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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布泊之咒(周德东)-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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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外是一条阴暗的过道,青砖墙上有个凹进去的灯窝,放着一盏熏黑的马灯,光线幽幽暗暗的。
巡长离开不久,那个年轻警察来了。他背着那杆长枪,拎着个马扎,在牢门外坐下来。
他看了孟小帅一眼,没说话。
孟小帅隔着木栅栏看着他,主动说:“小兄弟,我不是子巾。”
年轻警察静静地看着她。
孟小帅说:“我是被冤枉的。”
年轻警察还是静静地看着她。
孟小帅说:“我姓孟,我叫孟小帅。”
年轻警察终于说话了:“井镇没有官媒婆,只能让我来看管你。你不要胡言乱语了,明天他们就要处决你,你好好歇息吧。”
孟小帅不懂什么是官媒婆,不过她注意到,年轻警察说的是——“他们”。他等他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闭嘴了。
孟小帅突然说:“其实我是从100年之后来的。”
年轻警察靠在背后的青砖上,闭上了眼睛。
孟小帅说:“西北有个罗布泊,现在那个地方还是一片很大的湖,100年之后,它已经变成了一片盐壳地,没有任何生命迹象了。我是去旅行的,被困在了那个地方,后来我找了一条神秘通道,钻进去之后,结果从一个山洞出来了,就到了你们这个地方……”
年轻警察依然闭着眼睛。
孟小帅说:“你看我漂亮吗?我的职业是个模特,就是……香烟广告上的那种女郎。”
年轻警察还是闭着眼睛。
孟小帅说:“你放了我,我带你去那个山洞,我会让你看到一些100年之后的东西,比如手机,你知道手机是什么吗?”
年轻警察终于睁开了眼睛,他说:“他们说的对,你真是疯癫了。”
孟小帅一下就泄了气。
突然,年轻警察猛地把脑袋转向了旁边,同时抓起了长枪:“什么人!”
接着,孟小帅看见一个穿着长跑马褂的人出现了,他戴着斗笠,看不清脸。这个人一步步逼近了年轻警察,手里举着一个金属物,那是手机!
吴珉进入井镇之后,从一个开纸扎店的老板口中打听到,今天下午的时候,警察署抓住了一个女土匪。听那个老板描述的外貌特征,吴珉肯定,那个女土匪就是孟小帅。
他想不通,警察为什么把孟小帅当成了女土匪呢?
他问那个老板,女土匪被关在哪儿了?
那个老板告诉他,就关在警察署里,估计明天就会公审。
吴珉不知道多少人在看押孟小帅。他绝望了,眼下,他手无寸铁,不可能把她救出来……
他在身上摸了摸,摸到了那个手机。他忽然意识到,相隔100年,手机就是他的武器!
后来,他慢慢接近了警察署那个院子,门楼高大,红漆木门镶着金色泡钉,高高的门槛两旁立着一对石鼓。吴珉翻墙跳进去了。院子里黑糊糊的,并没有看到任何武装人员。
他绕过几栋房屋,看到了一个半地下入口,入口处插着一支火把,火苗闪闪跳跳,已经快熄灭了。火把下走动着两个留辫子的人,手里都拿着长矛,他们正是白天砌墙的那两个人,实际上他们是保安团的,相当于现在的“协警”吧。
吴珉用斗笠遮住脸,打开Apple4s手机的视频,突然闪出身来,朝那两个人走过去。
他们发现了吴珉,两杆长矛都对准了吴珉,其中一个喝道:“什么人!”
吴珉不说话,慢慢朝他们逼近。
他在视频中说话了,字正腔圆:“我是你们的神。”
两个人盯着吴珉手中那个花花绿绿的手机,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了。
吴珉斗胆走到了他们跟前,他们一步步后退。
视频中的吴珉接着说:“放下刀枪,回头是岸。”
两个人惊恐万分地收起了长矛。
视频中的吴珉继续说:“我要你们给我供奉大肉,新鲜水果。”
两个人躲开吴珉,撒腿就跑。
吴珉关掉手机视频,快步走进了入口。这座半地下牢房的结构颇为复杂,就像很多“米”字,他找了半天,最后在一个死角听见了孟小帅的声音。
她的牢房之外坐着一个戴大盖帽的年轻警察。
吴珉故伎重演,打开手机上的视频走过去。
年轻警察“腾”一下站起来:“什么人!”
吴珉在视频中说:“我是你们的神。”
年轻警察盯着吴珉手中的东西,愣住了。
吴珉在视频中又说:“放下刀枪,回头是岸。”
年轻警察慢慢弯下腰,把枪放在了地上。
吴珉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捡起了那杆枪。
吴珉在视频中继续说:“我要你们给我供奉大肉……”
吴珉把它关掉了,他用枪指着那个年轻警察,终于亲自开口了:“打开牢门,速度!”
那个警察看了看吴珉的斗笠,又看了看那个枪口,终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向了牢门。他刚刚把铁链打开,吴珉一枪托就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孟小帅尖叫起来:“住手!”
吴珉说:“为什么?”
孟小帅一步就跨出来,说:“他只是个孩子!”
年轻警察并没有昏厥,他摸着脑袋,挣扎着坐起来,靠在了木栅栏上,充满恐惧地看着吴珉。血从他的鬓角流下来。
吴珉低下头,对他说:“孩子,你该感谢我,我不打你你就脱不了罪。”
然后,他拽起孟小帅就朝外跑。
孟小帅回头对那个年轻警察喊道:“希望你长寿!我们100年之后见!”
两个人冲出了警察署,沿着街道,一路狂奔。
家家户户都睡了,一片漆黑,很安静,只有远远近近的狗在狂吠。他们一直跑出镇子,这才稍微放下心来,由奔跑变成了奔走。
吴珉说:“美女,你怎么被关进大牢了?”
孟小帅说:“唉,别提了,漫长的一天……你从哪儿搞到的服装?”
吴珉说:“一个好心人送给我的。”
孟小帅说:“这里的人其实很淳朴的。”
吴珉说:“我感觉都是刁民!”
孟小帅说:“我们现在去哪儿?”
吴珉说:“回山洞啊。”
孟小帅说:“我给你买了热包子,没有带出来……”
吴珉说:“没事儿,我不饿。”
走着走着,孟小帅突然说:“我看见浆汁儿了。”
吴珉停下来:“浆汁儿?”
孟小帅说:“是啊,你的心上人。”
吴珉说:“她在大牢里?”
孟小帅说:“白天,她被关在囚车里游街,后来来了一群土匪,把她救走了。”
吴珉说:“她怎么会在这儿!”
孟小帅说:“吴珉,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抓我吗?因为我和秦岭上的一个女匪首长得一模一样。”
吴珉说:“什么意思?”
孟小帅说:“我怀疑她是我的……前世。”
第255章 他们遇见了自己……
吴珉呆呆地说:“这个想法很意外……”
孟小帅说:“如果我没看到浆汁儿的话,我不会这么怀疑,也许,我和那个女匪首很像只是个巧合。但是我看到了浆汁儿,她的样貌就是浆汁儿!只不过,她现在的名字叫木木。”
吴珉说:“你知道那个女匪首叫什么吗?”
孟小帅说:“叫子巾。”
吴珉说:“浆汁儿,噢,就是那个木木,她为什么被游街?”
孟小帅说:“她的男人是个土匪,跟着子巾干。”
吴珉想了想,突然说:“那么,她的男人会是谁呢?”
孟小帅说:“她的男人是土匪啊!”
吴珉摇摇头:“我是说,如果木木是浆汁儿的前世,她的男人会不会是我们认识的哪个人呢……”
孟小帅眨巴了几下眼睛,说:“我懂了,你想知道谁和浆汁儿前世是夫妻,对不对?不用猜了,肯定是你!”说到这儿,孟小帅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这辈子你竟然是我的马仔!”
吴珉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小点声儿!”
孟小帅赶紧收住了笑声。
两个人继续朝山洞走。
吴珉说:“我感觉不是我。”
孟小帅说:“不是你能是谁?”
吴珉说:“我感觉我是那个女匪首的男人。”
孟小帅说:“滚,你也配!”
吴珉说:“而浆汁儿的男人是那个周德东。”
孟小帅说:“他俩差了好几十岁呢!在这个时代,除非是地主纳妾。”
吴珉说:“你没看浆汁儿对那个周德东满眼崇拜吗?”
孟小帅说:“没有,我只看出了你满眼醋意。”
吴珉说:“哎,我们去山上找找他们吧。”
孟小帅说:“找谁?”
吴珉说:“另外那个你,还有另外那个浆汁儿,再看看她的男人究竟是谁。”
孟小帅说:“你很在意你和浆汁儿前世的关系啊。”
吴珉说:“这种机会千载难逢。”
孟小帅说:“你别作死了。我们刚从警察的大牢里逃出来,再落入土匪手里,肯定活不成了。”
吴珉说:“如果,你真的和那个女匪首长得一模一样,她可能杀你吗?”
孟小帅说:“我不想冒这个险。”
两个人回到了山洞,已经快午夜了。
荒山里很安静,隐约能听见井镇传来遥远的犬吠。没心没肺的孟小帅很快就睡着了。
吴珉睡不着。
土道旁的荒草中,扔着一具光溜溜的尸体,他姓郭。现在,吴珉就穿着他的衣服。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珉听到有匹马喷了个响鼻,就在山洞外,很近。
他立刻竖起了耳朵。
外面一片死寂,再没有声音了。
就在吴珉迷迷瞪瞪要睡着的时候,感觉洞口有人在走动。
他一下就精神了,接着他轻轻地转头朝洞口看去,借着昏黄的月光,他果然看见了一个人影,他应该不知道山洞里住着人,快步走进来。
吴珉以为,此人很可能是个流浪汉,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山洞,只是最近在外面游荡,没有回来而已。也就是说,现在山洞的主人回来了。
如果吴珉再不采取行动,这个人就要踩到他和孟小帅的脑袋上了,情急之下,吴珉低低地喝了一声:“什么人!”
对方一下就停住了,他在黑暗中看着山洞深处,似乎傻住了。
吴珉轻轻移动一只手,摸到了手电筒,突然按亮,照向了对方。
当他看清对方那张脸的时候,呆住了——这个人竟然是令狐山!
吴珉小的时候,夜里跟大孩子一起捉过麻雀。他们登着梯子爬到屋檐下,突然把手电筒打开,照向麻雀窝,在强光的照射下,麻雀惊恐地瞪大双眼,缩成一团,根本不会躲,伸手一抓就抓住了……
现在,令狐山就像麻雀一样,似乎不会躲了。
说他是令狐山,但多多少少有点不一样,他好像是年轻少年版的令狐山,脸上还没有胡子,两条胳膊也细细的。他穿着蓝色粗布褂子,黑色粗布短裤,一双草鞋,已经破破烂烂。
这个令狐山和手电光对峙了大约20秒,开始一步步后退,终于退到了洞口,撒腿就跑掉了。
孟小帅这个大觉迷竟然没醒!
吴珉关了手电筒,又开始想不明白了。
难道,他看见了令狐山的前世?
他不是在罗布泊吗?怎么跑到陕西来了?
想着想着,吴珉有了一种猜测:他和孟小帅在井镇会遇到他们在罗布泊认识的所有的人,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
第10天早晨,天刚蒙蒙亮,两个人就收拾了背包,然后走出了山洞。
他们背离井镇,朝着南面的秦岭跋涉了。
他们去找浆汁儿。
他们沿着那条土道,走向了起伏的远山。
在路上,吴珉对孟小帅说了昨夜他撞见了令狐山的事儿。孟小帅呆了半天才说:“这下我更肯定了,我肯定能找到另一个我。”
吴珉说:“那我们能不能遇到其他我们认识的人呢?”
孟小帅说:“也许会吧……哎,你说他们前世都是干什么的?”
吴珉想了想说:“周德东是个苦力。”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看问题看本质——很多人又出名又有钱,人人羡慕,其实他并不快乐。有的人一辈子没什么名,也没多少钱,但是他有和睦的家庭,可爱的孩子,认真地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很充实很幸福,那么,他才是人生的赢家。你别看周德东好像很风光,其实他很可能是个开荒的农夫,种很多很多黄豆……”
孟小帅说:“为什么是个开荒的农夫?而且偏偏种黄豆呢?”
吴珉笑了:“他码字。”
这种比喻引起了孟小帅的兴趣,她想了想说:“那白欣欣呢?”
吴珉说:“白欣欣是卖油的。”
孟小帅说:“理由呢?”
吴珉说:“他斤斤计较。他只适合做买卖,但绝对成不了大商人。”
孟小帅说:“章回呢?”
吴珉说:“他是个戏子。”
孟小帅差点笑出来:“他那么狠,应该是个杀手啊。”
吴珉说:“他的狠是秀,只是他演得太像了,其实这个人的胆子并不大,而且他的内心很柔软。”
孟小帅说:“那郭美呢?”
吴珉说:“郭美是个杀手,她才是真正无情的。”
孟小帅想了想,说:“季风?”
吴珉说:“季风是个丞相之类。”
孟小帅说:“有女丞相吗?”
吴珉说:“你确定她上辈子一定是女的吗?”
孟小帅看了看吴珉,露出了坏笑:“也许一会儿我们会看到另一个你,你是女的,正在路旁给孩子喂奶……”
吴珉说:“那我一定也通匪。因为我是你的闺蜜。”
突然,孟小帅好像看到了什么,尖叫了一声,突然停住了脚步。这时候两个人已经走出了几里路。
吴珉朝前面看去,路旁趴着一个人,赤身裸体,只穿着一条白色裤衩。他的脑袋上有血迹,已经变黑,凝固了。
孟小帅说:“你去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吴珉走过去,把这个人翻过来,已经死了。
他回到了孟小帅跟前,说:“死了。”
孟小帅看了看吴珉,突然问:“你穿的是他的衣服?”
吴珉说:“我怎么可能扒死人的衣服穿!”
孟小帅说:“你不要打马虎眼!是你把他杀了!”
吴珉说:“妹子!这里离山洞至少5里路,我怎么可能跑出这么远来杀人呢!这年头兵荒马乱,遍地都是死人,不是2013年!”
孟小帅就不说话了。
吴珉拽了她一把,说:“赶快走吧,别染上传染病。”
两个人就继续朝前走了。
其实,吴珉心里清楚,那个尸体就是他抢劫的那个人,他当时竟然没有死,还爬出了这么远!
中途,两个人路过一个乡村集市,狠狠地吃了一顿涎水面,然后买了几只白吉馍,装进了背包里。这个时代没有卖水的,山里多处都是矿泉水。
经过打听,他们得知,子巾那伙子土匪应该藏匿在太白山上。
他们终于进了山。
随着两个人活动范围的扩大,孟小帅渐渐确定,他们的位置应该就是现在的周至县一带。
周至县归西安市管辖,距西安78公里,大部分是山区。它的北部是一望无垠的关中平川,土肥水美。南部是重峦叠嶂、具有神奇色彩的秦岭山脉。有山,有川,有塬,有滩,呈“七山一水二分田”格局。它襟山带河,山重水复,素有“金周至”之美称。
时间回到100年前,这里树高竹密,植被茂盛,羊肠小道若有若无,十分原始。
走着走着,孟小帅就累了,他们在一处山溪旁坐下来。
孟小帅说:“吴珉,你说我们还能回得去吗?”
吴珉说:“回哪儿?”
孟小帅说:“罗布泊。”
吴珉说:“肯定回得去。”
孟小帅说:“为什么?”
吴珉说:“一个世界里,不可能存在两个相同的人。”
孟小帅想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她说:“我现在有点喜欢你的嘴了。”
吴珉说:“你是指嘴型?”
孟小帅说:“呸!我喜欢你能说会道,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寂寞死了。”
吴珉说:“发为血之梢,牙为骨之梢,眼为肝之梢,嘴为脑之梢——这是智慧。”
孟小帅说:“嘴为脑之梢这句是你编的吧?”
吴珉狡猾地笑了:“还有呢,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男之梢?”
孟小帅说:“你别给我编黄段子啊,现在没心情听。”
吴珉说:“好吧,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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