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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7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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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起来有些尴尬,但由于李云天的副官不仅要处理上呈到李云天那里的公文,还要负责李云天的饮食起居,故而女子比男人更适合这一职务。
实际上,云娜并不直接处理手头的公文,李云天的身边有一个精锐的参谋团队,来自讲武堂的公文先由其进行处理,然后再到云娜的手里,云娜再按照轻重缓急交给李云天。
云娜真正要尽心尽力去做的是保证李云天日常的饮食起居以及行程安排、安保事宜,可以说李云天的性命掌握在其手上。
故而能成为李云天副官一职的女子都与李云天有着很大的渊源,雷婷自不必说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林馨和与云娜都受到李云天的恩惠,而且对李云天情有独钟,这使得雷婷放心把李云天交给两人。
由于云娜的出现,李云天的身边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并不是说林馨没有云娜美貌,而是云娜由于是西域女子所以容貌非常醒目。
雷婷之所以让云娜接替林馨,除了云娜聪明伶俐,机警干练,是一位能信得过的人外,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希望以此减少李云天微服私访的次数避免发生意外。
在雷婷看来,以李云天之尊实在是没有必要再亲临一线去冒险,有些贪赃枉法的家伙可是亡命之徒,万一对李云天不利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二月中旬的一天,李云天照例没有去参加太和殿的大朝,在讲武堂里处理着手头的公务,主要是物资的调集以及水师船只的调动,准备介入朝鲜国的内乱。
“王爷,今天在朝会上,刑科给事中林聪弹劾司礼监秉笔太监单增恃宠骄恣,纵容家奴‘白昼杀人,夺民产,侵商税’,皇上已经下令对此事进行彻查。”
伴随着房门的推开,一身戎装的云娜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李云天的身旁娇声禀告道,与生性沉稳的林馨相比云娜的性格更为开朗。
“哦?”李云天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林聪还真是不消停。”
单增是司礼监的元老,与金英、王瑾几乎同时进司礼监,虽然名声和权势不如金英和王瑾,但在内廷也颇有势力,现在是王振和鲁荣极力拉拢的对象。
在李云天看来,林聪弹劾单增的勇气可嘉,但其弹劾并没有正中要害,对于单增来说只不过是不疼不痒而已,对其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毕竟,京城里权贵众多,狗仗人势的家奴就更多了,对此京城里的人们早已经习以为常,只要闹得不是太过分就没人理会,因为这种事情根本就管不过来也没法杜绝。
就单增家奴事件,“夺民产”和“侵商税”李云天相信,可纵容家奴“白昼杀人”,李云天就觉得有些牵强和勉强了。
单增只不过是内廷的一名秉笔太监而已,并不像王振、宋大山以及金英那样是正统帝的心腹内侍,吃饱了撑的主动去招惹这种人命官司?毕竟现在内廷的势力还足以对文官集团形成压制,这就使得内廷的宦官们行事有所顾忌。
所以,十有**是单增的家奴仗势欺人,失手打死了人而已,并不能把单增给牵连进去。
这意味着,林聪的这次弹劾实际上并没有达到目的,最多使得涉案的家奴受到惩处,而单增肯定不会受到牵连,大不了被正统帝训斥几句后勒令严加管教手下。
事实上也正如李云天所料想的那样,行凶杀人的单增家奴后来被刑部判处了死刑,单增则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被正统帝呵斥了一顿,罚俸半年,对于单增来说这种惩罚就跟挠痒痒无异,对他没有丝毫的损害。
“另,闽浙一带矿工发生暴乱,声势浩大波及数个矿区,福建都司和浙江都司已经派兵围剿。”
云娜知道李云天对林聪期望甚高,故而才有如此的感慨,随后继续娇声禀告道,“福建延平府人士田六蛊惑百姓拒缴佃租,杀伤官军,与暴乱矿工遥相呼应,福建布政使司要求朝廷派兵增援。”
“矿工反了?”李云天闻言眉头顿时就是微微一皱,看来林聪这次在朝会上可是出了不少风头。
如果李云天没有记错的话,林聪去年担任刑科给事中后的第一道上疏就是针对的闽浙一带的矿区,上了《请免宁德县除办银课外别项差办状》,言明宁德县宝丰银矿劳动条件恶劣、课银额重等情况,希望能减少开采银两的数额,不过没有被正统帝恩准。
对林聪的这道奏疏,朝堂上的文武官员颇为不以为然,认为林聪上这道奏疏怀有私心,故意夸大了银矿劳作的辛苦。
毕竟林聪就是宁德县人,他开口请求宣德帝减少银矿的开采量难免有沽名钓誉的味道。
可惜的是,众人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正是因为林聪是宁德县人,故而才知道银矿条件的恶劣,因此才有了那道上疏。
虽然李云天并不知道宁德县银矿每年要产银的具体数量,但他知道正统年的福建银矿的产银量要比永乐年多一半出来,以大明的采矿和冶炼技术而言很难达到这一目标,因此矿工的生存环境也就可想而知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闽浙的这次矿工暴乱的导火索并不是矿工生活环境恶劣,而是地方衙门要把民间私自盗采的矿山收归官有,故而引发了这起暴乱。
但矿工生存环境恶劣无疑是这次暴乱的助燃剂,由于不满生存现状故而闽浙一带的矿工纷纷加入了暴乱的队伍中,使得福建三司和浙江三司疲于应对,不得不向朝廷求助。
对于闽浙的矿工、佃农的暴乱,正统帝是大为震怒,责令军阁前去平叛,务必尽快平息闽浙地区的乱局。
与此同时,正统帝让礼部左侍郎于谦去闽浙彻查暴乱的详情,看看地方衙门有没有存在渎职失职。
军阁不敢怠慢,立刻商议调兵围剿这两起暴乱的事宜,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
于谦更是第二天就动身离开了京城,乘船沿运河顺流直下,风风火火地赶往了闽浙。
临行前,李云天设宴给于谦送行,嘱咐他此行要万分小心,毕竟此次闽浙的暴乱声势浩大,万一出什么乱子的话于谦可就有生命之忧了。
值得一提的是,于谦并不是一个人去的闽浙,与他通行的还有内廷的宦官曹吉祥,曹吉祥是王振的门人,担任此次剿灭闽浙矿工、佃农暴乱官军的监军。
明朝用太监来监军始自永乐皇帝,其目的自然是制衡朝中的勋贵,洪熙帝和宣德帝又把镇守各军事重地的宦官由镇守中官提升为镇守太监,莫不是为了掌控那些战功赫赫的勋贵。
例如麓川战事,自正统初年开始麓川就爆发叛乱,大明为之数次征剿,耗费了大量的钱帑,其中担任监军的人既有文官也有宦官,曹吉祥就去过麓川当监军。
需要指出的是,明朝担任监军的人并不全是宦官,还有文官,主要是御史或者六部堂官,以此来制约武将。
讲武堂下属骁武军和水师比较幸运,出战的时候朝廷还从没有派过监军,除了宣德帝和正统帝对李云天信赖有加,皆把讲武堂一系的军队当做嫡系的禁军看待外,还与讲武堂特殊的军制,以及讲武堂一系军队所参与战事的特殊性质有关。
自从骁武军成立以来,所参加的战事莫不是事关大明安危的大战,当时大明已经处于军事上的劣势,无论是宣德帝还是正统帝哪里还有心情给骁武军派监军。
而且,骁武军实行严格的晋升制度,与卫所军的世袭制度截然不同,这也意味着骁武军和水师的将领很难把持军队。
综合多种原因,宣德帝没有向骁武军和水师派遣过监军,张氏太皇太后也没有这样做,使得讲武堂一系的军队处于一种超然的地位。
当然了,骁武军和水师的这种超然的地位是李云天辛苦经营的结果,他很清楚只有让皇帝放心才能减少那些不必要的制约,阻止内廷把手伸进讲武堂一系的军队中。
李云天现在没有心思和精力放在闽浙的矿工、佃户暴乱上,他正忙着如何把朝鲜国的事宜,哪里有工夫理会别的事情,与朝鲜国相比闽浙的暴乱只能算是小事一桩。
不过,京城里的局势风云变幻,一点儿都不让李云天省心,随着林聪接连在朝会上弹劾金英和单增,内廷和文官集团之间的矛盾再度被激发,王振为了反击文官集团而发动了攻势。
或者说,王振为了奠定他在司礼监以及内廷的地位,同时也是为了威慑咄咄逼人的文官集团,不得不出手教训一下文官集团,让他们知道奉皇命办差的内廷可不是好招惹的。
第1229章薛瑄入狱
正统九年三月初,距离林聪上疏弹劾单增过去短短十余日,京城里发生了一件引起轩然大波的案子,大理寺少卿薛瑄被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抓进了诏狱。
薛瑄,字德温,号敬轩,山西河津人,明代著名思想家、理学家、文学家,河东学派的创始人,世称“薛河东”。
继曹端之后,薛瑄在北方开创了“河东之学”,门徒遍及山西、河南、关陇一带,蔚为大宗,被后人称之为“明初理学之冠”以及“开明代道学之基”。
有明一代,大明的学脉可以看成两个派系,一个是南方的阳明之学,另外一个就是北方的薛瑄朱学,足见薛瑄在学术上影响之巨。
令人津津乐道的是,薛瑄与大明的其他醉心于科举的世子不同,薛瑄考科举更多的是出于无奈和被动。
薛瑄的父亲薛贞在地方县衙任儒学教谕多年,当薛贞担任河南鄢陵县教谕时薛瑄已近而立之年,但仍然随父亲求学,研读程朱理学,并泛及子史百家、天文地理等,对科举之事并不感兴趣。
不过有一件事情打破了薛瑄求学的进程,按照大明当时的规定,凡教谕所在的县长期无人考上举人和贡生时,就要将教谕发配到边远地区服役。
出于无奈薛瑄只得听从父命参加了河南的乡试,结果一举考中了庚子头名解元,翌年又赴京师参加了会试,进而登甲榜赐进士及第,从此便开始了他的仕途生涯。
与此同时,薛瑄也没有放弃做学问,成为明代有名的理学大师,深受众人的敬重。
由于薛瑄在朝堂上有着极高的名望,而且担任大理寺少卿这样的重职,故而被锦衣卫抓进诏狱后引发了朝野的轰动,谁也想不到一向受人敬重的薛瑄竟然会出事。
锦衣卫北镇抚司知道薛瑄在朝野名望甚高,故而很快就对外界给出了抓捕薛瑄的理由,薛瑄身为大理寺少卿暗中收受贿赂后包庇案犯,为“故出人罪”。
“故出人罪?”讲武堂,李云天皱着眉头望着立在身前的云娜,云娜刚刚从锦衣卫北镇抚司那里打探到了薛瑄被抓的原因和罪名。
“王爷,根据锦衣卫那边传来的消息,薛瑄收受了贿赂,推翻了都察院审结的一起毒杀亲夫的案子,帮涉案的女子脱罪。”云娜闻言向李云天一躬身,沉声禀告道,“受害者是前军都督府的一名都指挥同知,涉案的女子是其发妻,告发者是其妾室。”
“毒杀亲夫?”李云天的眉角微微向上一挑,这在古代可是重罪,为纲常伦理所不容,他实在难以想象一名都指挥同知的夫人有何深仇大恨要狠心毒杀自己的丈夫,更不相信薛瑄会收受贿赂。
原因很简单,李云天对薛瑄非常了解,因为薛瑄也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是他与于谦、刘球等人的同科,只不过年纪比他大上十多岁,中进士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与刘球进入翰林院不同,薛瑄的仕途是从都察院开始的,在杨士奇的举荐下于宣德三年就任都察院广东道监察御史,而李云天当时是湖广道监察御史,两人有着非常不错的交情。
李云天记得很清楚,薛瑄被任命为广东道监察御史后被派去监湖广银场,湖广银场也就是沅州银场,辖湘西十余县二十多处银矿,有民夫五十余万人。
由于湖广银场是一个巨大的香饽饽,牵涉了诸多方面的利益,故而多年来湖管理混乱,贪污成风,亟待整治。
薛瑄上任时深知肩负的责任重大,将面对巨大的利益疑惑,故而便以唐诗“此乡多宝玉,切莫厌清贫”用以自警。
到任后,薛瑄并没有待在衙门里享清福,而是不辞劳苦地轮流驻于沅州、辰溪和泸溪等处银矿,往复巡视,明察暗访,承办要案,对那些贪污受贿者都一一上报革除官职,依法严惩。
正是在薛瑄的不懈努力下,使得当地府县以及银场秩序井然,百姓民众夸赞不已,在任三年未回过一次家,离任时更是两袖清风。
薛瑄如他在诗中所说的那样,“莫言白笔南征久,赢得归囊一物空”,他用切实的行动赢得了百姓的爱戴以及官场同僚的敬重
李云天身为湖广道监察御史,自然清楚薛瑄那三年在湖广银场过得很苦,地方上的官吏豪强开始时想要用钱收买薛瑄,使得薛瑄与之同流合污,但被薛瑄严词拒绝,尔后又威逼利诱,进行恐吓以及诬陷。
薛瑄在湖广银场任职三年,湖广当地的地方官吏对他进行了大量的检举,诬陷其收受贿赂、贪污公帑、倒卖矿银等等,朝廷里也有官员弹劾其贪赃枉法,如果不是有杨士奇顶着的话薛瑄恐怕就要栽在湖广银矿上。
薛瑄在都察院一干就是十来年,正统六年在杨士奇和杨溥等人的举荐下就任大理寺少卿,参与刑狱案件的审理。
以李云天对薛瑄的了解,薛瑄向来严于律己、勤廉从政,身为大明士大夫阶层的佼佼者绝对不会收受贿赂后给谋杀亲夫的毒妇开脱,这里面一定另有隐情。
“王爷,薛大人与司礼监的王副总管是同乡,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锦衣卫的人就这么把薛大人给带走了,鲁副总管未免也太不给王副总管的面子了?”
云娜见李云天陷入了沉思,不由得开口说道,王振和鲁荣为了东厂和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控制权斗得正厉害,薛瑄被抓或许与两人的争斗有关。
据云娜所知,当年薛瑄之所以能出任大理寺少卿一职脱颖而出,出任大理寺少卿一职,除了杨士奇的举荐外王振也出了一份力,最终排除了挡在薛瑄面前的障碍。
李云天闻言回过神来,他清楚云娜的心思,瑄是王振的山西同乡,按照古代的乡党观念王振和薛瑄肯定走得近,再加上王振在薛瑄出任大理寺少卿一事上出了力,故而执掌东厂的鲁荣应该有所忌惮才是。
“薛瑄的案子是镇抚司哪个人审的?”沉吟了一下后,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开口问道。
“好像是一名叫做赵成的千户。”云娜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娇声回答,不明白李云天为何有此一问,难道李云天想打通赵成的关节来救薛瑄?
不过这很显然不可能,李云天即便想要介入这件案子,要找的也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马顺,而不是赵成。
“赵成在北镇抚司是谁的人?”见云娜还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李云天继续问道。
如今的锦衣卫北镇抚司分为三派势力,一派是镇抚使马顺,另外一派是副镇抚使张大章,第三派是副镇抚使秦裕。
显而易见,马顺是王振的人,依靠王振逐渐爬上了镇抚使的宝座。张大章则是鲁荣的人,原本是锦衣卫南镇抚司的副镇抚使,与鲁荣关系密切,故而被带来了北镇抚司任职。
至于秦裕则是李满山的部下,李满山调任南京时虽然带走了一批人,但他在北镇抚司经营多年还有不少手下无法带走,故而就把秦裕留在了这里。
如此一来,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权力酒杯马顺、张大章和秦裕所瓜分,其中势力最大的自然是镇抚使马顺,其次是张大章,两人背靠王振和鲁荣斗得很是厉害。
秦裕则比较低调,安安分分地守着自己的地盘,不介入张大章和秦裕之间的争斗,由于李满山的原因马顺和张大章都不会招惹他。
李满山执掌的南镇抚司虽然没有北镇抚司权势大,但南镇抚司负责督察锦衣卫的军纪和法纪,一旦被其盯上的话可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故而,在秦裕避开了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名利是非漩涡后,马顺和张大章并没有将其视为对手,反而看成了拉拢的对象。
“赵成是……”被李云天这么一问,云娜顿时有些语塞,她对锦衣卫的事情并不怎么了解。
“赵成是马顺的人,薛瑄这次被抓进北镇抚司的诏狱,十有**与王振有关。”李云天顺着云娜的话说了下去,微微蹙着眉头说道,“薛瑄虽然与王振是同乡,不过两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太融洽。”
“并不融洽?”云娜闻言脸上顿时就是一红,她相信林馨绝对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看来她以后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随后不无好奇地望着李云天,难道薛瑄与王振之间的关系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好?
“当年王振确实在薛瑄就任大理寺少卿一事上出了不少力,不过薛瑄并没有领情,而且对王振态度极为冷淡。”李云天微微颔首,颇为意外地向云娜说道,“虽说两人关系不睦但还没有到水火不容的地步,王振这次为何要向薛瑄下如此重的手?”
正统六年,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出缺,王振想到了同乡薛瑄,于是故意问内阁首辅杨士奇:“吾乡谁可为京卿者?”
由于当时张氏太皇太后健在,王振的表现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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