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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不群定在原地，闭目静听，而后快跑两步，跳到鼎边。他没做停留，继续跃起，来到棚顶的铁索上。
　　火盆摇晃，屋子的光影都跟着变化。
　　我回鼎底捡起两根箭，再爬上来时，两只妖兽从两个不同的通道里飞出来。它们的模样跟之前那两只一模一样，但体格有大有小。
　　较小的那个出洞后，在周围盘桓，较大的那只直接朝鼎扑来。我静静观察，待它来到射程范围之内后，我立刻抛出箭。
　　我本想象着像封不群那样连续射击，可我刚抛出一支，脚下一滑，一下子跌进井底。
　　这一下救了我一命。不等我落地，一团黑气笼罩鼎边，黑烟中，妖兽庞大的身躯落在那上面。
　　我仰在机关架子上，正好看见它贼溜溜凶恶的脑袋。当然，我也能看见跪在锁链上举起标枪的孟加拉。
　　那标枪上贴着好几个黄纸符。
　　我心里有底气，朝妖兽做一个鬼脸。妖兽大怒，伸长脖子朝我吼叫。
　　封不群举高箭，作势就要发射。
　　可是突然，小妖兽从一旁冲向封不群。他躲过，却错失了射击的最佳时机。大妖兽抬头，见此情景，张开翅膀，朝远处飞去。
　　封不群射出箭，没能收到效果。


第795章　命真够硬的
　　小妖兽重新飞回来袭击封不群，后者在铁索上腾挪跳跃，避过几次黑烟后成功来到最上面的铁索上，立于众多箭矢当中。
　　我爬到井边，小心探头。
　　这会儿大妖兽和小妖兽全都停在下面的铁索上，把注意力集中在封不群身上，伸着脖子朝他吼叫。他一手扶着一根嵌在棚顶的箭，冷静观察。
　　片刻之后，两只妖兽同时跃起，大妖兽朝墓室周围飞走，小妖兽直冲向封不群。
　　封不群眼神突变，迅速拔下一支箭，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射向小妖兽。小妖兽慌忙躲闪，翅膀刮在铁索上，没了重心。
　　再看封不群，凌空跃下，双脚踩着小妖兽的后背，拔出银剑切开了它的脑袋。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小妖兽悲鸣一声坠向地面，封不群向后翻转，问问落在最下面一层铁索上面，一个灯盆在他脚边不停摇晃。
　　大妖兽在墙壁处折回，见此情景发疯一样冲过来。
　　封不群举起银剑，砍向脚下的铁索。两种硬度几乎没办法相比的金属一惊接触，居然是银子斩断了钢铁。
　　断掉的铁索砸向大妖兽。大妖兽倾斜躲过。
　　再看原地，封不群竟突然消失了。大妖兽也失去目标，减慢速度向四周寻找。
　　一个火盆拖着铁索在它抬头的刹那准准砸在它的脑袋上，它伴随着一团火光和惨叫坠向地面。
　　在鼎口的水平高度，它试着重新稳住气流。这时，封不群如同一发炮弹一样砸在它身上，直接把它砸到地面。
　　我急忙爬上鼎口，追过去看。
　　封不群站起，甩掉银剑上的鲜血，朝我走来。原地断了脖子的妖兽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我仔细观察封不群，发现他正不停地喘着粗气，本就苍白的脸上出现病态的青色。虽然我不懂什么道术，但想必一直用这种超乎常人的强度战斗会特别消耗体力，接下来要是再有妖兽来袭，他很可能要招架不住。
　　不等我的担心变成话，脚底下柱子又道：“哥，这银铃是不是坏了，响起来不停了！”
　　我赶忙提醒，“大侠，银铃还在响，可能更多的来了！”
　　封不群立在原地，屏息静听，而后抽出银剑，背靠大鼎拉开架势。
　　妖兽很快飞来，而且同时来了四只。我在脚底下寻找，却发现最后一支箭已经被我用光了。我看到另一边覆盖着青铜盖的半拉大鼎，忽然想到一个主意。
　　“大侠，你上来，咱用另一边机关对付这些东西！”
　　“两边机关是一个整体，损坏一边另一边也无法使用了。你藏好，我没问题！”
　　“啊……那我去弄点武器！”
　　我滑到机关架子上，钻进鼎底。柱子已经掰断了一根龙角，正在跟另一根较劲。我从他旁边走过，钻进黑暗的另一边。
　　“哥，你干啥去？”柱子问。
　　“大侠有点吃不消了，我去拔几根箭，帮帮他。”
　　“我也去！”他丢下龙头，跟上我。
　　“你在这等着，我取下箭给你，到时候咱俩一起上去。”
　　“好嘞！”
　　我钻上没被触发的机关里，摸黑把搁在弓弦上的箭一一拔掉，向下递给柱子。拔了有十几支以后，我退到地面，跟他分别拿着，爬到鼎边。
　　四只新妖兽已被封不群杀死一只，他正骑在另一只背上，被驮着到处乱撞。他手里没有武器，死死抓住妖兽的肩膀。
　　我向下看，见那把银剑落在地上，被一只小妖兽踩着。
　　我低声叮嘱柱子，“你射另一只，我给封不群递武器，小心黑烟，它们会吐毒。”
　　柱子点头，如同一个专业的标枪选手一样，踩着井壁，把箭射向追着封不群飞的另一只妖兽。
　　妖兽躲过，转移目标，朝我们飞来。我紧紧盯着封不群那只，见它路过我头顶，我大喊道：“大侠，接武器！”
　　同时，我把箭朝上方抛去。
　　可能妖兽也听懂了我们的对话，有意改变航线。箭直上着飞到半空，又直下落下来，差一点把我串了。
　　我正寻找第二次机会，胳膊忽被柱子拽住。我转过头，见一团黑烟在距离我们不足五米的散开。
　　我来不及想太多，扯着柱子跳回到井内。
　　木头架子隔得我后背生疼，但好在我没碰着要命的凸起。
　　黑烟把鼎口笼罩，两个庞大的身影在烟后面晃动。我飞出一支箭，从它们中间擦过。柱子也学着我向外射，结果差的更远。
　　黑烟渐渐散去，两双锐利的眼睛从烟后面出现，把我锁定。我和柱子接连飞出几支箭，其中两支在它们体表擦过，并未造成致命伤。
　　它们朝下怒吼，大肆恐吓。我再摸身边，已经无箭可用。
　　柱子飞出最后一支，大叫道：“哥，没武器了！”
　　我看懂两只妖兽身体的架势，大叫：“快躲起来！”
　　话音未落，它们俩一起向下俯冲，长着修长利爪的脚直扑我们面门。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破这一幕死亡画面。我眼睁睁地看着怪兽身后的棚顶炸出一团火光，而后妖兽加速跌下，一头砸在我旁边的一把弩机上，脑袋被弓弦硬生生割成两半。
　　细碎的石块和杂乱的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我赶紧抱头躲到架子下面。
　　十几秒，石块落光。我从架子下面探头向外观察，不想刚一出去忽然闻到一股腥风，一只妖兽抖落掉翅膀上的碎石，从我旁边站起，粗糙的大脚踩向我的头。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从天上掉下来。妖兽仰头看，被砸个正着，脑袋都缩进大脖腔子里去了。
　　它摇晃着倒地，那个东西滚到我旁边。
　　我仔细一看，发现那居然是肥壮的刘叔。
　　刘叔一脸蒙圈，朝四周拜谢，“不好意思，砸死谁了也不能怪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叔儿！”我兴奋地大叫。
　　“作家！”刘叔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我他么摔死了么这是？”
　　“没有，我没死！你怎么来的？”
　　“没死就行！我跟你说，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都洗不清了。”他向下爬，拉我往架子底下钻。这时，天上陆续又掉下来俩人，摔得惨叫不已。
　　“这些都是谁？”我问。
　　“那帮土匪！妈的，这放炸药的技术跟疯子差太多了，我让他们崩墙，结果把地面崩塌了。”


第796章　谁才是老大
　　刘叔继续往下走，我拽住他，“不行，大侠顶不住了，咱们得出去帮他。”
　　“大侠？哪来的大侠？”
　　“一时说不清楚，反正是我朋友。”
　　“我说你小子怎么把我往机关里整，原来是有新朋友了。”
　　“对不住了，叔儿。”我一边往上面爬一边说，“我想通了，那事儿不能怪你。生死各有天命，谁也强求不来。”
　　“你是不是脑袋让驴踢了？”
　　“怎么呢？”
　　“不踢你一下子你不可能想通。”
　　“我让柱子给踢了。”我说。
　　“踢谁，哥？”柱子从不远处探出头，问道。
　　“没事儿！”我回答。
　　“搁这呢，老大！那俩小子！”有土匪在我头顶乱叫。
　　“给我弄死他们！”土匪头子喊。
　　“谁他么也别动他！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外面还有妖精呢，咱不能自相残杀。”刘叔大叫，拦在我们和土匪中间。
　　眼下的情景是，两个土匪捂着脑袋站在架子上，跟我隔着刘叔，柱子在不远处抄起一支箭，瞄着土匪头子。
　　“现在不是解决私人恩怨的时候，外面情况复杂，先过了这关再说。”
　　“让你多活一会儿！上去看看！”说着，土匪头子沿着鼎壁向上爬。
　　我们互相提防着，从不同的方向爬上鼎壁。扫视四周，空中已经没有危险物，不远处的地上，封不群正用那根青绳子勒着最后一只妖兽的脖子，旁边有几个摔得浑身是血的土匪。头顶锁链上，更多土匪挂在上面。
　　“那就是大侠！”我指着封不群对刘叔说。
　　“这不是缩小版的孟加拉么？”
　　“它是茅山道士，最近救过我好几次，这回也多亏了他。”
　　封不群终于松开那妖兽，收起绳子缠在腰上。回身看，发现这么多人惊讶地看着他，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皱皱眉，走向鼎这边。
　　一个土匪从鼎地下钻出去，捡起封不群的银剑朝上边喊：“老大，我捡着宝贝了！”
　　土匪头子立刻大笑：“行啊你，等我下去看看！哎？这他么可怎么下去啊？”
　　“完了。”我说。
　　“什么完了？”刘叔问。
　　“那是封不群的剑。”
　　“谁？”
　　“大侠叫封不群，跟疯子的名儿就差一个字。”
　　封不群来到那个欣喜若狂的土匪跟前，伸手道：“把剑还给我。”
　　“给你？这是我捡的！”
　　“那是我的。”
　　“你的？写你名儿了么？你叫他一声它能答应吗？”
　　“我不想杀人，把剑给我。”
　　“哪来的的瘦鸡崽子！”土匪头子在我身边大叫，“敢跟老子抢东西，自打我下生以来，我只有我杀人的份儿，没人敢杀我呢！”
　　“就是，你也不打听打听——”拿剑的土匪飞扬跋扈地说到一半儿，忽然自己掐住自己的脖子，痛苦地跪在地上，银剑在身边脱落。
　　封不群走过去捡起来，用黑纱布将其包好，其间他腰上的绳子一直散发着青莹莹的光。
　　“好厉害！”刘叔脸上蒙上一层冷汗。
　　“我见过这小子自己杀死三只红毛子。”
　　“这种朋友……”刘叔吞了口口水，“你应该给我介绍介绍啊！喂，大侠，你那绳子借我们用用，我们好下去啊！”
　　封不群抬头看一眼，目光落在我身上。我道：“是啊，大侠，我们下不去了。”
　　他点点头，走过来，解开绳子，向上一抛。
　　绳子准确地搭在鼎边一个凸起的装饰物上，刘叔接过绳子，系上一个活结儿，“作家，我先给你试试结不结实。”
　　“你俩滚犊子！”土匪头子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我们先下。”
　　“那您先请！”刘叔一转身，撇了撇嘴。
　　土匪头子怂恿土匪顺着绳子向下滑，确认安全之后他自己猜爬上去。与此同时，铁索上的土匪也纷纷顺着铁索爬到鼎上面的位置，跳到鼎上。
　　等他们都安全着陆，我们三个才下去。
　　我数了数，现在还剩下七个土匪。他们全都带着武器，密切注视着我们的动作，手按在刀枪上。
　　封不群若无其事地走到鼎下收回绳子，为了避免一场血战，我道：“大侠，你不是说有九只妖兽吗？现在才八个，剩下一个在哪？”
　　他看了看棚顶的窟窿，回答说：“剩下一个是妖兽的王，孵化慢，我们快走，赶在之前离开这里。”
　　说完，他走向墓室的第十个门洞。
　　刘叔拦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两人对视一会儿，刘叔忽然一笑，伸手道：“刘五全，见过大侠。不知小哥可是茅山道士？”
　　封不群瞥他一眼，从他旁边绕过，并未回答。
　　刘叔追上去，道：“恕我直言，小哥，要说这最后一只妖兽这么厉害，咱不如赶在它孵化之前先把它杀了，永绝后患。”
　　“它们在暗处产卵，没人能找得到它们。”
　　“哎我妈！”土匪头子忽然叫道，“你们几个这是要起义？没看着这屋里现在谁的势力最大么？”
　　土匪们齐刷刷地掏出刀枪，把我们四个团团围住。
　　“老赵，”刘叔去拦他，“大敌当前，你别整事儿。”
　　“滚滚滚，我早就看见你和这小子起腻不对劲儿。你先给我交代了，你们俩是不是里应外合准备整我？”
　　“谁里应外合了，不是你硬逼着我来的么？遇着我这小兄弟是巧了。”
　　“那你咋不早说？”
　　“早说你竟犯浑。我敢告诉你么？你就麻利儿走，到时候宝贝少不了你的！”
　　“这墓里的一切，一块砖头都不能带走！”封不群面向众人，杀气四射。
　　“你是哪个墓里的僵尸？敢跟我这么说话？”
　　“你别来劲，”刘叔又拦在封不群和土匪头子中间，“小哥儿就是打个比方，盗墓咱不能太贪，但——”
　　“我说的很明白，就是不能带走，一点东西都不能带走。”
　　“信不信我先一枪打死你！”土匪头子接过旁边小土匪的枪，枪口对准封不群的脑袋。
　　封不群冷目视之，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我心说这家伙怕是不认识枪，赶到他面前挡住枪口。
　　“滚！”土匪头子叫道。
　　“大局为重，我们现在不应该内耗！”
　　“我管你啥大局，现在我要弄死这小子！”


第797章　冰释前嫌
　　忽有一阵微风吹来，一张黄纸符从天上翩然落下，正巧落在老赵的手上。老赵伸头去看，火符爆出火焰，烧得他大声惨叫，枪脱手落地。
　　几个土匪去扶他，另外的土匪拿着武器奔向封不群。
　　刹那间，更多黄纸符如幽灵般从天而降，均匀地贴在每一个土匪身上。土匪顿时不敢移动，定定地看向土匪头子。
　　见此情景，老赵也有点蒙了，举着被烧伤的右手，道：“有本事你整死我！你要是不敢，这所有人都得听我的！”
　　两张黄纸符同时贴住老赵的手，老赵的话一下子憋回到肚子里。
　　封不群环顾众人说：“师父教我尊重万物生灵，我不想杀人，但我再说一次，任何人不能动这墓里的任何东西。否则，真火焚身。”
　　话音刚落，墓室内所有的妖兽尸体一同燃起火焰。那火的势头，好像好几桶汽油同时燃烧一般。
　　土匪们面面相觑，不敢多言。
　　我们跟封不群转身走向门洞，身后忽有一人惨叫。
　　我们回头看，见一个土匪浑身烧着大火，四处乱撞。
　　封不群道：“你们身上的引火符到你们离开这个墓葬之前不能脱落，否则引火烧身。”
　　说完，他扬长而去，留下土匪大眼瞪小眼儿。
　　我们走进墓道，土匪们也都跟着过来，这会儿他们的刀枪早都丢了，手全都按在引火符上，生怕会掉了。
　　沿着墓道向前走，两侧不时对称出现其他的墓道。我回忆着观墓图，知道每一条墓道后面都有一个很大的空间。
　　很好奇里面都是些什么，可封不群没有去探索的意思，我也不好张嘴。倒是刘叔一路嬉皮笑脸贼眉鼠眼地跟封不群套近乎。
　　“小哥，你说巧不巧？我以前有个朋友，跟你的名儿就差一个字！”
　　“他说过了。”封不群看着我回答。
　　“太巧了！”刘叔尴尬地说，“还有，我也是个盗墓贼，但我是自学成才，不属于你们这茅山派，咱俩也算是同行！缘分呐！”
　　“同行是冤家。”
　　“嗨……咱可不是冤家，这墓里的东西，您说怎么分就怎么分。您说——”
　　“我说过，墓里的东西不能碰。”
　　“您说不碰，咱就不碰。但我有点不理解，您一个盗墓贼，进古墓里面来，不为钱财是为了什么？”
　　“你问他。”封不群再次指向我。
　　“叔儿，还是我跟你说吧！顺便把我的事儿也说了。”我道。
　　“你简单点儿说！”刘叔给我使眼色。其实我早就明白，他现在根本不好奇事情的由来，他就是想说服封不群允许他带点东西出去。
　　“这么回事，我在柱子的老家得着一张观墓图。这观墓图上显示这藏龙山和二马山之间有一座大墓。但据我在柱子的村子考察，曾经有一个非常繁盛的家族作为这座古墓的守墓人存在。”
　　“我曹！一个家族守墓，这里宝贝肯定大大地有啊！”
　　“咳……这个家族是的姓氏就是封。”
　　“我——啊？小哥，你是守墓人？怪不得这么厉害！失敬，失敬。”
　　“我不是守墓人，我是盗墓贼。”
　　“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