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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猴抖如筛糠，待安德里来到护台前，它哆哆嗦嗦地从木头后面走出来，跳到地上，低下头，朝安德里伸出手。
　　安德里轻轻在它手掌心划一下，它起身跳到安德里肩头。
　　人们都看傻了，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安德里先说话，“迈克尔船长，现在我们已经和这位叫皮库的猴王成为朋友。它的部下你可以关起来或者随意散放在船上。它们不会再骚扰我们了。”
　　说完，他驮着皮库走回驾驶台，留下众人在原地继续发蒙。
　　当时大多数人的感觉只是惊奇，只有迈克尔觉得没什么面子。他下令把被捉的猴子关回到那间密室里面，封闭所有的出口，只留一个通道给它们送食物。
　　水手们立刻行动，猴子们在网里拼命挣扎，不停惨叫。
　　我上前劝说道：“船长，这些猴子没什么杀伤力，不如把它们散放在船上，还能增加点儿乐趣。”
　　“你喜欢这些东西？”迈克尔停下问。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回答道：“还好吧。”
　　“还好就是喜欢。你负责喂猴子吧！”说罢，他大步离开。
　　我没再坚持，跟水手们一起把猴子送回到密室中，顺便把刘叔解救出来。之后我们挪走一个货架，让密室的门整个露出来，方便我以后进出。
　　水手们封堵暗道需要一段时间，我先行回到甲板上。
　　海上风平浪静，安德里和皮库坐在驾驶台的阴影里。皮库剥开一只香蕉递给安德里，安德里咬了一口，摸了摸皮库的头，皮库把剩余的部分整个塞进自己嘴里，发出兴奋的叫声。
　　猴子到底还是猴子，我只感觉之前从它那看到人类的影子是错觉。
　　安德里看见我，招手示意我过去，“皮库，跟张先生打招呼。”
　　白猴转过来，看了我一眼，不太情愿地举起手。
　　我在他们旁边坐下，“可能之前我冲进他们的老巢把它吓到了。”
　　安德里道：“皮库，这个人是我们的朋友，你不用对他有敌意。”
　　白猴转了一圈，重新朝我举起手。
　　安德里朝他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样的！现在去玩吧，如果有人想伤害你，想办法跑回来。”
　　皮库点点头，飞速窜到中央甲板上，沿着主桅一路向上爬，最后消失在明媚的阳光里。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儿？”我试探着问。
　　“你是说和猴子沟通？”
　　“是啊，你是我见过第二个能和动物沟通的人。第一个是死去的伊万诺夫。”
　　“其实每一种动物都有自己的语言，而且受生理结构的限制，它们能发出的声调极为有限，语言结构十分简单，只要掌握适当的方法几天之内就能学会。”
　　“真的假的？”我顿时来了精神。
　　“不信你可以在喂猴子的时候试一试，每天你花五个小时和它们在一起，等我们靠岸，你就能和它们沟通了。”
　　“我试试。不过肯定达不到你那标准。哎？你都跟它说什么了？”
　　“我骗了它。”
　　“你骗了一只猴子？”
　　“很难以置信吗？以我的智商骗不了一只猴子？”
　　“不是，你能骗它什么，说给它香蕉然后没给啊？”
　　（本章完）


第310章　古老的船工
　　“这个谎言很复杂，”安德里说，“你陪我在这度过这个上午，我才能给你讲。”
　　“没问题，我还能弄点儿葡萄酒。”
　　“完美！”
　　我从怀里掏出刚刚在仓库里顺的葡萄酒，咬开塞子递给安德里。安德里大笑一声，猛灌了一口，交还给我，然后说：“你要小心了，如果船长发现丢了酒，没准儿还要把你关在网里。”
　　“哈哈！那现在你也跑不掉了。”
　　“要不我们等着他把我们抓起来之后再聊？”
　　“别闹了，我特好奇你都跟猴子们说什么了。”
　　“首先，在第一只猴子冲上甲板时我忽然明白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是谁一直在保养着这艘船。”
　　“你的意思是猴子们干的？”
　　“在庞塞德莱昂时期，水手们为了排解在海上的寂寞通常会饲养一些宠物，最常见的就是狗、鹦鹉和猴子。这些都是动物中大脑比较发达的，和人在一起呆久了便能帮主人做一些简单的活。”
　　“它们都很通人性。”
　　“后来就出现了专业的训猴水手，他们管理着一只猴群，帮助船员们完成打扫卫生等活计，以此谋生。”
　　“所以，庞塞德莱昂带着这样一群猴子登上不老泉的小岛，让它们世世代代照顾圣地亚哥号，直到他回去？”
　　“我想是这样。”
　　“猴子们怎么会知道一代一代地传承这个任务？”
　　“这个我还不太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这群猴子的组织性和纪律性全部来自于皮库。”
　　“白毛猴王的确具有领袖的气质。”
　　“它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因为它是前所未见的一个猴子种类。”
　　“新物种？”
　　“对。”
　　“不可能吧！”我向上寻找白毛猴子，见它像雕像一样蹲在主桅上方，眺望着船尾的方向，“迈克尔是生物学家，要是白毛猴子是稀有物种，他肯定高高兴兴地把它关起来等着卖掉。”
　　“他是个谨慎的人，现在如果他把皮库关起来，到了墨西哥我们必须要留下人手看管它们。但假如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利用我让猴群始终跟着我们，任务结束后他就能一举两得。”
　　“丫鸡贼！”
　　“所以我将计就计，说这群猴子能帮助我们。等到了墨西哥我就把它们放走。”
　　“迈克尔责难你怎么办？”
　　“他会发现我能起到的作用比猴子大得多。”
　　“你也够鸡贼的。”
　　“这就是海上生活的真实写照，水手们的关系维持在彼此竞争和彼此需求的微妙关系当中。”
　　“我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想知道你跟皮库说什么了。”
　　“了解到以上情况，这个就简单了。你想，猴群在传承任务的同时一定也传承了一个信念，就是等待庞塞德莱昂来结束任务。”
　　“啊对！”我恍然大悟，“它们也期待着任务结束之后回到自己喜欢的地方去。”
　　“所以，我告诉皮克我们不会伤害它们，只要它乖乖的跟我走，我保证它回到丛林里。它则反复跟我说我们不是船主，它不能相信我们。”
　　“真是聪明，居然还能知道我们不是五百年前的人。那后来你怎么又开始跟它示威了？”
　　“你看得懂？”
　　“我多少了解一点，猴子低头伸手是表示服从的意思。”
　　“后来我跟它说我们的确不是它们等的人，但我是它的新主人，如果不跟着我，它们都得死。”
　　“你这有点儿狐假虎威了。”
　　“你们中国古代的统治之道很有趣，这叫什么？恩威并施。”
　　“我们老祖宗可没教我们用这个道理对付猴子。但你这么一说好像真在理儿，现在的驯兽师基本上都是恩威并施搞定动物的。”
　　“这就叫哲学，适合世间万象。”
　　“这两天我负责照顾猴子，我需要注意点儿什么？”
　　“严厉一点儿，”安德里加重语气说，“在与头领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它们很可能产生新的头领，这个过程难免厮杀，我不想这些无辜的生灵在完成任务之后再有伤亡。”
　　“没问题。”阴影偏移，炽热阳光把我包围，我看水手们陆续从尾楼走出来，起身对安德里说，“我去看看它们，回头聊。”
　　“我也该工作了，风向变了。”
　　我走向尾楼，调动感官感受几乎不存在的风，心里琢磨这家伙到底是怎么知道风向的。
　　下到底层船舱，各个暗道入口已经被水手们堵了个严实，留下那扇门上多了一条门栓。离老远就能听见猴子正在里面吱哇乱叫。
　　考虑到里面还有它们偷去的水果，我没带吃的，带着大木铲子，准备给它们搞搞卫生。
　　靠近门口，门后立刻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约莫十几秒钟归于安静。
　　我打开门栓，推门进去，从里面将门反锁。
　　抬头看，它们又回到头顶的藏身处，用贼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我试着和它们交流，可我发现并不像安德里说得那么简单，索性一边向里面走一边说：“我没有安德里那两下子，说话你们肯定听不懂，但我是个好人，现在给你们打扫卫生，就算对你们这么多年坚守使命的回馈吧！”
　　我从最里面开始打扫，把大块的垃圾用铲子推到门口。只这一项就耗费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中午吃饭，下午我带着笤帚和拖布回去。
　　扫地的时候一只毛茸茸的小猴子跳到我面前，举起一颗冒水的浆果，大眼睛天真地望着我。远处一只大猴子倒挂在横梁上，不停发出急促的叫声。
　　我蹲下，接过小猴子的果子，在裤子上蹭了蹭，咬了一口。
　　很涩，但水分很足。
　　我摸了摸小猴子的头，告诉它，“回你爸妈那边去吧，我要继续工作了。”
　　小猴子撒欢似的跑了，不一会儿，大猴子来到我面前，指了指我的笤帚。
　　我不懂它什么意思，试探着把笤帚递给它。
　　它接过去，一边看着我一边扫起地来。
　　我大笑两声，道：“我差点儿忘了，打扫卫生是你们的专业。要不咱们一起干？”
　　大猴子居然听懂了，加快打扫速度，其余的猴子也陆续跳下来加入战斗。我们一起把残存在甲板上的细碎残渣捡得干干净净，又用拖布和抹布擦了一遍。整个船舱焕然一新。
　　临走时它们站成一排，恋恋不舍地看着我。
　　我说：“坚持几天，你们就自由了。”
　　（本章完）


第311章　梅里达
　　一天一夜之后，当圣地亚哥号靠近墨西哥尤卡坦州的海岸时，沙滩上的游人们见了鬼一样围过来。
　　我们划着救生艇登上沙滩，在人群中穿过，他们看见在地上跑着的猴群，惊讶程度到了最大。安德里用西班牙语告诉游人们我们的剧组正在海上拍戏，帆船因为风向的问题被迫靠岸。
　　得知此消息后，人们热情高涨，纷纷要求拍照。其中穿着古老水手服的我和刘叔最受欢迎。
　　在海滩上耽搁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小镇，安德里偷偷把皮库它们放走，之后跟迈克尔吵了一架。最后我们坐上小镇的巴士前往尤卡坦州首府梅里达。
　　墨西哥的梅里达与西班牙的梅里达同名。传说当年西班牙殖民者来到此地时，发现这里的石灰岩建筑颇有些罗马风格，所以就用素有西班牙小罗马之称的梅里达为这里命名。
　　除此之外，这里的风俗和气候也像极了西班牙，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于宁静的欧洲小镇。
　　我们付给司机一些小费，在当地找了一家旅馆住进去。之后吃饭、洗澡、换衣服，终于把自己变成了人类该有的模样。
　　考虑到我们即将面临的是路上探险，迈克尔与白约翰取得联系，让他带上些装备明天过来跟我们汇合。刘叔也给疯子打电话让他尽快赶过来。
　　这样，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来享受这座城市。
　　吃过晚饭，安德里去见他的一位朋友，迈克尔也给水手们放了假，水牛带着几个人去喝酒，其余的水手去找红灯区，刘叔在此之前直接睡翻过去，留下我一个人既不想睡又觉得无聊。
　　于是我敲开索菲亚的门，问：“索菲亚，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一起？”
　　当时索菲亚穿着一件碎花长裙，头发散乱下来，美丽动人，“你终于敢约我了。”
　　“拉倒，你要不去我就自己去。”
　　“你的胖朋友呢？”
　　“睡着了，我不想叫他。”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我退到门外，关上门，心想假如我们都走了会不会引起迈克尔的怀疑，于是我敲开迈克尔的门，问道：“船长，要不要跟我和索菲亚出去转转？”
　　迈克尔坐回到桌子前，“别叫我船长了，离开大海，你们不再是我的船员。”
　　我看到他的桌子上摆着羽蛇神的石板，由感钦佩，“你真是个认真的探险家，有什么新发现吗？”
　　“目前还没有，我们需要找到遗失的那一个石块。”
　　“那就先别研究了，出去走走吧！”
　　“你们去吧，我不喜欢漫无目的的前进。”迈克尔露出久违的微笑，“走之前帮我把那个独臂的小男孩叫过来，我有事找他。”
　　我通知过吉米，跟索菲亚一起出了酒店。梅里达的傍晚凉爽宜人，夕阳中有种让人迷醉的味道。
　　我们沿着古老的石板路前往享誉盛名的马约尔广场，道路两边五颜六色的房子彰显着这座古老城市纯真可爱的一面。
　　路上行人不是很多，有身着花哨的当地人，也有背包旅行的外地人，人人都很散漫，仿佛被这座宁静正是调慢了时间。
　　我忽然想起跟李金珠漫步在拉萨街头的那次约会，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张先生？”索菲亚转过头来问。
　　“没什么。”我不想跟任何人谈起关于李金珠的事情，总感觉除了我以外，没人理解这份感情。
　　“那我猜猜！”索菲亚调皮地说。
　　“你还会猜人心里想什么？”
　　“你一定是在想那位姑娘。”
　　“呦嗬！你会读心术啊你！”
　　“很简单啊！”索菲亚颇有些得意，“小镇，夕阳，晚风，这里的一切都会唤起人心中的思念。像你这种无家可归的人，自然不会想家，所以一定是在思念心爱的姑娘。我说得对吗？”
　　“很有经验嘛！你也有吗？”
　　“我没有，”她收起笑容说，“我从不会想念任何人，只珍惜眼前的时光。就像现在和你在这座小镇，可能此生唯有这一次机会。我珍惜了，以后就不会后悔。”
　　“其实我也一样，但李金珠不同。如果我没有把她带进西藏那次冒险，她现在会生活得很幸福。你去过拉萨吗？”
　　“没有。那里比这里更美吗？”
　　“如果说这里是美丽的人间小镇，那里就是略带沧桑的天堂。她会在那里做自己喜欢的工作，然后嫁人，一直到死都沐浴在纯粹的信仰当中。可遇见我，一切都毁了。”
　　“那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女人。”
　　“少来，我比你大七岁。”
　　“可我是女人啊！肯定比你更了解女人。”索菲亚继续说，“我不说她，只说我，假如一个人能带我进行那样一次冒险，我觉得就算死在途中也值得。”
　　“平静的生活不好吗？”说真的，我被她震惊了。
　　“庸庸碌碌的人才会甘心享受平凡。”她微笑起来，高举双手舒展筋骨，“你看跟我们擦肩而过的这些旅人，哪一个不是厌倦了平淡生活的人。他们没有机会像我们一样冒险，只能尽量享受世间美景，我们却有机会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景致，所以更幸运。”
　　“可旅行总可以回到目的，冒险却不一定。”
　　“人总是会死的，基地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和最顶尖的医学家，仍没有破解人类死亡的谜题，连大幅度增长寿命都不能。足以见得，每个生命来到这世界上的最终使命就是奔向死亡。”
　　“我们可以用这种思维抉择自己的命运，可不能连累别人。”
　　“如果你现在问我愿不愿意跟你去极乐净土去冒险，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即便我已经知道我会和李金珠的结局一样。”
　　“她也会这么想吗？”
　　“她临死之前一定会这么想。”
　　“我希望如此。”
　　“走吧！前面就是马约尔广场了，千万别错过眼前的时光。”
　　她拉着我向前方开阔的广场奔跑，耀眼的光辉迎面而来，好像跃动在她发间的精灵。
　　鸽子飞起，盘桓在城市上空。看着眼前的一切，我忽然感觉舒服了一些。
　　（本章完）


第312章　大手教士
　　在马约尔广场逗留了一会儿，随着太阳沉入地平线以下，人们开始向广场的一个方向聚集，我们好奇地跟着，途中听见前方响起宏大的钟声。
　　“是晚祷！”索菲亚开心地说，“我们过去吧！”
　　“你是基督徒？”
　　“不很纯粹，但我偏信上帝多一点儿，走吧！”
　　我被她拉着混进人群，走过一扇拱门，进入到高大宽阔的教堂内部。这是一个多拱顶建筑，两排粗大的花岗岩石柱支撑着复杂多变的拱顶。石柱之间是过道，两旁是木头座椅。大殿正前方的高台上，耸立着一尊耶稣受难像。
　　残余的阳光从大殿窗户招进来，正好给耶稣涂上了一层金边，庄严而身上。
　　大堂里人满为患，我和索菲亚站在人群后面，靠着门口。
　　不多时，一个头戴兜帽的高个儿教士出现在耶稣像下的讲经台前，翻开一本古老厚重的书。
　　大堂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周围的人双手在胸前交叉，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这得多长时间啊？”我低声问索菲亚。
　　“半个小时吧。”
　　“啊？那么久！”
　　“这能净化你的心灵。”
　　我感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