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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城奇历(凭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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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情哥哥,是不是要和我清算呀?”渡边云子嘤咛一句,回头望着我,一双媚眼秋波频送,弄得我心神荡漾,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才好。
  我咽了咽口水,定了定神才回答道:“你不是说要我帮你做三件事么?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了一件?”
  “你说呢?”渡边云子忽然重重拧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叉腰娇斥道:“你呀你,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早就给那怪眼睛的黑衣人送去阴曹地府啦,还敢说帮我?帮我添乱才是!”
  “这……可是……”我捂着被拧红了的鼻子,一时语塞。
  “不过本小姐善罚分明,”渡边云子一张俏脸又挂上迷人的微笑,“这次勉强算你为我做了半件事,记得,你还差我两件半——等我有需要再传你吧!”
  然后又戴上那个夸张时髦的太阳镜,一屁股坐上已有小胡子拉开车门的汽车,扬长而去。
  剩下哭笑不得的我呆呆地伫立在秋风中……
  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叫唤,才发现饿得慌了,突然想起很久都没回过家,于是拔脚往家中走去。
  回家的感觉实在太好,父亲的唠叨自然少不了,但是你会真真切切地感到还有人在关心着自己;热菜热汤也少不了了,母亲大人做出来的味道永远那么熟悉;霎时间发现,在这个偌大的世界还有一方港湾,永远有人在那等候……
  用完中饭,母亲去洗刷碗筷,父亲拉拉我的手又踢踢我的腿,仔仔细细观察住了一个星期院的我哪里少了根毫毛。此时我感到不安和内疚,这些年来,我只会添乱添堵,反过来对父母的回馈实在少之又少。
  突然手机铃声骤起,一接通又是老猪奇那大嗓门:“扑领母啊,阿二你出院都不通知我一声?兄弟我刚买了辆宝马,小意思才八十来万!这不,第一次就来搭你兜风,快到楼下吧——哥等着!”
  “你这小子,刚拿到钱就挥霍掉啦?学着存钱吧!”我也对着手机那边吼道。
  “扑领母啊我知道啦,快下来吧!”老猪奇说完这句,我已经听到楼下刺耳的喇叭声。
  想想下午也没事,找个人寻点乐子也好,便告别父母,走下了楼。
  老猪奇刚买的宝马Z4跑车真不赖,动感时尚,马力十足,推背感强烈,真是十分过瘾。老猪奇一边开车一边胡吹瞎掰起来:“兄弟,你说人嘛,眼一闭一睁就是一天,一闭不睁就是一辈子啦,及时行乐才是王道哇!”
  我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对于人生观、世界观的东西,我自己都不敢说懂,更不敢妄言指导他人。但是我自己已经把那二十万美金,兑成人民币,除了一小部分拿给母亲补贴家用,其他都以我父亲的名义存在银行——我不知道这么做对否,可是这样子能让我的心好过一些。
  突然想起龙湖古寨的志仔,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于是我吩咐老猪奇开过那边瞧瞧。
  “好咧!”老猪奇一踩油门,宝马车箭一般驶向龙湖古寨,我吓得叫道:“你疯了?开这么快啊?”
  “哥开车你放心,绝对稳过007!”老猪奇似乎炫耀自己的车技一般,又是狂飙又是漂移,十六公里的路程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可着实惊出了我一身冷汗。
  去到炒面巷拜访了志仔家,看到他原本面无血色的样子慢慢红润起来,精神也越来越好起来,心里甚是安慰。我掏出身上全部钱财,只留下一小部分,其余全部送给他,还再三叮嘱他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告慰他爷爷在天之灵。
  离开志仔家,我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城庙,想起前一阵子在那遇到的一幕幕,心里又不禁好奇起来,彷佛有一股不明的力量驱使我往那走去。
  还是熟悉的对开大门,还有两边慈眉善目的女门神,一切和前几次般丝毫没有两样,只是多了不少虔诚的信徒,正烧香念经各自忙乎。一旁的老猪奇第一次到这,东瞧瞧西看看,面对这古香古色的建筑也是啧啧称奇。
  一路来到大堂,又是那熟悉的狗头人神像,还是用着一贯冷漠神秘的目光注视着底下的一帮信男善女。
  “真逗,还有人跪拜狗的?”老猪奇大声笑道,然后发现周围一帮信徒正用愤怒的目光注视着他,吓得自讨没趣地捂住了嘴巴。
  可此时我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全然不知,因为我发现这熟悉环境里已悄然发生了一个诡异无比的改变,惊得我如同木头人般愣住,全身血液彷佛凝固了一般。
  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神像后边的壁画上,此刻出现一个马头怪人,身穿闪着黑曜色的坚硬盔甲,骑在一匹凶恶而狰狞的虎纹马上,正一戈砍下之前看到那个鲜花盔甲将军的脑袋!
  我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望去:没错,画面上那位长得和我极其类似的将军,此刻已身首异处,掉落的头颅的表情已凝固在刚被砍下的时候,分明看出发指眦裂、张口结舌的惨状,场面血腥无比,让人不堪入目。
  我只感到脖子处凉飕飕的,仿佛有一把长戈掠过,自己脑袋时刻就要掉落似的。
  忽然,我又悟到一点,让我愈发地心惊胆颤:这马头怪人,不正是梦里出现过的怪物么?
  难道,梦境是真的?
  或者存在古代或神话之中?
  此刻,我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第六十五章 一行血泪

  神像后的壁画在我面前已经变化了三次,每一次变换都让我吃惊不已,这次更让我不寒而栗,因为画面上的内容那位与我极其相似的将军如此下场,让我心里头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见我呆呆盯着神像后的壁画发愣,身边的大喇叭叫唤起来:“阿二你傻啦,看这个破狗头看到神魂颠倒哇?”
  然后大喇叭广播出来的内容又一次激起了众怒。
  我这才悠悠回过神来,指着神像后的壁画,口舌不甚利索地说道:“老猪奇啊,你看看墙上壁画!”
  老猪奇晃了晃他的大脑袋,眯着眼瞄了一阵,然后不以为然地说:“能有什么好东西,还不是破……狗神大人普度众生的显摆样!”
  听到这,我大为不解,疑惑地对老猪奇说:“你眼花了,明明就是一副杀戮的场景啊!”
  “阿二我不是说你啊,近视就戴个眼镜装斯文都好呀,你看看,这不是狗神大人站在云端,为下面跪拜的信徒赐福……好像电视里经常播放的那种送饭送药送温暖场面嘛。”
  “不是吧!”我又一次望向壁画,明明是血腥的场面啊!
  “哥就是劝不动你!好吧,你问问这位大婶,”老猪奇一副不满的样子,拉着身边正在祈福的大婶问,“大婶你好,请问这神像背后的壁画上画的是啥啊?”
  “哦你问这啊,”大婶一脸虔诚地转过头来,手上还兀自举着香烛,和颜悦色地说,“这不画着万能的狗头神,在饥荒年间怜悯天下苍生,为饥寒交迫的百姓送上饭菜、药物的慈悲场景么?”
  末了,大婶还不忘叮嘱我俩一句:“还不快点跪拜?很灵验呢,方圆十里的百姓都来这祈福消灾的!”
  听完之后,我目瞪口呆,连忙再一次望向神像后边的壁画,又发现在烟火的缭绕下,场面果真跟老猪奇和大婶说的一般,真是一个宣扬狗神赐福百姓的场景!
  我大骇,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后一分钟不到,居然发生这么剧烈的变化!
  联想起前几次看到的场面均有不同,我的心不禁“扑通扑通”地狂跳不止。
  老猪奇见我像个木头人一样呆立不动,便推了我一把说:“阿二啊,不就看错而已嘛,我说你怎么魂不守舍的,究竟怎么了?”
  我一脸惧怕神情,把前前后后的由来一古脑地告诉了老猪奇,听得他也是眉头紧皱,将信将疑,直到他确认我没有撒谎之后,便托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然后突然问道:“阿二,有没有听过《七修类稿》里头关于‘落霞栖牛图’的故事?”
  “‘落霞栖牛图’?”我摇了摇头。
  “对,”老猪奇突然用少有的小声量说道,“据说‘落霞栖牛图’这幅画最早是由南唐后主李煜临死前献给宋太宗赵光义的,其中最奇怪的是,图中画着的老牛,白天乖乖地在树下吃草,晚上便会回到牛栏中安然而卧,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老猪奇接着又说:“宋太宗赵光义问遍南唐降人无人知晓,文武百官也是不得其解,直到后来有一个名叫赞宁的和尚向宋太宗讲出了这幅《落霞栖牛图》之中的奥秘。原来此图是在牛栏内外各画一头牛,牛栏里安卧的牛则是海南珠脂画的,只能晚上看到;而树下吃草的那头牛是沃焦山石磨色画的,只能白天瞧见。”
  “这样子?”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不免吃惊不小。
  “那沃焦山石是什么玩意?”我追问。
  “你这句话绝对问倒那些小年轻,”老猪奇得意洋洋地说道,“可是你博学多才的奇哥就知道:据说东海底下有一块吸水石,以此石广大如山,因为其下为阿鼻地狱,常被地狱之火气所炙,故此石经常焦热,故称沃焦山。”
  看到我恍然大悟的样子,老猪奇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紧接着,老猪奇又故作玄虚地卖弄起来:“我听混在凤城牌坊街的一些老头说,海南有种大蚌的蚌珠乃吸收吐纳日精月华而成,如果取其未就之泪放在日月之下晾晒,待完全干的时候混入墨水中,果真就只能夜晚才能看到。”
  至此,我忍不住朝老猪奇竖立起来大拇指:我只知道他整天游手好闲,没想到这几年他浸淫在牌坊街,还真的学到不少东西,管他是正经知识还是歪门邪道,总之不能用旧日的眼光去对待他了。
  “怎么样?百科全书帮你解答心中的疑惑了吧?”老猪奇又开始吹嘘。
  “不对啊,”我突然想起那天的场景,吃惊地说,“前一次我和小烦来也是在白天啊,照你这么说,应该和现在一样才对。”
  “这……或许还有一种颜料,只能在下午才能看到的吧……”老猪奇也有点稀里糊涂了。
  “但是你们都看到是狗神赐福图啊……”我辩驳了这一句后,老猪奇彻底地无言以对。
  难道这图,只有我才能看到其中的变化?
  想到这,我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害怕还是感到骄傲。
  就在我正忐忑不安之时,老猪奇想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把拉着我到一旁,认真说道:“阿二,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越想越不对劲。”
  “什么事?”我对他这个举动有些不解。
  “你记得在金山日军地下秘密仓库的鳄鱼泥潭那么,漆黑之中,只有你看到那条鳄鱼惧怕不前的小路……”老猪奇说到这,已经没有再说下去,但脸色已经有点古怪了。
  我犹如突然给一道闪电击中,身体开始微微地战抖起来,说不出是兴奋还是慌乱,但是我已经感觉得到自从凤凰山归来之后,太多自己身心的改变和陆续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都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我只配也只能像个孩子玩的穿线木偶任其摆布。
  就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中接触到壁画,又骇然发现了壁画上的内容发生了重大变化!
  一只长毛锦绣、五色斑斓的金光巨犬,正站在像小山一样的死人堆上,嘴里咬着一物,仔细分辨,正是此前被马头人砍下的鲜花盔甲将军的脑袋!
  我大惊失色,瞬间感到头部一阵眩晕,要是不是老猪奇在后面挡住了我,我肯定摔倒在地上。
  就在老猪奇搀扶我的一刹那,浑身无力的我瞥见那个和我极其像似的将军眼角处,突然流出一行血泪!
  

第六十六章 算命摊前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运用语言来表达我内心的惊骇之情,只是呆若木鸡地伫立在狗头神像前。
  老猪奇看上去对我的呆滞模样大为不惯,很是不满的他便操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架势,扯开大嗓门对我吼道:“扑领母啊,阿二不是我要骂你,不就一个破壁画嘛至于这样吗?只要你有一丝不爽了,我立马帮你破四旧,把这狗头木偶人连同壁画都一并拆掉,再由哥帮你画上一副香艳诱人的美女出浴图……”
  老猪奇渐渐不再出声,因为他已经发现四周的信徒都按耐不住心头的怒火,纷纷都围了过来横眉相对,有些年轻气盛的还摩拳擦掌,眼看一场宗教信仰纷争就要开始,回过神来的我一边陪着“不是”,一边连拉带拽地把老猪奇拖出了城庙外。
  这厢老猪奇还意犹未尽地骂骂咧咧道:“想人多欺负人少?打群架爷爷我从没怕过……哎呀,阿二你这东亚病夫不要像个娘们拉拉扯扯的,难受!要不是你瞎搅和,哥肯定给他们来个大闹天宫!”
  我几乎无语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对这活宝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不过就算老猪奇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心头上的阴霾却没有这么快地消散,我脑海又慢慢开始浮现起壁画上变幻莫测的内容来。
  “阿二你继续发你的楞,”老猪奇嚷道,“哥给那群‘狗养’人搞得口干舌燥,去那边小杂货铺买点饮料解渴,放心我会帮你带上你最喜欢的呦呦奶茶的!”
  然后迈开八字腿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挖苦我一句:“就知道你没断奶,嘿!”
  搞得我气不打一处。
  就在等老猪奇买水喝的空当,我发现城庙的一角有一档算命摊,一个戴着墨镜的小老头正坐在一幅写有“算命占卜活神仙”的歪旗下,对一位抱着婴儿的小妇人说着什么。我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看下热闹。
  主意打定,我便走了过去,走近几步就听到小妇人那带着焦虑的声音:“我说活神仙啊,我家小宝近来天天晚上都很难入睡,而且总是惊醒夜啼,怕是老犯噩梦哪,你说是不是……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听到“噩梦”两个字,我心中一凛,注意力一下子就集中到他俩之间的对话上去。
  这墨镜佬用手捏了捏自己稀疏可数的银白胡子,又问了些小妇人家中的情况,再装模作样地掐指算了算,最后显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说:“不好,怕是惹了邪啊!”
  小妇人一时间就急了,六神无主地连声哀求道:“活神仙,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救我家小宝呀,我们李家就这根独苗啊!”说到动情处,差点就给墨镜佬跪下了。
  此时墨镜佬反倒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说起话来:“别急,应该还有解救的法子。我问你,你家小宝所睡的床下可否置有物件?”
  小妇人想了下,才回答说:“我们家小宝特粘我,晚上都和我睡在我家那张木床上……床下……床下真的放了一个米缸!”
  “我说呢,”墨镜佬一排大腿叫道:“怎么可以在新生儿的床下置放东西,尤其米缸这种五行属土的东西,这不混账么?”
  小妇人一脸迷惑地问:“活神仙那,为什么不能把米缸放在新生儿的床下?”
  墨镜佬这时候却打住不说,在这个节骨眼卖起了关子,脸色似乎还有些顾虑。
  小妇人心领神会,从怀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塞入墨镜佬手中。
  墨镜佬手中一掂量,立马有了精神,一下子唾沫纷飞地滔滔不绝起来:“本来泄露天机可是要遭天谴的,可为了这活泼可爱的小娃娃,我也只能破戒了。由于木能克土,所以米缸不宜放置在木气旺盛的方位,尤其木床这种极阴的寝具之下。”
  墨镜佬咽了口口水,又说:“再加之你家小宝属水命,你在他身下放着这么一个米缸,这不明摆着木克水,你叫他如何安枕?自然失眠不止,噩梦连连啦!”
  小妇人慌张了起来,急急问道:“活神仙啊,那要怎么办才好?”
  “别慌,”墨镜佬一边研墨一边说道,“首先将床下的米缸,安放在土当旺的方位——西南方或东北方,然后添置一小床让小宝单独睡觉……”
  “然后将我这道‘转躁为安’符咒张贴在十字路口,祈求过往行人都把吉语默念三遍,小宝便会甜睡不闹……”墨镜佬说完滕出左手,从兜里拈出一张四开见方的大红纸和一枝一掌长的秃毛笔。
  只见墨镜佬将毛笔在刚研磨好的墨水里边蘸了蘸,便直接在这张大红纸上运笔如飞,用令我眼花缭乱的复杂动作狂写不止,偶尔有那么几划还特意扭曲得就像是鬼画符般,可自始至终都是一丝不苟的模样。
  不消半支烟功夫,墨镜佬就写得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啼郎。
  谁能叫到三次过,一夜睡觉到天光。”
  小妇人得此红纸,如获至宝,千谢万谢地道别了墨镜佬,兴高采烈地回家了。
  实际上,我是不太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玩意,可是近来太多奇离古怪的事情发生在我身边,让我不由自主地对这些未知的东西平添了一些恐惧和敬畏心理。
  忽然我心中一阵感叹:或许人在极度迷惘、彷徨无助的时候,真的需要寻求“算命”这样的一种形式,去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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