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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文]夜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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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了呆,回过神后嘴角一抽,惊恐地用猫爪子捂住了眼睛。
猫粮碗和飞溅的汤汁鱼骨停在了距离封霄几寸远的位置,他面色淡漠,修长的食指往左一滑,,那些残羹剩炙连同着那个小碗在半空中调了个弯儿,直接飞出了窗外。紧接着便是哗啦啦一声脆响,碗落在地上开出碎片。
“喵……”
小白猫心中有些惶然,两只小猫爪隙开一道缝,偷偷去看尊神,见他一袭华袍仍旧干干净净未惹尘埃,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若是往常,此情此景,她一定会出于愧疚去宽慰那只帝君几句。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田安安谨记着自己在生气,并且要不遗余力地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愤怒,是以,在封霄的眼皮子底下,她平复了一下心绪,翘着小尾巴趾高气昂地转过身,准备继续去其它地方搞破坏。
一只爪子将将迈出门,清清冷冷的嗓音便从背后传来了,淡道:“方才,我在做你们考试的试题。”
安安那只爪子蓦地僵住,接着便很自发地收了回来,回过头看帝君,小猫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点疑惑,一点期待,和一点警惕。
封霄低头看着什么,如墨的青丝垂落几缕,夕阳下,愈发衬出几分宽清磊落的楚楚风姿来。他语调平平,眼也不抬地续道,“答案也给你誊好了一份。”
“……”!!!
田安安瞪大眼,四只小爪子扑腾几下,猛地一个猫咪打挺跃上了封霄的书桌,小尾巴摇啊摇,“此话当真?”边说边将毛茸茸的小脑袋凑过去,目光仔细在他整整洁洁的书案上搜索,“在哪儿呢?帝君反正都誊好了,不如现在就给我吧喵!”
封霄抬眸瞥了她一眼,半分风轻云淡,半分遗憾地道:“可是我见你今晚格外悲愤……”
“……”小猫妖猛地震惊了,爪子一崴差点儿摔桌子底下去,结结巴巴地打断他:“悲愤?我没有啊,帝君听谁说的?这等不实的言论,简、简直是在挑拨帝君与我好得不可描述的关系!”
对于她这番说辞,他似乎有点儿疑惑,慢条斯理道:“是么?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很好?”
“……”呃。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份杀千刀的佛学试题,今日为了它,她且再大猫有大量忍让他一次好了!小白猫很稳重并且很顾全大局地想,随后义正言辞道,“当然!”
“可是我听说,”封霄摊开右手,修长的五指骨节分明,掌心纹路清晰,上头赫然是张皱巴巴的小纸条,“你与我不共戴天。”
看着躺在尊神手里的那个罪证,猫妖已经完全顾不上诧异,满心只剩下绝望了。须臾,封霄嘴角勾起了一个很浅的笑,一边细心温柔地替她梳凌乱的小白毛,一边泰然自若地开口,淡道,“我想过了,如你这般有骨气的猫,必是不会令领我的情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好考。”
“喵呜……”
小白猫转过身,跌跌撞撞地摔了一跤,又踉踉跄跄地爬了起来,然后跳下桌子心神俱伤地走出了这个充满了悲伤的屋子。夕阳西下,猫的背影被拉得长长的,有些滑稽,有些可怜,又有些莫可言说的寂寥。
出得寝殿,安安呆呆地在檐廊下蹲了很久,一面懊恼,那封纸条怎么会到封霄手里,一面感慨,做神仙竟然可以可恶到封霄那种境界,一面还在神伤,自己那模模糊糊的第一个发情对象,居然是这种欠扁至极的性子。
神伤神伤着,小猫妖忽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被自己那个莫名其妙的念头惊出了一身冷汗。发情对象是封霄,乖乖隆地洞,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诞离奇而又可怖的想法?可是若非如此,她昨晚又难过个什么劲呢?
这着实是个问题。
大约这四海八荒,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都是很懵懂的。田安安拿一只小猫掌托着下巴,蹲坐在白玉阶上仰头望天,看着那轮如血的残阳被卯日仙君收起来,看着天穹整个陷入刹那的黑暗,又看着一轮月亮遥遥高悬,万千星辰就在很近的上方,似乎伸手就能摸到。
就这么静坐了不知多久,她忽然有点想找人说话,思忖了会儿后,小白猫站起身抖抖毛,朝着封印紫凊葫芦的结界跑了过去。
夜幕之下,白日里完全透明的结界壁呈现出一层极淡极淡的金色。安安知那是帝君画下的结界,牢不可破,攻击力极强,她曾亲眼看见,太极宫的一个小仙婢偶然靠近,被那冲天的紫气灼伤,整条手臂几乎完全被废。
她能安然无恙地靠近,全因她体内由他的几分真元。
近了结界后,紫凊葫芦里的蛇妖似乎有所察觉,充满了义愤的阴柔嗓音嗡嗡不清地传了出来,“小猫么?你这几日不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小白猫化了人形,背靠着结界壁坐在地上,道,“没有啊,这几日文德馆学业繁重,我可是抽了空才来看你的呢。”
应常羲到底与田安安关系亲近,听出她语气里有些不对劲,复困惑道,“你这语气怎么跟个怨妇一样,怎么了?”
小猫妖被哽了一下。
她觉得,如看上封霄这等丢人的事,自己是不应该告诉黑蛇精的。一只猫喜欢上了一条喜欢虐待猫的龙,若是传出去,势必会沦为整个应朝山的耻笑的对象。不过,她眼下还不大能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喜欢上封霄,所以,田安安谨慎地考虑了一下,决定咨询一下这只比自己大了五千多岁,自封“应朝山妇女之友”的蛇精。
她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词句很认真地问:“那个……常羲君,你晓不晓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紫凊葫芦里的应常羲怔了下,随后才道,“你这问的都是些什么二百五问题!这多简单啊,喜欢一个人就是想睡他啊。反着来也同理,你若是睡了一个人,那你肯定喜欢他啊,否则你睡他干什么呢?”
“呃……”安安震惊,“那,那要是一个人,在喝醉了的情况睡了另一个人,又怎么说?”
应常羲很慎重地思考了一下,道,“凡人有句话,是酒后吐真言,从我的专业角度推理一番的话,你若是在酒醉的情况下睡了一个人,那只能说明,你的身体很诚实,你对那人,也必然情根深种。”
闻言,受到了严重冲击的猫妖抽了抽嘴角,一时间无法接受自己居然对封霄情根深种这件事。她嗓音出口有点发颤,只觉得全身莫名发烫,头也晕乎乎的,“常羲君,你确定自己这番话,很靠谱?”
“蛇哥什么时候骗过你!”葫芦里的黑蛇精换上副吊儿郎当的语气,慢悠悠道,“像我这种有魅力的男人,在情场叱咤风云了几千年,你还不信我的话么?”说着顿住,想起了什么,因敲敲葫芦壁,“哎,小猫,你问这个做什么?”
半晌无人应答。
应常羲蹙眉,“小猫,你还在外头么?”
结界壁外,猫妖的意识模糊不清,她跪坐在地上,隐约听得见黑蛇精的声音,无力应答,也无力站起身。头昏目眩的感觉不知持续了多久,蓦地,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滚烫的脸颊,她吃力地抬起眼,视线模糊,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心中则有些慌张。
“是不是很辛苦?”那个人轻声道,“累了就好好睡一觉。”
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不知为何,分明很清冷,却令猫妖听出了些温柔的味道。强撑的意识完全抽离,她很放心地晕了过去,头一歪,将好落在他怀里。
☆、第三十五章
田安安晕了过去。
原本,在星光密布的三十六天柔柔弱弱地晕倒,在猫妖胡七八糟的脑补想象中,是一番很浪漫唯美的景致,是以在最初晕过去的时候,她晕得还十分坦然。只是脑海中那番浪漫唯美并未持续上多久,不多时,光怪陆离的梦境便接踵而至。
第一场梦的场景遥远而熟悉,湛蓝的天幕悬在头顶,举目四顾则是一望无际的青翠,安安觉得很亲切,即便是在梦中,她也能轻而易举地分辨出这地方是应朝山,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回去的家乡。远处有一群毛茸茸的小幼妖围坐在一起,其中一只软白毛的小奶猫长得很眼熟,扑腾着四只爪子追赶蝴蝶。
安安半眯了眸子细细一番辨认,然后诧异地瞪大眼——那只眼熟的小奶猫,居然是年幼时期的她自己。
猫虽然也时常做梦,但在梦中,当一个旁观者去看儿时的自己,这却是正儿八经的头一遭。她感到新奇,想要近距离观察一下小时候的自己,却又担心被小时候的自己发现,便谨慎地挪到了一株亭亭如盖的大树后头藏了起来。
正探头探脑瞧得不亦乐乎,蓦觉肩上一凉,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
田安安蹙眉,心中很不高兴自己的偷窥大业被人打断。
若是在平日,小猫妖一向和气温吞,并不会真因这么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与人争执,然而,梦中的猫无论是思维还是行径,都与平日里很不相同。猫妖很任性地认为,此处是她的梦,凡事都当由她说了算,她平日里总被那只坏心眼儿的尊神欺负,好不容易到了个以她为中心的地方,她便要加倍地去欺负其它人才对。
于是乎,怀揣着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迷之自信,猫妖定了定神,握了握拳,猛地回头就朝背后那人威猛地吼了过去:“没长眼睛么?没瞧见我正在偷看别人么?在我的梦里你懂不懂规矩啊?”
其实吼这番话的前半段时,田安安还没看清后面那人的脸,所以酝酿许久的气势还十分之足,只是到了后半段,她已全然有些蒙神了,气势萎了大半,唯有嗓门儿还坚挺着如若洪钟,空空寥寥地响彻小半片山头。
方才还聚在一堆的小幼妖们似乎受惊,却并不四下逃窜,而是晃眼功夫便化作了几缕青烟,连同幼时的猫妖自己一道,凭空消失得干干净净。
刹那光景,头顶的天幕与周围景致皆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态扭曲了,整片“应朝山”仿佛成了片轻薄的纸,带着满目震惊的猫妖一道往半空中升起,升着升着似乎不堪重负,弹指间破裂如零碎雪花,场景骤转,成了无边无界的虚空黑暗,万千恶灵徘徊在四周,凄厉至极的哭声不绝于耳。
静默了片刻后,猫妖眼中的慌乱已悉数褪了下去。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此番约莫不是普通的睡着了做梦,而是陷入了梦魇。
“……”田安安蹙眉,双眸定定地盯着立于自己身前的人,听见自己的嗓音在漫无边际的幽暗中响起,“你……你是谁?”
那人轻轻地笑了,她那张脸实在是美,瞳孔呈现淡淡的琥珀色,一笑起来风情万千,冰肌雪肤,愈衬得眉心的红莲色泽浓艳如朱砂。一袭轻薄的纱衣是暗淡的黑色,手腕和脚踝上都绕着成串的金铃,赤足立在交杂横生的藤蔓上,连同为女人的田安安都看得有些怔神。
不过,那人长得美只是她怔神的一小部分原因,而大部分的原因,是那人那脸那身段,几乎都和她相差无几。
她并不是一只尾巴长见识短的猫,只是有生之年竟见到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一个人,坦白说,小猫妖还是很有些无法置信的。
就在田安安无法置信的当口,那美人开口了,就连声线都同她极其相近,只是美人的声调更沉,说的还是个反问句,“你不觉得,我们长得很像么?”
安安嘴角一抽,被美人这句有些阴森森的话语弄得不大自在,半晌才诚实地点了点头,盯着美人道:“觉得。”末了微顿,又试探性地问道:“这个梦魇是你织的?你为什么将我拖进来?”
说这番话的时候,猫妖已经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了,是以说这话的口吻,她也是尽可能的友好,尽可能的和善。因为这个大美人美则美矣,身上的浊戾之气却重得离谱。她用自己那十分狭窄的知识面进行了一次判断——这位长得和自己很像的美人,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魔族。
在相去神魔之战十万年的现今,八荒群众普遍认为,神族慈悲为怀,悲天悯人,魔族则凶残好斗,嗜血残忍。虽然大家都知道,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神族的史官为了凸显天界圣威,难免会对失败者一方的魔族进行一番惨无人道的抹黑,但是这一黑就黑了十万年,沧海桑田不知几何,各族君主也不知换了几任,魔界之黑,在如田安安这种年幼小猫妖心中,诚然已经根深蒂固,洗不白了。
她这厢正有些紧张,脑子里回忆着自己听过的那些有关魔族的传说,试图找出一些从魔族手中逃生的例子,好对自己进行心理暗示和宽慰。对面的那个美人却蓦地抬起了右手,纤长冰冷的五指抚上她的左脸,惊得猫妖一身冷汗。
美人有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眉宇间带上三分寥寥哀色,便格外能打动人心。她的声音很轻,语气落寞,听上去便有了些娇弱可怜的意味。她说:“我的元神本极其虚弱,又被他极力压制,原是连你的梦都无法入的……你以为这里是梦魇?不,不是梦魇,这是我的记忆,我已经被困在这里十万年了。”
说着侧目,另一只手抬起来指了指四周,声音沉了下去,“你看,四处都是恶灵,你听见他们在哭了么?是不是很可怜?”
她絮絮叨叨的样子有些癫狂,也有些骇人,田安安蹙眉,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歪过头避开她冰凉的触碰,“你究竟是谁?”
“……”
闻言,美人沉默了会儿,忽然唇角微扬低低笑起来,眼角噙着笑意上挑,显出一丝森然的得意,喃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很快就能合而为一了。”她边说边上前几步,忽然颤抖着十指捧住田安安的脸,妖异的琥珀色双瞳映出几丝泪光,声音也抖得不成句子:“你知道么?当初我只是一缕残魂,被我妹妹用自己的精血养了十万年,现在她死了,我必须替她活下去,所以我一定要复生,必须复生……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这个女人疯疯癫癫,说的话莫名其妙,自然都当不得真。
田安安的眉头越皱越紧,想此女身体冰凉如雪,没有一丝生气,可能是十万年前战死的魔族女将,因怨念太强太深,才造出了这一方记忆编织的梦魇,而自己莫名其妙闯了进来,被这人困住,想脱身恐怕不易。
忖度着,安安定了定神,决定先顺着她的话语往下接,安抚一下再做打算。因试探道,“我该怎么帮你?”
“怎么帮我?”
那人低声重复了一句,说完眸光骤凛,纤细的五指下移,竟硬生生掐住了田安安的脖子,力道极大,一张花容月貌带着笑,却显得格外可怖,“他以为能护得了你多久?本座十万年前输给他,怎么会再输第二次。本座很快就要重见天日了……”
喉咙被扼,猫妖几乎喘不过气,听她自称“本座”后诧异地瞪大眼,齿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你、你是珈罗女君?”
上古时期的诸神诸魔,但凡是有些真本事的,无论好坏,无论如今是否已挥挥衣袖退出了历史舞台,都会在六界史上留下大段大段的传说,供后世缅怀想象。然而,凡事总有些例外,作为一只几乎与封霄帝君同时代的魔,珈罗女君的记载便少之又少。
以致初读六界史时,田安安还十分感叹,毕竟在那样一个只知道打打杀杀,丝毫没有“保护欲望”这一概念的年代里,珈罗女君的神秘面纱能坚挺数万年都不被揭开,实在是甚难得的一件事。
史册上,与其它同时期神魔的长篇大论不同,关于珈罗女君,只有寥寥几行字。原文安安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个大概:某年某日某月,南荒巨泽,盘旋万年的浊戾之气孕生出一女胎,指天地为父,日月为母。后又是某年某月某日,她踏平魔界十三州,打遍南荒无敌手,诸魔被打得心服口服,尊其为老大。再然后,此老大一统魔界,登基为王,自号珈罗女君。
照理说,这样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女君,流传在八荒内的传说应该不胜举数。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除了六界史上的那一小段粗略文字外,关于珈罗女君的其它故事,几乎都是一片空白。
田安安只听应朝山的狒狒精长老提过一次,说这位孤零零的女君在自己十几万岁时,曾收养了一个女娃当妹妹,一个男娃当弟弟,便是后来的紫幽公主,和鼎鼎大名,搞出了神魔之战这番大响动的新任魔君,那位红衣大兄弟苍刑。
至于女君后来为何销声匿迹,六界便都不得而知了。
上回苍刑跑到三十六天来找打时,似乎说过一句“寻得女君珈罗”什么的。那么,眼前这位长得和自己很像,又疯疯癫癫掐着自己脖子,表现得非常暴躁非常不友好的大姐……难不成真的是消失已久的魔族女君?
大约真的是身处梦魇,脑子太不清醒,小猫妖在生死关头竟还有这功夫胡思乱想。好在那疑似珈罗女君的美人越发用力,掐得她脖子越发疼,终于使猫妖的灵台清明了一瞬。
田安安狠狠咬牙,指尖捏了个诀狠狠朝那美人招呼了过去,金印将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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