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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5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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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佥事虽然不知道这是李云天的意思,但这既然是谢沐恩交代的事情,他自然要全力来对付张顾。

正是因为这样,白德章并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时就会因为王屠夫暴死的案子被宰割。

第972章夜探大牢

王屠夫暴死案公审的前一天晚上,临安县大牢。

自从马佥事来后,就接管了临安县大牢,大牢里原先的犯人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专门用来关押牵涉到张顾一案的人。

由于张顾在临安县的力量可谓被马佥事连根拔起,因此大牢里现在关押着不少张顾的党羽和族人,一个个神情惶恐,目光呆滞。

这些人平日里为非作歹所依仗的是张顾,可如今张顾身陷囹圄连自身都难保,他们自然也就看不见什么翻身的希望了。

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名戴着黑色头罩的男子在几名人高马大壮汉的簇拥下走进了大牢。

令大牢里的犯人感到震惊的是,在前面躬身给那名戴着黑头罩男子引路的人竟然是主审他们案子的马佥事,脸上满是恭敬的神色。

“王爷,他就是张顾。”来到大牢深处一个单间牢房后,马佥事隔着木栅栏指着躺在里面床上面朝墙睡觉的人低声向那名戴着黑头罩的男子说道。

“打开!”这个戴着黑头罩的男子正是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向马佥事点了一下头。

马佥事连忙从腰上摸出钥匙大开了牢门,开门的声响惊动了睡觉的张顾,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后有些茫然地望着眼前的一幕,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李云天的身上,由于李云天戴着头罩他不知道这位被马佥事陪同着的神秘男子是谁。

“张主簿,咱们又见面了。”李云天取下了头罩,不动声色地向张顾说道,随后环视了一眼牢房里,“可惜了,是在这种境况下。”

“你……你不是来临安做生意的,究……究竟是谁?”借着李云天身后护卫所举着的火把的亮光,张顾很快就认出了李云天,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了震惊的神色,意识到李云天并不是什么商贾子弟,否则也不会由马佥事陪着来这里。

“本公子是谁你不需要知道,现在本公子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明天的堂审能老老实实的交待王屠夫暴死案的隐情,那么将从轻发落留一个全尸,你受牵连的家人也会罪减一等。”

李云天并没有回答张顾,而是望着他冷冷地说道,“本公子已经知道你买通仵作在验尸时作假一事,也知道你利用了白公子强暴柳氏一事,使得护子心切的白知县与你一同造假想要置刘庆于死地。”

“张主簿,那可听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句话?”说着,李云天冷笑了一声,“实话告诉你,谢大人已经派人去查了涉案两家药铺上家的帐,届时只要把两者的买卖砒霜的账册一对比,就知道刘庆究竟有没有在那个药铺购买砒霜。”

“本公子不想看见你的族人因你而流离失所,何去何从你自己抉择。”李云天并没有在牢房里多待,告诫完张顾后就转身离去。

他这次之所以会来大牢里见张顾,就是为了明天的堂审能顺利进行,不愿意看见明天在大堂上动用大刑而搞得鲜血淋淋的一幕,故而前来警示张顾。

如果张顾聪明的话应该知道如何去做,可要是他执迷不悟想要负隅顽抗的话,那么明天的大堂上少不了又要上演一出大刑伺候的血腥戏码。

张顾闻言目瞪口呆地怔在了那里,一脸匪夷所思地望着李云天的背影,由于太过震惊一时间茫然所错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睁睁地望着李云天在马佥事等人的簇拥下离开。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等张顾反应过来的时候,李云天早已经离开了,他连滚带爬地跑到走道前,双手抓着木栅栏冲着李云天离开的方向高声大喊道,“你是谁,为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可惜,李云天早已经走远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即便是听见了也不会回答他。

“鬼叫什么,再喧哗的话老子可要修理你了。”听见张顾的喊声后,两名狱卒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身材粗壮的狱卒走了过来,冲着张顾挥了挥拳头。

张顾闻言立刻恶狠狠地瞪了那名狱卒一眼,如果搁在以前这名粗壮狱卒给他提鞋都不配,现在他是墙倒众人推,连个小小的狱卒都敢对他大声呵斥。

毕竟张顾在临安县淫威日久,故而那名粗壮狱卒虽然看见了张顾瞪他,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装作视而不见,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张顾见状冷笑了一声,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到床边一屁股坐下,他现在心情万分复杂,既不清楚眼前这个神秘公子哥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个神秘公子哥是如何得到那些外人无法得知的隐情。

第二天一早,临安县县衙就人头攒动,聚满了前来听审的百姓,有的甚至从外县赶来,毕竟像这种坐镇一方的地方大员悉数参与的审案可谓少之又少,不少人都想来看看热闹。

临安县县衙大堂两侧摆着左右两排圆凳,供那些地方大员落座,不过有一件事情显得非常突兀,那就是大堂右下首的地方竟然放着一张太师椅,与那两排圆凳显得格格不入,引得围聚在大堂外院子里的百姓们窃窃私语地议论着,暗自猜测哪位朝廷大员要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巳时初刻,谢沐恩在浙江地方大员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大堂上,堂外院子里围聚着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伸长了脑袋等待着堂审开始。

浙江三司的官员见到大堂上摆着的那张太师椅时脸上纷纷流露出意外的神色,很显然这张太师椅不是为他们准备的,官场上的排座有着严格的规定,他们中谁也没有资格压倒对方坐在那张太师椅上。

况且,像这种堂审他们已经提前知道自己的座位在哪里,于是进入大堂后纷纷按照级别在各自的圆凳上落座,像白德章这些级别不够的官员唯有躬身立在那些在座官员的身后。

“带屠户王七暴死一案的涉案人员。”坐在大堂案桌后面的自然是谢沐恩,等众人落座后他一拍惊堂木,沉声喝道。

王屠夫的本名叫做王七,但由于他做的是屠宰的买卖,故而人们习惯称他为“王屠夫”,很少喊他的本名。

很快,在众人的注视下两名身穿囚服的男女被带了上来,并排跪在了堂前,两人就是刘庆和柳氏。

由于今天听审的全部都是浙江地界上的大员,因此刘庆和柳氏获得了洗漱的机会,而且也换了一身新囚服。

虽然两人的身上看上去干净整洁,不过神情憔悴,目光显得有些呆滞,脸上也有一些旧伤痕,尤其刘庆走起路来还一拐一瘸的,由此可见以前受了不少折磨。

“刘庆、柳氏,你二人是否承认毒杀了王七?”谢沐恩扫了刘庆和柳氏一眼,沉声问道。

“民……民妇认罪。”柳氏闻言禁不住哆嗦了一下,给谢沐恩磕了一个头说道。

听闻此言,立在左侧官员队列末尾处的白德章禁不住松了一口气,只要柳氏认罪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大人,学生冤枉,学生真的与此事无关,望达人明察。”刘庆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以头触地向谢沐恩说道。

自从谢沐恩接手王屠夫暴死案后,允许在押的刘庆和柳氏与家人相见,因此刘庆早已经知道了谢沐恩的身份,知道谢沐恩是江南巡查副使,而正使是大明威名赫赫的忠武王。

如今这个案子落在了谢沐恩手里忠武王肯定会知道,忠武王是大明的国之重臣,太皇太后面前的红人,这无异等于此案已经通了天。

因此刘庆知道这是他最后翻案的机会,故而高声向谢沐恩鸣冤,否则他也对不起为了他的案子东奔西走吃尽了苦头的姐姐。

“大胆刘庆,此案罪证确凿,你曾经亲自在堂审时供认与柳氏合谋毒杀了王七,如今竟敢当堂反悔,实在是可恶之至。”

这时,端坐在大堂左侧上首座位的一名身穿从二品官袍的中年男子伸手一指刘庆,高声呵斥道,他是浙江布政使司左布政使赵福。

赵福曾经开堂审理过王屠夫暴死的案子,当时刘庆和柳氏齐齐认罪,并且签字画押,再加上其他证人的供词,足以把两人定罪。

可由于刘庆的大姐和同科好友为其奔走上告,使得刑部将浙江按察使司上报的给刘庆和柳氏定罪的公文给打了回来让其再审,令赵福是颇为恼火。

如今刘庆当着谢沐恩的面当堂翻供,这不仅使得赵福脸上无光,而且也使得王屠夫暴死的案子变得更加复杂。

王屠夫暴死一案从临安县到杭州府乃至浙江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两年多下来已经牵连到不少人,赵福自然不希望这起案子再起什么波澜,而是平平静静地就这么结束。

但随着刘庆的翻供赵福的愿望化为了泡影,他其实并不怕谢沐恩审这个案子,即便是谢沐恩能审出一些什么东西来他也能想办法摆平了,成为大明从二品大员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哪个人背后都有着不菲的势力。

令赵福真正忌惮的是谢沐恩身后的李云天,要是李云天关注此案的话那么事态可就变得严重了,不要说他了即便是朝中的那些权势显赫的辅政大臣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届时难免会牵连一批官员。

正因为如此赵福刚才才会显得如此失态,他已经让人去“告诫”刘庆不要在公堂上乱说话,要在大堂之上“老实交代案情”,这样可以看在他以前举人功名的份上留他一命,并且好好安置他的家人,谁料想刘庆却没有理会他的这番“好意”进而使得案情被激化。

第973章证供确凿

“赵大人稍安勿躁,且听他有何要说。”见赵福厉声呵斥刘庆,谢沐恩的眉头顿时微微一蹙显得有些不满,随后不动声色地向刘庆说道。

谢沐恩相信,如果今天坐在这案桌后面的主审官是李云天,那么赵福肯定不敢打断审案,说到底他无法与李云天相比因此对赵福的插话唯有无奈地选择视若无睹。

“本官刚才多有失仪,望谢大人见谅。”赵福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虽然他的官阶要比谢沐恩高不少,但谢沐恩毕竟是钦差他不能当众让其难堪,否则就乱了官场上的尊卑,于是向谢沐恩一躬身,一脸歉意地说道。

“刘庆,既然你说王七之死与你无关,你为何要在先前的堂审中签字画押认罪?”谢沐恩见状向赵福微微一颔首,随后不动声色地问向刘庆。

“大人,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刘庆闻言顿时凄然一笑,抬起头望向了谢沐恩。

“三木”代指戴在犯人手、颈和足上的木制刑具,在这里用来比喻酷刑之下什么样的罪证都能拿到,通常用来指那些严刑逼供下受到冤枉的犯人。

刘庆是个举子,与普通的百姓不同,自然不会砸公堂上直白地说自己受到了酷刑逼供,故而采用了文绉绉的说法。

虽然堂外的那些百姓不清楚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公堂上的大小官员们无不经过十年寒窗苦读,不是进士出身就是举人出身,自然清楚他话里的含义。

“刘庆,你应该知道,大堂之上对付那些刁钻耍滑的人往往会动用三木之刑,你与柳氏之间关系不清不楚,又被柳氏指证合谋谋害王七,故而这顿刑罚挨得不冤。”

谢沐恩知道刘庆的意思,于是沉吟了一下后说道,“你饱读圣贤之书,应该听说过瓜田李下,可为何即便这样还把柳氏接回家中,这岂不是白白落人口舌?”

“大人,学生与柳氏之间清清白白,绝无半分逾越。”刘庆闻言双目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随后郑重其事地向谢沐恩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学生当时考虑不周以至于落人口舌遭此大祸,现在是万分悔恨。”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刘庆之所以对柳氏如此之好肯定也有对其的爱慕之意,虽然其能恪守礼教但还是难免要招惹别人的非议,也给他带来了这场大劫。

故而,谢沐恩才说刘庆的这顿刑罚挨得不怨,如果他不去招惹柳氏的话也就不会给人陷害他的机会,说起来还是他心中的一丝欲念在作祟想要当柳氏的护花使者。

“本官问你,既然你没有与柳氏合谋毒杀王七,那为何柳氏会诬陷于你,而你又为何供认出砒霜的来历。”谢沐恩望了刘庆一眼,随后开口沉声问道。

“大人,学生并不知道柳氏为何要诬陷于学生,但学生是因为是在挨不过酷刑才按照临安县县衙刑房差役所言昧心承认了外县药铺买砒霜的事情。”

刘庆闻言双目流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望了一眼跪在身旁的柳氏后向谢沐恩回道,“大人明察,学生以前根本就没有去过那个药铺,更不会去买砒霜这种毒药。”

“噢?竟有这等事!”谢沐恩闻言眉头顿时就是微微一皱,随后望向了立在靠近门口处站着的白德章,“白知县,可有此事?”

“禀大人,绝无此事。”白德章连忙从队列中走出,来到堂前冲着谢沐恩一躬身,信誓旦旦地说道,“下官审案的时候虽对他动用了大刑,但绝未诱供,所有的一切都是其自动招供的!”

“大人,学生所言句句属实,学生自幼便读圣贤之书,绝对不会做出谋害他人性命之事。”刘庆闻言连忙高声向谢沐恩说道,“刑房的那些人告诉学生,如果学生不招供的话就往死里整学生,学生万般无奈不得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

“大人,临安县主簿张顾与学生素来不和,学生怀疑是其在幕后捣鬼,诬蔑学生!”随后,刘庆想起了一件事情,神情气愤地向谢沐恩说道。

“休要胡言乱语,你可知诬陷朝廷命官可是重罪!”谢沐恩闻言冲着刘庆一声沉喝,盯着刘庆问道,“本官问你,你可有证据证明张顾与你的案子有关?”

“这……”刘庆顿时语塞,他哪里会有张顾的把柄,否则也不会落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而已。

“来人,带药铺的大夫和仵作。”谢沐恩见刘庆答不上来,知道他手里没有证据,于是沉声向堂前立着的差役喝道。

“草民叩见钦差大人、各位大人。”很快,曾经给王七看病的药铺大夫和给王七验尸的仵作被带了上来,齐齐跪在堂前给谢沐恩等人行礼。

李云天和谢沐恩此次是奉旨巡查江南,故而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只不过由于谢沐恩是副使,而钦差通常是正使的头衔,由于官场上等级森严故而官员们通常不会称谢沐恩为钦差,否则就乱了与李云天之间的尊卑。

可是民间的百姓并没有那么多讲究,既然谢沐恩是奉旨办差那么就是钦差,再者他们也不清楚谢沐恩在朝廷里的职务,故而药铺大夫和仵作称呼谢沐恩为钦差。

“告诉本官,王七死前是否身体不适,以及他的死因为何?”谢沐恩瞅了药铺大夫和仵作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王七死前偶感风寒,经过服用草民给其配置的中药后已经日趋好转,身体并无大碍。”药铺大夫闻言神色中禁不住闪过一丝慌乱,然后恭敬地开口答道。

“大人,经过草民的检验,王七尸体手脚指甲呈青黑色,眼鼻口耳七窍流血,银针刺喉针身呈青黑色,完全符合中毒的症状。”仵作随后向谢沐恩一躬身,高声进行了禀告。

听闻此言,堂外的百姓们顿时就是一阵骚动,纷纷冲着跪在那里的柳氏指指点点,谁都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柳氏竟然为了能与刘庆长相厮守而做出毒杀亲夫这种天理不容的事情来。

“肃静!”见堂外有些喧哗,谢沐恩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使劲拍了拍惊堂木,这使得小声议论的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柳氏,本官问你,他们两个说的可是事实?”谢沐恩的目光随后落在了低着头跪在那里的柳氏身上,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柳氏的目光显得异常麻木,闻言犹豫了一下,然后向谢沐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见此情形,白德章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赵福等人的神色也变得轻松起来,只要柳氏不翻供的话那么刘庆就无法翻案。

“你告诉本官,你可与人合谋毒杀你亲夫王七?用来毒杀王七的毒药是何物,从何而来?”谢沐恩敏锐地注意到了柳氏的这个轻微的反应,接着沉声问道。

“禀大人,民妇为了与新科举人刘庆双宿双飞故而私下里合谋,趁着民妇夫君王七患病之际把刘庆从外县药房购买的砒霜下到了药里,进而毒死了王七,对外谎称王七暴病而亡。”柳氏闻言抬起头,神色茫然地望着谢沐恩,机械式地回答。

“柳氏,在下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诬陷在下?”听到这里,刘庆再也忍不住了,不由得神色愤怒地开口问向了柳氏。

柳氏没有回答刘庆而是把头转向了一旁,避开了怒火中烧的刘庆,呆滞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

“刘庆,休得咆哮公堂,下次再犯本官定重责你三十大板!”谢沐恩见状拍了一下惊堂木,冲着刘庆喝道。

刘庆闻言顿时闭口不言,瞅了一眼柳氏后叹了一口气,神色显得无比失落和无奈,他对柳氏的为人还是比较了解,如果不是被人胁迫的话绝对不会污蔑他,想必柳氏也吃了不少苦头。

“来人,带王九夫妇。”谢沐恩望了望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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