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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宗师(七麒)-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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俐的人,跑个腿,烧个火的,也就不用夫人亲自动手了,就带了回来,往后就让他伺候夫人,周林,还不快给夫人见礼。”
听到冯提司的话,林麒上前一步,朝那关婆子弯腰拜了下去,轻声道:“小的周林给夫人请安。”
关婆子冷哼一声,斜眼瞧着林麒,却是一句话也不说,她不说话林麒不敢站直了,这气氛顿时就僵了下来,冯提司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尴尬站着,周颠是个不安分的,来的时候,周兴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否则饿他三天不给饭吃,所以一直耐着性子。这会见关婆子不说话,让林麒一直弯着腰,心中可就恼怒起来。
周颠与林麒交好,自然看不得他受委屈,怪眼一瞪,瓮声瓮气朝关婆子道:“你这老不死的,小林子拜你,怎么连个屁都不放?你是那守墓的石头人啊?”
周颠这话一出口,冯提司和周兴顿时惊得一头冷汗,周兴上前一脚踹到周兴,大声道:“你这没规矩的,是不是不想吃饭了?还不快给夫人赔礼……”
冯提司也讪笑着对关婆子道:“我这远房侄子是个混的,夫人不要见怪。”
关婆子只是冷笑,并不开口,周颠混账劲上来,心中不服,犹自大声嚷嚷:“这妖婆子一看就不是好人,他身后那小子后面可跟着五个小……”鬼字还没出口,就被周兴一大耳刮子扇得闭了嘴。
倒是关婆子听到周颠这句话,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如常,对冯提司道:“提司有心,老身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就让这周林跟着我吧。”说完又对林麒道:“你去收拾了铺盖,就睡到后院的小屋里,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林麒满口子答应,心中却暗暗咒骂这老婆子不得好死,弯了半天腰,这会也就站直了,再一看,那关婆子已经没了影子。
眼见关婆子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奇怪的是,这边闹哄哄的,那边的冯夫人和小公子却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像是两个木偶一般,冯提司见她俩神情恍惚,心中也急,想要找周兴讨个主意,一想在自己家中,生怕那关婆子知道了,还是忍住。
冯提司让下人整出一间偏房出来,安排周兴父子两个住下,又让下人去准备铺盖,也就陪着妻子孩子回了屋,等一切妥当,下人也走了,林麒将屋子门关上,这才着急的小声问周颠:“师兄,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周颠哼了一声道:“那小子身后跟着五个小鬼,都是六七岁的样子,呲牙咧嘴的吓唬我。我爹肯定也看到了,他就是不说。”
林麒吓了一跳,想起晚上就要去后院陪着那妖婆子和他孙子还有五个小鬼,顿时就有些不寒而栗,扭头去看周兴,想要讨个主意。
周兴揉了揉眼睛,从双眼眼角各取出一小块似绿叶样东西,叹了口气道:“那不是一般的小鬼,那是伥鬼。”
三十七章 河眼
夜色沉寂,济阴县南街胡同最北边民房内,一灯如豆,陈友谅面色平静,双眼微闭,盘腿坐在炕上,右手捻了个手串,拇指和食指飞快拨动,手串上的念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动人声响,手串由十八颗鱼骨串成,洁白晶莹,宛如美玉,一看就是主人多年抚摸捻动才是这个样子。
“咚!咚!”,“咚!咚!”,外面传来二更梆子声,屋门被轻轻被推开,闪进来一个精壮汉子,见了陈友谅低声呼唤:“四九哥,我回来了。”
陈友谅慢慢睁开双眼,眼中露出精光,面色阴沉,那里还有白日忠义仁厚的模样,他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探明了镇河铁砣的位置,就在古渡口那边,船也雇到了,就等四九哥了。”
陈友谅翻身下炕,穿上鞋,道:“走,今天一定要将镇河的铁砣子捞出来,正一教的道士和妖婆子很快就会交手,咱们耽搁不得。”汉子应了一声,好奇问道:“四九哥,你怎么对那婆子带着的小六子那么感兴趣?你说咱们做了这么多,真能成事吗?”
陈友谅皱了下眉头,本不想理他,但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心腹帮着做事,还是不应寒了他的心,沉吟了下道:“那小六子是童子命,咱们想要搅动黄河,惹那条快要化龙的恶蛟出来,就必须将他沉到河眼里,到时他冤魂不散,吸动河眼地气,恶蛟又岂能无动于衷?”
“四九哥,什么是童子命?”那人听陈友谅说的玄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所谓童子命,就是侍奉仙家的童男女或弟子,有‘犯花’,打下来的,有是偷跑下来的,还有的是天人福报享尽转生到人间的。民间庙里供奉的神鬼精灵或神鬼精灵的或侍者被罚或偷跑,或因别的原因转世的。都是童子命。”
“童子命的孩子都活不长,过不去十八岁,有的也有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但是却会在几个关头处一样夭折。基本关头都是逢三、六、九的年头上,而且命运坎坷,身体也不好,总是病病殃殃的样子,可越是这样的孩子,身上的灵气越足,都带着仙根呢,正是沉河的好引子。”
汉子是陈友谅家乡的人,自幼跟着他一起打渔,从小也是怕他,听他说的神乎其神的,讨好似的道:“四九哥懂得真多。”
陈友谅却颇不耐烦道:“这些个事有什么不懂的回来我再跟你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莫要耽误了正事,快走。”
两人出了屋,骑上马,踢踏踏出了城奔黄河岸边而来,两人走的是小道,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到了一荒废的渡口。黄河在夜晚,显得很是安静,远远看上去没有白天那么浑浊,犹如一条翻滚的玉带横陈在天地之间。
一条乌蓬小船亮着盏灯漂浮在水面上,那汉子下马挥手朝那小船呼喊:“老聂,老聂,我们来了……”
陈友谅皱了皱眉,轻声问那汉子:“我不是让你找艘大点的船吗?怎么就找了这么一艘小船,这明显是条捞尸的鬼船。”
那汉子只是叫苦:“四九哥,这大晚上的行船,没人愿意干,也就是捞尸的老水鬼看在银子多的份上才愿意跑这一趟,四九哥,真是没办法了啊。”
陈友谅嗯了一声,也没在多话,看着乌蓬小船微微向岸边而来,到了近处,一个干枯瘦小,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黑老头,从乌蓬小船阴影之中走了出来。这老头戴了个斗笠,微微有些佝偻,怎么也得有六十多岁了,一脸阴冷,对着陈友谅和那汉子拱拱手道:“我不管你们大晚上的要干什么,但答应老头子的一百两银子得先给了。”
陈友谅微微一笑,从马上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砰的一声扔到船上,老头捡起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十个银锭耀眼生花,裂开嘴一乐,就道:“上船吧,不管你们干什么,老头子我都只当没看到。”
陈友谅面无表情,沉声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话是这么说的吧。”随手抽出腰间的长刀,那老头见他抽刀,也不害怕,冷笑着问:“你要干什么?”
陈友谅也不理他,突然大喝一声,挥刀朝他骑来的白马砍去,这一刀恍若惊鸿,刀势力大气沉,只是一刀就将个马头整个砍了下来,那马翻身倒下,四蹄抽搐了几下也就不在动弹。陈友谅拎了血淋淋马头,朝小船快走了两步,跃上小船,小船被他一跃之力踩得摇晃不止,陈友谅却如双腿生了根一般,站在船上动也不动。
他露了这一手,老头双眼顿时一亮,呵呵笑问:“原来你也是吃水上这碗饭的。”
陈友谅斜了他一眼,道:“湖北沔阳,世代打鱼为生。”说完朝那汉子招手,汉子也跳上了船,老头也不多说,乘船朝河心划去,陈友谅站到船头,将手中马头伸出去,马腔子里面流出的鲜血一滴滴滴落到水里。
待血流的差不多了,才将马头扔到河中,黑暗中马头漂浮在河面上,一双马眼还圆睁着,陈友谅轻声吟唱着一种很怪异的歌谣,又快又急,接着又从包袱里取出三枝香来点燃,这香甚是粗壮,比普通祭神的香大上三倍不止。
三支香燃起的烟火凝而不散,竟然丝丝的全都钻进漂浮在河面上马头鼻子里面,原本清朗的河面立刻雾气就升腾了起来,那乘船的老聂头,见到这一幕,脸上显露出凝重神色来。
马头吃了香火,就似有了生命,缓慢向前飘动,陈友谅见了急忙吩咐老聂:“跟着马头。”老聂应了一声,滑动小船,去追马头,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乌蓬小船微微地晃动了起来,河面上似乎有一阵浪打了过来,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陈友谅望向了江面。已经到了水流最为湍急的地方。
这里河面愈发宽广,后浪推前浪,层层相叠。不知怎的,河面上波浪变得陡然湍急了起来,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用力地搅动。乌蓬小船发出极有韵律的拍打声,眼前河面上的马头停在一个地方,不在向前移动,而是开始旋转。
黄河水深之处,有些地方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在河水下面,却有许多的水窝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总之下面水流湍急,旋转向下,人和船要是不小心进了水窝子,那就再也上不来了,也不知道被卷到什么地方。
捞尸的老聂头看见马头旋转,变了脸色对陈友谅道:“不能在向前了,掉进水窝子可就没命了。”
陈友谅也不理他,扭头对汉子道:“就是这里了,下钩!”那汉子答应了一声,解开衣衫,就见他里面缠着一圈圈尾指般粗细的红色绳,腰间有一金钩,乃是纯金打造,怕不是有两三斤重,汉子取下红绳,拴在胳膊上,拿住金钩走到船头,向着马头旋转的地方扔过去。
金子最重,遇水则沉,可这金钩到了那水窝子处,却是绕着马头旋转不停,半点也没有要沉水的意思,老聂头见金钩不沉,愣了楞,再看向水窝子,脸色可就变了,沉声问陈友谅:“你们不是盗河墓的,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黄河绵延万里,水土深厚,途经九省,源头位于青海巴颜喀拉山的雅拉达泽峰,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玛曲、约古宗列曲是黄河的正源,黄河一路汹涌奔腾,锐不可当,浩荡贯长虹,浪泻涛奔气势雄;依次穿越青藏高原、黄土高原、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华北平原,蜿蜒东流入海,算得上是天下最大的一条龙脉。
自古以来,黄河边上就是安冢立穴的风水宝地。历代帝王将相、门庭大阀,多以黄河周边地带作为安寝长眠之所。久而久之,黄河边上一带的区域古墓巨冢遍地,多有王室贵胄、大商巨贾的阴宅陵寝。
几千年来,黄河不知泛滥了多少次,被浑浊黄河水埋葬的古墓巨冢、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这些东西深深陷在黄河河床的淤泥下,一直沉睡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只有懂得黄河风水秘术,知晓水脉流向的手艺人才能够找得到。
老聂头本以为陈友谅两人是来盗河墓的,否则也不会大晚上雇他这么一条破船,他也不甚在意,这年头干这个的人多了去了,有些地方一个村子的人都在干这个,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甚至还存了心思,若这两个人真是有手艺在身的,等捞上来东西,自己多少也能分点。
却没想到,两人行事诡异,根本就不是盗河墓的,而是另有所图,并且所图不小,他现在才看明白,前面马头旋转,金钩不沉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水窝子,乃是这一段黄河的河眼。
三十八章 镇河铁砣
黄河流经九省,每段水路都有一个水眼,每一个水眼都连着大海,当年大禹治水的时候,用天下精铁铸造了九个铁砣子,镇压住九处水眼,这才使得黄河不在那么暴戾,天下百姓也有个安宁日子。
老聂是黄河捞尸人,干的就是死人的买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要不然也不会大晚上的贪图银子,冒这个险。若说干些个没本钱的买卖,盗墓挖坟之类的,他当真是下得去手,可这搅动河眼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下面镇河神器被取出,黄河泛滥,死的可不是一家一户,还不知道有几万几十万条人命就要丧命在翻滚浑浊的黄河水中。
他没想到陈友谅心肠如此之毒,不管旁人的死活,要动这河眼,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想来总不是好事,事到如今再也忍耐不住,大声喝问:“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不晓得这是河眼吗?”
陈友谅阴冷回头,道:“不是说我们干什么你都当做没看到吗?怎么,你要反悔?”
“谁知道你们是干这丧净天良的勾当,快快停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法。”陈友谅悠哉说着,小船已经到了河眼上方,随着马头方向金钩缓慢旋转起来,那汉子正聚精会神操纵红绳,头也不回一下。
老聂头冷笑两声也发了狠,转头走到船尾,在船尾靠近乌蓬的地方立着一个巨大的陶瓮,黑布蒙住了罐口,上面压着一块青石,陶瓮沿口贴着古旧的黄符,被河面风吹得哗哗啦啦响动不停,老聂搬开青石,抓住黑布,冷笑对陈友谅喊道:“你若不放手,真就莫怪我。”
“动手吧,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你黄河水鬼的手段。”陈友谅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老聂的手有些颤抖,大声道:“你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这就是黄河了,到了这我也没死心。”
老聂被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冷笑一声,再也不多说,一把将陶瓮上的黑布扯了下来,用牙咬破食指,往陶瓮里面滴了几滴鲜血,凄厉大叫:“我以血食祭尔等枉死之人,抓了这两个去当替身吧。”喊完一脚踢翻陶瓮。
陶瓮翻滚着落到水里,冒出几个血泡消失不见,就站在陶瓮沉江的瞬间,变故突生,船头水面哗啦一阵翻滚,一双苍白的枯手,冒出水面朝陈友谅双脚抓了过去,同时另一双枯手也朝那精壮汉子抓来。
精壮汉子大惊失色,不由得向后退了一退,陈友谅却是动也不动,冷哼一声对那汉子道:“有我在,慌张什么?掌好了金钩。”
陈友谅余威所致,那汉子竟然真的就镇定了下来,两双枯手抓住陈友谅和那汉子的脚踝,就朝水里拖,水面翻滚中,两个水鬼显出了真身,一个女人,脸色青紫,肚子涨的跟面鼓一样,另一个是个男鬼,破衣烂衫,脸肿胀得猪头一般,全身水淋淋的,都没个人样子,这场面若是一般人见了,必定要吓得昏死过去。
陈友谅却突然笑了,任由那水鬼抓着自己的脚踝,回头问老聂头:“就这两下子?这俩水鬼是你害死的吧,死了有十年没有?”
老聂头听他这么问,愣了下,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会驱策水鬼,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水鬼!”说完陈友谅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出来,用手一捏,啪,一声捏的粉碎,瓷瓶中流出水来,四团黑气猛然冲天而起。
陈友谅捻动手中念珠,大叱了声:“去,将这两个玩意给我撕烂了。”
“呜呜……”凄厉哭号声音顿时响起,四条黑色水鬼化成实体,两男两女,都是正常人模样,远没有那两个水鬼那么狰狞可怕,但身上黑色阴气却浓厚的像是要滴出水来,双眼之间更是血红,宛如妖魔,听得陈友谅号令,飞身扑了过去,围着那两个水鬼抓扯,就像是抓扯两个纸人,眼见着在四个水鬼抓扯之下,老聂头召唤出来的两个水鬼瞬间就被撕成碎片,更被四个水鬼瓜分塞进口中,硬生生吞了。
老聂头双眼露出不可思议神色,嘶声道:“这是千年的水魅,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友谅冷笑道:“我本事大的很呢,叫你今天死得明白,我乃沔阳陈友谅,不怕你去阴司告我一状。”这句话说完,猛然抽出腰间长刀,老聂头吓了一跳,知道他想杀人灭口,转身就朝河里跳,以他的水性,到了水里,陈友谅想要抓住他,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动弹,水面上一个水魅飘出,长发一甩,就如疯长的野草,瞬间长了十几丈,带着水淋淋的阴气缠住老聂的脖子,陈友谅大喝一声,高举长刀,朝船尾疾走两步,猛然挥刀,刀光如虹,砍下老聂头颅,还没等老聂头尸身瘫倒,一脚横的踹飞了出去,砰然掉进河水中,溅起好大一团水花。
老聂头尸身掉进水中,鲜红的血花弥漫开来,陈友谅望着他无头尸体,冷哼一声:“不知死活的东西,本想完事了再杀你灭口,偏偏等不得,真是该死。”
随着老聂身上的鲜血弥漫开来,水面顿时就渐渐沸腾起来,像是开了锅一样,金钩在水面也是愈加的不稳当,那精壮汉子满脸是汗,操纵着金钩只觉得越来越沉,大声对陈友谅道:“四九哥,你杀了那人,血腥气引来了河里的邪物,快快做法,晚了就来不及了。”
陈友谅脸色一肃,快步来到船头,从怀里掏出四张黄符,神色恭敬,朝着四方拜去,口中念念有词:“东水之神,南水之神,西水之神,北水之神,四水之大神,退却水波,露出土地,急急如律令……”
四张黄符被高高扬起,在空中打了个旋,漂浮在河眼上面,陈友谅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朝那漩涡之处一指,两手慢慢分开,随着他的动作,河水竟然就分开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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