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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科学家(何事)-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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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么?”孙元起见他说得含糊不清,颇有些不耐,“他家的小子可说了,如果他哥知道,没我好果子吃呢。”
吴存德知道无法隐瞒,只有实话实说:“回禀大人,这家人姓丁,很早已经就从山东逃荒至此,在傅家甸落户已经十多年,算是这里的老住户,人还算本分。丁家小子所称的兄长并不是丁家人,而是丁父七八年前在松花江边上捡的义子,名叫蕈海阳,十六七岁从山东过来闯关东的,因为没有经验,连饿带冻病倒在江边。丁父把他带回家医治喂养,算是救了他一条命,所以王海阳认丁父作义父。
“过了两三年,王海阳忍受不住贫苦,便上山当了土匪。他手段非常毒辣,烧杀掳掠无恶不作,很快在阿城、双城堡一带闯出名头,匪号‘血胡子,。但为了报丁父大恩,倒是从不来傅家甸作恶。所以全城人对丁家是又敬又怕,不敢得罪。”
孙元起冷哼了一声:“我不管傅家甸里谁有多浑,从今而后,官宦乡绅也罢,土匪豪杰也罢,入户检疫任何人不可违抗!再有此类事情发生,你们就准备回家种红薯吧。”
三天之后,丁老头因为鼠疫死于养病所。由于传染,丁老太、丁家媳妇也先后病死。倒是丁家小子侥幸逃过一劫,七天后从隔离处出来时,父母妻子已经变成了三捧骨灰。安葬完亲属,丁家小子便杳无音信,不少人认为他是投奔义兄血胡子去了。——对于此事,孙元起根本没有任何印象,如今傅家甸哪天不死人?哪家染病后不是悲痛欲绝?
哈夫肯医师很快送来十支疫苗,孙元起并没有注射,而是交给了赵景惠等人,希望她们能尽快仿制出来。十多天后,满脸倦色的赵景惠却送来一份令人不安的报告,上面清楚地写道:“送来的鼠疫减毒活菌苗,对新型鼠疫虽然有一定效果,却并不能有效预防。在如今大规模暴发情况下,不建议将疫苗用于直接保护。
目前正在尝试其他方法。”
如果孙元起没记错的话,哈夫肯对于自己注射的疫苗非常自信。那么铁道那边的俄国人居住区又如何呢?西历新年前,孙元起决定偕同伍连德去哈尔滨俄国铁路医院探访一下。
对于孙元起来访,哈夫肯非常激动,似乎看见无数的银子扇着翅膀向自己扑来,上来就给孙元起一个大大的熊抱:“约翰逊博士,新年快乐。你注射疫苗了吧?如果是的话,你完全可以摘下口罩在我们医院尽情地呼吸,放心吧,鼠疫不会伤害你分毫的!”
如今身在病院,孙元起可不敢轻易摘下口罩,只有搪塞道:“因为我不需要经常深入疫区,所以一直没有注射疫苗。”
哈夫肯耸耸肩:“注射疫苗是有史以来最有效、最安全的预防工具,为了保护你这位杰出的科学家,我觉得你们政府完全应该强制你注射。”
“这是夸奖么?如果是的话,请允许我表达谢意。”孙元起微微一笑。
哈夫肯迫不及待地问道:“约翰逊,你这次来,是不是想采购更多的疫苗?”
“呃”孙元起有些无语,半天才说道,“今天我和伍博士冒昧来访,主要是想参观一下你们医院的鼠疫防治情况,不知方便么?”
“那是我们的荣幸!”说完,哈夫肯便引导孙元起进入医院病房。
看来哈夫肯对于鼠疫疫苗真的非常自信,俄国铁路医院里竟然毫无隔离措施。鼠疫病房里躺着七八个鼠疫病人,房门大开,医护人员随意出入,没有一个戴口罩。
孙元起大惊失色,好意地劝道:“哈夫肯医师,根据我们研究人员的实验发现,你们疫苗对于眼下爆发的新型鼠疫并不能有效预防,不建议将疫苗用于直接保护。所以,你们医院对鼠疫病房最好进行有效的隔离,医护人员需要佩戴口罩和定期消毒。”
哈夫肯似乎觉得十分好笑:“你们的研究人员?哈哈哈好吧,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的友好建议。”
面对哈夫肯的乐观,孙元起束手无策。他虽然是钦差大臣,却只能负责傅家甸的防疫事宜,俄人居住区他是不可能染指的。至于他们这里情况好坏,看来只能自求多福,祈祷他们上帝能够保佑了。
第二四二章纸船明烛照天烧(三)
京剧《沙家浜》里有句唱词: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就是草头王。在清末民初,中国几乎遍地都是土匪,其中有两处最有名。一个是湘西的土匪,这要拜沈从文生花妙笔所赐。一个是东北的土匪,里面也少不了曲波《林海雪原》的功劳,座山雕的形象影响了几代人,几乎谁都会说:“脸怎么黄了?”
“防寒涂得蜡。”
“怎么又红了?”
“精神焕发!”
东北的土匪确实比较多,而且手段狠辣,是东北三宝之外另一举世闻名的“特产”。甲午战争以来,日本、沙俄染指东北,中央政府的控制非常薄弱。张作霖、溥仪在小日本的扶植,先后在此建立了半独立的政权。这都给了土匪生存空间。
在广袤的黑土地上,土匪们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有句歌谣形容土匪的生活:“当响马,快乐多,骑着大马把酒喝,搂着女人吃饽饽。”即便政府强势起来,他们也可以接受招安,还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团长、司令,张作霖、张宗昌是他们的偶像。
正因为如此,在东北几乎无处不匪,平民生活在胡子的阴影之中,“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的怕劫,出门的怕攮”。
丁家后生名叫丁大成,浑浑噩噩出了傅家甸,便四下询问血胡子的踪迹。血胡子凶名在外,阿城、双城堡一带不少人都知道,但他行踪飘忽。谁也不知道老窝在什么地方。
没有办法,丁大成只好往土匪横行的地方去试试运气。短短几天内,他先后被三四波人拦住抢劫。好在土匪们很注重江湖道义,听说他是血胡子的弟弟。都直劫财不害命,抢完之后还给他指路,让他很快找到了血胡子盘踞的鹰嘴崖。
王海阳听到自己弟弟找上门,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迎出寨门,顾不上寒暄便直接问道:“大成,你怎么过来了?”
丁大成少年时,王海阳便做了土匪。逐渐在道上混出名声,丁大成也随之水涨船高,在傅家甸可谓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巡警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算得上一号人物。如今却认识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见了王海阳便嚎啕大哭:“哥哥诶,你可得替俺爹娘报仇啊!”
王海阳连声问道:“大成,干爹干娘他们怎么了?”
丁大成一边抽搭一边说道:“前些日子,傅家甸闹瘟疫。全城戒严。俺爹只是偶感风寒,请大夫看过之后,已经好了许多。谁知道,不知谁告密。说俺爹得的是瘟疫。官兵便砸破俺家大门,把俺爹送进养病院。养病院都是得了瘟疫的。就算好人没病也给染上了,何况俺爹正生病体弱呢?结果。俺爹、俺娘、俺媳妇全得了瘟疫,死在养病院里!算了之后,他们还焚尸灭迹,可怜俺爹、俺娘他们就剩下三把骨灰,连具完整尸首都没落下。哥哥啊,你可要给给俺报仇啊!”
王海阳顿时怒目圆睁,从腰里拽出左轮****:“说,是谁把干爹送进养病院的?俺现在就下山毙了他!”
丁大成吞吞吐吐地说道:“据说那人是钦差大臣……”
“谁?”王海阳一愣。
“听巡警局的人和俺说,那人是朝廷派来东北防疫的钦差大臣,叫孙元起。”丁大成鼓起勇气说道。
王海阳把****塞到腰上,扯过丁大成就往寨子里走:“兄弟,这事儿我们哥俩得好好商议商议,看看怎么报仇。你还没吃饭吧?先吃点饭再说。”
接下来几天,丁大成一提报仇的事,王海阳便说“商量商量”、“研究研究”。最后丁大成逼得急了,王海阳只有实话实说:“兄弟,俺看这仇还是算了。据山下打探,傅家甸如今有官兵三千人,快枪一千条,实在惹不起。如果你真的气不平,等钦差大臣走了,俺下山把巡警局吴存德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
“把俺全家送进养病院的是孙元起那个狗官,不干别人的事。如果哥哥你真想替俺报仇,就去把他杀了!”丁大成被娇惯久了,又因为仇恨而失去了理智,如今脑袋里只有一根筋,那就是杀了孙元起替全家报仇。
王海阳按捺住性子解释道:“兄弟,不是俺不想报仇,实在是形势比人强。你听过《施公案》的评书,也看过《盗御马》的戏,大侠窦尔敦何等了得?占据五行连环套,手下壮士过万,只因为偷了皇帝的一匹马,便被捉拿问斩。俺们山寨虽然在两县五岭十八沟小有名气,可要是动了钦差大人一根毫毛,只怕俺们活不过三天。兄弟,胳膊拧不过大腿。你听俺一句劝,忘了这仇,好好过日子吧!”
东北胡子大体可以分三种:
第一种是纯土匪,即红胡子。这种匪多则数百,少则十余,主要勾当是砸富户、抢买卖、绑人票、打官兵,其间烧杀奸淫,无恶不作。
第二种是武装土匪。这种土匪大多有政治背景或目的。或为报复社会,或为报复官绅。有的借土匪发展势力,希望招安做官。
而第三种胡子叫棒子手。这种土匪没有枪械,仅以木棒劫道。人数少,有时一人,有时数人,时聚时散。他们打劫对象多是单身行人、小户人家。
王海阳属于第一种,虽然讲义气,手里也有钱有人,但在恰当的时候还是知道如何取舍。太讲义气、太自以为是的土匪在道上混不了多久,早就死绝了。
丁大成热血上头,拍着桌子大骂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俺这仇怎么能忘?王海阳,亏俺爹还救你一命,这个时候你不帮俺报仇也就罢了,还劝俺忘了杀父之仇。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要是还有良心、有人性,那就别说废话,拉起绺子跟俺下山,崩了孙元起那个狗杂种,替俺爹报仇!”
王海阳自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是良善之辈,谁上山当土匪啊?听到丁大成的斥骂,脸色有些发青,转身吩咐道:“把他押到后院关起来,好吃好喝伺候着,别让他跑了!”
“知道了,大当家的!”左右拥上来,拉扯丁大成就往外走。
丁大成也急眼了,口不择言乱骂道:“王海阳你个狗日的,负恩忘义,不得好死!”
二当家见王海阳神色不怿,凑过来问道:“大哥,要不把他做了?”
“滚!”王海阳一脚把二当家踹倒在地。
不知道是被二当家的话吓住了,还是幡然醒悟,丁大成以后几天居然闭口不提报仇的事,只是向看门的喽啰请教如何使用枪械,偶尔遛遛马,貌似准备留在山上干土匪。足足过了七八天,等日上三竿王海阳从女人肚皮上爬起来的时候,喽啰才凑过来报告:“大当家的,不好了,你弟弟不见了!”
王海阳还有些宿醉,头脑发胀,居然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谁跑了?狗日的!逮着以后,老子生剐了他!”
“大当家的,是你弟弟跑了,刚来的那个!”喽啰急忙又重复一遍。
王海阳这才反应过来,直接一个大耳光甩了过去:“怎么不早说?寨子里少了什么?”
喽啰心里腹诽道:你在女人肚皮上折腾,我敢打扰么?要是得了马上风,你丫还不得毙了我!心里这么想,嘴里却还得装孙子:“今儿一大早,他说要在寨子周围遛遛马,我们都没怎么在意,任由他去了。谁知道他居然骑马直奔山下,到现在没回来。他除了骑马,还借了寨子里兄弟的一把撸子!”
王海阳顾不上披衣穿鞋,直接从炕上跳下来,一巴掌把喽啰扇倒在地,又狠狠踹了几脚:“要是人追不回来,老子把你铡成三段!”说罢,也不顾外面天寒地冻,赤条条地往外走去,大声吩咐拿枪备马。
很快鹰嘴崖上就奔下几匹快马,向着傅家甸方向飞驰。中午时分,他们抵达城郊,正好看到吴克仁和孟二叔在田里收豆秸。几个人圈马围住俩人,手里擎着枪,恶狠狠地问道:“老头,想死想活?”
孟二叔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大、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王海阳问道:“那老实交代,看见之前有人骑着枣红马过去吗?”
孟二叔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有人骑马过去,不过是不是枣红马,我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既然老眼昏花,活着还有什么用?”王海阳冲他开了一枪,正中头部。孟二叔连惨叫声都没发出来,便像被砍倒的老树,重重地摔在冰冷坚硬的黑土地上,殷红的血液顺着地面四处流淌,甚至染红了吴克仁的布棉鞋。“小子,你看见了么?”
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慨,吴克仁觉得自己小腿抖得厉害:“半个时辰之前,有个穿灰色衣服的青年骑着枣红马过去,好像是要进城,马上没有别的东西。”
“哟,小子,眼力劲不错啊!不会是衙门眼线吧?”边上二当家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海阳一夹马腹,叫道:“收队回寨!”
几人同时打马飞奔,向来时的路上驰去。吴克仁正要长舒一口气,庆幸自己死里逃生,王海阳左手往后随意一甩,“啪——”一声枪响,吴克仁老蓝色的棉袍上盛开了一朵怒放的红花。
吴克仁有些错愕,又有些害怕,低头看着红花湮灭,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第二四二章纸船明烛照天烧(四)
进入腊月后,整个东北仿佛成了冰窟窿,傅家甸外的马家河、松花江先后封冻,原先规划的设卡检查失去了作用,只能派出巡逻队24小时不监督巡查。好在于驷兴和赵景行先后派来不少人支援,倒是不缺人手。整个傅家甸不过才两三万人,驻扎在此的各类防疫人员却高达三四千,几乎将这座小城围得水泄不通。
王海阳刚开第一枪的时候,周围的巡逻队就听见了,以为是有人从城里逃出来,发现的人鸣枪示警,所以一股脑地涌现事发地点。
等开第二枪,很多巡逻队员已经能够看到他骑马远去的身影,各种枪支就像放鞭炮似的响成一片。可惜距离太远,准头也不行,开了那么多枪连毛都没碰到一根。即便如此,也把王海阳等人吓得够呛,他们死命挥舞马鞭,在马身上抽出一道道血痕,只恨骑的不是日行一千夜走八百的追风驹。
王海阳心里懊恼:就凭身后密集的枪声,无论丁大成刺杀能否成功,自己鹰嘴崖的寨子肯定保不住了!看来回去之后就得收拾细软,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上一段时间再说!
巡逻队员气喘吁吁地跑到案发现场,只见一老一少躺在地上鲜血横流,急忙招呼队里检疫的医生:“快来看看,这两人是不是染病从城里跑出来的?还有救么?”
医生带上口罩和橡皮手套,过来翻翻孟二叔的眼睛。摇了摇头:“瞳孔放大,已经不行了。”说罢走到吴克仁身边,检查完伤势,又把手指放在颈部大动脉上。说道:“如果抢救及时,这小伙没准儿还能捞回一条命来。”
“那快抢救啊!”周围志愿者都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看见伤者和自己一般年纪,感同身受。
医生摊开手:“要救,就得赶紧输血、动手术。不说手术器械,这里连输血都没法输,怎么救?”
“城里医院不是可以么?”志愿者们七嘴八舌说道。
医生道:“这里离城里有三四里路,送得慢。恐怕没到医院血就流干了!送得快,路上颠簸几下,死得更快!”
志愿者鼓噪道:“送进城里,还有一线希望;躺在这里。只能等死。相比之下,自然要试一试!”
“好吧,尽人事,安天命。希望这小伙子福大命大,能挺到医院。”医生拗不过这群热血青年。只好从急救箱里掏出止血剂洒在伤口,又用绷带缠好。志愿者四下找来树枝木棍,脱下衣服绑成简易的担架,抬起吴克仁就往城里送。
很快。这起案件出现在了滨江厅巡警局的案头。当事人吴克仁虽然命硬,侥幸逃生。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吴存德搞不清楚这是一起单纯的凶杀案,还是涉及城里居民外逃。本着“有杀错,没放过”的原则,把案情送到了孙元起面前。
如今,傅家甸每天死亡人数已经攀升到30人,养病院里人满为患,孙元起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心思管这种事,大致翻了一下案卷便递还给吴存德:“不管内情如何,都按凶杀案办理,由你们巡警局负责。我只管防疫,这些事务不在我管辖范围。”
此类凶杀案,在东北每个地方每年都要发生好几起,因为各种原因,最终多是不了了之。如果真要追究起来,破案难度非同小可,巡警局肯定要脱一层皮。吴存德见孙元起不过问,心里大石落地。回去吩咐巡警加强城外巡逻,避免土匪进城扰乱后,这件事情基本上到此为止。除了孟二叔、吴克仁的亲属,谁还会在意?
正如先前刚到吉林时所预料,因为前期隔离措施不得力,现在鼠疫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和规模蔓在东三省蔓延,几乎每个府县都有病例报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孙元起在北上前,已经在山海关等地设防,封死了鼠疫入关的道路,使得全国其他地方没有疫情报告。
在养病院,伍连德私下解剖了几具尸体,加上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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