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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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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李头了的心事。人变得轻松不少,愁苦的一张脸也有了些笑模样,将林麒送出安阳,告诉他说,若是有事,直接转动玉戒指就行,他自然能感应的到。林麒笑着应了。挥手与老李头告别,走出去好远,回头仍能看见老李头佝偻的身影在黑暗之中。

走出去了好远,张青山才叹息一声对林麒道:“银子是我出,好处是你小子得,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张青山已经回过味来了。看似林麒吃了亏,担下了抢劫阴钱的罪过。可这事不能琢磨,一琢磨那阴差必定不敢跟城隍说假话,必然会说阴钱是林麒找回来的,不过就是替人隐瞒罢了。官场人情,不管阴间阳世。都是一样,做官想要做的久,最重要的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道理,他张青山都懂,当地城隍又怎么会不懂?

只要阴钱找回来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没人会找那个麻烦向上报,好像自己办事不利一样,如此一来,自然无人追究,而林麒呢,阴差要欠他个人情,收了一百多个鬼徒弟,还得了两本秘术,能时代传承下来的秘术,自有独到的地方,否则那老李头怎么会那么厉害,带着一帮孤魂野鬼就敢打阴差,抢阴钱,如今这好处可都是林麒的了。

这小子怎么就那么有人缘?斗阴姹,得鬼道真经,帮阴差忙,收徒弟,得秘术。倒是自己忙活了这么多天,打生打死的,什么都没有不说,还搭出去几十辆银子,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可就有些酸溜溜的。

林麒斜眼瞧他,道:“咱们两个一起参合的这事,当初你怎么不出头?”

张青山苦笑道:“阳间冥界,阴阳相隔,谁愿意找那个麻烦。”

林麒道:“还不就是了,我就得了两本书,收了几个鬼徒弟,又有什么好的了?除了我也没人干这费力不讨好的事。”

张青山蹦起来道:“几个鬼徒弟?小子,别得了便宜卖乖!你这一百多个鬼徒弟可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那至少都是死了五十年往上的,又得老李头拜祭,比一般孤魂野鬼厉害的多,更有老李头的秘术祭养,可附身于草人之人,也可阴魂示人,行走阴阳两界,如今已是这般厉害,再多修炼几年,可就是一百多个草头神,你小子能不知道?”

林麒听他这么说,停下脚步,正色道:“我还真不知道,就知道老李如此孤寡困苦,仍是不忘本心,施舍一众孤魂野鬼,我就知道不能让老李这样的好人没了下场,我林麒实在没有资格当他的师傅,照我来看,该是我像老李学才是,无奈想要帮他,就只有这个办法,你张青山龙虎山嫡传弟子,懂得比我多,也能帮他,你为何不帮?现在见我得了好处,却又心里不平,当初干什么去了?”

林麒一番话说得张青山哑口无言,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前思后想,那里能像林麒这样随心所欲,人同命不同,再说什么也是没用。不过犹自不甘心嘟囔道:“那银子可是我出的……”

林麒也不理他,银子花就花了,龙虎山亲传的弟子就是不一样,随身都带着百十两的银子,一路上打尖吃饭,张青山那也是尽捡着好地方去,好吃的吃,跟自己师傅周兴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就因为周颠能吃,便将两人赶下了山,张青山出游,却是银子满满,这是什么道理?想到这些,林麒对龙虎山并没有多大好感,更没打算还张青山银子,花就花了,要钱没有,要打你也打不过我,你能拿我怎样?

张青山想必也知道林麒心中所想,一路上念念叨叨,说他得来的这点银子也不容易,日后林麒手头宽裕了,还是要尽早还他,林麒哼哼哈哈的答应,却从未当个事情,两人昼伏夜出,再也没碰到奇怪的事,偶尔碰到作乱的红巾军,以两人的本事,早就远远躲开。

一路无话,如此走了半个多月,就到了龙虎山,龙虎山为道教正一道天师派“祖庭”,龙虎山原名云锦山,乃独秀江南的秀水灵山。此地群峰绵延数十里,为象山支脉西行所致。传喻九十九条龙在此集结,山状若龙盘,似虎踞,龙虎争雄,势不相让;上清溪自东远途飘入,依山缓行,绕山转峰,似小憩,似恋景,过滩呈白,遇潭现绿,或轻声雅语,或静心沉思。九十九峰二十四岩,尽取水之至柔,绕山转峰之溪水,遍纳九十九龙之阳刚,山丹水绿,灵性十足。不久,灵山秀水被神灵相中,即差两仙鹤导引张道陵携弟子出入于山,炼丹修道。山神知觉,龙虎现身,取代云锦。

张道陵于龙虎山修道炼丹大成后,从汉末第四代天师张盛始,历代天师华居此地,守龙虎山寻仙觅术,坐上清宫演教布化,居天师府修身养性,龙虎山先后建有十大道宫,八十一座道观,五十座道院,十个道庵,其繁荣景象可见一斑。

尤其是蒙古人入主中原之后,龙虎山更是兴盛,元成宗大德八年敕封张陵第三十八代孙张与材为“正一教主”该年元成宗在已授张与材管领江南诸路道教的基础上,加授其为“正一教主,主领三山符箓”。

其实在两宋时期,龙虎山还未有如此威望,与茅山、阁皂二宗并称“三山符箓”,宋室对三宗的礼遇几乎不分轩轾,三宗的势力也在伯仲之间,茅山宗还常常略胜一筹;且彼此都是平等的,并无隶属关系。从张陵起,其子孙虽代代被称为“天师”,但那只是教徒对其尊称,朝廷从未正式承认,连最尊崇道教的宋真宗和徽宗,也仅赐张陵子孙以“先生”称号,加封第三十代孙张继先为虚靖先生等。然而至蒙古人入关,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蒙古贵族以武力威震欧亚,入主中原后,为了笼络人心和奴化中原百姓,不得不笼络道教。

蒙古人早期大力扶植的是全真道,进据江南后,深感势力影响过于强大,便转向扶植张陵后嗣主领的龙虎宗,而对全真道采取适当限制。张陵子孙世居江南,他们信奉的天师道、龙虎宗源远流长,在江南地区有较大的影响。蒙古族又世奉萨满教,也较易接受道教的符箓派。因此在元世祖统一江南后,张陵后嗣及其龙虎宗特受荣宠。

从至元十三年世祖召见张陵第三十六代孙张宗演起,直到元末第四十一代张正言止,代代被封为天师、真人,或大真人,并受命掌领江南道教。以朝廷名义封张陵子孙为“天师”并命其掌领江南诸路道教。

天师封号尊贵,掌领江南诸路道教又是很大的实权,张陵子孙获此荣宠,立即身价百倍,在众多符箓道派中,显得十分突出和显要。诸如江南地区各级道官的任命,各派宫观的赐额,各派之间矛盾的解决,以及各派有重大事务须向元室请示等,都须首先报告天师,或请天师转达。如此一来,历代天师自然成为江南诸符箓派的首领。

林麒不懂得这些,就觉得这龙虎山上的一座座的道观壮观无比,眼花缭乱之际,竟然有些看不过来,张青山将林麒带到自己住处,让他安心等待,他先去点个卯,回来就陪林麒去找周颠。

张青山走了,只剩下林麒有些恍惚,就要见到周颠了,如今可变样了?可会原谅自己?见到周颠,该说什么?思前想后,惴惴不安。

一百五十九章 相逢

等待中已是暮鼓时分,林麒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死的张青山怎么还不回来,心神静不下来,就觉得这时间过得缓慢无比,无奈之下,林麒拿出老李给他的秘术,两本薄薄的册子,上面记载的竟是灵官妙法。

灵官法,是佛道儒三教教化的护法,不结帮会,随缘度人,护国安民,惩恶扬善,应时而出,功成则隐。其法脉一直都是秘传,民间只有灵官信仰,而知灵官道法者很少。灵官道法,由师父,祖师,“过功,过执,过教,封职,过法,过界”等特殊方法敕封、下种,配以金莲而养育,不用苦练,只要放下心,存善念,做善事,行正形即可。如能配合符箓大法,几道符便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突破以往大盛的丹道法门,以自然为道,以心炼神,以神修身,从后天之境直接往先天之境修炼,故只要以心相应,自有神来助练。

林麒回想与老李交手事的情形,对照书中记载,不由得感叹,灵官法的确有独到之处,且不说老李阴身强大,就说捏草为身,可让鬼魂野鬼附在上面,开了七窍,行动如风,就是一门了不得的法术,林麒沉浸其中,越琢磨越觉得妙用无穷。正看到高深处,张青山回来,对他道:“走走,我带你去见周颠。”

林麒又惊又喜,心中有些慌乱,深吸了口气,跟着张青山向外走,张青山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知道该如何开解,只讲些龙虎山的盛景。两人教程都快,不一会到了府门,但见小街东西横穿,面阔五间,高达二丈有一,十几根大木柱,六扇三开大门,中门正上方悬“嗣汉天师府”直匾一块。金光夺目。前正中两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麒麟殿上神仙客”,下联“龙虎山中宰相家”,东侧置大鼓一面,名曰:“通报鼓”。门前东西墙间有石刻“道尊”,“德贵”二坊。建筑雄伟,气势不凡。

林麒从未见过这般宏伟房屋。就觉得皇宫大内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那里知道,这里不过是个开始,再往前行,进入头门硪石甬道三百余步,在进头门二十步的甬道间跨路横建石坊一座,上书“仪门”二字。二门距头门一百二十步。面阔三间,进深三间,东西耳房各一间。较头门矮三尺,红墙绿瓦,脊兽腾飞。十二根大木柱设门六扇三道。门上画有秦琼、尉迟恭、杨林罗成、程咬金、单雄信六尊像为三对门神。中门上端悬直匾一块,上书“敕灵旨”三个金字:前两柱挂有黑底金字抱柱对联。上联“道高龙虎伏”,下联“德重鬼神钦”。十八般古代兵器金光银闪并列两旁,显得十分威严。

张青山笑道:“这就是我龙虎山掌教真人所在的天师府了,周颠正在后院扫地,咱们这就去寻他。”说完拉着林麒走了许久,拐了一拐,到了一处小小院子,院子不大,只有一间厢房,院子正中一株古松,郁郁葱葱,古松下面有张石桌,还有两个石凳,除此之外别无一物,想必是道童所住之地。

林麒进了院子,就见一个人影背对着他,正举着个大扫把打扫院中飘落的松针,粗布的道袍,雄壮的身躯,看上去却是那么的落寞,张青山进来,大声道:“周颠,你看我将谁给你带来了?”

那人回过头来,正是林麒熟悉的一张阴阳丑脸,却不知为何鬓角有白发斑斑,本来就显老的一个人,看上去已经半大老头子了,林麒看到这张脸,眼眶已然湿润,想说些什么却是喉咙沉重的像是压了一快巨石,怎么都开不了口。

周颠已不是林麒当初看到的样子,身上的蓝色道袍竟然浆洗的很干净,而且不再是疯疯癫癫的样子,冷眼瞧了瞧林麒,转过身去,瓮声瓮气道:“跟我进来!”说完转身进了厢房,张青山见他这个模样,想要劝解一番,却被林麒拦住,迈步跟着周颠进了厢房。

厢房两扇小窗,房中摆设简单干净,只有几张松木桌椅,上有水壶水杯,右面墙壁上,挂着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骑着青牛的老者在跟一个年轻人讲道。

这幅图林麒倒也认识,老子传道图,相传楚康王时,文始真人尹喜为函谷关关令,于终南山中结草为楼,每日登草楼观星望气。一日忽见紫气东来,吉星西行,他预感必有圣人经过此关,于是守候关中。不久一位老者身披五彩云衣,骑青牛而至,原来是老子西游入秦。尹喜忙把老子请到楼观,执弟子礼,请其讲经著书。老子在楼南的高岗上为尹喜讲授《道德经》五千言,然后飘然而去。这幅画说的就是这个典故。

周颠见林麒跟了进来,走过来将屋子门关了,站在林麒面前冷冷的瞧着他,林麒咽了口吐沫,艰难开口道:“师兄!你……”还好吧三个字还没出口,周颠突然握紧拳头照着林麒面前砰!就是一拳,将他打翻在地,指着他厉声道:“你怎么就没看好那跟蜡烛?你怎么就没看好那根蜡烛……”

林麒想起师傅惨死,眼泪滴滴落下,对着周颠道:“是我不好,害死了师傅,我对不起师傅,也对不起你,师兄,你若心中有气,就打死了我吧……”

周颠哼的一声,大步走上来,一把将林麒拽起来,林麒以为他还要再打,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周颠猛然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梗咽着道:“小林子,你没死,真好,真好……我还以为你死了,呜呜……师兄我没本事,护不住你。我打你这一拳,就是出气来着,也是为的你好,若不打你,你心中定然还有疙瘩,打了你,我痛快了,你也就痛快了,小林子啊,呜呜……”

周颠哭的跟个孩子一样,林麒被他抱住,心中也是激荡不已,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掉落下来,道:“师兄,是我对不住你,我没看好蜡烛,害死了师傅……”

“呜呜呜……不怪你啊,都怪那个冯提司。陈友谅也不是好东西,我不傻,我什么都知道……”

林麒听到他提起这两个人,咬牙道:“师兄,冯提司已是生不如死了,那陈友谅就等着咱们两个一起去取他的人头,老天保佑,可要让他好好活着……”林麒的话语之中阴冷无比,恨意冲天。

周颠道:“等我受了箓咱们就去寻他报仇。”林麒点点头,他也是存了这个心思,陈友谅不是一般的人,若是前些日子,定然拉着周颠不管不顾的下山去找他寻仇,但经历了刘家的村的事,林麒看见鬼头老祖和无生老母的本事,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厉害,到龙虎山也是存了多学点符箓的本事,等本事大了,再去找那陈友谅,将他千刀万剐。

两人抱着哭了会,周颠突然松开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林麒,道:“几年不见,你小子倒是长高了,怎地就成了个小白脸了?老话说的好,小白脸没好心眼,你不会连心眼也变坏了吧?”

周颠胡言乱语,林麒却是心中一暖,当年跟师傅闯荡江湖的时候,周颠可不就是这个样子。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岁的时候,他笑道:“你倒是没甚变化,还是那个样子。”

两人坐到炕上说话,林麒这才知道,当初落水那一刻,自己将周颠推到上面,周颠被水浪冲到远处岸边,他皮糙肉厚的没受什么伤,却以为林麒死了,哭咧咧的找到停放周兴尸身的房子,打晕了两个官差,背着周兴逃出了济阴县,那会济阴县正是大乱的时候,也没人拦他,出了济阴县,却不知道该去那,他这点本事想要报仇,无疑是痴人说梦,想了想,背着周兴就朝龙虎山来了。

一路的苦楚自不去说它,就说到了龙虎山周兴尸身都臭了,周颠见了掌教真人,将个前因后果说了,掌教真人见他可怜,收留在山上,当了个扫地的门童,一是惩戒他替反贼赶尸,在一个也是间接的护住了他。那知道根本没人注意这件事,想想也是,当时那情形,冯提司无非是用这把柄让周兴办事,最后几个人都死了,谁还去管这闲事?

周颠将父亲埋在了龙虎山,从此就待在这个小院子里,每日里干活,学习道法,总想着有朝一日受了箓,去找冯提司报仇,眼见着还有一年就能受箓,林麒找上了龙虎山,他才知道林麒没死。

林麒两人聊的火热,却是将个张青山晾在了院子里面,等了许久,耳听得两人在屋子里说起话来,也是忍耐不住,敲门道:“能进来吗?”

林麒开门,却是没让他进来的意思,道:“我和师兄要去给师傅上上坟,你来不?”张青山楞了一下,想了想道:“周兴是我师兄,也该去看看他。”林麒笑笑,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多谢你了,这个情分,林某人记在心中。”张青山呆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骂道:“让你这小子说声谢,也当真难得!”

一百六十章 上坟

周兴的墓离天师府很远,这会又是冬季,三人拎着纸钱贡品,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一个时辰,待天色全黑下来,才到了周兴的墓地,周兴不是张姓子弟,死了入不得天师府的祖坟,只能离的远些,与一些老死在龙虎山的普通弟子葬在一起。

坟是土坟,墓碑是青石的,却也不是上好的材料,上面刻着先父周兴之墓,子周颠敬立。坟头上的野草并不高大,想必周颠也是常前来拜祭,林麒见了小小的土坟,眼眶不由得就是一湿,往日种种恍如昨时,那个贪财的老道,那个爱护自己当亲儿一样的老头,如今就化作了这么一捧黄土,永远也不会再站起来,永远也不会再唉声叹气。

林麒轻轻的走过去,像是怕惊扰了周兴的沉睡,一点点将坟头上枯黄的野草一根根拔下,再把墓碑旁边的野草清除干净,摆好贡品,点燃三支长香,跪下磕了三个头坐起来,看着师傅的墓碑脸上却微微笑着,轻柔的道:“师傅,我来看你了,徒儿对不起你,没看好那蜡烛,咱爷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只有几个月,但在我心里却当你如父亲一般……”

说到这里他喉咙有些哽咽,咳嗽一声:“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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