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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梯匀速垂直下降，电梯井里间隔亮着灯盆，为我们照明。巨人头目的面色越来越阴郁，一只大手在我头顶发出骨骼摩擦的声音。
　　很快，电梯到底。他推开铁栅栏，前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
　　他背起我，经由一截山洞，进入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我暗自计算，这里应该是与要塞阔地水平的位置，也就是说，这座巨人城市在大山内还有一部分。
　　头顶不知什么地方射下道道光束，把空间照亮。喧闹声充斥耳朵，原来是巨人在练兵。
　　这里被画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区域，每个区域上都有巨人在进行不同的训练。离我们最近的，一只独眼巨人在训练三十几个独眼巨人列队刺枪，他们旁边，几个小孩儿在一个白胡子巨人的调教下训练剑术，远处，有人在扔练球，还有人训练盾牌……
　　头目对这些漠不关心，沿着墙边一直往里面走，途中有人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
　　来到尽头，进入一条隧道，左右两侧均匀分布着一些大木门。巨人头目推开其中一个，进入室内。
　　屋子里有一张大床，和一个女巨人。
　　女巨人似乎非常爱他，见他回来，立刻接过我，把我丢在一旁，给了他一个拥抱。
　　两人拥吻，巨人头目淡淡一笑，坐到床边。女巨人离开，不多时，端着一盘食物和一大杯水出现。
　　两人坐在桌子边，边吃边聊天。
　　男巨人表情愁苦，不时看向我，女巨人态度和蔼地安慰他。吃完后，女巨人掀开编框的盖子，把一块没动过的肉丢给我，又盖好盖子，把我拿到墙角。
　　男巨人蹲在我面前看了一会儿，起身躺倒床上。
　　我见这肉烤得不错，最重要的是这应该是正常动物的肉。于是，我坐在框里吃起来。
　　我边吃边琢磨，大概弄清楚这男巨人是怎么回事。他是那个五人侦查小队的队长，昨晚在巡逻时发现那些蜥蜴，杀死了它们顺便抓住了我。他想把我带给住在钟楼里的人，那应该是巨人族的首领或者祭祀之类的，他想借我的机会说明什么事情，但没被礼遇，所以郁闷。
　　那么，问题就是他想说明什么呢？这件事还需要借着我的机会说？巨人族领袖能认识我？
　　这边百思不得其解，那边女巨人回来，躺在男巨人旁边。两人腻歪了一阵开始脱衣服，女的哽哽唧唧，一场大战即将开始。
　　我心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等你们翻云覆雨的时候，我就可以逃之夭夭了。
　　谁想，女巨人最后把她的皮甲和宝剑丢过来，不偏不倚正好压住了框盖。
　　我静静等着，待“战争”进入高潮，我翘起脚，割开绳子，用力向上推。不出所料，沉重的家伙压得严严实实的，我根本推不动。
　　床上，女的喊声逐渐加大，男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随着两人一声吼叫，屋子里霎时安静。
　　天杀的！你们俩真他娘的和谐！
　　我心里骂，现实也是无能为力。坐在框底，不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熟悉的号声响起。我捂住耳朵，张开嘴，生怕给我震得内出血。
　　两个巨人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跳起来，抓起铠甲和武器就往出跑，不出十秒钟的时间，屋子里只剩下我自己。
　　号声远处，杂乱的脚步声和关门声从门外传来。
　　我一骨碌站起来，靠着框壁把框靠倒，爬到地面上。


第636章　第一场战役
　　木门裂着一条缝隙，不时有人影伴随着脚步声从那里闪过。我靠过去，见走廊里的木门全都开着，大量巨人朝洞穴中汇聚。
　　等了一会儿，最后一个巨人消失在走廊里，我悄悄溜出去，沿着来路向外走。
　　山洞中已经空了，连个小孩都没剩。远处，拱形的大门开着，昏黄的天光射进来，外面鼓声擂动，旌旗猎猎。
　　我快步走出去，见半月形广场上站满了巨人，女人小孩在后面，男人在前面，广场前方，装备较好的铁甲战士都爬上了城墙，小巧灵活的巨人活跃在投石器周围。——所有巨人无一例外，全都携带武器，面色严峻。
　　城墙外的天空，浓烟滚滚，充斥着沉重的脚步和战吼。
　　妈蛋的！真的是两伙巨人在打架吗？
　　我趁巨人全神贯注的机会，溜向铁匠炉那一侧。铁匠还在干活，叮当作响。我溜进一间屋子，见到有向上的台阶，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尽头是一个塔楼，没有人，有一扇巨大而古老的木门。我试着推了几下，纹丝没动。
　　我见窗户全都开着，助跑几步，用双手吊住，爬了上去。
　　凛冽的风迎面吹来，带着腐臭的气息。眼前的景色让我浑身血液逆流。
　　在要塞前方几百米处，大量红色的巨人出现在荒原上，他们的身形更加魁梧，带着残破的铠甲和离奇的武器，浑身肌肉不成规则，皮肤泛着血红。他们中间，爬行着数量更多的巨大蜥蜴。两种生物混成一直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杀了过来。
　　我一直以为在战争中巨人是优势的一方，来这里之后我也判断这座城中的巨人足以形成一支战斗力不菲的部队，可是眼下对比来看，敌方光是人数就比我这边多好几倍。
　　妈的，我这是站错队伍了么？
　　这边，城墙上，弓箭手跑步就位，木门被推开，我赶忙跳到窗户外面。夕阳刺眼，阳光凛冽，我爬起来时才意识到我身处最边上的那座塔楼下，左边就是城墙尽头，一座石墩连着大山裂缝的边缘。
　　这个角落里站不下巨人，还有塔楼作掩护，相对安全，我在塔楼侧面隐藏起来，观察战场。
　　敌人的队形看起来杂乱无章，但仔细辨别，我发现暗含玄机。
　　首先，在红巨人的队伍中，每间隔几十米就有一个鼓手在擂动战鼓，前前后后，分布十分均匀，这证明他们已经分好了战斗单元。
　　其次，队伍前面的巨人身材高大一些，蜥蜴的身材却稍小。后面的巨人身材小，蜥蜴却很大。这说明它们有意识地安排了阵型。
　　最后，在队伍远方，有一处人员比较密集，还活动着其他的大型生物，估计指挥官在那里。所有的这些证明，敌人有备而来，势欲拿下这座城池。
　　只是……不管巨人还是蜥蜴，它们身材虽大，相较于要塞来讲还是很小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没带攻城器械，如何攻城？
　　同样，我这边也做好了准备，因为要塞城墙是弧形的，我可以看见另一边的景象。身穿铠甲的巨人们严阵以待，三排弓箭手在前面，后面是两排弯刀兵，他们的刀造型奇特，有点像是文明社会的爪刀放大版。在投石器下，每五个中等巨人一组，分工协作，炮弹有石头也有油罐。最中央最高的那座塔楼顶上有一伙巨人，其中一个傲然俯视着战场，应该是指挥官。
　　随着敌人的战鼓不断靠近，鼓点越发密集，战争突然打响。部分大个儿巨人和他们脚下的小型蜥蜴发起冲锋，震耳的吼叫和杂乱的脚步震得地动山摇。
　　中央塔楼上竖起红色旗帜，第一排弓箭手张弓搭箭，用墙垛上的火焰点燃箭头，投石器也绷紧了绞绳，第一批炮弹是火罐，中等巨人手持火把，候在一旁。
　　待到红色巨人冲到二百米左右的位置时，中央塔楼竖起黄色旗帜。投石器操作小组点燃炮弹，抡起大锤，砸下卡栓，伴随着“嗖嗖”的风声，一个个燃烧的火弹滑坡天空飞向红巨人阵中。
　　距离刚刚好，炮弹落在红巨人冲锋队伍前面三分之一处，爆裂的火罐燃起大火，拉出一条火线，阻碍了后面的红巨人和蜥蜴。爆炸范围内，不少巨人和蜥蜴身缠大火，痛苦哀嚎。
　　与此同时，绿旗竖起，三排弓箭手次第射出带火的利箭。因为他们的动作极为娴熟，三个梯队间隔的时间很短，箭矢汇在一起，形成漫天火雨落向前面的巨人。
　　巨人和蜥蜴纷纷中招，人仰马翻。眨眼间，前排的冲锋队伍人数只剩下一半。
　　但只是这一半，数量也相当可观，并且势头未减。塔楼上，隐藏的弓箭手、弩机和石炮悄然发射，对他们进行精准打击。
　　战争开局可谓倒向要塞这边。我有点纳闷，红巨人这是没长脑子么？就算冲到城墙下面能怎么办，他们根本不可能徒手爬上来。
　　很快，红巨人给我的庆幸进行了猛烈的回击。
　　寥寥无几的红巨人冲到距离城墙大概五十米左右的地方，他们减慢速度，随手抓起脚边蜥蜴的尾巴，抡圆了膀子奋力一甩。
　　蜥蜴的尾巴在空中折断，身体在巨人野蛮的力量下如同炮弹一样飞上城墙。断尾的痛苦让它们疯狂，张开大嘴左右撕咬。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虽没打过仗，但也知道，如果墙头被蜥蜴占领，那么城墙下面那些巨人就有充足的时间破坏城门，冲进来。
　　好阴险的招数！
　　要塞巨人似乎对此也做过研究，蜥蜴冲上来后，不管是弓箭手还是投石器操作小组全都没乱，继续释放自己的武器。那些用爪刀的巨人冲上去，与蜥蜴肉搏，将其全部杀死。
　　再看城外，红巨人冲锋队伍有三分之二倒在了火炮和弓弩之下，但另外三分之一全部都到了五十米范围。那里在投石器射程的盲区，红巨人咬牙顶着箭矢，把更多蜥蜴抛了上来。


第637章　敢死队
　　箭矢和炮弹与蜥蜴在空中交错，场面既恐怖又滑稽。不少蜥蜴飞跃城墙，落入半月阔地，后面等待的长枪兵一拥而上，全部杀死。
　　蜥蜴接连飞上，红巨人不断倒下，等到他们身边再没蜥蜴的时候，他们怒吼一声，迈开大步朝城门方向冲了过去。
　　箭雨追随着他们前进的轨迹，一路射杀到城门下，热油从杀人孔流出，倾泻进他们的头发。
　　伴随着一声声哀嚎，他们纷纷撞墙而死。
　　城墙上弓箭兵依旧严阵以待，投石器小组时刻做好发射的准备，所有人的目光都严峻地盯着远方敌人的战阵。
　　远处，红巨人大军躲在投石器射程之外远远看着，一个由巨型犀牛驮着的车高楼一样屹立在队伍前方中央，烟尘以消，我目测这群巨人至少有一万。
　　夕阳西下，为大地涂抹上一层惨烈的颜色。
　　短刀兵杀死最后一只蜥蜴后，城墙上再次竖起红色的旗帜。远处敌人的犀牛转弯往回走，大部队朝远处撤离。
　　这一次交锋以要塞巨人完胜告终，但城墙上没有一个巨人发出任何一声欢呼。他们望着敌人远去，眼中只有坚毅的神色，那是死一般的色彩。
　　我也知道，这一战虽然胜利，但杀死的不过区区二百多红巨人和几百只蜥蜴。要塞巨人已经全部出动，打出了精妙的配合，而敌人，还有几十倍的兵力并未投入战斗。
　　暮色四合，号角声响起，城墙上解除警戒，一部分士兵下楼，另一部分原地戒备。
　　晚风吹起，无比寒冷，我躲在墙垛后面，直到巨人们离开半月广场，我才悄悄爬上墙头的石墩，翻身滚到上山的台阶上，回到城里。
　　我有点饿了，但我没有地方去，至少在天完全黑掉以前，我不能行动。于是，我藏在一个石头缝里，等待天黑。
　　等待的过程中我想：刘叔既然在要塞附近出现过，没准儿已经混进来了，天黑后，我一边找吃的，一边找找他们。
　　夜幕下的巨人要塞显得有些冷清，除了城墙上有无数灯火之外，再有就是山顶的钟楼上闪烁着火光，其余的地方一片漆黑。
　　我走在宽敞无人的街道上，好像一只流浪在中世纪城堡中的野猫。我先回到半月阔地那里，广场上有一队长枪兵在巡逻，铁匠炉仍在工作，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那里是个不错的去处。我打定主意，躲在角落里观察巡逻队的行进规律，趁他们不注意，悄悄靠近铁匠炉。
　　里面的巨人铁匠们忙得不可开交，墙边堆着很多崭新的盾牌和锋利的矛尖，他们正在打造一把巨大的斧头，大锤子开开合合，砸出漫天火星，有些火星落在巨人身上，他们浑然不觉。
　　我沿角落穿过巨人工作车间，通过一道门缝来到后院。院子里堆满了钢材，十几座高炉正在冒着烟，一种没头发的小巨人正在炉子前面工作，烤得大汗淋漓。
　　我看准右面房屋一扇敞开着的门，顺着阴影溜了进去。
　　屋子里漆黑一片，但弥漫着肉香。我找到一个高台，爬上去，借着窗户的微光朝四周看，发现这正是厨房。十几口大锅正在冒气。
　　但这些东西太大了，行动起来没有那么方便。我跳回到地面上，找到一根弯弯曲曲的长铁棍当做长矛，重新爬回到锅台上。
　　我用铁棍撬开一个锅盖，热气顿时翻涌上来。隔着雾气，我看到锅里好像炖的是土豆和牛肉。
　　我看准一块牛肉用力刺过去，然后把它慢慢拉回来。肉有点硬，这让我想起了白天死在城中的那些蜥蜴。
　　我要保存体力，我这么安慰自己，然后就坐在锅台上，吃了那块肉。后来我又捞了一块土豆。那也不是土豆，是另一种植物的根茎，酸酸甜甜的，吃完很清爽，好像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这边刚吃完，那边门就开了。
　　一个巨人哼着歌走进来，拿着火把点亮灯盆。这个过程我已跳下锅台躲进角落。他看到打开的锅盖，很是纳闷，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
　　我缩进墙角，生怕他看见我后会把我丢在锅里炖了。
　　还好，他只是发泄了一下愤怒就喜笑颜开，摘下一柄勺子品尝自己的劳动成果。我趁机从门缝里丢出去，穿过后院和铁匠炉，回到半月广场上。
　　巡逻兵刚好走远，我迅速跑到一侧，爬上台阶。
　　今晚天空多云，时不时遮住月光，冷风嗖嗖吹着，巨人的呼噜声响彻整个山坳。我忽然在怀疑有的时候晚上那些号声是不是因为嫌他们太吵了，叫醒他们用的。
　　你们在哪呢？我一边想一边扫过每一条街，如果你们进城了，会躲在什么地方呢？
　　我想到了太多可能，只能沿着每一条街继续寻找。爬累了我就坐在台阶上休息，然后继续上路。
　　在路过城区三分之一的时候，回身已能看见荒原，远方地平线，暮霭沉沉，红巨人们的灯火好像一片繁星，一眼望不到边际。
　　我正发呆，忽然听见脚步声从头顶传来。我抬起头，见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是那个五人巡逻小队的队长。我赶紧闪到一旁的房屋边上，躲在一块石雕后面。
　　脚步声临近，巨人走得很沉闷，不时发出一声叹息，有力的大手依然攥得“咯咯”作响。他在我所处的这条街道前面停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向下走。
　　我从石头后爬出来，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心生同情。
　　可惜，我们语言不通，否则我也许能绑上什么忙。
　　我穿过街道，来到另一侧的台阶上，继续走。巨人的出现提醒了我，夜间这里也有人出没，所以我要时刻注意着动静，以便在被发现之前躲藏起来。
　　后面的一路，我没能看见刘叔他们，也没再有巨人。
　　转眼，我来到钟楼的下方。那排姿势各异的巨人武士雕像张牙舞爪地竖立着，昏暗的光线下，好像是长了贴皮肤一样。
　　我忽然想知道钟楼里住着什么，为什么一次次地拒绝跟巨人头目见面，于是，我在雕像的阴影里朝中间走去。
　　依然是那条高耸的台阶，依然有巨人守卫，这里应该是一处禁地，禁止巨人前来。


第638章　小孩儿
　　我正琢磨着办法，忽见台阶顶上的巨门打开，几个人影出现在门缝里。我躲到雕像长裙的褶皱中，不多时，听见脚步声临近。
　　随后，一个穿着红色斗篷的巨人在两个巨人卫兵的守护下踏下台阶，转上街道，朝一方走远。
　　我心想这红斗篷肯定是祭司或者护法级别的，没准儿要去干什么。于是，我待他们走远，悄悄跟上。
　　一行人一直来到街道尽头，红斗篷巨人在一面平滑的墙壁上鼓捣了一下，墙上裂开一条缝隙，里面照出通红的火光。
　　红斗篷朝两个巨人守卫点头，自己走进门里，关上了门。巨人转身警戒周围。
　　那山洞里有秘密！我忽然脑洞大开，没准儿是刘叔他们被抓住关在了里面，红斗篷这是去审讯他们。
　　我得进去。我对自己说。
　　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进去呢？我努力思考，想到一个冒险的主意，转移到最边上的那个雕像下，静待时机。
　　足足有半个多小时，门重新开启，红斗篷出现在门缝里。
　　我趁两个巨人转头去看他们的主人时，把从二战老人那里找到的那把枪丢向台阶。
　　手枪沿着台阶向下滚，成功地吸引了巨人的注意。一个巨人跑过去查看，另一个赶忙护着红斗篷走上街道，从我旁边路过。
　　墙壁上，暗门缓缓闭合。我快跑几步，从门缝里钻了进去。
　　里面空间竖高，墙上烧着火把，照亮一截直通向顶上的旋转楼梯。
　　我悄无声息地向上爬，爬到一半时，听到头顶传来走路的声音，但这走路的声音并不很大，跟巨人擂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