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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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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如此一来,王三的线索可就断了。”张有德神情凝重地望着李云天,这恐怕是李云天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匪巢一灭,王三就成了一条丧家之犬,迟早有一天会落入法网。”李云天冷笑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本官倒要看看他能逃到何时!”
张有德和张有财对视了一眼,脸上不约而同流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看来魏坤的这一关就这么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至于那名杀了魏坤的人,李云天考虑到他一家五口都被魏坤亲手杀害,双方可谓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因此手下留情,打了他三十板子后把他流放到边疆罚役五年。
黄昏时分,赵华和李满山得胜归来,引得白水镇无数百姓聚在码头上看热闹,此时白水镇的人已经知道昨天晚上魏坤被围歼的事情,整个镇子都被轰动了。
李云天领着从县衙赶来的王宇等人在码头上相迎,此次进剿王三匪巢十分顺利,在几名被俘水匪的劝降下,匪巢里的水匪几乎没有做什么抵抗就投降,并且活捉了留守的三当家。
本来,赵华和李满山中午就能赶回白水镇,不过他么要留在那里等待彭泽县的人,故而耽误了时间。
按照李云天事先的交待,赵华把这次进剿匪巢的功劳分了一半给彭泽县的人,宣称是与彭泽县通力合作的结果,使得双方皆大欢喜。
赵华和李满山从匪巢里带回来了近百名水匪,不过把那个三当家给了彭泽县的人,也算是送了彭泽县知县一份大人情。
当那被俘的水匪垂头丧气地从船上下来后,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群情激动,一边咒骂一边向他们扔着烂菜叶和鸡蛋,这些年他们可没少受水匪的祸害。
如果不是李云天明令禁止扔石头的话,恐怕那些水匪就要被现场激动的百姓们给砸死。
不仅俘虏,赵华和李满山还带回来了大量的战利品,几乎把匪巢里值钱的东西都给搬了回来。
谁也不知道的是,王三所积累的财富并不在这些战利品里,李满山悄悄派人把它从另外一个码头运回,李云天准备把这笔财富好好运用,以造福湖口县的百姓。
第三十四章声威初显
王三一伙水匪覆灭一事迅速传遍了鄱阳湖沿岸的府县,不仅使得沿岸的官府大为震动,而且在百姓中间掀起了轩然大波,更是给了鄱阳湖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匪当头一棒。
在鄱阳湖的水匪中,王三的实力排名前三,谁也不会想到**之间他就被湖口县县衙剿灭,连老窝都给端了。
一时间,鄱阳湖上的水匪对湖口县水域是避而远之,生怕得罪了湖口县县衙,原因很简单,如果湖口县县衙能把王三剿灭,那么很显然也能把他们剿灭。
江西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纷纷派人前来湖口县查探此事是否属实,他们很难相信以湖口县的实力能剿灭王三这股悍匪,万一李云天造假他们又把此事上报朝廷,一旦被查实的话后果将非常严重。
要知道杀良冒功的事情在过去可是屡见不鲜,以前剿匪的时候不少官军就这样干,杀一些老百姓来当水匪,以此来向朝廷邀功。
不过,当看见魏坤等人的尸首,尤其是那两百余名被俘的水匪后,三使司下来的官员终于确定这件事情是真的,因为李云天根本没有办法抓这么多的老百姓来冒充水匪。
面对江西三使司官员的褒奖,李云天并没有居功自傲,而是把功劳推到了九江府知府杨德民和同知韩安玉的身上,说是湖口县县衙这次能剿灭王三一伙水匪都是两人教诲的结果。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把彭泽县知县钱程也给捎带上,表示如果不是与钱程通力合作的话,那么绝对不会如此顺利地剿灭王三的匪巢,这使得钱程红光满面,颇为得意。
钱程年近四旬,举人出身,中等身材,体型微胖,留着一撇八字胡,对于他来说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天上掉了馅饼,使得他稀里糊涂地就立了一个大功,因此对李云天好感倍增。
说实话,倘若李云天在这件事情上不搭理钱程的话,钱程除了干着急外没有一点儿办法,搞不好还要被上司降罪,毕竟王三的匪巢在他的辖地内。
可李云天却把剿灭匪巢的功劳分了他一半,还将王三一伙水匪的三当家给了他,这使得钱程心中对李云天暗存感激,两人因此称兄道弟,成为了朋友。
等李云天忙完王三一伙水匪的事情时已经是三月份,进入了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季节,大地回春,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色。
江西布政使司已经把湖口县县衙剿灭王三一事上报朝廷,给李云天和相关人员请功。
有些可惜的是匪首王三跑了,这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遗憾。
按照惯例,李云天铁定会受到朝廷的嘉奖,这无疑对他的仕途大有裨益。
不过,最令李云天高兴的是鄱阳湖的那些水匪远离了湖口县的水域,看来很长一段时间这些家伙都不敢再来湖口县滋事,这使得湖口县的百姓免受水匪的侵扰。
解决了王三的事情,李云天把目标对准了张有德,他准备把张有德势力连根拔起,然后整合县衙的胥吏,如果不把这帮家伙解决掉的话他就无法在湖口县施政。
至于突破口李云天已经想好,就是冯田的案子,冯田的案子绝对与鲁云山有关,他准备先把张有德的这条“手臂”给砍了。
李云天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陈凝凝一直在追查冯田的案子,现在已经有了眉目,只要他在背后推波助澜,那么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查明。
在李云天看来冯田的案子非常简单,无非就是有人犯了死罪让冯田代死而已,大牢里面经常有这种龌龊的勾当,而有这种能力的人家绝对非富即贵。
因此,只要查查两年前九江府秋决时杀了的人中有哪些是大户人家的子弟,又有谁与冯田的身材样貌相似,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因为应该埋着那个大户人家子弟的棺材里无疑就是冯田的尸首了。
虽然冯田现在已经化为了一堆白骨,但是他的身上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特征,那就是他的左脚有六个脚趾,即使成为白骨这个特征也不会消失,这就是他当时提醒陈凝凝的尸骨上的记号。
如果对方在湖口县,那么李云天就非常容易操作,不过非常可惜那个让冯田替死的人在九江府德安县。
李云天与德安县知县郑文过年的时候在知府杨德民的家中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杨德民留他和郑文以及瑞昌县知县周明浩吃午饭,两人相互间并不熟悉,只能算是点头之交,这就使得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但也仅是棘手而已,如果李云天想要推动的话那么郑文必定会开棺验尸,关键问题是他如何操作这件事情,使得对方家里的人也能心甘情愿地开棺查验。
“老爷,你可记得教妾身刺绣的绣娘周柔周小姐?”这一天,李云天正在县衙后宅悠闲地逗着张有德送给他的一只鹦鹉时,绿萼来到他身边笑着说道。
“周记绣庄老板的千金。”李云天转身看向了绿萼,他跟着绿萼去过一次周记绣庄,见过周柔。
周柔身材苗条,模样标致,尤其是有一手刺绣的绝活,故而绿萼跟她学刺绣。
虽然比李云天还要大一岁,不过周柔仍待字闺中,这令李云天多少感到有些好奇,凭周柔的样貌和身世不至于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不过这属于周柔的私事,他也就没有过问,以免引起某些人的误解,以为他看中了周柔,那就比较郁闷了。
“周柔托妾身向老爷求个情,杨公子已经牢里待了一个多月,已经洗心革面,潜心悔过,是否可以把他放出来。”绿萼微微一笑,柔声说道。
“杨公子?”李云天闻言有些纳闷,他好像并没有抓过什么杨公子,随后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伸手拍了一下前额:杨云贵现在还在牢里待着!
本来李云天想给杨云贵一个教训,在牢里关他几天,可是后来由于忙着王三那伙水匪的事情,一时间竟然把他给忘了,现在想想看已经关了快两个月,想必这家伙在心里肯定骂死了自己。
“夫人,周柔与杨云贵……”可周柔为何要替杨云贵求情?两人好像并不是亲戚,那么也就只能是情侣了,李云天有些意外地望着绿萼,想不到杨云贵竟然还有如此漂亮的红颜知己。
“杨公子和周柔自幼青梅竹马,两人本有婚约,不过后来杨家家道中落,周老板有心悔婚,让杨公子拿出一份厚礼当聘礼,结果激怒了杨公子,当场就把婚约给毁了,不过周小姐痴心一片,依然在等他。”绿萼微微颔首,把两人之间的纠葛娓娓道来。
“这个杨云贵,脾气真是又臭又硬,他倒是逞了口舌之快,不过却苦了周小姐。”李云天摇了摇头,感觉杨云贵恃才傲物,太过孤傲,如果换作是他的话肯定想办法凑齐那份厚礼迎娶周柔,而不是眼睁睁地看着周柔等着他,白白虚耗年华。
“大人,看在周小姐对杨公子一片痴情的份上,你就帮帮她吧,放了杨公子。”绿萼微微一笑,娇声替周柔求着情。
“好,老爷就放了他。”李云天笑了笑,伸手轻轻捏了一下绿萼的脸颊,使得绿萼的脸上顿时泛起了两片红晕。
虽然已经半年了,但绿萼还是有些不适应李云天落水后的一些转变,尤其是李云天无意中的一些亲昵动作,常常会使得她面红耳赤。
晚上,一名穿着蓝衫、相貌俊朗、儒雅不凡的年轻文士走出了县衙大牢,神情看上去有些憔悴。
年轻文士在大牢门口深深吁出一口气,抬步沿着街面走了,到了一个普通民宅后拿出钥匙打开了院门。
院子里落着厚厚的一层灰,他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先去柴房烧水洗了一个澡,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和晦气,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衫到邻居家里借了一些食材做饭,大牢里的饭菜真不是人吃的,简直难以下咽。
正当年轻文士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心中感到狐疑,这么晚了谁来看他,难道又是找自己写状子的人?
等打开了门,他微微一怔,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名穿着蓝色长袍的公子正微笑着望着他,几名壮汉守在一旁。
“这位公子,敢问找在下何事?”年轻文士并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个蓝袍公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这么聪明,难道猜不出本公子的来意?”蓝袍公子笑了笑,自顾自地走进了院里,那几名大汉门神般守住了院门。
“这位公子,在下与公子素不相识,如何能猜中公子的来意。”年轻文士的眉头皱了一下,抬步跟在了蓝袍公子的身后。
“听说你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却甘愿蜗居于此,以前的书真是白读了,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知能否合眼!”蓝袍公子走进厨房,望了一眼年轻文士准备的简陋饭菜,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道。
“你究竟是何人?”年轻文士闻言眉角一挑,语气变得严厉起来,还从没有人敢当面这样挖苦他,而且还提及他的父母。
第三十五章大隐于朝
“看来这牢里你是白待了,你就没有想过为何会被送进牢里?难道真的是因为兴讼而已?”蓝袍公子见年轻文士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再度摇了摇头,一脸失望地望着他。
“你……你是李云天?”年轻文士闻言怔了怔,随即双目精光一闪,颇为意外地说道。
“你说什么?”李云天见年轻文士直呼自己的姓名,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生员杨云贵,拜见知县大人。”年轻文士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
“杨生员,你现在还认为本官把你送进牢里是因为兴讼吗?”李云天微微一笑,盯着杨云贵说道。
“在下愚钝,请大人明示。”杨云贵再度向李云天一拱手,眼神有些闪烁,暗自猜测着李云天的意图。
传言中,李云天是一个涉世不深的愣头青知县,而他的一些所作所为好像也正好印证了这一点。
可是今日一见,杨云贵却发现传言不可信,李云天三言两语间就使得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你明知那两张状子无法翻案,为何还要给刘波和冯老大写状子?这岂不是逼着本官打他们板子,使得本官落下一个坏名声!”李云天冷笑了一声,神情严峻地说道,“难不成你是为了那点儿润笔?”
“大人有所不知,即使在下不给他们写状子,他们也会找别人,在下相信,在九江府没有人写的状子能比过在下,故而在下这才动笔。”杨云贵摇了摇头,一脸傲然地说道。
“在本县看来,即使状子写得妙笔生花,只要对翻案无益那就是一张废纸。”李云天见杨云贵神情孤傲,冷冷地泼了他一盆冷水,“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是愚蠢就是沽名钓誉!”
“大人,其实在下的状子也并非一无是处,所有的线索都藏在了状子里。”杨云贵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淡淡地说道。
“既然你知道线索,为何不明说?”李云天注意到了杨云贵的不屑神色,冷冷地望着他,“如果本官看不出来的话,是不是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蒙受不白之冤?”
“大人,在下只负责状子,审案是大人的事情。”杨云贵的眉头微微皱了皱,淡淡地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本官本以为你只是怀才不遇而已,现在看来本官错了,你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懦夫。”李云天盯着杨云贵看了一会儿,失望地摇了摇头,“幸好周老板没有把周小姐嫁给你,你根本不配周小姐。”
“她应该找一个比我更好的。”杨云贵的眼前亮了一下,随后黯淡下来,神情显得颇为失落。
“小隐于野,中隐于市,大隐于朝,什么时候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周小姐才算是没有看错人。”李云天摇了摇头,他觉得杨云贵表面看起来孤傲,其实内心非常孤独,孤芳自赏的感觉其实非常可悲。
说着,李云天抬步向门外走去,杨云贵怔在了那里,双目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大人,你真的想知道那两个案子的线索,为刘波和冯老大伸冤吗?”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杨云贵忽然开口问道。
“你既然知道,为何不帮他们伸冤?”李云天停下了脚步,他并没有回答杨云贵,而是反问道。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杨云贵闻言,脸上不由得流露出一丝愧色。
“真正的隐者,处于时局之中而荣辱不惊,泰然处之。”李云天转过身,语重心长地向杨云贵说道,“杨兄,如果你真的想替他们伸冤,那就不要光动嘴皮子,用实际行动来展现吧,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一种不负责任的逃避。”
“大人金玉良言,不才受教匪浅。”杨云贵神情惊讶地望着李云天,他万万没有想到李云天如此瞧得起他,称他“杨兄”,而且刚才那一番肺腑之言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使得他对李云天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随后面色一整,郑重其事地冲着李云天拱手行了一礼。
“杨兄,如果是你,如果说服郑文开棺验尸,还冯家一个清白?”李云天的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不动声色地问道。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虽然李云天的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尾,不过杨云贵怔了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沉声回答,望向李云天的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他没有想到李云天早已经看穿了冯家的案子。
“那本官就在县衙静候冯家的人前来。”李云天笑了起来,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怪不得王三要栽在他的手上!”望着李云天离去的背影,杨云贵口中喃喃自语了一句。
他平日里自视甚高,不过今天在李云天面前他无疑落了下风,李云天的这一手使得对方不得不开馆验尸。
两天后的下午,冯老大出现在了湖口县县衙外,拿起鼓槌咚咚地敲起了门口一侧的大鼓。
立在县衙门口的几名衙役见状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如果以前的话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冯老大手里的鼓槌夺了,一顿拳脚后赶跑。
按照大明律例,普通百姓要打官司的话必须先递状子,然后县太爷开堂审案。
除非遇到紧急状况来不及写状子,那么可以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县太爷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闻鼓升堂”。
通常情况击鼓鸣冤的都是一些复杂的案子,而且打扰了县太爷的休息,因此没有几个县太爷喜欢遇到这种事情,故而那些衙役自然也就不会放任百姓击鼓了。
不过,李云天自从来到湖口县后明令禁止阻挠百姓告状,这使得门口的衙役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冯老大在那里击鼓。
鼓声立刻吸引了街上的百姓,纷纷围聚上来看热闹,指着冯老大交头接耳地议论着,因为冯田的案子不少人都认识冯老大,以为他来县衙还是想为冯田伸冤。
听到鼓声,正在县衙公房里喝茶的县丞王宇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放下茶杯往公堂走去。
李云天来到湖口县后很少升堂问案,案子都由王宇审理定夺,除非遇到那些重要案件王宇再向他汇报,因此落得一个清净悠闲。
“堂下所跪何人,何事击鼓?”等冯老大被一名衙役带上公堂后,王宇立刻认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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