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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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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寻。
两伙人聚在一起,找了七天,将方圆百里几乎掀了个遍,但玉娘就像是人间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此一个月过去……
一百一十七章 名士
刘伯温并没有参与此事,刘老三嫁女,只派人送去了贺礼,却也听说了玉娘被贼人掠去,事后刘老三也找过他,让他帮着算算玉娘的下落。刘伯温替他占了一卦,卦象离奇,像是已经死去,又像是还在人间,刘伯温还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卦象,百思不得其解,也没隐瞒告诉了刘老三,这一卦也正是刘老三愿意知道的,起码还有希望。
刘伯温也叹息玉娘命运多舛,想要帮忙,却是无力,他一个读书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又能做什么?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村里人也就不在帮着寻找,毕竟家家户户的还要过日子,奇怪的是,劫走玉娘的强盗并没有派人来索要钱财,县里衙门来人,查找了些日子也是没个头绪,倒是刘家和高家为了此事闹了个不欢而散。
一个月后,除了刘老三家还是愁云惨淡外,别人家都渐渐不在把这事放在心上,既然这伙强盗不要钱,玉娘还能有好?怕不是早就被人……抛尸了吧。
却是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一日,云淡风轻,月明幽静,县里几个儒士前来拜访,正所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刘伯温结识的人,自然也都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之辈。他也高兴,山村寂寞,整日里守着一帮老农,没有什么共同的话说,急忙迎了出去。
来的人里有县学的元初先生,上次科考的进士徐朗徐公子,理学大家赵鸿。三人有骑着驴来的,有赶着车来的,有骑着马来的。但没有一个人是空手。赶车的赵鸿拉了两坛子女儿红,骑驴的元初先生带了十斤牛肉,几尾鲜鱼。徐朗带了几斤好茶,还带了些时下的新鲜果蔬。
几人都是怀才不遇之士,常来常往的惯了。刘伯温这里安静优雅,无人搅扰,是以几人经常是一来就是住上几天,喝喝茶,谈谈诗文,讨论一下天下大事。
刘伯温也不客气。迎上来先看了看几人带的东西,翻动着徐朗带来的果蔬,不满道:“果子可是有些蔫吧,莫不是翠香楼客人吃剩下的?”
徐朗年少英俊,诗文一绝,乃是少有的才子。自然就吸引一些花魁之类的青楼女子爱慕,刘伯温打趣他也不恼,笑道:“刘青田,你这张不厚道的嘴,怪不得官做不长,这些果蔬可是我家娘子亲自动手种的,你能吃上。那是积了大德了……”
元初先生是个狂士,下了驴背就大声嚷嚷:“老刘,叫你家下人赶紧把这几尾鱼炖上,放上鲜姜,生蒜,小火慢炖……”
四人说说笑笑,进了屋子,刘家就一个老仆人,几个人也不顾君子远庖厨的古训,亲自动手。热热闹闹忙活了大半个晚上,做了一桌子菜,虽然色香味那样也不占,毕竟是亲自动手,吃的也是香甜。
两坛女儿红都是十五年沉的。酒劲不小,但名士都是纵酒狂歌之辈,酒量自然也不小,几个人先是谈论诗词之道,又将各个进来写的文章拿出来让其他人品评,不知不觉的,可就过了大半夜。酒喝了一坛子半,却是谁也不下酒桌,仍是高谈论阔,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天下大势上面。
“青田兄,如今天下大乱,风云变色,大元江山怕也是到头了,看看当今天下,北有韩林儿,刘福通,芝麻李、彭大,郭子兴,南有如彭莹玉、徐寿辉。轰轰烈烈,头扎红巾,我辈书生,只能抱愧是个书蠹罢了!”徐朗已是七八分醉了,再也没什么顾忌,侃侃而谈。
“子明兄,天下大乱不假,但这些举事之人都借助明教,白莲之名,天下大事,难道就要靠这些个拜明尊,崇异神之辈吗?真是奇哉怪也,不奉大道者,就是得了天下,又能坐的稳了?子明兄稍安勿躁,如今大乱方起,鹿死谁手,还未可知,等等看吧……”
“若遇明主,青田兄自可一展胸中抱负!我辈瞠乎其后!”
几人口舌纷纷,都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大元朝官场到了现在,仍是以吏员出职制度为核心,其次是科举入仕,荫补和宿卫入仕为辅助,以荐举入仕,国学贡举和纳粟补官为补充的一套选官制度。高级官员大多出自半世袭化的蒙古、色目乃至较早投效元廷的汉人“贵戚世臣、军功武将”,同时仍有不少以吏发身的“无根脚”的人员。而在中、下级官员中,则出职吏员更占据了绝大部分,乃至当时竟有人断言:“我元有天下,所与共治,出刀笔吏十九。”
再有才华的人,在这套制度下,想要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绝无可能,就算考上了得个一官半职,那也是处处受气,被人当个刀笔小吏使唤,刘伯温就是如此。
说到激扬愤慨之处,徐朗抽出腰间宝剑,大声道:“在下偶听得红巾军军哥,甚是豪迈雄壮,我徐子明不才,却也愿学班仲升投笔从戎,今日将这军歌吟唱出来,也显我辈虽是书生,却也有大丈夫气概……”
“云从龙,风从虎,功名利禄尘与土。望神州,百姓苦,千里沃土皆荒芜。看天下,尽胡虏,天道残缺匹夫补。好男儿,别父母,只为苍生不为主。手持钢刀九十九,杀尽胡儿方罢手。我本堂堂男子汉,何为鞑虏作马牛。壮士饮尽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头。金鼓齐鸣万众吼,不破黄龙誓不休……”
歌曲豪迈激昂,听得三人胸中也是激荡不已,正要叫好,却见徐朗朗朗跄跄朝门外走,刘伯温急忙道:“子明兄,喝了一夜酒,天可就要亮了,要投军也不急在这一时,待睡醒了再去,可好?”徐朗扬扬手中宝剑:“尿急,小解!”其余三人都是呆了一呆,齐声轰笑。都笑骂他是个凡俗之辈。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深秋正是大雾弥漫之际,徐朗踉跄走了门,刚要小解,却见迷雾之中,走出一个红衣女子来,再一看,顿时身上寒气升腾,只感到一阵透骨的凉。
女子身上只有片片红衣在身,其余地方赤裸,脸上鲜血淋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双眼无神,笼罩着一层死气,一头黑发凌乱不堪,几绺头发,从散开的发髻里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的前额。嘴角还有黑褐色的污血向外流出。一身的污秽。光着双脚,一步一步,机械,僵硬的向前走来,无声无息。
此时的天空,说黑不黑,说亮不亮,如此情形,当真说不出的诡异阴森,徐朗已是呆了,那里还尿得出来,仗剑,壮着胆子问道:“姑娘……这是?”
女子咧了咧嘴,喉咙却发出沙哑,啊啊啊……不似人类的叫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鲜血却顺着张开的口涌出,流淌在青紫的身上,徐朗这才看清,女子女子的嘴里,空空洞洞,竟然没有舌头!
“鬼啊!”徐朗吓得魂飞天外,连滚带爬地跑回去,屋内刘伯温三人还在谈笑,却见他脸色惨白道:“外面……外面有女鬼!”说完抚住胸口,大口喘气。
赵宏乃是理学大家,见他这模样,呵斥道:“你也是儒家子弟,学圣人之言,不知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吗?你且镇静,随老夫出去看看!”
话是这么说,赵老夫子心中也有疑忌,徐朗是名士,不是个胡言乱语之辈,事出必有因,但不管如何,老夫我一身浩然正气,那也不用怕什么。手中却拎起支门的棍子,带头出去,刘伯温,元初,徐朗紧跟其后,徐朗手中有剑,元初拿起了个木凳,浩荡出了门。
出了门,就见迷雾之中,那红衣女子趴在地上,四肢抽搐着向着刘家挣扎爬来,白色的大雾怎么也掩盖不住女子身上仅存的红,只是这幅情景,在这大雾之中,诡异,阴森到了极处,所有人都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沉默了一下,赵宏,突然一声大喝,道:“至圣先师曾云,木石之精夔魍魉,水中之怪龙罔象,土中之妖曰坟羊。此处乃是深山,灵气充足,正是孕育木石之精的地方,此女子口不能言,浑身赤裸,貌美如花,定是山粗野魅变化而成,我等儒家子弟,一身浩然正气,又何来之怕?若是连这山精野怪都扫除不了,又何谈扫清天下?诸位,且随我击之!”
话音落,举起手中木凳,大步走到女子身前,借着酒劲猛然砸下,他一动手,徐朗也咬牙过来,举着手中宝剑,朝女子身上戳去,一边戳,一边大声道:“鬼魅,真当吾辈读书人是好欺的吗?瞎了你的贼眼……”
元初也不甘示弱,举起木棒上前助阵,酒借人胆,一阵好打,女子睁大惊恐的眼睛,大张着口,嘴巴一开一阖,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不管她怎么努力,发出的都只是些无意义的嘶嘶声……
鲜红的血,就这样流了出来,如同汩汩的泉水,她无力去抵挡,身子犹如虾米抽搐成团,只是这抽搐越来越微弱,不大的功夫,便一动不动了!
刘伯温恍惚间觉得不对,酒喝得太多了,那里不对一时也没想清楚,就在他愣神之际,忽地迷雾之中一道阴风卷过,瞬间,地上除了血迹,再无那女子的身影。
一百一十八章 盖头
“咦……没有了,被我等吓退了!当贺,当贺!当浮三大白!”赵宏狂呼大叫,徐朗,元初,齐声叫好,三人狂态毕露,意得志满回转身躯,摇晃着回屋,酒喝得都不少,刚才痛击恶鬼还算清醒几分,如今没事了,酒气上头,更加醉的厉害。
刘伯温笑着迎上几人,脑子却转动不停,此地虽然偏远闭塞,却从未听说有什么山魈野怪,鬼魅精灵,怎地今日就有这般妖异人物到了自家门前?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个月前刘老三家的事,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女子就是玉娘?这个念头一出来,立刻酒醒了几分。
“子明,刚才你见那女子有多大的年纪?又是什么模样?”刘伯温急忙问道。
“额!”徐朗打了个酒嗝,道:“谁耐烦去看她多大的年纪,如何模样,山精野怪罢了,青田兄,我们今日帮你驱除了邪祟,你可得要好好谢谢我们三个,吾辈虽是书生却也不惧妖邪鬼物……”
刘伯温没心情与他废话,急忙走到刚才女子所在之处,这会天已大亮,一轮红日羞答答的从东面山中升起,雾气渐渐退散,干枯的草地上血迹犹存,与清晨的露珠混杂在一起,鲜红刺眼,更刺眼的是在草丛中鲜红鲜红的盖头。
红色的盖头上面金线绣的金凤已被血迹侵透,暗红的血,阳光下那么的刺眼,刘伯温傻眼了,万万没想到,女子竟然还有东西留下,弯下身捡起盖头,想要去问刘老三是不是他家闺女的。如果是,那么他们打错了人,如果不是,那这盖头又会是谁的?
一个人不管死活,总要活着见人。死了见尸,如果那女子真是玉娘,如今去了那里?如此妖异之事,刘伯温还真没有遇到过,想了想,抓着红盖头去找徐朗三人。不管此事如何,总要去问问刘老三。
回到屋里,却见三人东倒西歪,已是醉的不省人事,刘伯温叹息一声带着老仆将晚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也耐不住酒力。沉沉睡去。这一场好睡,直到傍晚才醒,徐朗三人也都清醒过来,全然忘记了清晨发生的事,就算是记得,或许也觉得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刘伯温也是如此。清晨的事太过梦幻,现在想起也不确定发没发生过,但醒来后右眼一直跳个没完,扭头看去,他捡回来的盖头去静静的躺在桌子上,清楚的告诉他,这不是梦。
“元兄,徐兄,赵兄,你们来看!”刘伯温大惊。举着盖头朝,手却一个劲的发抖。
“看什么?这一场醉,直到现在还有些头疼!”赵宏一手扶着脑袋,一手端着茶杯吸溜吸溜的喝茶,另外两个慵懒躺在炕上。那个也不下来,刘伯温沉声道:“我们惹出祸事来了,可还记得早上击打的那个女子?”
“咦!你是说那个鬼魅吗?我还以为只是一场大梦而已,莫非咱们几个真击退了妖邪?”徐朗精神起来,探着身子问。赵宏哼了一声道:“那鬼魅也是个不晓事的,吾辈读圣贤书,养的是天地浩然正气,又岂是小小山精野怪能靠近得了的?活该它有此一劫!”
刘伯温跺脚道:“差了,差了,若是我料得不错,是咱们打错了好人!”
“哦,为何如此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快快说来。”元初急忙问道,他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刘伯温沉默一下,便将刘老三嫁女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三人越听,脸色越难看,心中都生出一个念头,莫不是真打错了好人?待刘伯温说完,徐朗皱眉问道:“若说打错了好人,可也得有个人才是,人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就不是山精野怪,幻化成玉娘的样子,偷了她的盖头,前来诓骗我等?”
徐朗说的也不无道理,有些山精野怪,惯会幻化人形,迷惑世人。赵宏也觉得徐朗说的是这么回事,只有元初沉吟道:“玉娘是个可怜女子,天杀的强盗,怎地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诸位,听我一言,不管此事到底如何,你我几人都亲眼见到了那女子,不如就去刘老三家问问看,若真打错了好人,躲就能躲过去了?就算躲过去了,岂不是要一辈子良心不安。”
“赵兄说的有道理,咱们俱都是明事理的,圣人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何况你我并不知道那女子是玉娘,就算真是玉娘,刘家有什么责罚,咱们也担了!”说这话的是元初。只有徐朗沉吟道:“事情有些蹊跷,既然不能得窥整件事全貌,怎地就认了错了?不如这样,咱们都去问问刘老三,先不说打那女子的事,否则刘家闹将起来,若那女子不是玉娘,你我岂不是冤枉!”
徐朗的话,倒也在理,还不知道那个女子到底是不是玉娘,仅凭一块盖头,那也不算什么,谁知道那盖头是不是贼子扔在这的?当初玉娘出嫁之时,带着的嫁妆可是不少。若是谁捡到一件,就说是凶手,那也不能。
几人商量了一下,趁着天色没黑,就朝刘老三家走去,刘伯温出了家门,就觉得村中与往常不大一样,天空低沉无比,总有些朦胧雾气似有似无的笼罩住整个村子,大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架势,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三人都很低沉,各自想着心事,不大会的功夫也就到了刘老三的家,或许是听了玉娘的事,几人就感觉刘老三家里有着那么一股子阴郁之气散之不尽,刘伯温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刘伯温一愣,村子里没见过这个人啊。
这人却是认识他,惊讶道:“刘先生怎么来了?”
再一看,竟然就是刘老三,一个月没怎么见,怎么就老成了这个样子?跟以往比起来简直就大了十几岁,看来这些日子委实难熬。刘老三将四人迎进家门,刘伯温与他客气了几句,介绍了跟来的几个同伴,问道:“三哥,侄女的事有消息了没有?”
刘老三愁眉苦脸道:“那里有什么消息,天杀的贼人,若是要钱,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救玉娘回来,可这许多日子过去,仍是没有半点消息,哎,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三哥莫要悲伤过度,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玉娘一定能平安无事,你且看看,这盖头是不是我那侄女的?”刘伯温取出盖头递给刘老三。
刘老三见了刘伯温手上的盖头,手都颤抖起来,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颤抖着接过来,老泪纵横,哭泣道:“这正是我那苦命的闺女的盖头啊,还是她娘亲手给他缝制的,用的是上好的轻纱,刘先生,你这盖头是从哪里找到的?是不是有我闺女的下落了?”
刘伯温刚要说话,内里抢出刘老三的婆娘出来,也不顾失礼不失礼,上前一把抢过刘老三手里的盖头,扑天喊地的大哭:“娘的心肝啊……你咋就这么狠心,不给娘个信哎……你等等娘,娘也随你去了算了……”
一通嚎哭,搞得刘老三尴尬不已,急忙叫家人里上来扶起自家婆娘下去,刘伯温四人见了,都是唏嘘不已,刘老三待自家婆娘下去,这才问道:“刘先生,盖头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刘伯温便将今早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却没说徐朗三人击打女子的事。刘老三听得全身颤抖,急忙道:“可否带我去哪地方看看?”
刘伯温哪能说不行,带着刘老三,几个人又兜了回来,草地上血迹还未干涸,刘老三询问了半响,也没个头绪,听得最后女子突然消失,也是迷惑,谢了刘伯温回家去了。
刘老三一走,剩下刘伯温四人,俱都沉默不语,所有的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三人到这来是赏秋吟诗的,却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最后还是徐朗开口道:“我料想那女子不是玉娘,想想看,若是玉娘,她只是一个弱质女子,又如何能逃脱贼人手掌?何况那女子在咱们击打之后,鬼魅般消失不见,玉娘可有这个本事?此事疑点甚多,但凭这两件,我便能确定女子不是玉娘。”
四人都是饱学之士,却是谁也没遇到过这般离奇的事情,都有些慌乱,听徐朗辩解,立刻释怀,更将女子不是玉娘之事,添上无数理由,总之一句话,这女子不是玉娘,但每个人心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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