着胸闷!”溥伦咕哝着,“就是不去展会,也不能见他们!”

一时间,山顶陷入沉寂,二人都在苦思冥想。

忽然载振一拍脑袋,“要说熟知西洋各种事物,我倒想起个人来,他一定有章程!”

“谁啊?”溥伦醉眼迷离地盯着载振。

“叫孙什么来着?……唉,酒喝糊涂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载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只好作罢,“反正他是孙寿州的侄孙,曾经在美利坚游学好多年。我出使法兰西、比利时、美利坚的时候,很多人向我问起他,夸赞他学问精粹。你看,要不和他聊聊?”

“孙寿州、中堂的侄孙?”溥伦的思维明显有些呆滞,“哦,状元公、大学士的亲戚?这还行,勉强够格。那就找他问问!”

“那好!回头就让下人打听打听他住哪儿,然后写封请帖邀他出来喝酒吃饭,顺便聊聊。”载振又想起一出,“听说城里新开一家名叫‘新路春’的淮扬菜馆,里面的松鼠桂鱼、响油鳝糊号称‘京城无双’。我就请他到那儿,到时候,再叫上几个清倌人,我们仨好好乐呵乐呵。嘿嘿,怎么样?”

孙元起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上课,就见老郑在门外,不时朝屋里张望。

知道他有事找自己,孙元起冲学生说声“抱歉”,快步来到屋外。前腿刚迈出门槛,老郑就急忙禀报:“老爷,今儿中午振贝子在新路春设宴请您吃饭,他们已经派人来催。小的把马车都套好了。赶紧走吧,再不走就迟了!”

“中午,请吃饭?还有这事儿?”孙元起完全没有印象。

老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有这事儿。请帖早几天就送到了。还是小的亲自拿给您的呢。当时您说‘待会再看’的!”

听他这么一说,好像模模糊糊还真有这么件事儿:“哦,可能我看了,觉得没必要去,就让老赵收起来了。”

平日孙元起来往的信件,都叫老赵收拾起来好好保管。老赵虽然不识字,可对写有文字的纸张怀有一种虔诚的敬畏,“爱惜字纸”每日不离口,保管此类资料最是合适。有时候,孙元起就想:这来往信件中,国内的有孙老大人、俞樾、蔡元培、张百熙等名家,国外有卢瑟福、爱因斯坦、迈克尔孙等牛人,过了一百两百年,可就是子孙们精神和物质方面最宝贵的财富。

话说这些信件果然顺利地流传到了孙元起的曾孙手中。他在仔细翻阅的时候,心情是大喜大悲啊:喜的是,这些名人手迹价值不菲,足以让两三代人衣食无忧;悲的是,曾祖父大人!您好歹把你的什么原子论、相对论、量子力学的手稿留几张在里面啊,那可是这一大堆信件千倍、万倍的价值啊!

——没有手稿的原因很简单,孙元起的字迹殊为一般,自己都看不过眼,故而认为没有任何保存价值,随手丢弃毁坏,连老赵也没能保管住。

“那也没啥,车都套好了,上车就走!”老郑催促道。

“吃什么饭啊,不去!没见我正上课么?”孙元起摆摆手,示意老郑甭管了。说完就要进屋上课。

老郑急眼了:“老爷,请客的可是载振贝子!一定得去!”

“那又咋样?我还要上课,学生们都在等着呢!”孙元起没有丝毫犹豫。

“老爷,载振可是军机大臣庆郡王的长子啊!”老郑怕孙元起不明白,急忙解释。

孙元起剑眉一耸:“那又怎么样?别说什么载振,就是载淳、载湉,今儿我也不去!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忙,没闲工夫陪他们吃饭!”

说罢进屋上课去了。

第五十九章一蚊便搅一终夕

孙元起所说的载淳,乃是苦命天子同治皇帝,二十八年前已经宾天,早化作清东陵的一抔黄土,自然不能来请他吃饭。至于载湉,则是和堂哥一样命苦的光绪皇帝,如今被亲爸爸囚禁在紫禁城中,老老实实做那橡皮图章,也没有老祖宗康熙、乾隆那样的雅兴,出来微服私访,请孙元起吃饭唠嗑。

老郑跟着孙元起前后也有三四年,知道他性格宽和,与世无争,平日接人待物温文尔雅,从不疾言厉色。现在这般态度,说明他已经很不高兴了。所以不敢多说,唯唯而退。见了载振派来的下人,只说自家的老爷突然有急事,不能赴宴。那来接的下人只有坐着马车回去如实禀告。

话说载振、溥伦已先到了新路春菜馆,预定好几个招牌菜,这厢坐在一旁喝茶聊天,等着客人到来。几位清倌人在一边轻拢慢捻,依依呀呀地唱着小曲儿,给二位助兴。

左等右等,等到半大上午,下人进来禀报:“四爷,您请的那孙老爷说突然有急事,不能来赴宴了!”

等了半天,请的主客竟然不来,作为主人,载振的脸面有些挂不住,闻言面容一寒,碍着溥伦还在边上,旋即强笑道:“既然有事不来,那正好,今儿咱爷俩好好乐呵乐呵。一来是答谢侄儿你前几日的款待,二来也是通个声气,以后赛会的事儿也好互相照应!”

溥伦却咽不下这口气:“这姓孙的也太狂妄了吧?四爷赏脸请他吃法,他丫居然还敢摆谱耍大牌,什么玩意啊?给脸不要脸,真是狗肉上不了酒席!”

“既然人家不愿来,咱们也不好强求嘛。”载振笑容满面,“我来出使东西洋的时候,听过两个小故事,很受启发。一个是基督教的经书里说的,‘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转过来由他打’。另一个是天方教的书里的,说真神坐在山顶上,望着对面的山峰说道:‘山峰,你过来!’山峰一动不动。真神又说:‘山峰,你过来!’山峰还是一动不动。真神便道:‘山峰,你既然不过来,那我过去。’那姓孙的乃是寿州中堂的侄孙,既然不肯赏脸前来,我也不好责难。毕竟我们是有求于他,少不得还要学刘皇叔,来个三顾茅庐呢!”

“我呸!就他?”溥伦一脸鄙夷,“居然敢不给四叔的面子,侄儿一定要好好恶心恶心他,替叔父出了这口恶气。哼!不给他点厉害,他就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载振的笑容更甚了:“算啦,算啦,别提那档子事儿了。咱爷俩入席,边喝酒,边唠嗑。”回过头训斥下人:“你们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叫掌柜的赶快上菜,没见爷饿着么!小兰香呢,快给伦贝子唱首《五更相思》,让他消消气?”

内外一阵忙活,顷刻间,桌子上堆满山珍海味。两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席间,溥伦一再拍胸脯打包票:四叔,小侄儿一定把面子给你找回来!

酩酊大醉被抬回来的伦贝子,第二天早上才稍稍清醒,心中记得自己跟四叔的承诺,便唤来几个心腹家人,让他们下去打听孙元起的消息,事无大小,都要回来报告。

这几个家人,最是溥伦的忠实鹰犬,平时没少替他干打瞎子、骂哑巴、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的缺德事。听说出去打探消息,自然闻歌知雅意,大致猜到他与孙元起之间定有龃龉仇隙。当下领了任务,出门打探消息去也。

尽管孙元起平时很低调,可是所作所为,从来没有保密的意思。有心人一寻摸,这大风小事儿就都清清楚楚地落到了溥伦的案头上。

溥伦翻阅了一回,不觉得有些挠头:这姓孙的,好像真没有什么把柄,而且后台也够够硬,除了叔祖是孙家鼐,他建学堂还得到袁世凯、张之洞、刘坤一等人的捐助,恐怕和这些督抚多少有些瓜葛。这般盘根错节,却不好往死里整他。别到时候狐狸没逮着,反惹一身骚。

此人还经张百熙保举,是个从六品的芝麻官。虽然官不大,可毕竟大小是个官,对付寻常人的招数根本用不上。如果只是稍微难为难为他,那就更难了。

纸张在手里翻来翻去看了几回,溥伦的眼睛落在了“镶红旗”三个字上,问那下人:“你确信,这孙元起建学堂的土地,原来是镶红旗的?”

“四爷,没错儿!小的见到原先的地主,亲口核实的。”下人谄媚地答道。

溥伦站起来,兴奋地一拍桌子:“好!你去把那地主找来见我,爷有事儿与他商议!”

没多大功夫,下人便把地主找来。

与一年前相较,这位叫额楚的地主气色明显好许多,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破烂流丢,而是一件八成新的夹棉袍。进屋见了溥伦,急忙打千请安:“奴才额楚,给贝子爷请安!”

“呵呵,好!来人啊,看座!上茶!”溥伦笑容满面,看着额楚跼蹐不安的样子,温声劝慰道,“听说,你祖上还是从龙入关的将军呢,对我大清之底定中原居功甚伟啊。如今你我又都是镶红旗下的,见面不必拘谨的!”

额楚小半个屁股虚搭在绣墩上,手里端着茶碗也不敢喝一口,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犹豫半天才张口问道:“不知贝子爷找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哦,是这样的!”溥伦细细品了品茶碗中新上市的小叶茉莉双熏,才继续说道,“爷前几天去香山看红叶,路过一个地儿,景色很是不错。爷在城外正缺个避暑消闲的庄子,见了那儿,非常中意。回来查了黄册,知道那块地是你的,所以今儿把你找来,想跟你商议一下买地的事儿。”

“贝子爷说的是崇祯陵附近的那块山地吧?”额楚问。

“是啊,就是那块地!”溥伦点点头。

额楚放下茶盏,躬身冲溥伦拱拱手:“贝子爷,实在对不住!那块地原先是我的,不过去年已经卖给孙中堂的侄孙了。”

溥伦早已知晓,所以只是淡淡一笑:“不打紧,不打紧!按照大清律,这土地不管是死卖还是活卖,只要原地主在五年之内加倍赔偿,都可以赎回的。而且,大清律还规定,这旗下田地买卖,应该首先询问旗内诸人是否购买,诸人都不愿意,然后才能卖给他人。所以,爷给你三倍的价钱,你去把地赎回来,然后再转让给爷,你看如何?咱们都是按大清律办事,合情合理,就是孙中堂本人,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额楚一言不发。

溥伦见额楚低头不做声,直以为他在权衡得失,又继续加码:“放心,爷给的价钱绝对公道。以后如果那个姓孙的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爷替你出头,决不让你吃亏!”

额楚猛地抬起头:“贝子爷,这地,奴才不能赎啊!”

“为啥?”刚才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溥伦,闻言一愣。

“去年**月份的时候,皇上、太后西狩还没有回銮,月份钱已经断了一年,奴才家里人口多,为了换口吃的,当衣服、当家什、当宅子,最后就剩下那块地了。本来也想当掉的,可当铺里说,那地里尽是石头块,白送也没人要,死活不收。眼看一家老小就要活活饿死,正好那孙家派人来买地。‘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奴才当时心想,随便给个几两、十几两银子就卖,过一天算一天吧。谁成想,人家说,‘你们一大家子都靠着这吃饭,总不能看着你们把地卖了,以后挨饿。’硬是给了奴才两三千两银子。这才让奴才一家老少吃饱穿暖,过上安生日子。我们阖家无不感念他的恩德。

“孙家把那块地买来后,耗费巨资建成学堂,里面读书的学生不仅不要钱,还发衣服、供吃喝。奴才的儿子就在里面上学读书,至今一直受着人家的恩惠。”说到这里,额楚噗通跪倒:“贝子爷,咱旗人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可不能做这不仗义的事儿,让人骂一辈子啊!”

溥伦顿时大怒,气急败坏之下,将手中的乾隆官窑粉彩茶盏摔个粉碎,戟指破口大骂:“好,整个八旗,就你一人仗义,我们都是玩恩负义之辈?你懂个屁!不知好歹、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滚!滚!滚出去!”

额楚一番话,让溥伦肝火大作,对孙元起的恨又多了三分,原先只想难为一下,现在把他整死的心都有了,可是狗咬王八——找不着下嘴的地方!

这时候,有下人凑上前来:“四爷,这种事儿,不如请周师爷出出主意?”

溥伦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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