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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西是大明的关西，他们是大明的子民，本王自然不能坐视关西的军民被战火所屠戮。”李云天清楚林馨的心思，于是微微一笑后沉声说道，“他们可以负大明，但大明绝对不能抛弃他们，本王要让关西的军民知道他们已经是大明的一员。”

林馨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望向李云天的眼神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她清楚李云天身上所肩负的重任，不仅仅是击败帖木儿帝国和北元那么简单，还要在关西乃至西域树立大明的威信，可谓身负重任，如果换做她的话估计早就被巨大的心理压力给整崩溃了。

第1054章暗中勾结

晚上，青龙城一处气派的宅院。

沙州卫指挥使塔哈尔背着双手不安地在后宅的客厅里来回踱着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大汗，客人来了。”一名亲卫快步走进了房间，躬身向塔哈尔禀告。

塔哈尔除了是沙州卫的指挥使外，同时还是沙州地区的汗王，故而在关西乃至西域外人称呼他的时候是“塔哈尔汗”。

“快请！”塔哈尔闻言眼前顿时一亮，连忙沉声说道，他今天晚上就是在等这名“贵客”。

不久后，一名商贩模样的中年胡人被两名卫兵带了进来，塔哈尔挥了挥手，那两名卫兵就知趣地告退，并把房门带上。

“见过大汗。”中年胡人右手往胸口一按，向塔哈尔躬身行礼，虽说举止恭敬但是眼神中却流露出一丝轻视的神色。

“使者大人请坐。”塔哈尔自然看出了中年胡人对自己的轻蔑，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思计较此事，微笑着让中年胡人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座，然后神情关切地问道，“使者大人，关西的汗王和贵族今天举行了一场议事，大多数人都选择追随大明，不知除了本汗外届时是否还有其他汗王一同在青龙城举事？”

“大汗稍安勿躁，大明有一句话叫‘人心隔肚皮’，届时大汗绝对不会孤单。”中年胡人知道塔哈尔心中的焦虑，于是不动声色地回答，“脱欢太师让本使告诉大汗，只要拿下了青龙城，那么青龙城就是大汗的，我们大元志在大明的中原和江南，对关西并无兴趣。”

“如此甚好！”塔哈尔闻言顿时面色一喜，青龙城可是西域最为坚固的城池，如果能占有青龙城的话那么他今后将在西域立足，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不无担忧地望着中年胡人，“不知西察合台是否有意青龙城？”

毕竟，这次进攻大明的是帖木儿帝国和北元的联军，而且帖木儿帝国的军事实力更为强悍，青龙城能否成为塔哈尔的地盘必须要经过帖木儿帝国这一关。

“按照我们大元与西察合台的协议，关西归我们大元，然后平分大明的疆域。”中年胡人闻言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如果届时他们想要反悔的话，大元会把他们赶回老家去。”

中年胡人并不是信口开河安慰塔哈尔，而是北元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等大明和帖木儿帝国拼得两败俱伤后再一鼓作气击败帖木儿帝国，那个时候的帖木儿帝国肯定已经有了巨大的伤亡。

毕竟，大明最为精锐的骁武军还没有在战场上出现，西征军已经在蓝叶城给帖木儿帝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使得其不得不在蓝叶城进行休整，因此一旦帖木儿帝国的军队与骁武军开战，如果胜了的话绝对是惨胜。

万一帖木儿帝国被骁武军击败的话，北元也有信心对付元气大伤的骁武军，这样的话它才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者。

与北元对大明边境采用袭扰的战略不同，帖木儿帝国这次筹备已久的东进是要将大明吞并，故而不用北元挑拨也会与大明最精锐的骁武军决一死战。

对北元来说，自然希望帖木儿帝国的军队能战胜骁武军，骁武军在本土作战拥有着天时、人和、地利的优势，说实话北元在经过几年前的那场大战后已经对李云天和骁武军非常忌惮，倘若李云天和骁武军在与帖木儿帝国决战获胜后立刻撤离战场到后方休整，那么这对北元将是一场灾难。

因为大明的疆域足够广阔，而大明百姓的凝聚力也十分强大，只要给与李云天适当的征募和整编部队的时间，那么北元将陷入一场苦战。

所以要是骁武军击败了帖木儿帝国的军队，北元必须在第一时间消灭骁武军，否则后患无穷，他们十有**会想上次一样被李云天赶回漠北。

而帖木儿帝国就要好对付的多，不仅无法得到兵力的补充也很难获得物资补给，还将受到大明地方部队的阻击，将给帖木儿帝国带来巨大的麻烦和困扰，使得北元可以抓住机会给与其致命一击。

说到底，帖木儿帝国虽然强大但对大明却并不了解，大明与曾经被帖木儿帝国征服的中亚、西亚、欧洲以及非洲那些多部族组成而且各自为战的国家不同，疆域内各民族已经成功融合，这使得大明的百姓足以一致对外。

尤为重要的是，现在正是大明强盛的时期，不会北宋末年那种大规模向元军投降的现象，这使得帖木儿帝国根本没有足够的兵力来完成对攻占地方的治理。

北元则比帖木儿帝国更了解大明的局势，知道该如何分化瓦解以及统治大明的百姓。

因此，中年胡人所说的赶帖木儿帝国的人回老家并不是狂妄之言，而是北元一直以来的策略，既然它无力抗衡大明和帖木儿帝国中的另外一个，那么唯有坐山观虎斗，保存实力来进行最后的生死决战。

塔哈尔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知道中年胡人并不是在敷衍他，很显然北元和帖木儿帝国之间也有着利益上的冲突，沉吟了一下后冲着门外拍了拍手。

一名卫兵随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是一个朱红色的木匣，把托盘放在塔哈尔身旁的桌上后快步离去。

“使者大人，这是本汗的一点儿小小心意，还望使者大人笑纳。”等那名卫兵走后，塔哈尔打开了木匣的盖子，笑眯眯地向中年胡人说道，“还望使者大人以后多多关照。”

木匣里装满了金银珠宝等物，满满地堆积在那里，看上去价格不菲，这在关西乃至西域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大汗，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何必这么客气。”中年胡人见状眼前顿时就是一亮，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微笑着地开口客套道。

自从被大明赶去了漠北之后北元每年的掠夺收获就严重减少，中年胡人分到的战利品也寥寥无几，因此这一木匣的金银珠宝足以表达塔哈尔的诚意，他也愿意结交塔哈尔这样识时务的地方权贵。

“青龙城是关西最繁华的城池，大明与西域之间的商贸全都要从青龙城周转，只要本汗能在青龙城立足肯定不会忘记特使大人。”塔哈尔笑着合上了木匣的盖子，意味深长地向中年胡人说道，青龙城不仅是一座坚固的城堡，更是财源滚滚的商业中转基地，每年都会带来丰厚的利润。

“大汗放心，大汗如果能在攻克青龙城一事上立下了大功，那么青龙城就是大汗的囊中之物。”

中年胡人自然清楚塔哈尔的意思，想要把青龙城的商业利润分给他一份，这可是一个稳妥的财源，因此心中不由得为之触动，微笑着安慰塔哈尔，“太师看重的是关内之地，对关西和西域并没有必得之心，大汗也是蒙古的贵族，只要让太师看见你的实力和忠心自然会重用于你。”

“那就呈使者大人吉言了。”塔哈尔闻言顿时笑了起来，中年胡人透露出来的消息使得他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脱欢出尔反尔占据青龙城，届时他可就欲哭无泪了。

午夜时分，几道人影穿过了寂静的街道，敏捷地翻墙进入了城南的一户普通民宅里。

领头的人影来到卧室前有节奏地敲了敲房门，不久后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了，一名中年西域妇人打开了房门，不动声色地将其迎了进去，然后轻轻关上了房门，院子里剩余的人影迅速躲在了阴影里，悄无声息地隐藏了起来。

当房间里的油灯被点亮后，领头人影的容貌显露了出来，正是晚上见了塔哈尔的中年胡人，此时那名西域妇人已经拉上了厚厚的窗帘防止。

“大人，卑职今天已经见过了关西七卫的人，他们心里都有些担心太师无法兑现对他们的承诺。”中年胡人向坐在屋里桌旁椅子上慢条斯理地沏茶的大胡子男子躬身禀告道，从一旁的茶炉和茶具上来看他已经在这里待了良久，专门等待中年胡人。

“坐！”大胡子男子把倒好的茶水往对面的桌子上一放，向中年胡人沉声说道。

“谢大人。”中年胡人连忙道谢，然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了桌子对面的椅子上，似乎对大胡子男子非常忌惮。

“尝尝看，这是大明正宗的西湖龙井，虽说是去年的但关西能喝到这么好的茶已经殊为难得。”大胡子男子并没有询问中年胡人与关西七卫的人见面时的情形，而是招呼了中年胡人一声，端起面前的茶杯悠闲地品了起来。

中年胡人见状向大胡子男子一躬身后也端起茶杯品起了茶，不过他好像并不喜欢喝茶，刚喝上一口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感觉茶水的味道太苦。

“哈密卫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大胡子男子品了几口茶后放下了手里的杯子，不紧不慢地问向了中年胡人。

“禀大人，我们已经收买了哈密卫的一名将领，他会成为我们在哈密卫的眼线。”中年胡人一口气将茶水喝完，擦了一下嘴角后沉声回答，“关键时刻他能举兵响应我军攻城。”

“那个人是否真心为咱们办事？”大胡子男子轻轻吹了吹面前茶杯中热气腾腾的茶水，不动声色地问道。

“他是哈密的哈剌灰人，自从大元与西察合台联合后就受到了忠顺王和忠义王的猜忌和打压，兵力已经被分散到了哈密的偏远地带驻防，这次来青龙城只带了两千手下，家人也被扣为了人质。”

中年胡人知道大胡子男子在担心什么，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丝笑意，“哈剌灰人在哈密一向受到排挤，这次正好可以为我所用。”

第1055章城中奸细

所谓的哈剌灰人，指的是哈密地区瓦剌种族的一支，以游牧为生，而哈拉地区的另外的种族主要从事农业。

因此，自从北元也参加了帖木儿帝国和大明之间的战事以来，哈密地区的哈剌灰籍贯的士兵就受到了忠顺王府的严密监控，防止其与北元相互勾结，毕竟那些哈剌灰人与北元瓦剌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北元和帖木儿帝国大军压境下叛变的可能性很高。

这样一来，就使得哈密那些哈剌灰籍贯的将领感受到了明显的排挤，不仅一些高级别的会议无法参加，兵力也相继被忠顺王府调往了哈密各偏远地带防止其闹事。

如今，跟在忠顺王身边随着哈密军民前来青龙城的哈剌灰士兵只有两千人，被忠顺王手下的其他将领牢牢地压制住。

如果不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过难堪的话，忠顺王和忠义王会把哈剌灰士兵全部派往哈密边远地区驻防，让他们在那里自生自灭，不会将这些不安稳因素带来青龙城，毕竟那些哈剌灰人是哈密的百姓，没有证据表明他们与北元相勾结。

“哈剌灰人肯定会被严加监视，正好可以当成咱们的幌子。”大胡子男子品了一口茶杯里的香茗后慢条斯理地向中年胡人说道，“加快与哈剌灰人的联系，要让青龙城里的人认为他们是咱们大元拉拢的对象。”

“小人明白。”中年胡人闻言向大胡子男子一躬身，随后满脸谄笑地说道，“大人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果真是高，青龙城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咱们在青龙城布下的棋子是沙州卫的塔哈尔和哈密卫的德那。”

德那是哈密卫的高级将领，忠义王的心腹，手里掌管着五千兵力，是哈密国最重要的领兵大将。

在昨天的关西七卫诸将议事中，无论塔哈尔还是德那都是坚定的大明派，明确表明要跟着大明走，谁也想不到两人私下里竟然跟北元有勾结。

“可惜，青龙城里的明军铁板一块，无法下手从中拉拢。”听了中年胡人的恭维后，大胡子中年人的脸上依旧一副波澜不惊地样子，不无遗憾地说了一句。

青龙城里的明军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就是青龙大营的骁武军，另外一部分是幸存的西征军，这些部队可是大明的主力，因此肯定不会背叛大明，大胡子男子唯有退而求其次从关西七卫里下手。

说实话，由于青龙城实在是太过坚固，在西域可谓一个无可攻克的存在，因此北元要想夺取它的话必须从内部想办法。

青龙城的城防由骁武军和西征军负责，北元最佳拉拢对象应该是骁武军和西征军的将领，可双方的将领都对大明忠心耿耿根本不会被北元利诱。

“大人，你说大明的忠武王会不会放关西七卫的人进入青龙城避难？”中年胡人知道大胡子男子心机深沉，已经达到了荣辱不惊的可怕境地，沉吟了一下后恭声问道。

北元高层相信，随着帖木儿帝国和北元联军对青龙城的围困，势必会使得躲在城里避难的关西七卫将领心中慌乱，届时如果能善加利用的话将从内部对青龙城造成重击。

唯一无法确定的是，李云天会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放关西七卫的人进城，毕竟关西七卫的部队与骁武军和西征军不同，对大明谈不上忠诚，充其量只是一个利益的联合体而已，稍有不慎就会成为一个对青龙城造成致命打击的火药桶。

“忠武王野心勃勃，为了把关西之地收归到大明治下，一定会让关西七卫的人进入青龙城避难。”大胡子男子闻言双目禁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缓缓说道，“如果大明最终赢得了西域这场战事，关西将成为大明真正的疆土，忠武王绝对会趁机将其收复，很有可能将重新昔日大唐在西域的荣光。”

“对了，卑职今天接到了一个最新消息，据咱们在大明的探子来报，这段时间以来并没有发现有骁武军向关西调动的迹象。”

从大胡子男子的言行中，中年胡人感到他对李云天好像非常忌惮，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沉声禀告道，“不过从骁武军几个大营驻地传来的消息，里面的部队确实已经离开了军营。”

“什么？”大胡子男子闻言禁不住面色一变，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地将手里的茶杯放在了桌上，神情严肃地望向了中年胡人，“他们去了哪里？”

“现在还不清楚。”中年胡人摇了摇头，试探性地问道，“大人，他们会不会避开了官道，走别的路来关西。”

“不可能，在大明境内骁武军没有必要隐藏行踪，况且走官道能最快抵达关西，骁武军不会放着官道不走而走别的路。”

大胡子男子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禁不住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眉头越皱越深，这件事情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照目前关西的严峻局势，大明的援军应该正马不停蹄地赶来关西才对，可是大明最为精锐的骁武军却失去了踪影，着实令人感到疑惑。

“派人去草原上查，骁武军极有可能绕过内地的官道走关外的草原赶来关西。”良久，大胡子男子停下了脚步，神情严肃地吩咐中年胡人。

“大人，他们为什么走草原？”中年胡人闻言站起了身子，不无诧异地望着大胡子男子，在他看来骁武军走内地的官道能更快抵达关西，而且路上也能得到充足的补给，走草原的话首先对后勤就是一个极大的压力。

毕竟古代打仗讲究的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先要在行军的路上设立后勤补给站，而骁武军走草原的话后勤补给是一个大问题。

因此，无论从哪一方面而言，在中年胡人看来骁武军都不会走草原来关西。

“如果他们并不是驰援关西的明军，而是冲着别失八里城去的，那么会有什么后果？”大胡子男子闻言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面无表情地问道。

“别失八里城？”中年胡人怔了一下，随后神色愕然地望着大胡子男子，“大人，你的意思是那些骁武军是冲着别失八里城去的！”

别失八里城是帖木儿帝国最为重要的后勤补给基地，帖木儿帝国在关西的粮草都要从别失八里城里运过来，一旦别失八里城被骁武军占据的话那么帖木儿帝国的后勤补给线就完了。

“大人，骁武军真的会这样做吗？”经历了最初的错愕后，中年胡人不由得难以置信地问道，要知道从骁武军的驻地到别失八里城相聚至少三四千里，骁武军在没有后勤补给的情形下很难抵达别失八里城。

“忠武王智谋超群，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现在他在关西采取了守势，并不需要太多的援军，如果骁武军把别失八里城拿下的话，对西察合台的那些人将陷入到了粮草困境里。”

大胡子男子的神情越来越冷峻，沉声吩咐中年胡人，“速速查清那些骁武军的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前来回报。”

“卑职遵命。”中年胡人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他知道大明的忠武王用兵往往不合常理，故而不敢怠慢，向大胡子男子一拱手后急匆匆地推开房门离去。

“忠武王，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等中年胡人走后，大胡子男子皱着眉头把茶杯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