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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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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都是饱学之士,却是谁也没遇到过这般离奇的事情,都有些慌乱,听徐朗辩解,立刻释怀,更将女子不是玉娘之事,添上无数理由,总之一句话,这女子不是玉娘,但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巨大的疑惑,就算女子不是玉娘,为何突然消失不见?她又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疑惑,谁都没说,仿佛就将这件事忘了,随后又整治了酒席,继续畅谈风月,饮酒作诗,但每个人的情绪却都不太高,仿佛那个鬼魅样的女子给所有人的心中都扎进了一根刺。酒也不在喝的畅快,不到一个时辰,就都散去睡了。
当天夜里,四个人都做了一个梦,梦中雾气弥漫之中,缓缓的,缓缓的,走来一个面目模糊的红衣女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一百一十九章 鬼梦
凄迷的浓雾中,四周看不到任何东西,天地都变成了黑白颜色,除了那一抹红色,凄艳悲凉,红色身影带着无尽的哀怜,一点点,一点点靠近,刘伯温恐惧难忍,想要动弹,却发现被定在了原地,只能惊恐的看着。
看着那个红色嫁衣褴褛的女子,眼角中血泪一滴滴滴落,掉落到地上,发出啪!啪!啪!轻微的声响,每一滴砸落的血泪,都像是砸在他的心头,砸的他神魂颤栗,砸得他神情恍惚,女子越来越近,终于他看清楚了女子的面容。
这是一张绝美精致的脸,皮肤紧致如瓷如玉,血污沾染在脸上,却仍是无法掩盖住她的风华,那一身曾经喜气的嫁衣如今却变成了一条条的碎布,大片大片的肌肤裸露在外,光着的双脚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口,她就这样的走着,眼里充满了恐惧,绝望,痛苦,救助……
刘伯温读懂了女子眼中的情绪,他很想上前搀扶住女子,问问他到底是谁,但他同样说不了话,只能看着女子越来越近,然后他看见徐朗从自家的院子里走了出来,惊吓之后跑回屋里,再然后就是他们四个人一起出来。
清晨发生的一切,刘伯温一辈子都不愿再想起,如今却要重新再看一次,是何其的可怖,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看着梦中另一个自己,酒气熏天,脚步摇晃,不知所措。
他看见赵宏被酒气熏红的双眼,看见他手中的木凳砸在女子身上,他看见徐朗手中宝剑戳在女子胸口,他看见元初木棍砸在女子头顶……鲜血就这样蔓延开来,将四周枯黄的野草染得通红。他看见天空变成了血色,他看见了女子的眼神由绝望变成了怨恨……
刘伯温拼命的想醒过来,但是他发现无法清醒,明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偏偏被留在了这里。动弹不得,刘伯温惊恐到了极点,心里疯狂嚎叫,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女子在抽搐,然后寂然不动,梦境忽然一变。变得漆黑无比,黑暗之中有一个声音冰冷响起:“你们,都得死!”怨毒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弥漫过来,像是一团团疯狂生长的野草,将刘伯温紧紧缠住,越缠越紧……
“不啊!”刘伯温嘶声大叫。挣扎着醒了过来,一身冷汗已经衣衫沁透。眼前那里有什么女子,不过是一场春秋大梦。睁开双眼的刹那,他忽然听到客房传来惨烈至极的声音,他顾不得恢复平静,急忙披衣去看。
元初,赵宏。徐朗,三人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刘伯温大惊,急忙挨个去推醒三人,同他一样,每个人醒过来都是双目无神,冷汗淋漓,全身颤抖不休。
“三位,三位,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刘伯温问道。
徐朗突然全身打了个寒战。开口道:“我……我梦到了清晨的那个女子!”
“什么……你?”三个人同时脸色变得惨白,一起看向徐朗,接着相互对视几眼,赵宏开口道:“莫非大家都梦到了?”
几人同时点头,瞬间却又闷闷不语。徐朗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忍不住道:“我看到那女子从浓雾中走出来,还看到咱们几个上前痛击,却是整个人被定在哪里动弹不得,……”
“哎!老夫也是如此。”元初叹息着回了句,赵宏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见他惊惧的双眼,想必同样梦到了。四个人为何梦到了一个梦境?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元初愣了会神,突然道:“青田,你占卜之术天下无双,来给解解这个梦,看看是吉是凶?”
刘伯温苦笑道:“阳入于阴则寐,阳出于阴则寤,这个梦不好解啊,若是梦到其他事,总有个说法,但你我四人梦到的却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这样的梦,我还从未遇到过,也不知道灵不灵,且试一试吧。”
刘伯温用奇门遁甲之术,掐指一算,脸色大变道:“我们四人同做的这个是鬼梦啊,鬼梦不吉,乃是大凶之相,怕是有血光之灾!”
三人知道刘伯温占卜之术天下无双,闻言都变了脸色,沉默半响,赵宏哼的一声问道:“你可看清楚了女子到底是不是玉娘?”
刘伯温想了想,梦中虽能感觉女子是个美人,那张脸像是看见了,却又像是没看清楚,总有一层朦胧感觉,似真似幻的,也没真个看仔细了模样。
无奈摇了摇头道:“不知为何,面貌上总觉得朦胧,并没有认出是不是玉娘。”
赵宏霍然而起,大声道:“既然不能确定是被贼人掠走的玉娘,谁知道那女子是人是鬼?老夫没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咱们读的是圣贤书,仰不愧天府不愧地,怕她何来?”
徐朗大声喝彩,道:“赵兄说的是,若真是那玉娘,咱们几个也认打认罚,若不是,或许就是山精野怪魅惑我等来了,如今天下大乱,这些个妖魔鬼怪也都趁乱出来,哼哼,咱们可莫要真信了,否则有愧在心,又如何去养天地浩然正气?”
刘伯温也觉得二人说的有道理,许是玉娘的事,令他压抑在心底,总觉得疑神疑鬼,刚想宽慰大家几句,却见徐朗忽然捂住胸口,尖声道:“啊!胸口好疼!”喊着脸色变得惨白无血色,软软跌倒。
刘伯温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他问道:“怎地胸口就疼了?是不是恶疾在身?”
徐朗疼的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月白的儒衫,胸口位置有鲜血侵透出来,刘伯温急忙将他扶到炕上,撕开沾染鲜血的衣衫,就见胸口被人刺了一剑,入肉不深,却是鲜血淋漓。
“是那女子,是那女子……我记得明白,当初戳她的时候,就是戳在胸口……这是报应,青田兄救我……”哀嚎声中,三人都吓麻了手脚,元初大喝一声:“胡说些什么,老夫也打了那女子,怎地报应就没落到我头上?”
话音还没落,头顶猛然一痛,像是挨了一闷棍,摇摇晃晃也跌倒在地,三个动手的就剩下赵宏没事,忍不住开口道:“古往今来还未曾听说如此荒谬之事,老夫就不信……”了字还没出口,就觉得身上猛然一疼,一口闷气憋住,愣是没说出来。这一下也惶恐起来,哎呦着喊疼。
三人有躺在床上的,有跌倒在地上的,有坐着喊疼的,屋子里顿时就沸腾了起来,刘伯温也没见过这等情形,慌乱的不知所措,急忙喊来老仆,让他去请村中的大夫。
等大夫上了门,三人身上突然又都不疼了,就连徐朗胸口的刺伤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四人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是好,等了会,大夫上门,给几个人都把了把脉,并无任何异常,刘伯温谢了大夫,送出门外,那大夫走出家门,忽然停下,像是又什么难言之事,沉默了下才开口道:“刘先生,你占卜之术甚灵,能不能帮我解个梦?”
“哦,什么梦?”刘伯温问道,心里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大夫也梦到了……
果然,那大夫开口道:“昨夜我梦见了玉娘,一身残破,舌头被人割了,甚是可怜,还见到先生几位朋友大醉之后,拎着木棍,宝剑,对着玉娘身上击打,我被吓住,明知道是做梦,却又醒不过来,先生帮着解解,看看是凶是吉。”
刘伯温猛然倒退两步,全身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双眼更是露出恐惧目光,就觉得口干舌燥,颤抖着问道:“你如何确定梦到的女子,就是玉娘?”
大夫道:“我与刘老三家住的近,玉娘这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的,还能看错了?哎,可惜了玉娘这个好姑娘了啊,往日里我不在家,玉娘总是给我家婆娘送些饭菜,你说这么好心眼的姑娘,咋就是这个命……”
刘伯温并没有听进去大夫后面的话,人如被天雷劈中了一般,失魂落魄,也不答大夫问话,直愣愣如木偶般朝着家中艰难迈步,那大夫眼见刘伯温成了这样子,心中疑惑,喊了他两声,却见如同没听到一般,不明所以,摇摇头也就离开。
怎么会是玉娘……怎么会是玉娘……刘伯温满脑子都是这两句话,他根本无法接受三个好友,竟然杀死了一个可怜的姑娘!但他们真的就做错了吗?好像也不是,那种情形下,任谁都无法冷静,更何况还喝了一夜的酒。
可是,怎么就会是玉娘……他失魂落魄回来,徐朗三人见他面无血色,以为他也有事,上前问道:“你身上也出了怪事?奇怪了,当初你可是没有动手,怎么会?……”
刘伯温凄然抬头看了看三位好友,厉声道:“咱们打杀的那个女子,就是玉娘!”
仿佛九天之上降下一道霹雳,将三人定在原地,各个神色巨变,愣愣瞧着刘伯温。
一百二十章 诅咒
“此地久留不得!”徐朗终于忍受不住,要离开刘家村,元初和赵宏同样心思,出了这种诡异离奇之事,说不害怕也是假的,再没有心情高谈论阔,不如早些各回各家。三人请辞,刘伯温客气了几句也就不在挽留,出了门,骑驴的骑驴,骑马的骑马,套车的套车,一切准备妥当,刚要走,突然从门外跑进来一个疯子,朝着几人大声喊叫:“你们跑不了,都得死,都得死……”
疯子穿的破破烂烂,狂癫大笑,徐朗三人本来心头就蒙着一层阴影,听到疯子如此大声喊叫,脸色都很难看,刘伯温急忙上前道:“他是个疯子,从小就有疯病,父母早去,村中人见他可怜,都给些吃食,才活到今天,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三位,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元初叹息道:“可惜了你这里的大好山水,只怕以后谁也不敢再来了。”刘伯温还要再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拱手相送,三人心头沉闷,也不多话,结伴朝外而去,疯子仍是跟在三人身后,大声叫嚷:“你们害死了玉娘,谁也跑不了,都得死,都得死……”
疯子的叫声犹如诅咒,缠绕在三人心头久久不去,三人催快身下坐骑,但越往前走,雾气越大,一如昨日清晨,三人谁都没有走出山去,不管他们如何绕路,如何辨别方向,如何商量,走不出去,就是走不出去,反而雾气越来越浓,恍惚的三人仿佛总能看到一抹红色。
这条山路。三人最少也走了十几次,从未像今日一样,平日里熟悉的出村的山路,竟如迷宫一般,从早晨到黄昏。村子还是刘家村,山还是那座山。
赵宏骑着的青驴,体小力弱,已是走不动了,他年纪也比元初和徐朗大些,坐在一块青石上揉着腿道:“我看费力气了。玉娘阴魂缠上咱们了,是走不出去这里的,不如先回刘青田那里,在做计较。”
一天都不散的雾气,如影随形,谁都知道有问题。徐朗年纪轻,遇事终究不够沉着,慌乱道:“昨夜一场鬼梦,好生吓人,现在想起,仍有余悸,这地方我是不敢待下去了。就算真是遇了邪,碰了鬼,报应上门,也要死在家里。”
“天就要黑了啊,咱们三个白天都走不出去,晚上就能走出去了?”赵宏叹息道。
元初沉默下道:“此地阴气森森,万万久留不得,咱们三个都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东西,要是能走出这山,回到县里总能找些奇人异士。帮着解决了,若是待在此地,岂不就是找死?咱们别无出路,唯有向前。”
徐朗赞同元初的话,赵宏无奈道:“那就继续走吧。”三人打起精神趁着天色没黑。继续前行,秋色无边的山野沉寂无声,三人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刘伯温送走了三位老友,总觉得心神不宁,这是一种没来由的感觉,心慌的厉害,占了一卦,卦象大凶,急忙带着老仆出去寻找,却听村里人说三人早就离开了村子,想必此时都到了县里,毕竟三人都不是小孩子,真要出不去,必定会回来。
直到天黑,三人谁也没有回来,刘伯温才稍稍放下心来,这两日也是折腾得累了,洗了洗脚,也就早早歇下。
迷迷糊糊的他就感觉从屋子外面涌进来层层雾气,将整个刘家老宅填满,他迷茫向外走去,想要看看迷雾从何而来,刚走出房门,耳听得远处有人呼唤:“青田兄……青田兄,救救我,救救我……”
“是谁,是谁在唤我?”刘伯温大声喝问,那声音飘飘渺渺的忽然又远了,可那声音为何如此熟悉?像是徐朗的声音,刘伯温疑惑顿生,问道:“是徐子明吗?”没人应他,整个天地被雾气笼罩,就在他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之际,一个刻板,冰冷,单调的声音忽又响起:“青田救我,青田救我……”
“何人求救,为何不显出身来?”刘伯温大吼,暗自惊惧,借着喊声壮壮胆子,他喊完之后,忽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雾气之中一片死寂,死一般的寂静,像是整个天地都不存在了,没有山,没有水,没有人,只有弥漫无边的浓雾。
这是哪里?还是刘家村吗?怎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刘伯温心中害怕,急忙回走,可才踏出的屋门,连院子都没出,现在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回去的路,更见不到自家的宅子,朦胧中,却见一个身穿白衣的人影背对着他。
此人身形颇像徐朗,刘伯温急忙喊道:“子明,可是你吗?”那人也不应他,全身抖动不停,像是极为痛苦,刘伯温急忙上前,拍了一下那人肩膀道:“子明,为何不答我?”这一拍,那人回过头来。
一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双眼凸出,嘴角鲜血流淌,一把长剑透胸而过,正是徐朗,他见了刘伯温,忽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刘伯温的双臂,尖声道:“青田兄,救我,救我!”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涌出。
刘伯温魂都吓掉了半个,那里还敢回话,挣扎着要脱离徐朗的纠缠,却又觉得他双手力大无比,抓的他无法挣动分毫,就在这时,浓雾之中,左右两侧各走出一个人来,一人头顶稀烂,血肉模糊,是元初的模样,另一个全身肿胀不堪,像是赵宏。
两人见了刘伯温如同饿狗见了烂肉,一起伸出手死死抓住刘伯温,尖声道:“青田救我,青田救我……”三个人,三个不同的声音,唯一相同的是,每个人的叫声都是那么尖利刺耳,都是那么冰冷,不带半分感情。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不放开我,如何救得你们?……”刘伯温惊恐大叫,但三个人就是死死的抓住他,半点也不放手,枯燥单调的声音,硬生生挤进耳中:“救救我……救救我……”
“啊……啊……你们莫要这样,莫要这样……”刘伯温嘶声吼叫,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得,正焦急间,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老爷,老爷醒醒,醒醒……”正是老仆的声音,然后他猛然一抖,睁开双眼,眼前是老仆关切是眼神。
刘伯温傻了半天,忽然长出口气:“吓煞我也……”
“老爷,你梦魇了。”老仆轻轻的道。
“梦魇,梦魇……”刘伯温轻轻念叨,心中却是不信,他学贯古今,又不是不懂得养生之道,今年才四十出头,阳气并不衰竭,若是一次梦魇倒也说得过去,哪有接连梦魇的道理?何况梦中情景太过真实,令他心悸难耐。
刘伯温急忙占了一卦,卦象上三人消息全无,那说明三人已不再世上,他再也按耐不住,急忙叫上老仆,提着灯笼出去寻找。
三人是他多年的好友,义气相投,都是饱学之士,真若死在了这里,又该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待?尤其是徐朗,今年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又是进士出身,正是英姿勃发的时候,何况又刚娶亲,如此年轻,可不能真出什么事。
刘家村就这么大,出山的路也就那么一条,两人提着灯笼找了大半夜,仍是没有见到三人影踪,无奈回来,仍是心神不宁,直到三天后,村里人在一山缝中找到了三人的尸身。
刘伯温心痛难耐,带了几个村子里的青壮,到了地方一看,就见三人死的如同他梦中见到的一样,徐朗的胸前插着那把他带来的宝剑,赵宏全身肿胀,像是被人生生用棍子打死,赵宏脑袋缺了半边,看样子是钝器所致。三人都是眼睛睁得大大,脸庞扭曲,双手向前抓住,青筋裸露,像是临死之前见到了极为恐惧的事情,又像是想要抓住什么。
刘伯温嚎啕大哭,哭三位好友的不幸,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是晚了,请人将三人尸身带回了刘家,收拾干净了,托人出山,一是报案,二一个也是通知各家,让他们来领人,那里知道,他托付的人根本走不出山去,就在当天夜里,村子里当初所有送嫁的人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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