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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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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头一看,却见妻子痴痴傻傻的模样,心中又担了心思,忧愁问道:“道长,拙妻与我儿如今虽说平安了,却魂不守舍,又该如何是好,还请道长赐下个妙方,解救我妻儿。”

周兴道:“夫人和公子不过是神魂受损,待贫道明日里叫叫魂,在给你开个方子,吃上几次也就没事了。”

“哎呦,恩人,可得受我一拜。”冯提司喊了声,假模假样的就要拜下去,周兴又那里能让他真拜,急忙扶住了,这会家里没了妖人,冯提司胆气也足了,大声叫醒府中下人,颐指气使,又变回了以前的老爷模样,指使着下人去烧火,炒菜,当夜就要大摆筵席。

且不说冯府热闹,但说陈友谅目送马车离开,待走得远了,才走出小庙,掐起拇指中指放在嘴中吹了声口哨,没多大的功夫,黑夜里一辆马车踏踏……而来,陈友谅低声问道:“是柱子吗?”

“四九哥是我!”来人勒停了马车,跳了下来,正是跟随陈友谅行事的精壮汉子,陈友谅沉声问道:“没人跟着吧?”

“放心吧四九哥,赶车的把式已经被我。”说着右手竖起做了个切的手势,陈友谅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低声道:“如此就好,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走,随我进庙去搬那两个死人。”

两人进了庙,先去搬小六子的尸身,可无论如何使劲都抬不起半点来,陈友谅想起先前那个显身的老头,心头一凛,急忙让柱子到车里取出香烛,贡品,点燃了九枝上好的贡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轻轻念叨:“土地老爷,我搬这尸体去外面烧,是怕火神无情,毁了这庙宇,等我将这两人烧成了灰再来埋在你这里……”

念叨了几句再去搬小六子,一抬就起,陈友谅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太好看,手脚麻利的将两人尸体搬到车上,想了想,回身找了些干柴,堆在小庙下面,一把火烧了。

眼见着小庙里火焰就窜了起来,陈友谅急忙赶着马车直奔江边,马车刚跑出去没多远,天空骤然就阴暗了下来,更有白色大雾笼罩住前路,隐约的雾里还有一个老头怒容满面,拉车的马嘶鸣不已,显然有些惊了,停滞不前。陈友谅心惊,知道是土地爷放不过他,也有些后悔烧了他庙宇。本想烧了他庙宇,没了立身之地,此间土地也就除名了,却没想到这土地跟他没完没了起来。

他也知道若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枉然,顿时也恼怒起来,从腰间抽出短刀,狠狠道:“此间土地听了,今日烧你庙宇,实在是逼不得已,你也莫要恼怒,我陈友谅是个有壮志的,日后成王成帝,自然给你封正,重建庙宇,重塑金身,你若是百般阻挠,我也不怕了你。”说着掏出怀里的小瓷瓶,碰!的摔碎,四条水魅呼啸而出,直扑浓雾里的土地。

百年为鬼,千年为魅,这四条水魅,乃是陈友谅收服用血食祭养的,已经有了道行,土地是小神,法力本就不甚高深,也难以抵挡住四个水魅,何况陈友谅是个有来历的,土地也只能拦阻他,当真想要惩戒,也是做不到。

浓雾中,耳听得传来一声怒哼,眼前浓雾渐渐散去,马也温顺了下来,陈友谅心中一松,暗道好险,不敢多做停留,赶车疾驰,不一会的功夫到了黄河岸边。

岸边乌蓬小船还在,两人将尸体搬进乌蓬小船里,柱子划着向江心而去。陈友谅守着两具尸体,点燃了祭神香,朝着四方拜了拜,表示拜了四方神,随后用朱砂符箓塞住两人七窍,留住体内魂魄。又将镇河的贴砣子系在两人腰间。

河面上风平浪静,柱子却不敢大意,昨夜人头鳌现身,威势太过惊人,至今心有余悸,小心翼翼的寻准了方位,滑动船桨,过了半个多时辰来到河眼位置,柱子放下船桨帮陈友将两个尸体和贴砣子搬到船头。

柱子欢喜道:“四九哥,总算是忙完了这一场,日后四九哥富贵了,莫要忘了小弟。”

陈友谅笑道:“你我亲兄弟一般,又怎能忘得了你。”左手轻轻拍了拍柱子肩头,右手抽出短刀一刀捅在柱子心窝上,柱子就感觉胸口一疼,低头一看,不可置信的抬起头,道:“四九哥?……”

陈友谅沉声道:“若无活血引路,这两具童子尸也沉不到河眼,兄弟,哥哥对不住你了,你放心的去,家中老母自有我来照顾。”话音一落,一脚将柱子踢下船去,柱子死不瞑目,尸身在河面上旋转了一圈沉了下去。

陈友谅见了,急忙搬动关婆子和小六子尸体推了下去,坠着铁砣子的尸体在夜色中沉入浑浊的黄河,做完这一切,陈友谅划船离开。

是夜,黄河蛟怒,水浪滔天……

四十七章 蛟怒

东晋时期,惠帝司马衷昏庸无道,导致八王乱政,天下大乱,惠帝死后,汉王刘渊命汝阴王刘景带五万精兵进攻黎阳,刘景和防卫黎阳的车骑将军王堪打了一仗,很是惨烈,占了黎阳,进城后纵兵行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按理说这火也就该发泄完了,但刘景觉得还不够,驱赶了三万黎阳百姓到黄河边,全都沉了河。

黎阳百姓本已经是家破人亡,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原以为刘景泄了私愤,总能挣扎出条性命来,却没想到,不管男女老少,全都沉了黄河。三万多百姓都是横死,天不收,地不管,怨气何等之大,都成了水鬼阴灵,兴风作浪,为害地方。

日子一长,怨气宣泄不尽,互相吞食,千百年下来,最凶恶的化成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横行黄河,是以这么多个朝代,这么多年,黄河水患不绝。许是老天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知从何时起,这段黄河中多了一条青蛟,降服了这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也正是因为如此,青蛟有了功德,就要化身为龙。

陈友谅世代沔阳打鱼,惯会使些个祭神分水的法术,他自小便不甘于人下,心思也深沉,从一异人那里得知黄河里有三百人头鳌,八百水猴子。若是能降服这些凶物,五湖四海足以纵横,可这些个水中凶物都被青蛟降服,也只能从它身上想办法。

恰巧黄河今年又决堤了,朝廷征发民夫,这等苦活,谁也不想沾惹,陈友谅却觉得机会来了,自告奋勇带着二百多个民夫来到黄陵岗,本是暗中等待时机,却不料刚来就碰到冯提司家的怪事,暗里查探了一番,得知小六子是个童子命,心里就有了主意,第二天又在聚贤楼碰到周兴三人,想试探一下周兴是不是有真本事的,这才有了去找冯提司前来与周兴相见。

没想到周兴真是个有本事的,到土地庙就破了关婆子的法术,如此一来陈友谅便借势暗中图谋,说起来倒也简单,只要周兴降服了关婆子,小六子必定落在自己手中,捞取了镇河的铁砣子,绑着小六子沉到河眼,不愁那青蛟不怒。

小六子是童子命,又是横死,一灵不昧,必然心生怨恨,这种童子命的人,前世都是仙家身边的人,多少都带着些道行,沉到河眼,死的不甘心,就会拼命吸取河眼的地气,想要成精作怪,青蛟就要修成正果,最是要全身洁净的时候,否则天劫降下,那些邪物最惹纯阳霹雳。

这等妖邪之术,必然会激怒青蛟,惹起水灾。再向冯提司进言,让周兴做法降服青蛟,到那时就是坐山观虎斗,若是周兴降服了青蛟自然好,自己所图的也不过是那青蛟的一根蛟筋,若是降服不了,斗个两败俱伤,也好从中取事。凭着自己的本事,想必也不难办。

陈友谅心机深沉,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没有想到的是,关婆子竟然也是个童子命的,如此一来更加妙了,两个童子命的,还是母子,沉到河底,还不闹腾个天翻地覆?

果然如他所料,关婆子母子沉了河眼,青蛟以为有人跟它捣乱,想要坏他道行,阻止它化龙,怒气勃发,翻起滔天水浪,将两岸人家全部淹了。

其实要平息青蛟发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把沉河的关婆子母子两个捞上来,青蛟自然也就平息了怒气,可这事只有陈友谅知道,他不说,谁又能窥得这其中关键?

且不说陈友谅得手之后悄然隐去,只说冯府内这一夜欢庆喜乐,大摆筵席,冯提司与周兴几人喝了个昏天黑地,直到三更才散去,早晨正睡得香,猛听得府中下人斥责道:“什么事那么急?我家老爷昨夜三更才睡,天大的事也得等老爷睡醒了再说,你这里吵嚷,惹恼了提司,少不得打你几板子……”

来的该是水道衙门的人,否则下人也不会这么说,冯提司听了也觉得下人申斥得对,什么公务不能等等?偏偏大清早的惹人清梦,真是个该死的。刚要蒙头再睡,就听那人喊道:“提司,提司不好了,昨夜黄河走水,淹了岸边两侧十五个村子,死了七八千人……”

恍若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冯提司是水道衙门的主官,主治此地水道,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就好,那里想到,这堤坝才修了一半还不到,竟然就发起了水,那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修河道盘剥下来的银子,自己也是收了的,那工程自然也就好不到那去,若是朝廷派人来查,知道了自己并没尽了心,岂不是大大不好。

就算能贿赂来查河的上差,那也少不了银子打点,如今这银子可都花的差不多了,又那里有那么多去填补这些如狼似虎的皇差?到时候追究个自己办事不力,这前程不用说了,少不得要惹上牢狱之灾。

冯提司急的心火噌噌的向上冒,急忙下了床,披了衣衫,出了房门,问那衙役:“到底怎么回事?”

衙役见他出来了,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惊慌道:“老爷,大事不好了,昨夜黄河走水,淹了两岸不少人家,那些个住在河边治河的民夫也被卷走了一千多人,如今城里都是难民,你快去看看吧。”

“秋汛已过,怎么就发水了呢?何况堤坝不也修了一半了吗?”

“是啊老爷,小的也不知道为何就发了水,但听逃难百姓说昨天夜里看到一条蛟龙嘶吼,翻江倒海,这才发了水。”

冯提司这叫一个头疼,家里事情刚解决,高兴还没过一天就又摊上这么个事,难道是自己流年不利,霉星高照?这得让周道长给看看,化解一下。

正想到这,就见周兴伸着懒腰走出了院子,他是道士最重养生,早起成了习惯,不管多苦多累,到了金鸡报晓一准醒来,周兴打了个哈欠,看见冯提司,打了个招呼:“提司早啊。”

“早,早,道长昨日可休息好了。”冯提司见了周兴简直就跟猫儿见了鱼腥,这也怪不得他,人遇到大事的时候,总希望身边能有人分担,何况周兴还是个有本事的,此刻周兴在冯提司的眼里,就是那根救命的稻草,不管管用不管用,先抓住了再说。

“多谢提司的招待,一切都好,我老了就起的早些,不像我那儿子和徒儿睡得死。”

“那就好,那就好……”冯提司上前一把抓住周兴的手,道:“道长,手下人来报,说昨夜黄河发了水,是有恶蛟作怪,道长随我看看去如何?”

听清冯提司的话,周兴愣了,心里暗道:你是霉星转世吗?咋就啥见鬼的坏事都能让你碰上?有心就要推辞,还没等说出口,冯提司已经不管不顾的拽着他出了家门。

事到如此也就随冯提司去看看吧,周兴坐在马车上,耳听得四周哭喊声音震动天地,挑开帘子一看,小小的济阴县挤满了难民,这些难民俱都失魂落魄,哀声痛哭,喊叫自己亲人名字,有那心存侥幸的还在大声叫喊,希望父母妻儿能躲过这一劫。周兴暗自一叹,也起了恻隐之心。

马车脚程快,不一会就到了岸边,下了车就见天空低沉的吓人,四周昏暗昏暗的,黄河水浪花四溅滚滚向前,两岸一片狼藉,高地上面站满了人,哭天喊地有之,下水捞尸的也不在少数,更有孩子凄惨寻找爹娘,好一副人间惨景。

冯提司见了眼前这情形,早就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嘟囔道:“我怎么这么倒霉,我怎么这么倒霉……”失魂落魄了会才想起去看他修筑的堤坝,若是能保存一二,日后也有个推脱之处,这是天灾,不是人力能挽救得了,起码他手中的堤坝并没有损毁,也算是个说辞。

那里想到,到了河堤一看,他主修的这一段河堤被水冲的连个渣都没剩下,顿时就没了主意,慌乱中就见陈友谅带着一百来人,急匆匆走到冯提司面前,道:“提司,昨夜发了水,幸好兄弟们还在,想着这等大事,提司肯定缺少人手,就带着兄弟们来了,有什么事要做,提司只管吩咐下来。”

“呀,陈壮士仗义啊……”冯提司感叹不已,连称呼都变了,眼见这一百多个汉字各个精壮,心中多少有了点底气,毕竟自己是官,不能在这些下人前丢了面子,稳了下心神就问陈友谅:“我听衙役说,昨夜发水是因为有恶蛟作怪?”

陈友谅点点头,沉声道:“这事我亲眼所见,河面上有一龙形的恶兽翻江倒海,这才起的水害。”

“那你说恶蛟发泄完了,会不会就不闹事了?”冯提司急急问。

陈友谅沉吟一下,道:“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这恶蛟为何发怒,实在是不好说。”

“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冯提司耳听恶蛟还有可能发怒,顿时就心慌的没着没落,陈友谅看了一眼周兴,对冯提司道:“提司,你身边的周道长可是个有道行的,不如请他拿个主意?”

“对,对,道长你快与我拿个主意,我定会重重的答谢道长……”冯提司一脸期盼的看着周兴。

周兴看了看陈友谅,又看了看周兴,想了想,道:“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也只有去请县尊老爷拜祭河神了。”

四十八章 祭神

周兴不是鲁莽之人,要说抓个鬼,驱个邪,披个八字,那是手到擒来,也不会推辞,可黄河两岸水灾如此之大,黄河水仍在翻腾汹涌,就知道那凶蛟怒气未消,不是个好对付的,没个千年道行,也起不了这么大的灾,自家的本事自家最知道,没必要拼老命。

冯提司却是双眼一亮,哎呦一声道:“我怎么就没想到,没错,没错,是得祭神,我这就去请知县让他祭神拜天,或许就能平息了水患。”

陈友谅冷冷看了一眼冯提司,暗骂:真他娘是个猪脑子,怪不得升不了官,至今还是个小小的七品提司,周兴就在旁边,刚帮你除了关婆子,自然要请他降服了凶蛟。祭神?祭神管得什么用了?真要管用我跟你一个姓。这个蠢人,坏了老子的好事。

冯提司不知道身边两人有那许多想法,有了主意,可就按捺不住了,拉了周兴,坐上了车呼啸着去了县衙,看着两人离去,陈友谅脸上闪过一丝阴冷。

周兴被冯提司拉上了马车,心中暗暗叫苦,不由得埋怨道:“提司找县令老爷商量事情,自去就是,带着我做什么?”冯提司理直气壮道:“道长是个有本事的,又是正一教的弟子,有你在,拜神也有个章程。”

周兴听了哑口无言,如今上了贼船,也只能跟着去了。

两人到了县衙,见了县令,那县令也正为水灾的事情闹心,济阴县里挤满了难民,要是若出点事端来,可是大大不好,却也没个好办法,正焦急着,冯提司带着周兴来了,两人品级相同,见了面也不客气,就把祭神的事情说了。

县令听的眼睛一亮,他是干不了事的,就等着朝廷赈灾,可要真是什么都不做,说起来也不好听,祭神倒是个好主意,有事情做总比干瞪眼强,也表明自己爱民如子,至于效果怎么样,关他县老爷屁事?

两人一拍即合,就让周兴帮忙选个日子,周兴头疼不已,根本不想参合进来,无奈到了这会也推脱不得,掐指一算,也就今天是个吉日,再往后也没个好日子,县令听了当即定下就今天去祭拜河神。

县老爷下了令,衙役就开始忙活起来,杀猪宰羊,购买贡品,等准备妥当也才到巳时,立时就召集了百姓,官绅,大张旗鼓,浩浩荡荡直奔本地的鱼骨庙。

黄河绵延千里,每一段都有河神庙,有的庙里供的是龙王,有的是观音菩萨,还有拜巨灵和河伯,大禹的,各式各样,但总的来说,还是龙王多,本地的鱼骨庙就与龙王有关,这庙甚是奇特,梁栋檩脊所有架构都是用鱼骨做成。

这里还有个故事,据传百年前在这段黄河岸边的百姓到河里捞鱼,经常有去无回,丧身河底。老百姓便开始拜祭龙王,祈求得到保佑,这一天,人们与往常一样去到河边打渔,突然发现一条大鱼死在了海岸上。就见这鱼鱼鳞大如铜锣,周身长有红毛,眼睛为夜明珠,鼓浪成雷、喷沫如雨,几乎像一座小山。

老百姓都在寻思:这条大鱼是怎么死的?谁有能力杀死这么大的鱼?这事就透着那么的怪异,自然谁也不敢去吃这鱼,也不敢靠近,日子一长,天气又热,大鱼腐烂成泥,只剩下了鱼骨头,肚子里藏着几抬筐衣饰带扣。

大家这才明白那些有去无回的乡亲都被这怪鱼吃了,当天夜里,黄河岸边的百姓几乎人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梦里龙王告诉大家:那条大鱼经常兴风作浪、呑食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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