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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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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人格局只维持了短短的9天,七月廿二(8月26日)鹿传霖因病不治,撒手人寰。
此时载沣才明白,有些东西是人力改变不了的。与其反抗的遍体鳞伤,不如乖乖躺在地上,递上套套,闭上眼睛仔细享受。此后直到军机处裁撤,都只有5人。
在这5个人里,满族占了4人,而其中皇族又占了三个名额:摄政王载沣,庆亲王奕劻,贝勒毓朗。汉族却只有一人,即徐世昌。
在同治、光绪年间的大多数时候。军机处汉人都要占一半左右。宣统才短短两年时间,汉人比例就从二分之一变成三分之一,直至五分之一。由此可以看出,在社会上兴起排满浪潮的同时。满清贵族自身也在强烈排汉,并逐步把军政大权集中到皇族亲贵手中。这种排斥是相互作用的,直至白热化,然后革命爆发,清帝国完蛋。
历史上,宣统三年三月(1911年5月),清廷宣布成立第一届责任内阁,在内阁大臣13人中。汉人只有4人,满族贵族占了9人,其中皇族又占5人,引起了地方军阀、官员和立宪派的普遍不满。史称“皇族内阁”。其实,“皇族内阁”不过是宣统二年下半年军机处格局的翻版,甚至汉人比例还有所上升。
责任内阁中汉人的比例,已经大大高于之前的军机处,你们汉人还有什么不满的?正是抱着这个心理。满清贵族不仅拒不改正“皇族内阁”的人员构成,还加大对反对者排斥力度。
话说此刻,载沣看到荣庆呈递上来的三个要求,微微笑道:“都说洋人蛮横无理。(泡书吧)如今看来,不过是教育所致。你们看这些洋人。在我中华文化熏育下,总算知书达礼了些。这回提出的要求。倒还中规中矩。”
庆亲王奕劻今年七十三岁,中国有句老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清自己去。”他到了这个年龄,更加注意养体惜福。这些年辛辛苦苦捞了那么多银子,总得有命去花不是?对于经世大学师生抗议这种小事,他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那桐接过来,仔细看完,眉头却皱了起来。
载沣急忙问道:“怎么,琴翁觉得这里有不妥之处?”
那桐随手把折子递给毓朗,然后说道:“王爷,如您所说,这三点要求算得上是中规中矩。不过,执行起来恐怕有些麻烦。”
“什么麻烦?”
那桐掰着手指说道:“先说第一条,尽最大可能救治,让他早日恢复健康。什么叫‘尽最大可能’?是像先帝病重那样,全国招募名医?”
众人一齐摇头:再怎么说,孙元起也只是一个臣子,哪能享受皇帝才有的待遇?
“还是让太医院派人去?”那桐又问道。
众人再次摇头。
在明代,京师就流传着这样的谚语:“翰林院文章,武库司刀枪,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用来讥讽名不符实。到了清代,更是扩充为“京师十可笑”,包括光禄寺茶汤、太医院药方、神乐观祈禳、武库司刀枪、营缮司作场、养济院衣粮、教坊司婆娘、都察院宪纲、国子监学堂、翰林院文章。无论是四可笑还是十可笑,“太医院药方”必居其一,由此可见它是多么的虚有其表、不适于用。
派太医去,这是救治,还是添乱?
话说回来,太医院的医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差。按照规定,太医院院使为正五品,左、右院判正六品,御医均授正七品,许用六品冠带。什么意思?换成今天话说,就是院长正厅级,主任医师都是正处级,享受副厅级待遇!这种条件还能招徕不到天下名医?
即便太医院招到名医给皇帝一家看病,那也是白搭,别说砒霜、生川乌、生草乌、马钱子、巴豆、红粉这类大毒的药物不能用,就连细辛、红大戟、苦杏仁、蛇床子、重楼、吴茱萸这种带点微毒的也不敢随便用。否则一旦病情加重,皇帝没死,名医先死了。所以他们开出的药方,尽是人参、甘草、当归、黄芪、党参这类既治不死人、也治不好病的药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久而久之,“太医院药方”就成了一个笑话。
那桐又问道:“据吉林巡抚陈昭常的电报,孙元起身中三枪,伤势严重,至今昏迷不醒。如果好转了,自然皆大欢喜;万一他伤重不治,那该怎么办?”
载沣沉吟片刻:“先让陈昭常从吉林省城紧急派几名著名伤科医生前往滨江厅救治,如果需要,再从京城派医生过去。我们只要尽人事即可,至于最终结果如果,那是天命,谅他们也说不出什么二话。”
“再说第二条。加强元起和经世大学的安保工作,避免此类事情再次发生。”那桐继续掰手指,“孙元起现如今是钦差,派兵保护倒还好说。等他回京交卸差事。难道还要派兵保护?国朝典章向无派兵保护侍郎的先例!再者,经世大学占地数万亩,远在城郊荒山,这又如何保护?如果想防护严密,恐怕至少得上千人!一旦驻兵,校内洋人发生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恐怕都得算到朝廷头上。”
那桐言下之意是:经世大学洋人那么多,大清军队的纪律又跟天朝城管一样。两下碰到一块,发生冲突的概率几乎是十成十。万一驻军,以后岂不是更麻烦?
毓朗是步军统领,生怕揽上这堆烂事。赶紧说道:“可以给孙元起一些刀枪,让他自己招募乡勇,护卫他和学校的安全。以后即便再出事,也找不到朝廷的过错。”
载沣点点头:“如此甚佳!等此次防疫事了,那些枪械可以给孙元起留下二三百支。反正他们还回来,朝廷也没法用。那第三点有什么特点呢?”
那桐躬身答道:“据报,凶手已经就擒。他们要求严惩,那该如何严惩?光绪末年修订《大清律》。已经废除株连、凌迟等重刑,即便凶犯刺杀钦差。依照律法也只能斩首。”
载沣望着规规矩矩叨陪末座的徐世昌:“菊翁,你的意见呢?”
作为吊车尾的挑帘军机。徐世昌只有被问到的时候才回答:“依在下愚见,凶犯既然手持短枪刺杀钦差,必然有为其提供枪支弹药者。既然严惩,不如追查枪支弹药来源,以凶犯同党论处,以儆效尤。”
载沣抚掌道:“菊翁所言极是。只是如今东北防疫事务正殷,又逢钦差遇刺,该派何人前去接替防疫,并督导办案呢?”
一直闭目养神的奕劻此时睁开眼:“孙元起防疫举措甚为得当,使得疫情没有南下,如今只是伤重,或许近一二日即可有结果,似乎不宜夺职。不如命吉林巡抚陈昭常辅助孙元起办理防疫事务,并彻查此案。毕竟案件发生在他所辖省内,由他办理也名正言顺。”
其余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齐声赞道:“庆亲王高见!”
军机处既然有此命令,陈昭常只能离开安全的省城,前往疫情最重的滨江厅。至于他心中怎么想的,那就没人知道了。但前往傅家甸的并不止陈昭常一个人,托尼、赵景行、程潜、阎锡山、薇拉、老赵等人也先后来到这个小城镇。
话说老赵虽然在薇拉面前毕恭毕敬,但看到赵景行之后却如同换了个人,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上去就扇了两耳光,外带踹了一脚,怒不可遏地骂道:“狗东西,你是干什么吃的?老爷送你出国,让你读书习武,你就学成这样?带着千把人,还能让老爷遇刺,要你还有什么用?你怎么不一头撞死?”
赵景行咬得牙齿嘎嘎作响,却一言不发。
虽然老赵是骂赵景行,可跟在身后的程潜、阎锡山、蒋志清等人却好像自己也被扇了耳光一般,简直羞愧欲死。
接下来的日子里,孙元起得到了更好的治疗,伤势虽然略有起色,人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们素手无策。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诸人心情也渐渐沉重。
就像太祖在日理万机之余会游泳、太宗会打桥牌一样,军机处值班的大臣在闲暇的时候也会抽烟聊天。此刻,那桐和徐世昌就聊得热乎,话题是清朝二三百年来哪些人家连续得到谥号,比如山东诸城刘统勋(谥文正)、子刘墉(谥文清)、孙刘鐶之(谥文恭),湖南湘乡曾国藩(谥文正)、弟曾贞干(谥靖毅)、弟曾国荃(谥忠襄)、从弟曾国华(谥愍烈)、子曾纪泽(谥惠敏)。聊这类话题,既符合军机大臣的身份,也显得自己博学多闻。
奕劻坐在临窗的位置,阳光照射下仿佛要昏昏睡去,突然他睁开眼,问边上的那桐:“琴轩,你们说安徽寿州孙氏该不该算上?”
那桐思忖片刻答道:“恐怕算不上吧?虽然寿州中堂谥号文正,可他家并没有其他人得谥。他两位兄长孙家泽、孙家铎虽然都是进士出身,但官职不显。他从兄孙家泰虽然死于发贼苗沛霖之手,但只是诏赠四品卿,照阵亡例赐恤,并未加谥。”
奕劻阖上眼帘,慢慢说道:“孙元起是孙寿州的族侄孙吧?如今他已经昏迷十多日,也不知能否熬过去。如果他没了,朝廷是不是应该赐谥啊?”
奕劻道:“孙元起官至侍郎,因国事而殁,按照道理是应该赐谥的。”
“那该拟什么谥号好呢?”奕劻脸上无喜无悲,好像在说梦话。
那桐望了望了徐世昌,心里有些拿不定注意:是奕劻随口胡说?还是朝廷已经打算给孙元起操办后事了?
第二四二章纸船明烛照天烧(九)
实际生活中,确实有很多大臣在病得一丝二气的时候,朝廷会先拟谥号。不过这些大臣都是七老八十的年龄,得了要死的病,朝廷才会预作准备。就好像普通人家替病重老人预备丧事一般。
可孙元起还不到四十岁,只是伤重昏迷,难道也要先给他拟谥?
那桐忽然想起了曾国藩的奇特癖好。
曾国藩在道德、勋业、文章上都有卓越建树,被后世称为“中国近代第一完人”。可此公有一奇特爱好,就是喜欢创作对联,尤其喜欢写挽联。挽联颇有盖棺论定的意思,短短数十字,既要总结生平,又要表达情感,还要给出评论,想达到一针见血、情理交融的高度,没有惊人才学是写不好的。正因为极富挑战性,曾国藩才乐于此道,也精于此道。
道光年间,江忠源数次赴京会试不第。每次落第回家,湖南同乡以及东南诸省死在北京的人,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只要托他护送灵柩回家,他都一口答应。不仅答应,而且会亲自送到人家里。与此同时,曾国藩喜欢给人写挽联,京城只要有人过世,请他出手,几乎是有求必应。所以,京师一时盛传“包送灵柩江岷樵,包作挽联曾涤生”的谚语。
只是需要作挽联的都是新近死去的人,可身边哪有那么多死人等着曾国藩去“敬挽”?此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定稍作变通,进行“生挽”——即给身边熟悉的活人预写挽联,一来可以达到练习的目的,二来也可以做好战略储备,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做法当然非常不厚道,人家活得好好的,你给人家写挽联,不是咒人快死吗?曾国藩也知道做这事不对,奈何兴趣实在太大!所以只能偷偷写。决不敢让“被挽者”知道。
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某年春节,曾国藩写完春联后觉得意犹未尽。又拿起白纸开始创作挽联。给谁写呢?想了一圈,他想到了比自己大10岁的好朋友汤鹏汤海秋。汤鹏是凌轹百代的大才子,却时乖命蹇,仕途非常不顺。这种遭际的人。不是写挽联的上佳题材么?曾国藩心中激动万分。
说来也巧,正好这个时候汤鹏来给他拜年。哥俩关系铁啊,汤鹏也不待通报,便径自来到书房。曾国藩正好写到“海秋夫子千古”,陡然见到被挽者现身。赶紧手忙脚乱地藏掖对联。汤鹏以为他在写春联,只是好奇为啥用白纸不用红纸,而且曾国藩对联水平之高妙是众人公认的,便想看看写了什么。曾国藩哪敢给他看?自然是死死捂住。越不给看,汤鹏就越好奇,便不管不顾,一把扯过来看个究竟。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晕倒:好友居然在新春佳节给自己写挽联。这还了得!汤鹏当场与曾国藩割席断交。拂袖而去。
难道庆亲王奕劻也有给活人拟谥的癖好?没听说呀!
再看看徐世昌,依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思考哲学问题,丝毫不理会自己抛过去的媚眼。那桐只好反客为主问道:“不知庆王爷有何高见?”
奕劻捋着胡子,慢慢说道:“孙元起虽然是西学出身,不过蒙先帝特赐进士出身。并授翰林院侍讲学士,所以上一个必然是‘文’字。关键是下一个字如何拟?”
“王爷说的极是!”那桐拍了一下马屁。然后说道:“孙元起在京师、湖北大力兴学,声扬国内外。此为其平生最大的功绩。谥法有云:‘柔德教众曰靖。’下一个可拟‘靖’字。”
“文靖”是个很不错的谥号。历史上很多名臣,如东晋谢安,北宋李沆、吕夷简,南宋魏了翁,明代徐溥,都被赐谥“文靖”。由此可见,那桐对孙元起还算厚道。
奕劻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琴轩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谥法中说‘柔德教众曰靖’,但还有‘宽乐令终曰靖’、‘柔直考终曰靖’的说法。孙元起是遭受凶徒枪击,如何称得上善终?‘靖’字不合适!”
那桐想了想,又道:“那‘惠’字如何?‘爱民好学曰惠’,‘遗爱在民曰惠’。孙元起精通西学,连洋人都万分佩服;而且兴办学校,免费培育众多学子,完全可以称得上‘遗爱在民’。”
文惠比文靖差了一级,历史上用过这个谥号的名人有唐代狄仁杰、宋代史浩等。
奕劻不置可否,转过头问徐世昌:“菊人,你觉得应该用什么字?”
徐世昌好像如梦初醒,连忙躬身答道:“孙大人天资聪颖,博闻多能,曾一手编制从小学堂到大学堂的教科书,如今连日本、美利坚等国也翻译使用。依在下愚见,不如用‘献’字。”
“文献?”奕劻摇摇头。
那桐心里也很不以为然:东晋王导、唐朝张九龄这类的名臣才有资格用“文献”谥号,孙元起他何德何能?
徐世昌问道:“不知王爷觉得哪个字比较好?”
奕劻闭目半天,才悠悠答道:“不妨用‘愍’字。”
那桐、徐世昌顿时默然无言。
在谥法里,“愍”字的意思是在国遭忧、佐国逢难、使民悲伤。换成今天话说,就是不得好死。明代得到“文愍”谥号的有两人:一个是夏言,因为严嵩陷害,被斩首东市,等严嵩倒台才被平反;还有一个叫李默,因为严党赵文华的告讦,死于狱中。奕劻拟这个谥号,可见他对孙元起的观感实在是差到极点。
等军机处值班结束,徐世昌回到家中,迅速召来心腹家人,递过一张纸条:“把它送到学部孙侍郎府上。”
孙元起已经遇刺十多日,但作为首席幕僚,杨度却一直呆在京中,并没有众人一起北上。用杨度自己的话说就是:“我观百熙面相,并非短寿之人,此番遇险必定逢凶化吉。杨某既不是医生,还有留在京中收集情报的重任,就不去东北了。”
对于杨度这番说辞,很多人都是嗤之以鼻,认为他已经准备改换门庭了。
纸条很快被送到杨度手中。看完之后。杨度大吃一惊。当然,他并不是对徐世昌送信感到惊讶。孙元起结好袁世凯,徐世昌则是袁世凯的盟友。交流情报属于情理之中。令他震惊的是纸条上的消息:庆王今为百熙拟谥。
如今在孙元起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奕劻便急匆匆地替生者拟谥,这是什么意思?
明朝末年,洪承畴松山兵败被擒。崇祯皇帝在明知洪承畴还活着的情况下。辍朝3日,以王侯规格予祭十六坛,并亲自致祭,御制《悼洪经略文》明昭天下。什么意思?无非就是逼洪承畴自杀。看,皇帝让你极尽哀荣。你还好意思活着么?
奕劻所为,与崇祯皇帝可谓异曲同工,就是要孙元起早死。
难道面相不准?杨度把消息发给赵景行之后,便焦急地在屋里踱来踱去。赵景行等人接到电报,也慌乱起来:万一朝廷真的抽风拟定谥号,那该怎么办?
蒋志清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带着几十名志愿者把替孙元起治疗的医生全部圈起来。看着周围明晃晃的刀枪,在看着桌上一大箱鹰洋。医生们有些不解。其中胆大的就问:“请问这位军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蒋志清冷冷地从腰间抽出撸子,一把拍在桌上,“很简单,两天之内让孙大人醒过来,每人赏五千块现大洋。要是醒不过来。哼哼,送你们每人五颗花生米!”
蒋志清话音刚落。周围的志愿者一齐把子弹压紧枪膛。
听着“哗啦”“哗啦”拉枪栓的声音,饶是医生们胆大。这回也吓得够呛,纷纷高声求饶起来:“军爷,我们已经尽力了。如今孙大人伤势已经稳定,只要假以时日,必然苏醒。只是限定两日,未免太武断了些吧?”
“是啊,孙大人很快会康复的。至于具体什么时候醒,我们哪知道?再说,我们可是朝廷从京城派来的医生,你们杀了我们,回去怎么交代?”
“不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怎容你们随意杀人?”
蒋志清微微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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