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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纳尔)-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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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脸上的表情不是仇恨,也不是惊喜,而是伤心。几天前还是比亲弟兄都亲的主内肢体,十年的老伙计,一两天之内就到了在县城里不共戴天的地步了。
另一边民主党和皇恩大员们凑在马车的阴影下抽烟议论。他们这一次倒不怎么害怕自由党拉票源赢过自己,因为那家伙一次要出56000元(工厂成本和养工人工资),目标单一无比的对着玻璃厂,即便他选不上议员,也不过是击垮仇敌的玻璃厂,自己手下有两个西学工厂。这不是完全的为了选举,也称不上拉票,简直是私人恩怨了。
不过大家都理解他的心情和想法,所以脸上带着看笑话的意思,张其结再怎么狠、赢得再怎么漂亮,也摆脱不了窝里斗自残的嫌疑,自由党已经折了王鱼家,这是板上钉钉的了。张其结不服气找事还有助于大家收买报纸编排、嘲讽、挖苦这个装模作样的“美国老千”以及他的背后金主兄弟军火。
这个时候,工人群里的争吵声再度激烈的响起,刚刚带着一脸恐惧和伤心的亲属们不得不跟着自己的工人一起追随王鱼家,此刻张其结突然给了这么好的一条路,很多亲属们再度翻脸,和家人大吵大闹起来。这一次可不是玻璃厂门口举头四顾心茫然的时刻了,那个时候仅仅是民主党他们给点钱,这没用选举后不一样失业吗?大家都想要饭碗,可以端着吃一辈的饭碗!
张其结给的是饭碗能吃多少年啊!而且他还给了高工资,还不代收十一奉献,等于每月多出1元6角,高级工和管事级别的提高得多,这么多钱已经足够让很多亲属化身魔兽,恨不得用绳把工人捆了押解给张其结了,因此争吵声大骂声不知提高多少分贝,几乎压过了周围的人声喧闹。
潘近星懂生意,也听明白了张其结的意思,他惊恐的扭头去找王鱼家,却看到这个人又坐回树下,摇着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你宁可出5、6万巨款来搞我,却不肯悔改补偿人家?老张你这人在想什么?”“王老弟,那狗贼他要抢你的工人、还要抢你以后的生意,你不能坐着啊!想想法啊!”潘近星跳到王鱼家身边连连摇晃他的肩膀。
王鱼家苦笑一声,说道:“哪家王法也没有禁止人家开玻璃厂吧?他要开,我说什么呢?”潘近星还想劝说,但是实在无话可说松开了手,站在那里脸上彷佛又想哭又想喊。这时,很多亲属也冲到王鱼家身边,七手八脚的拉着他、摁着他、摇着他,大家七嘴八舌说的其实是一个意思:王鱼家你完蛋了,但是我们家那口心眼死,不想走,你给劝劝。
王鱼家站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潘近星跳到他身前,对工人们大吼:“都安静了!你们老板讲话了!你们总要听王老弟这个君子的话,千万不能做忘恩负义、猪狗不如的事,凡事要考虑忠孝啊!不忠不孝那不是猪狗吗?”
说完闪到一边,谄媚的笑着做着请的手势,王鱼家朝前走了一步看着大家,身前的工人和亲属都立刻安静了,周围看热闹起哄的人也安静了,连不远处的民主党和皇恩众人都扔了手里的烟头,竖起耳朵想听听他要说什么。
慢慢的从左到右看了一遍自己的手下、弟兄、朋友,他微微抬起头,大声说道:“玻璃厂的弟兄们,我只说真话。我现在工厂被封了,我也不知道做什么,跟着我无事可做,你们谁愿意去老张的厂,就去吧。但是,不论在任何地方,不论做任何工作,要牢记耶稣的教诲,追随耶稣基督,不要追随这个悖逆的世代,要做光做盐,要时刻思考天上和复活后的事。好了,就这样。”
说完这些,王鱼家挥了挥手,想坐下,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又慌不迭的站直身体叫道:“我还欠各位一周工资,但是工资册被官府拿走了,他们交回来后,回我那里算账啊。”说罢心满意足的重坐下。潘近星凑近王鱼家左看右看,突然愤怒的大吼起来:“你说的什么啊?我还以为你要大骂张其结狗贼,让手下万众一心呢!你这是在赶自己的人吧?你天生胳膊肘就是斜着往外捅的?”
王鱼家闪着喷来的唾沫星,惊讶的说道:“我不想赶人……那……那……人家得吃饭啊!说起来,我还欠着他们一周工资呢,他们人多好,还没人提这事呢……”既然王鱼家都不在乎,很多人就也不怕伤害这位弟兄老板的面了,很快,不停的有工人来和王鱼家道别:或握手、或鞠躬、或道歉、或解释,很多人都泪流满面,然后他们就去了张其结那边。
运船到这里的时候,很慢,因为追随王鱼家的人极多:但是人群散去的时候,就如夏秋交叠繁华落幕,转瞬即可,彷佛眨眼间那般,王鱼家身边只剩了十多个工人模样的人,他们看来即便张其结出了高薪也不想离开王鱼家。
“……9、10、11……”潘近星数了数人头扭头对着王鱼家吼道:“剩下11个!白眼狼!全是白眼狼啊!一百多工人,走了100个啊!你们太可悲了!太可悲了!一点忠孝都没有啊,简直是世态炎凉、人走茶凉……”“12个!我是厨娘,这是我老公,我们都算工人……”一个粗布衣服打扮的妇女举起粗壮的胳膊插嘴道。“女人算人头吗?开玩笑!”潘近星竖起双眼狠狠瞪了那女人一眼。
接着他走到寥寥几个人身边,挨个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走?是不是知道了张其结那人毒如蛇蝎,或者你们都是学过孔孟之道的?”有人竖起残缺的手掌说道:“我就是纺织厂被切断手指后踢出来的,是王长老给我口饭吃。收残废人的只有玻璃厂,我何必再去张长老那里自取其辱呢。”
“我也是,我是江西人流落在这里做乞丐,王长老像捡小猫一样把我带进了厂,我害怕去别的地方,别的地方也许有钱但总不会有王长老这种人。我没有家没有亲人,玻璃厂就是我的家,家人就是我的亲人,我往哪里走?”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年轻人说着说着哽咽了。
“是啊,龙川县我就喜欢玻璃厂,大家都是亲弟兄姊妹,好像一家人那样。别的厂赚钱多我也不想去……”厨娘的老公拉住了老婆的手说道,他侧头的时候潘近星发现他左眼球是混沌的,这是个独眼龙。
接着潘近星凑到并肩坐着谈笑的两个人面前,作揖道:“王会计和张工头都没有弃主投敌啊,佩服佩服,而且你们的工资还这么高真是富贵不能淫,更加佩服……”王会计笑道:“没啥好佩服的,我这人懒散,跟着王长老做事习惯了我怕烦,咱玻璃厂没有勾心斗角那么多破事,做账实话实说就好,省心……”
姓张的工头看了看潘近星说道:“富贵不能淫什么意思?不懂。你说张长老会给我钱多吗?那你就错了。张长老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他们都是一天工作14小时,一周七天。独独咱玻璃厂一天工作12小时,周日必然礼拜歇了,下午还有工人主日学校教给识字……
以小时算起来,王长老的给的钱一样多,而且张长老怕周日都以礼拜借口请假,工厂里也不鼓励所有人信主,看看他还说十一奉献给私人自己交是什么个意思?诱感人犯罪吗?”
“原来一个是毫无上进心的懒汉,一个还是懒蛋加神棍啊,周日歇一天算什么优点?比别人少赚一天的钱啊!”潘近星横了两人一眼走开了,那边还有两个人也不吭声,只是傻笑,一个口水都流出来了,看得潘近星打了个哆嗦。潘近星对他们点点头,回来对王鱼家说道:“原来懒蛋、智障你也要?怪不得不走!都是歪瓜裂枣!老弟,你心好是不假,但太失败了!”
“什么歪瓜裂枣!胡说八道!都是你我一样的人,死后复活的时候还要做弟兄姊妹的。”王鱼家这时略带愤怒的瞪了潘近星一眼,伸手进裤袋掏出一点钱来,交给厨娘夫妇说道:“到中午了,去弄点饭菜来,大家凑合一下吧。”
厨娘却不借钱,她说道:“王长老,您看,您遭遇大变,厂被封,工人也散了,是不是神在借机给你说话呢?我们何不趁这个机会,一起禁食祷告呢?为张长老和龙川属灵复兴来祷告?”
“李姊妹,你说的好啊!这不就是神给我们的良机吗?没有厂也不必工作了,不工作也不担心不吃饭受不了,又有时间又有时机,神赐的禁食祷告时机啊!”王鱼家转头看了看身后的树木,大叫起来。
“祷告有个屁用!你们都傻了!你的神有用,就应该直接闪电劈死那个狗贼,或者让他口吐白沫从车顶上摔下来摔死!”潘近星看着不远处车顶上耀武扬威的张其结,牙齿咬得咯咯响。
从树下阴影下看去,车顶上那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张其结像浑身发光一般,直让潘近星越看越恨,尤其恨的是这个人在夷宋还留着粗大的辫子,一飘一飘的,虚伪到极点!辫子这种光荣伟大的东西是你这种人渣败类可以留的吗?简直就好像是面战旗,朝自认清国人的潘近星示威一样。
气得无法忍受,潘近星咬牙切齿的跑出树木阴影,鼓足了勇气,推开张其结车辆边围着的记者、工人、看热闹的人还有几个保镖,挤到车下,他抬头仰望着张其结,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张老七,你认得我潘近星吗?明人不说暗话,你做的这些事不怕天打雷劈吗?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和你这种人纠缠了,你把王老弟厂开了,别挤兑人家了!作为回报,我也不要你15万不要你9万了!!!你他妈的给我7……5……4……你他妈的给我两万反洋,我就给你签生死契声明我绝不认识你!我回清国!再也不来了!!!”
张其结怎么会不认识潘近星呢?事实上从他满脸狰狞的跑过来,张其结就看见了,立刻就心虚的扭头看向另一个方向,一直到他非得挤进来和自己对话。但是潘近星的话激起了围观众人的爆笑声,不要说他这个要求多么的不自量力,光说他要求赔偿时候结结巴巴,数字不停下降就足以让人嘲讽这人的品性,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你自己都心虚啊。
既然潘近星成了众人的焦点,张其结也不好装听不见,于是他只好鼓足勇气伸头看向脚下跳跃着呐喊的潘近星,这委实是他第一次直接和这个人对话。张其结咬了咬牙,怒喝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一再冒充别人造谣攀诬于我,我都没反告你诽谤呢!你滚吧!”
看张其结毫无给钱的意思,潘近星咬着嘴唇低头然后猛地抬头,带着哭腔叫道:“张老板,行行好吧!你给我一点钱都不行吗?我不要2万了,您给我5000总行吧?您总不缺五千吧,看看,您动不动就可以投资五万建厂啊……”
给他一元钱都会证明自己在说谎,自己真的赢了潘近星,张其结强忍着恐惧和内疚引起的刹那头晕,睁大双眼,指着潘近星居高临下的怒吼:“滚蛋!你这骗子!我不认识你,我一文钱都不会给你!滚啊!”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你明明骗得我倾家荡产,你反过来收买人证陷害我!你这披着人皮的狗贼!”这个人渣连五千都不给?潘近星怒不可遏,瘦小的身体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猛地挤过两个保镖,完全冲到丰下,顺着车门就往车顶爬,流着泪大吼:“张老七,你不还我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
他的声音嘎然而止,因为车厢里的郑阿宝看到了他的肚子,就在手攀住车厢顶的刹那,郑阿宝猛地一脚踹出,车门弹开,好像老鼠夹掀飞耗那样,一下就把潘近星拴在空中。人群无比敏捷,眼看潘近星手舞足蹈的飞在空中,从人满为患到立刻闪开一片空地,让潘近星实实在在的摔在土地上,在自己砸起的土雾里呻吟着爬不起来。
并没有人去扶他,他就好像是个不洁的散发瘟疫的受诅咒者,靠近他的人连嘲笑也不敢,只是惊恐的朝后挤,连碰都不想碰他因为谁沾上他,谁就是在和郑阿宝和张其结这地面上有权势的人作对,王鱼家就是好的例。“Fack!!!”倾身去关车门的时候,郑阿宝还不忘伸头出来朝地上被摔得头晕目眩的潘近星报以国际洋骂。
等潘近星龇牙咧嘴的被扶起来的时候,因为目的已经完全达到,而且有人搅局、记者太多,郑阿宝已经让张其结回来,自由党众人已经开始撤了,潘近星咬牙切齿的要追上去,但是扶他起来的人拽着他不让他追,他回头一看,果不其然,还是王鱼家,他嘴角抽动两下,猛地抱住王鱼家,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起来:“天啊!这是为什么啊……这是为什么啊!”
王鱼家搂住潘近星,任由他的泪水打湿自己的前襟,好像是宽慰小孩那样用手摸着他的头,嘴里只是说着:“别伤心,我们遭遇的都是出于神,而神是良善的,他对我们有美好的计划……”潘近星抽掠着小身板,抬起头来,用满是泪的脸对着王鱼家,好像说遗言那样,死活坚持着用泣不成声的声音哽咽道:“你……放屁!”“哎呀!你这人死脑筋呀!”王鱼家满脸无奈的大叫起来。
232、读心
【选举第6周】周四中午12点
在江边抢了王鱼家大部分工人之后,郑阿宝和张其结气势汹汹的回到纺织厂,并没有因为以财势击垮王鱼家而兴奋多少,因为选情局势依旧非常严峻,若是王鱼家连变穷破产都不怕,不肯跪地求饶的话,自由党还是仅有两个候选人………而今天看他还在当众帮助潘近星,真很大可能不怕穷,无欲则刚,甚至不怕自己找死,这真让人头疼。
踩在因为楼下机器运转而在颤抖的办公室地板,郑阿宝一边脱下让他汗流满面的西装厚外套,一边看着在办公室里等他们的范林辉小舅有些恼怒的叫道:“明明通知了你们,而愣是从头到尾不见范林辉在行动,偏偏你们不露头,你们眼里有我没有?范林辉倒底干嘛去了?”
张其结看起来和郑阿宝对范林辉缺席同仇敌忾,没有替范小舅辩护的意思,只是沉默着接过郑阿宝外套,替他挂在衣架,一边也盯着范小舅。范林辉小舅有些害怕的站在那里,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结结巴巴答道:“昨天……昨天……爹,不是姐夫……姐夫……姐夫吃坏肚了,拉稀……李医生不在,他去城外乡下找什么老中医去了……”
“什么鸟老中医?不怕治死他啊!”郑阿宝咒诅着,自己在办公桌后坐下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就在这时,满头大汗的齐云璐推门进来了,把手里捏着王鱼家投诚工人名单交给了张其结,看到了在办公室里坐立不安的范小舅,笑着随口说了一句:“小舅子,下午你姐夫去火车站干嘛?还提着个藤条箱,我碰巧路过看见,出远门吗?”
“火车站?”郑阿宝和张其结同时一愣,而范林辉小舅子看着齐云璐,眼神是既震惊又想阻止还想掐死这个多嘴多舌的混蛋。“范林辉干嘛去了?”张其结走前两步,站在小舅身边问道,郑阿宝也直勾勾的看着他。
看着瞒不住了,范小舅转过身,也不敢看怒视他的郑阿宝眼神,盯着自己的皮鞋,嗫嚅了很久,后一跺脚说道:“他……其实……唉,他……我姐夫去京城找李医生去了。”“找李医生?”其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郑阿宝又好气又好笑的问道:“这选举呢,他跑京城去找李医生干嘛?”
范小舅这时候却转头盯着身侧的张其结,欲言又止了一番,然后彷佛鼓足了勇气那般,直视着张其结眼睛说道:“张长老,我姐夫说您和王长老都是好弟兄,他不想看到你们反目成仇、自相残杀,但是你们都比他强,他也说服不了你们,所以去找李医生了,想请他劝劝各位,看看能否大家还是一起做弟兄做朋友……就这样。”
“李医生?反目成仇?”张其结吃了一惊,接着表情变得又痛苦又委屈,他摊开手说道:“这几天发生的事老范难道不是亲眼目睹吗?是我要反目成仇吗?是姓王的疯了一样背后捅我。”范的小舅子再次低了头不敢吭声了。
办公桌后的郑阿宝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发出一声嗤笑,嘲讽般说道:“真有本事,这么大人了,还好像小孩离不了娘一样……李医生?他能影响这战争吗?切!”
说罢恨恨的一拍桌,咬牙切齿的叫道:“要么一言不合,就疯了一样叛变了,要么连个屁也不放,自己大摇大摆去京城了,我家的自由党真是比菜市场还自由啊!这是个党吗?我去外面一天一分钱雇几个短工,都娘的比你们听话。不行,我一定要给你们找点紧箍咒戴,这太不像话了。”
范林辉的小舅子偷眼瞧了瞧郑阿宝,不敢说话了。张其结带着丢了脸的表情看着范小舅,也不想说话。齐云璐乖巧,不愿插嘴,就眼珠来回乱转。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只有嘴里骂骂咧咧的郑阿宝,刻意的加重了动作幅度,咣咣的摔本砸烟灰缸发泄心里的愤怒,让其他三个人加的心惊肉跳。
这时,兄弟军火的一个职员进来,对郑阿宝鞠躬后小声说道:“老板……” 郑阿宝正在气头,吊起眉毛没好气的吼道:“又他娘的怎么了?”那职员看起来比龙川候选人习惯了这位爷的态度,波澜不惊的回道:“老板,管家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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