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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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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麒笑道:“你错了,我的确没安好心,却是对冯提司,对你母子却是安了好心的,先前你母子找替身找到了冯提司的娘子和他家儿子,是我师父拦阻了你,这次再不会有人拦阻你了,关婆子,如今你和小六子的尸身毁了,就算化成了魇,也不过是孤魂野鬼,丧家犬般的东躲西藏,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重新找替身,二是被高人降服,或许就是个万劫不复的下场,其中利害,想必你也知道。”
“你曾经对冯夫人和他儿子做法,你和小六子身上多少有这两人的气息,再找这二人当替身,岂不是事半功倍?不过这次你放心,我会为你和小六子护法,不会再有人阻拦你的好事,待你完全替代了冯夫人,小六子替代了他儿子,就又重新活了一次,岂不是好过这般凄凉模样。”
关婆子砰然心动,她生前就是个有道行的,不过被周兴阻了好事,林麒说的也对,虽然他母子脱离了河眼,不在受水底冰寒煎熬之苦,可是没了身体,只能成精成怪,终究不是正途,也只能是东躲西藏的,可若是替代了冯夫人和她儿子,那么她和小六子至少还有几十年好活,母慈子孝,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心动的?
但眼前这个小子,心狠手辣,绝对不是个善主,真的能信他吗?关婆子冷声问道:“你这小贼奸猾无比,我该如何信你?”
林麒动了动手中尺子,悠然道:“关婆子,我要真有害你的心思,任你沉在那河眼千万年,岂不是省事?何必捞你们母子出来?既然捞你们出来,自然不会再害你,你我其实并没有太深的冤仇,不过是凑巧罢了,收拾你的是我师父,杀你们母子可是另有其人,何况将你母子沉入河眼,我和师傅也被瞒住,其实你我都被人算计了,不过你别担心,将你沉入河眼的人,也是我的仇人,自有我去寻仇,事情也就是这样了,该如何都在你一念之间。你若是不愿意,那今日你我就斗个死活吧。”
林麒说完,手中量天尺又向前递了递,就要碰触到华为形体的小六子身上,小六子被五色神光扫中一点,顿时凄厉大叫:“娘亲,这尺子厉害,我承受不住,你就答应了吧。”
关婆子暗叹,这小子真是小六子的克星,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逃不出他手掌,而且看起来他也绝非是当年的吴下阿蒙,手中的尺子神光凛然,不是凡物,他能驱使淹死鬼,捞出他们母子,这手法可也漂亮的很,真要拼个你死我活,她还真没有把握,林麒是个心狠手辣的,说了这么多话,握着尺子的手却是坚若磐石,若是不对,绝对不会有半分犹豫,就会害了小六子。
何况林麒说的也并无道理,周兴虽然对付她,但并没杀她母子,将它母子沉河的也是另有其人,这仇说起来还真没有那么大,想到此处,已然是心动了,却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就不怕我事后反悔,找寻机会害你吗?”
林麒哈哈一笑:“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如此诚心,就是与你化解来了,你若还是心有不满,想要害我,那也得能害得了我才是。若真能害了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这般与你好说话了,我会不折手段让你母子魂飞魄散。”
林麒话是笑着说的,但听在关婆子耳中却是心中一沉,想起他说过要对付冯提司的话,不由得就是心寒,感觉这小子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想明白了,也就不在犹豫,道:“好,就这般说定了,不知何时去对付冯提司?”
“择日不如撞日,当然就是今天。”
“你放了小六子,我们娘俩这就跟你去。”
“不急,不急,我答应过这几个淹死鬼超度了他们,你先看着,等我办完事咱们就走。”林麒说着,将尺子插回腰间,走到那一袋干土面前,掏出些干土,用手从河里舀出点水来,和了和泥,捏出个小船来,接着又捏了五个小人,都放在船上。
林麒做的专心致志,关婆子心中一动,趁着这个时候是不是就能杀了这小子?心念之下,右手抬起,黑气弥漫,可还没等她动作,林麒悠然道:“关婆子,我师父已经死了,你猜是谁教的我这一身本事?你猜,若是你悄悄害了我,教我本事的人会不会放过你们母子?”
关婆子闻听这话,抬起的手臂戛然而止,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动也不动,悄悄的缩回手去。
七十四章 旧相识
关婆子的动作瞒不过林麒,从神殿出来,他四感灵敏的不似人类,有个风吹草动就能知道,感觉到关婆子不敢乱动,暗自叹息,自己还是太弱,若真强横,想那关婆子也不会起这歪念头,摇摇头,继续捏泥人。
四个泥人捏好,用量天尺在各自头上拍了一拍,口中念念有词:“甘雨衍期,农亩亏功,骄阳害物。遍告神明,将展焚修,须依灵胜……”咒语声中四个泥人骤然就变得不一样起来,虽然仍然是泥土捏造,看上去却充满了灵气。
上古传说,女娲捏土造人,所以人都有土性,死了埋入土中,也意味着从何处来到何处去,而且土的包容性最强,林麒又用女娲曾经用过的神器拍了拍,也就代表着借女娲赋予这些泥人灵性,这才能容纳这些淹死鬼的魂魄。
林麒朝水里的四个淹死鬼招了招手,淹死鬼依次上了船,每一个到林麒身边都深深施了一礼,按着顺序隐入泥人之中,待四个淹死鬼全部附到了泥人身上,林麒将泥船放入河中,口中念动咒语,但他念诵的并不是鬼巫教给他的法门,而是周兴正一教的咒语。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枪殊刀杀,跳水悬绳。明死暗死,冤曲屈亡。债主冤家,叨命儿郎。跪吾台前,八卦放光。湛汝而去,超生他方。为男为女,自身承当。富贵贫贱,由汝自招。敕就等众急急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并不是鬼巫教的咒语不管用,而是鬼巫的咒语太过晦涩难懂,每一次念诵都要消耗心神巨大,关婆子在侧,林麒不敢大意,何况不管用的什么法子,什么咒语,管用就好。随着他咒语念诵,泥船在河面上向前漂浮,月光之下越来越远,待到快看不清楚的时候,闪了一道白色光芒,泥船消失不见。
林麒也不知道这些淹死鬼是被超度了,还是掉进水里了,想来前者多些,否则那四个淹死鬼定然还会在来回,又等了会,确定是超度了,这才扭头对关婆子道:“没事了,这就去找冯提司吧。”
关婆子沉默无声,小六子躲在她身后怯怯的看着林麒,林麒朝他一笑,吓得小六子一抖,身上黑气都散去了不少,林麒哈哈大笑,划船靠了岸,径直朝冯提司家去了。
……
冯提司依旧是个七品小官,七年不升不降,官场上像他这样的倒也不多见,不过官虽然没升,银子可是一点也没少捞,朝廷派了十四万民夫治河,这粮草,资材,那样不是山堆的也似,上面克扣完了,到他这再过一手,那也是不小的数目。
冯提司又娶了一房小妾,今年才十六,正是花样的年纪,日子也是越过越有味道,有时候冯提司也琢磨,在这个位置一直干下去也不错,官小钱多,锦衣玉食,给个神仙也不换啊,想起今天又从朝廷赈灾的粮食中扣下不少,心情就无比的舒畅,晚上喝了点小酒,小妾房中也没去,昏沉的睡着。
正睡得香甜,耳边有人轻声呼唤:“冯提司,冯提司……”声音飘渺,像是梦里,又不像是梦,迷迷糊糊的睁开惺忪睡眼,床头站着一个满面微笑的年轻人,眼睛很亮,仿佛带着一道光芒,看起来似乎还有些眼熟。
“嗯!你是何人,找我有什么事?”冯提司问了一句,以为又是那个民夫的家人寻他帮忙照顾,却听得年轻人轻声笑道:“我是林麒啊,你不认得我了?我师父是周兴,想起来没有?”
周兴两个字听到耳中,冯提司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想要起身却发现被紧紧绑在床上,动弹不得,他慌张问道:“你要干什么?”
林麒悠哉道:“当年我问过你,你恩将仇报,就不怕遭报应?你没答我,你看,这报应今天可不就来了吗。”
冯提司也知道林麒是寻仇来了,急忙道:“本官乃是官身,你要杀官造反吗?”
林麒嗤的一声笑道:“好大的罪过,可真是吓死我了!冯提司,不怕让你知道,如今你全府上下,都被我敲晕了过去,我现在杀了你,转身就走,你猜会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何况你别忘了,我可是被你沉了河的,怀疑到谁,那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
冯提司一想,可不就是如此,顿时就软了下来,哀求道:“当年我也是被逼的没有办法了,都是陈友谅出的主意,是他怂恿我让你师傅去除掉恶蛟的,那恶蛟死了,陈友谅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细细想来,这其中定是他在搞鬼。”
林麒也不打断他,等他说完,开口道:“就算是陈友谅怂恿,你就能害了我师父?别忘了他可是救了你一家老少的,咱们废话也不用说了,我就问你,我师父的尸体何在?你若告诉我个实话,我不杀你!”
冯提司听他这么说,急忙道:“当天沉你和周颠入水,船都翻了,我上了岸,惊魂未定,一时间就忘记了你师傅的事,等到转天,有衙役来报,说周颠找到了那屋子,打晕了两人,抢了他爹的尸体跑了,我觉得心里有愧,就想补偿一下,派人去找,也未找到……”
冯提司话说的好听,补偿云云,林麒全当他是放屁,但听到周颠没死,还抢了师傅的尸体,全身一颤,急忙问道:“你说的可真?周颠当真没死。”
“没死,没死,我发誓,真的没死!”
林麒鼻子突然就是一酸,眼中浮现出那个什么事都替他出头的傻乎乎的师兄,他林麒这辈子要说欠谁的,也就是欠师傅和周颠的,是他没守好定魂火,师傅才魂飞魄散,也正是因为他,周颠才没了父亲,还被自己牵连着沉了河。
本以为周颠沉河是死定了的,如今听到没死,心中激荡可想而知,顿时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找到师兄,这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想着周颠那浑浑噩噩的性子,师傅不在,这几年还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突然他就想起最后那一夜师傅对他说的话,让他照顾周颠,没想到一语成谶。
林麒微微失神,可就吓坏了冯提司,以为他要反悔,急忙道:“我对天发誓,周颠的确没死,你若不信,我叫那衙役来对质。林麒啊,只要你不杀我,你要多少银钱,只要一句话,我都给你搬来,求你看在往日的交情份上,莫要杀我啊……”
冯提司苦苦哀求,惊醒了出神的林麒,见他这熊包样子,笑笑道:“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说不杀你,就不杀你,不过今天我可不是自己来的,还带来两个咱们都认识的旧相识,你就不想见见?”
冯提司朝门外看去,那里有什么人,他也不敢多问,颤抖道:“既然是熟人,快请,快请!”
林麒哈哈一笑:“他们就在你床头,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罢了,我好人做到底,帮你一帮。”说完,伸手摁住冯提司左眼眼眶,伸手从关婆子身上扯下一丝阴气,摁进冯提司双眼之中。
冯提司就觉得双眼冰寒刺骨,像是瞬间就被冻成了冰块,吓得哇哇大叫……林麒也不理他任由他挣扎,过了会,冯提司觉得双眼不在那般难受,缓缓睁开,泪眼迷糊间,就见床边果然站着两个全身漆黑,双眼血红的人影,仔细一看,正是关婆子和小六子,正对着他阴阴的笑。
冯提司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尖叫道:“你们怎么还活着?你们怎么还活着……”
林麒道:“她们死了,现在的关婆子和小六子是鬼,我说给你带来两个旧相识,那就是旧相识,我可没有骗你,没有这母子俩,咱们也认识不了,我帮你开了阴眼,就是想让你见见旧相识,如今你我的事了解了,你和她俩的事,可就与我无关了。”
林麒说话的功夫,关婆子和小六子消失不见,不大的功夫,冯提司就见自己妻儿痴痴愣愣的走了进来,两人身后跟着关婆子和小六子,冯提司慌张看向林麒:“你要做什么?”
林麒笑道:“关我何事?你们的恩怨,自己了解就是。”说完抱着膀子看热闹。
于是冯提司就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关婆子对着他妻子撞了过去,眼见着他妻子身上就被撞出一个淡淡的虚影,融入到黑夜当中,被夜风吹散。关婆子阴沉黑色的身体却淡了一分,然后又再次撞去,一连撞了九次,关婆子已经完全融入了他妻子的身体,再也没有半分区别,接着是小六子撞他儿子……
冯提司全身颤栗,惊恐的看着,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然后就见妻子走到自己身边,轻声道:“老爷,我做的,你可满意!”说着轻轻一笑,这笑容却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阴沉,正是关婆子的模样。
冯提司双眼一翻,昏厥过去。
七十五章 夜游小鬼
林麒离开了济阴县,临走的时候冯提司已嘴歪眼斜,目光呆滞,瘫在了床上。每日里望着妻儿,目光中充满绝望,冯家已然换了个主人。此间事了,林麒也就不在去想,既然周颠没死,就该去找他,但这天下之大,又该如何寻找?
隐隐的林麒还有一丝害怕,毕竟师傅是因为他没有守好烛火而死,见了周颠,又该如何去面对?每当想到这,林麒就觉得难受,更加痛恨黑脸男子,自己也曾问过他,与他到底有何仇怨,竟然次次相害?那黑脸男子却让自己死后去问父亲,看他一脸怨毒愤恨,想必定是父亲招惹了他。
可父亲老实巴交的一个人,与人无害惯了,向来是只有别人对他不利,却从未对任何人有过坏心思,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父亲是老实人?又是如何得罪了黑脸男子?竟然怨毒如斯,至死不放,悄悄跟着自己,等待时机,这耐心绝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到的。
黑脸男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回想起来,越想越觉得不是善类,而且是个有道行的,林麒想了又想,觉得该先除去黑脸男子,否则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没死,定然又被他惦记上了,被这么个玩意惦记着,总有如芒在背的感觉。何况去找周颠,林麒也实在不想出差错了,还不知道周颠会不会原谅自己,若是那黑脸男子从中搅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事情总要有个了断,特别是寻仇,早结早好,省的整日里被人惦记,也省的整日里惦记别人。想清楚了,也就不在犹豫,奔着家乡而去,几日后到了拐子河村,林麒买了些香烛纸钱,到埋葬父母的地方拜祭。
几年过去了,当年他和周颠填的坟头已经风吹雨打的平了,但他做的记号还在,绝对不会认错了的。林麒摆上贡品,点上香,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轻声道:“爹,娘,孩儿回来看望你们来了,孩儿不孝,这么多年才回来上香……”他一边说话,一边拔去坟头旁的野草:“爹,娘,我拜了个师傅,他叫周兴,人很好……爹,娘,你们暂且先在这呆着,等孩儿找到一处好穴,再将你们移走……”
静静的说着话,仿佛父母还在,像是聊聊家常,星光下,林麒微笑的眼角有泪滴落下,如果可能,他宁愿平静一生,再也不去做那些个游侠的梦,就这么陪着父母变老,但这天地变化,不随人的意愿,他也只能是随波逐流。
深夜,林麒来到槐树村当年的家,里面已经住了新的人家,院子里的那颗槐树已经干枯死,不知为何却没被砍掉,往事就这样一幕幕的涌上心头,就仿佛屋子里的父母睡的还沉。
“再也回不去了啊。”林麒叹息一声,深深看了一眼依旧残破的房子,转身走开,再也没有回头。
村东头,那颗大槐树依旧巨大,树叶在夜风吹拂下哗啦啦的响个不停,像是在欢迎林麒这个游子的回来,林麒笑了笑,摸了摸这颗小时候没少爬上爬下的槐树。愣了会神,用量天尺在地上划了个圆圈,在圆圈中烧起纸钱来。黄纸燃烧,变成一摞纸币。
咒曰:天地苍茫,有千亿之鬼。去神更远,去鬼而近。天下凶凶,不可得知此。今记其真名,使人知之,一知鬼名,邪不敢前;三呼其鬼名,鬼怪即绝,上天鬼、下地鬼并煞。几鬼皆有姓名,子知,三呼鬼名,万鬼听令。此地夜游,速速显身!
林麒想弄清楚跟黑脸男子的恩怨,就要请本地的夜游神,所谓的夜游神,说白了就是此地阴曹的鬼差,城隍座下的小鬼,专门负责在夜晚巡查人世,抓孤魂野鬼,并记录一些奸恶之徒,趁着夜色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等恶人死后再和他们算帐。
俗话说的好‘举头三尺有神明’说是就‘夜游神’,可以说‘夜游神’是对尘世了解最多的鬼差了,他们主要记录人在阳间的作为,人死后到阴曹是要还清阳间所欠之债的,所以让‘夜游神’盯上的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是大善之人。
咒语声中,远方忽地起了一阵微风,急速而来,待离的近了才看清楚模样,就见一个小鬼,高不过三尺,光着脚,小脸颊,赤红的肩膀,疾风一样的到了林麒面前,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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