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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神圣冲击(纳尔)-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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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有特权的,主人为了他们,其实是为了自己可以配图上报纸,总是给予最好的照顾。
随着大法官在方秉生和郑阿宝一左一右的搀扶下到来,照相机宛如洋枪队开火一般,摄影者纷纷点燃自己机箱上的照明化学液体,在此起彼伏的波波的烟雾之中,大法官在第二排落座,左边坐着方秉生,右边坐着郑阿宝。最尊贵的三个人落座了,张其结和钟二仔两大群体也赶紧指挥自己的绅士、自己的记者以此落座,不消十分钟,座位区就坐的满满的了。
第一排座位留给侯长老、席向道这种要上台布道的牧师,以及县城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小孩………这是目前京城布道会最流行的方式,第一排留给小孩,表现基督徒的谦逊,基督徒喜欢小孩,因为圣经说:“我(耶稣)实在告诉你们,你们若不回转,变成小孩子的样式,断不得进天国。(《马太福音》18:3)。”
因此尊贵如赵金大法官也只能屈尊坐第二排了,等人都落座了之后,方秉生站起来,先朝后面密密麻麻站着听道的人群大叫:“都安静”,然后看着坐在台下椅子上的人说道:“各位马上照相了,整理衣着啊。”
等大家都整理完了,他才坐下,急急的正了脖子里的领结,朝上用力挥了挥手,台子上居高临下的照相机波波的发出一团烟雾,给这次人才济济、信徒云集的龙川全县布道大会留下珍贵的合影。在掌声中,自由党雇来的粤剧戏班子乐队用传统乐器奏响了《赞美我的主》,李医生快步上了讲台。
他今天还是他那套老穿着:一身陈旧的靛蓝色布袍子,一双布鞋,这身装束别说和下面坐着的那群全部西装革履的玻璃人比,就连后排站着听道的平民都比不过,因为染料价格问题,靛蓝色的布几乎是最廉价的布。
然而面对几乎站满了大半个广场的听众,这个衣着简朴、传道士出身的人并没有什么惧色和不自然,他很轻松的笑了笑,把自己带去的圣经放在小桌子上,站在台子沿前就大声朝听众们讲了起来。
听了一会上面的“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要积攒财宝在天上”,方秉生接着系鞋带的动作,俯身转头略过大法官,去看另一侧的自由党,他们以郑阿宝为首,并肩坐了一排。看着他们的表情都是全神贯注的听道,好像没有什么不开心或者如丧考妣的表情,方秉生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他倒是想对方气急败坏或者一脸的无奈。
手指轻轻触了触裤袋里的演讲稿,方秉生直起身来,舒了口气,肚里却道:“即便你们认输,我也不能轻敌,一会借着这全县人和记者云集的场合,发布我们的胜利宣言!”
忍着开战前内心的激动,一心想早点上台读自己的稿子,这心态是有点度日如年,加上头上虽然有云彩,太阳却也能发威,一会功夫他就觉的衬衣湿透了,浑身不自然的扭动了几下:方秉生觉的台上那操着湖南口音的乡巴佬真啰嗦,咄咄得讲起来没完了。
终于李医生讲完了,并带领大家一起低头祷告求神看顾龙川县、看顾海宋帝国,这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上午10:30。祷告一结束,赵金大法官第一个站起来带头鼓掌,各路绅士、平民、候选人都跟着拍巴掌。方秉生一边拍手一边目视前面的侯长老,按顺序他要第二个上台再讲,内心只盼望着这位讲得快点。
就在这时,他看到大法官另一侧的郑阿宝站起来伸出双手一把抱起了第一排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六七岁大小,留着一双羊角辫,也不怕人,被郑阿宝抱在怀里,一边用小手鼓掌,一边看着郑阿宝逗她就笑起来了。
“这家伙要干嘛?”方秉生顿时警觉起来,眼睛立刻盯住了郑阿宝。只见郑阿宝抱着小女孩一路走出了椅子排,经过过道,朝台子上走去,上面的李医生已经拎着老式袍子角走下楼梯了,郑阿宝抱着小女孩对李医生做了个请止步的姿势。李医生愣了一下,看清郑阿宝怀里抱着是谁,这才第一次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退回到了台子上。
一个兄弟军火的随从冲了过来,把一束鲜花交给郑阿宝,郑阿宝又交给小姑娘,然后抱着小姑娘上了台子。眼看着台下郑阿宝的秘书连连挥手,几个照相机被火速的搬了过来,在台下排了一排。方秉生恍然大悟,心道:“哦,尼玛,这京城来的花花公子又要玩女儿给老爹献花那套洋玩意,上报纸?你妈的!就会搞这些华而不实的勾当!”
看郑阿宝要献花,大法官微笑着鼓掌起来,自由党四个候选人终于等到了大人物这个动作,立刻玩命的给自己老大鼓掌附和起来,椅子区里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也跟着鼓掌。方秉生也不例外,带着自己四个候选人有气无力的附和,然而就在方秉生冷笑着跟着大法官鼓掌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嘘声。
嘘郑阿宝。方秉生扭头一看,却是站在椅子后面的一群赤膊小青年正挂着不屑的表情,朝着郑阿宝嘘,嘴里还说着些什么,看那种表情和做派,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还有人吹了一个尖利的口哨,毫无疑问,那是在嘲讽。不仅是方秉生,很多人都转头去看谁在嘘郑阿宝和吹口哨。
第三排坐着的代理局长欧杏孙最紧张,一听后面有人嘘,立刻站起来,甚至踩上凳子转过身去,两手叉腰,怒视后面连座位也不配坐的贱民,维持秩序的治安官也立刻朝人群里渗透过去,不止一个治安官伸手指着那伙年轻人,要他们老实点。
欧杏孙他可紧张了,他知道县城已经分裂了,自由党吃了大亏,很多人都对另一方不满了,脸皮都撕破了,就担心再闹出什么骚乱来,他可是代理局长,责任跑不了他的。
这肯定就是手里有民主党彩票的支持者在给郑阿宝这个自由党老大脸色看,方秉生得意的转过头来,肚里冷笑:“这可不是我安排的!谁叫你自由党输阵输人心的!你光搞噱头,也许唬得住京城里的小开、小资、西学精英,但你搞的定这伙乡巴佬土鳖吗?他们可只认钱,不吊你做什么的。”
郑阿宝倒是不理后面的嘘声和嘲讽,他上来台上,先和李医生用力的握手,嘴里大叫:“啊!先生讲道实在精彩!我听得热泪盈眶,我们地上的财宝都会朽坏,生不带来死带不去,何必追求呢?要追求天上来的赏赐,那才是大的、不朽的、值得我们追求的!!!”
李医生连连笑道:“您客气了,愿耶稣基督赐予你我属天的智慧。”郑阿宝放开手,对怀里的小女孩说道:“小姑娘,把花献给你爸爸吧。”小女孩看了一眼台下鼓掌的微笑人群,有些羞涩的把手里的花交给李医生,然后两手朝李医生伸去,小声道:“爸爸抱。”郑阿宝和李医生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郑阿宝把怀里的小姑娘交到李医生怀里,问道:“令爱怎么称呼?”“李主儿,主的儿女。”李医生把女儿抱在怀里,答道。“好名字!”郑阿宝笑道,一个转身,和李医生父女两个肩并肩站在一起,叫道:“来,谁给我们拍张合影,这是龙川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基督徒。”
台下的照相机立刻发出白烟,烟柱升起,彷佛在台子前放了几十挂炮仗,台下看去,郑阿宝和李医生父女如同在云雾之中,模模糊糊了。看着这情景,方秉生肚里冷笑:“什么鸟最好的基督徒,看来我又可以给你下个小绊子了,等你这照片上报了,我就把李医生的底细告诉记者,让全国人看看你这个瞎子和什么样的伪君子合影了。还李主儿呢,呸!私生儿差不多。”
就在方秉生肚里冷笑还没弥散在嗓子眼的时候,前方烟雾迷漫的台子前突然起了一阵骚乱,方秉生朝声音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女人从女士座椅那边冲了出来,直朝台子上冲去。
负责安保的李猛管家本想拦住那女人,没料想被旁边郑阿宝的一个保镖一把推在了肩膀上,可怜李猛管家已经快五十岁了,体重不超过50公斤,而推他的人是个洋人,足足有他两个人合起来大,立刻管家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翻了两排椅子。
在那边椅子翻倒、管家呻吟的时候,大部分人还没看清什么事,就见有个女子哒哒哒的上了楼梯,冲到了郑阿宝和李医生父女面前。“你干什么?”郑阿宝退了一步,好像很害怕,声音大到极点,台下听得清清楚楚,很多人又从跌倒的管家那里唰的一下把视线转向了高台。
这可害苦了欧杏孙,这个代理局长从刚刚有人嘘声开始就没下过椅子,踩在椅子上像非洲那些站着伸直脖子警戒猫鼬一样,站在椅子上,背对看台,来回不停的转动身体警戒,孰料背后又传来宝少爷的惊呼,这代理局长猛地转身朝后看去,左腿绊住了右腿,扑通一跤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台子上的李医生连忙对貌似吓坏了郑阿宝说道:“没事!这是教会的王姑娘。”他怀里的小姑娘则转头对那女子叫道:“娘亲……”台下欧杏孙一手捂着警帽,龇牙咧嘴的被周围几个商人扶起来,不理脑袋上的巨疼,还一手摁在手枪枪套上,惊恐的叫着:“宝少爷怎么了?没事吗?”
“没事,小主儿她娘上去了。”八福家具店的掌柜拍打着欧杏孙身上的土说道,今天他坐在了方秉生后面,不想和自由党张其结他们坐得太近。欧杏孙踮起脚尖朝台上看了看,叫道:“莫名其妙!晦气!这么大的布道会,她冲上去干嘛?丢龙川老爷们的人吗?谁不知道她是李医生的姘……咳咳……”
台子上的李医生朝郑阿宝介绍这个女子,说道:“这是主儿的娘。”说着转头看着那女子已经披头散发了,他惊异的问道:“王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台子下人群已经看清了是谁,猛可里整个广场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口哨声不断,不管站着的坐着的、有钱的没钱的、男的女的,只要是本地人都在笑。
只剩下前面座位里的大法官和外地记者们面面相觑,彼此在问:“这女人是谁?龙川人笑什么?”方秉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索性再次啪啪的鼓起掌来。然而只见台子上,那王姑娘扑通一声跪在了李医生面前,用尽力气大声叫道:“李长老,我错了!我愿意悔改!我对不起圣父、圣子、圣灵!我冤枉了您6年!!!”旁边的郑阿宝也大声叫了起来:“这位姑娘您什么个意思呢?”
那女子猛地膝行转身,面对广场上黑压压的人群,大声高叫道:“龙川的父老乡亲们,你们都认识我和李长老,你们也曾经看不起我和李长老,但是我要告诉你们真相,主儿不是李长老的孩子,李长老是清白的,他是个好人,他真是基督徒!是我当年怕那奸夫,受他们指使攀诬李长老,说是他搞大了我的肚子!!!耶稣在上,若我有半句谎言,求您让我在火湖中永刑!”
这番话说完,刚刚还哄堂大笑中的台下几千号人目瞪口呆,广场里鸦雀无声。如此安静,以致于台子上李医生小声的话语都听到了,他也显得很惊恐,他说的是:“王姑娘,你怎么了?”而旁边的郑阿宝跳了出来,高声大叫道:“这位姑娘,你说的一切话可属实?要知道攀诬帝国宝石传道士的罪名可大过天地的!”王姑娘扭头道:“我句句属实!”
郑阿宝厉声高叫:“那奸夫是谁?!!”王姑娘手一指下面的座椅区,高声叫道:“那人就是钟二仔!”目瞪口呆的方秉生直到身边传来一声巨响才感觉到张得要脱臼的下巴,扭头一看,刚刚和自己并肩站立的钟二仔已经摔在地上了。
然而汗流满面的钟二仔好像身上全是弹簧那样又跳了起来,满是土的西装后背颤抖着;他指着台子上的女子,撕心裂肺的高叫起来:“王秀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知道诽谤绅士是何等大罪吗?!!”说罢,只见他猛地转身,头上的汗水雨一样的飞溅出来,一把揪住身后目瞪口呆的欧杏孙的前襟,指着台子上的那女子高叫道:“她污蔑我!她污蔑我!绞死她!逮捕她!”
王秀珠在台子上已经大喊出来:“钟二仔,我知道你大腿根有块铜钱大的黑痣!你还说这是你的富贵痣……我愿意和你对簿公堂,我再也不能冤枉人家李长老了!”郑阿宝一脚踹翻台子上的布道桌子,指着台下的钟二仔大吼道:“钟二仔你这个撒旦!你知道你构陷帝国传道士是什么样的大罪吗?你是魔鬼!!!治安官呢?抓起他来!”
方秉生先看先听台子上一脸豁出去的王秀珠和怒不可遏的郑阿宝,又慢慢转头去看身边的人,那里突然安静了,他看到的是钟二仔两手还保持着撕扯领带的姿势,但已经躺在地上浑身发抖、口吐白沫了。“我……擦……”看着脚边死狗一样的钟二仔,方秉生瞪着眼珠子慢慢的吐出这两个字。
181、耶稣基督
台子上那个女人在披头散发的跪着哭诉,背后的李医生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台下的人和李医生一样都一动不动:张着嘴听着台上传来的一声高一声低的嘶哑女音。王姑娘虽然有点语无伦次,还一边说一边哭,但是在听众们如此屏息凝气的倾听之下,大意也算表达清楚了。
事情是这样的:王秀珠是广东潮州人,母亲死的早,家就在船,14岁那年,她跟着做跑船水手的老爹随着一趟货物来到了龙川县,做完这趟水运工作后,她爹也没有回家,靠龙川的一个亲戚帮衬,岸在龙川定居了,开了一个杂货铺,养家糊口,王秀珠也成了一个贫民中的绿玉,在龙川安顿下来。
她15岁的那年,影响她一生命运的两个男人同时来到了龙川。一个就是李医生,当年还是叫做李约翰,那是一身布衣脚穿着草鞋,胳膊下夹着雨伞,背着药箱和圣经的年轻人,一个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了龙川。
虽然看起来贫穷,却是意气风发的和总是微笑的,他作为传道士,受命于京城长老会总会,要在龙川这个粤赣边界的落后县城建立的教会。很快,他轰动了全城,因为他治好了当地名门望族黄老爷的眼疾,听说是从洋鬼那里学来的医术。
李医生凭借精湛的西医和免费为穷人治病的义举很家喻户晓,也达成了他的目的:让耶稣基督深入千家万户,寻找信教的长老会信徒。因为龙川那时候只有一所富丽堂皇的天主堂,本地人只信天主教,对于新教那些毫无花哨仪式和装饰的教会和教堂所知甚少。
当年,他租的用来作为教会聚会地点和诊所的四合院就在王秀珠那条街,而王秀珠也很认识了这位医生。因为李医生从来都是没事在城里乱转,给任何他可以帮助的穷人施以医疗帮助,同时也顺路传福音。
常年的辛苦和贫困,让王秀珠的老爹身一堆的疾病,他还是个老烟枪,有钱全拿去抽鸦片了,以致于王秀珠身材长高了一头,衣服还是几年前的,根本遮不住她圆润的胳膊和小腿,这样的家庭自然是李医生重点诊治和传道的对象。王秀珠那时候还是作为第一批慕道友跟着老爹前往邻居那里的教会,她坐在简陋的泥屋里,背靠着墙皮,在人群里看着前面李医生在慷慨激昂的传道。
这时候,她还不懂耶稣,只是梦想着嫁给李医生这样的人也不错。虽然有有技艺但却是贫穷,虽然贫穷但看起来又宛如贵族一般的自信满满,人品那是不用说了,光看那双清泉一般的双眼,就让人有无比的安全感。
很快,王秀珠就坐在杂货铺里,在里屋门帘后面此起彼伏的老爹咳嗽以及鸦片烟的呛鼻气味中,期盼李医生的门传道或者治病,那样可以多看那年轻传道者几眼,也许他还会收下替他绣制的手帕,那里要有一个白色的十字架。“他一定会喜欢的。”王秀珠坐在柜台后面害羞的看着的未完成的绣品。
但是随后进入她生命的不是李医生,而是另外一个人,钟二仔。钟二仔和李医生完全不同:李医生总是简朴的,衣服破了也不会换,补之后继续穿,钱财被他用来购买药品和圣经。钟二仔总是奢华的和光鲜闪亮的,一身丝绸的袍,下面穿着西式裤和皮鞋,眼睛架着墨镜,一眼看去,穷苦人就要给他躬身致意。
李医生总是忙碌的,除了礼拜日讲道的时候,王秀珠觉的这个人任何时候都带着他那个被磨得发亮的木箱,有时候从里面拿出医药工具,有时候拿出圣经,甚至有时候拿出包子或者饭团给穷人。而钟二仔从来看起来都是很悠闲的,王秀珠觉的这个年轻人好像不用工作那样,总是在大白天拿着折扇在店铺门口优哉游哉的经过,手里不是鸟笼就是绸缎,他的钱就宛如可以雨一样从天掉下来那样。
但是王秀珠还是很快认识了钟二仔,因为她老爹抽鸦片的,对洋药行业事人都熟悉的很,看见钟二仔总要跳出来巴结般的打招呼。王秀珠知道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是近期从京城调到本地鸦片馆的副经理,听说还是首富的亲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那次上门讨要鸦片赊账,看到了无奈之下跪地替老爹祈求的王秀珠,钟二仔春心大动。
他有钱有势当然早早有了家室,只不过家室还在老家,在这个小县城里他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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