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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那只手的手指在动，每一个指节都充满力量。
　　“刘叔！”我大叫，“这棺材里有个活人！”
　　“你丫做梦呢？”刘叔捂着脑袋，看着我。
　　“真的，你看。”我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个裂口。我发现我的手指不停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疲惫。
　　刘叔把脑袋凑过去，我也跟着重新看过去，可是裂口里面空了，刚才那只白手忽然不见了。
　　这是幻觉吗？我摇了摇头，仔细朝里面看。
　　没有，只有令人恐惧的黑暗。
　　刘叔苦涩地笑，估计是觉得我被吓傻了。
　　这边状况不明，那边又起变化。疯子不知何时靠到我们身边，仰面躺着，端着枪，朝海怪的眼睛连续点射两枪，船身晃得厉害，两枪都没击中部位。
　　他把枪丢掉，继续向我靠近，嚷嚷着：“这回是弹尽粮绝了，兄弟们，估计咱们只能葬身大海了。不知道能不能有人活着离开这儿歌颂咱们一把。”
　　“小心！”刘叔忽然大叫，把我按倒。
　　话音未落，我看见怪物朝我们扑过来，大嘴里腥风阵阵。我刚刚贴住甲板，怪物的牙齿就到了近前。
　　我两眼一闭，心说这个探险故事我是写不成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我闭上眼睛等死的瞬间。耳听“砰”的一声闷响，棺材盖子朝天空飞去，一个高大的黑色人影拖着棺盖腾空而起，如一发炮弹一样撞上怪物的嘴。
　　怪物惨叫一声游走回去，腹下鳞片贴着我的头皮擦过。
　　棺盖落下，砸进我身旁的钢板里发出一声巨响，黑影灵巧落地，海风吹起他怪异的长袍和及地的黑色长发，背影无比高大。
　　尼玛！这是佛祖显灵派来的救兵吗？
　　刘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我悄悄向后退，一直退到船楼根底下。
　　海怪也退到距离船头二十多米的地方，凶残的眼睛盯着黑衣人看，张着的嘴巴里，一根尖牙断裂，露出一个滑稽的缝隙。黑衣人也仰头看着他，我看不见他的脸，但从身姿上看，它应该毫不畏惧。
　　有人顺着缆绳爬回甲板。我随后听见迈克尔的声音。他指挥几个水手跟杂活到下层去抢修船舱，然后朝我们爬过来。
　　“那是谁？”他问。
　　我没回答，指了指前面开着的空棺材。
　　“他从棺材里爬出来的？”迈克尔语气惊讶。
　　“如果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应该是这么回事。”
　　“这棺材至少有几百年了，一个几百年前的活人。他大爷的！我可真是长了见识了！”刘叔的语气好像中了**彩。
　　谈话间，黑衣人和怪物的对峙结束。怪物身体蜿蜒，带着千钧之力冲向黑衣人，大嘴几乎能把船头吞进去。
　　黑衣人冷静观察，在怪物的脑袋离他差不多只有两米左右的时候忽然跳到一旁，凌空抓住怪物嘴边的一块鳞片，单臂用力，身体倒转，飞上怪物的后颈。
　　怪物脖子缩紧，抬头向上，身体也跟着抬升，肚皮的鳞片在我们面前擦过，我看见上面镶嵌着的子弹和顺着弹孔流出来的黏液。
　　它的头从船身一侧进水，而后身子翻滚落水，我们追到船边，看见它整个消失在海面上，一条水花贴在水面下迅速游窜。
　　“糟了！”我暗道一声，“如果海怪不出来，那黑衣人岂不是被憋死了！”
　　“不一定，”刘叔目光跟着水花游走，“那家伙出来之前一直待在棺材里面，没准不需要呼吸。”
　　“不要管他了！”迈克尔站起来道，“趁着有人缠住它，赶紧撤退！”说着，他四处搜寻自己的船员。
　　“不行。”甘地冰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们的使命还没有完成。”
　　“如果你想留在这等死我就把救生艇留给你，我的金枪鱼号基本报销了，我不想再把命留在这。”迈克尔愤愤地说。
　　“这是命令。”甘地盯着迈克尔的眼睛，波澜不惊地说。
　　“去你*妈的命令！”迈克尔怒目圆瞪，狠狠推开甘地，朝远处走去，一边用英语吆喝他的船员。
　　甘地嘴角勾动。迈克尔忽然弯腰，双手拄地，脑门贴地，好像三个重物把他压在那里了一样。他拼命挣扎，大声呼救。水牛跑过来扶他，可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双手和脑袋就是无法离开甲板。
　　我想起在平民窟甘地留在他手腕和脑门上的“卍”，心脏一阵阵狂跳。
　　刘叔见状大喊：“不走，我们绝对不能走，不完成使命我们就算死在这里也不能走！”
　　甘地冷冷地看他一眼，他的双手登时掉在地上，屁股掘得老高。
　　我看见疯子手里握着一节铁板从背后悄悄靠近甘地，马上对甘地说：“大师，我们是您这一边的！你把刘叔放开，等下你干什么他都能帮忙。”
　　甘地嘴角再次勾动，转身面向我，正好把后背对准疯子。我死死盯着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忽略疯子的存在。
　　可等疯子马上要起跳时，甘地忽然失望地摇了摇头，而后走开，他身后的甲板上，疯子四仰八叉地躺着，手脚像是磁铁一样吸在甲板上，全身唯有腰在起伏，嘴里大骂：“疯和尚，你丫畜生，邪门歪道！”
　　我下意识地向后退，拼命想抓握点儿什么丢过去，可甘地没理我，直接走到船头。甲板上，凡是此前被他下过“卍”字的人，全都贴地无法动弹。更多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靠近。
　　船歪斜得更加厉害，随着海波动荡。
　　我看着甘地的背影，忽然想要不要冲过去把他推到海里。可转念一想，疯子的身手偷袭都没成功，我根本毫无胜算。
　　盘算之际，船头再次浪花翻涌，海怪出水，发疯似的咬向船首的甘地。甘地后退，钢牙咬中船艏，船头的“枪”穿进它的嘴里，让它浑身抽搐。
　　这货自杀了？黑衣人呢？
　　这两个问题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海怪甩动脖子，试图站起来，但他的牙齿卡在钢板里，有些吃力。
　　它试了两次，更加愤怒，远处更长的身子从水面拔出，弯成一个更大的弧形，弧形里充满了力量，船头随着它的动作缓缓离开水面
　　我预感到它要做什么，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
　　这时，余光里有人从侧舷爬上来。转头看去，竟是黑衣人。他的面色和手一样苍白，白里透着青灰色，一对修长的眼睛看着海怪，里毫无生气，嘴唇微微发黑。
　　他抓着栏杆，登上甲板。此时我才注意到，他比船上最高的杰克逊都要高一头，一件怪异的黑色长袍从脖子遮盖到脚踝，领口两个“卍”的红色刺绣十分醒目。
　　落地之后，他没做片刻停留，迈开大步狂奔着跃上怪物头顶。怪物拔出牙齿，头颅高抬。
　　船底重新贴住水面，我的心也落了地。
　　再看怪物，拼命甩头，嚎叫一声接着一声，脑袋游走几圈，势欲重新钻进水里。
　　但这一次，它没有那么幸运。黑衣人折断它的尖角，纵身跃起，把尖端狠狠插进它的脑袋。
　　尖角没进一半。海怪顿失力气，哀鸣一声，后仰跌进水中，好像一只巨鞭狠狠抽进水里。水浪满天飞起，淹没船头。
　　水幕中，一个黑影凌空落下，单膝跪在甘地面前。
　　（本章完）


第29章　料理后事
　　星空璀璨，银河宛如一条巨龙横担在夜空里。海怪的身子渐渐沉入海底，周遭归于安静。
　　水手和特工们展开自救，越来越多的人回到船上。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半晌合不拢嘴——活死人给甘地跪下了，竟好像是他的臣属，这些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甘地俯视着活死人，眼中满是骄傲和兴奋。他开口问道：“现在我收你为弟子，亲传你密宗之法，快快拜师。”
　　活死人仰头看着甘地，修长的双眼和漆黑的眉毛间充满戾气。末了，他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站起来逼近甘地。
　　他比甘地高出一头加一个脖子，气势立刻逆转。火掌甘地步步后退，面皮抽动，目光僵硬地盯着活死人的双眼。
　　我看出他是在使用定身术，可活死人根本没受影响。
　　有两个特工冲上来保护甘地，被活死人轻轻一推直接滚到船舷处，有一个从栏杆里掉回大海。
　　甘地厉声道：“你这个怪胎，既然给我行拜师礼，为何要欺师灭祖！”
　　活死人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游蛇一样掐住他的脖子，把他举在眼前，道：“后生小儿，你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甘地的脸涨得透红，光秃的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张开双手，抓住活死人的两个手腕，在白皙皮肤上印上两个红色“卍”字。
　　活死人搭眼看了看，轻蔑的一笑，把甘地交到右手上，用力一攥，甘地的双眼便如灯泡一样暗淡下去，此前时时刻刻充盈在他眼睛里的骄傲消失了。
　　挣扎在甲板上的刘叔、迈克尔他们集体发出一声疲惫地惨叫，倒在地上。
　　活死人松开手，甘地瘫落在地上。特工们犹豫不决，既担心他们的老板又不敢靠前。
　　此时此刻，我发现甘地是这么瘦弱，竟好像是一具裹在僧袍里的骷髅。
　　活死人站在原地，扫视周围的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
　　忽然间，两声炮响炸在耳旁，两张大网从不同的方向扑向活死人，瞬间把他罩在里面，沉重的金属球坠得他倒在甲板上。
　　我有点蒙圈，不知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眼见着杰克逊和老黑拿着两个捕网发射枪从船两侧走出来，迈克尔起身，朝他们竖起大拇指。
　　活死人试图扯开网，但两张网一张坚硬无比，另一张弹性十足，它根本无从下手。试了两次，它放弃挣扎，毫无表情的双眼死死盯着迈克尔。
　　“我们以前认识吗？”活死人问迈克尔。
　　“不认识。”迈克尔回答。
　　“那你为什么害我？”
　　“你杀死了我的海怪，我只有带你这具千年不死的古尸回去换取财团的资助了。”
　　“该死的！”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愤怒地叫了一声，“如果不是他，咱们都被海怪吃了，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忘恩负义吗？”
　　“我知道有个成语叫做恩将仇报，”迈克尔阴险地笑了笑，“别忘了，你还在我的船上，我留你在这一刻都是对你的恩情。”
　　我还想说话，被刘叔拉住，疯子靠在我身边，愤愤不平。
　　活死人看着我，眼神迷茫。
　　迈克尔不再理我们，吩咐杰克逊和水牛把活死人带到底层船舱里关起来，阿米拿着她的双枪控制住甲板。不多时，救生艇入水，迈克尔把甘地的尸体还有所有活着的特工赶到船里，给他们两把桨，让他们自生自灭。
　　一个小时以后，杂活控制住船底漏水的情况，老黑发动引擎，金枪鱼号冒着滚滚黑烟，倾斜着朝北方驶去。
　　等一切顺利之后，我们仨被壮汉杰克逊丢进仓库里，反锁上门。醉鬼不在，我上一次看见他是他从海里爬回来，之后一直没看见，估计是遭遇了不幸。
　　仓库里十分安静，我和刘叔坐在此前我们搭好的木板床上，心里怎么也安静不下来，耳边似乎还回响着怪物的哀嚎、大海的咆哮和人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疯子在一堆板条箱之间嗅鼻子，好像一只警犬。
　　不多时，他打开一个板条箱，兴奋地掏出一条被中国人称为老船长的美国香烟，又从另外一个箱子里掏出一捆火腿肠，丢过来。
　　这会儿已将近半夜，我们很久没有进食和休息了，但毫无胃口，也不困。看我和刘叔都没动，疯子也没吃，打开一盒烟分给我们俩。
　　点燃后，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巧克力味。
　　“作家，你刚才看清楚迈克尔从棺材里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了吗？”刘叔问。
　　“我的角度有些偏，只能看到是一个长条形的东西，约有一米多长，像是一个卷着的字画。”我搜寻记忆回答说。
　　“唉……”疯子长叹一声，“那玩意儿肯定很值钱。”
　　“就是！”刘叔猛拍大腿，“这一趟出来，先是找到黄金舍利子，被和尚们抓了，又碰着七宝莲花官，可惜了，烧了，再拿到佛祖的谕言，被疯和尚扔海里了，又看见一个怪物，死了，一尊金佛和一具青铜棺材，被怪物踩坏了，里面出来一活死人，被抓了，一个古董还没等看就被迈克尔关了。姥姥的！真是背！”
　　“刘叔，你能看出来棺材的年代吗？”比起宝贝，我更加好奇的是这个活死人是从哪里来的，他又是怎么在一具棺材里活下来的。
　　“它身上缠裹太多，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是个古物。”
　　“青铜棺材，应该是战国以前的吧？”疯子插话道。
　　“不一定，”刘叔说，“青铜虽然在战国时期被大量使用于武器、工具和礼器等，但很少有用青铜做棺材的。《大幕风水集》中有言，青铜为棺，非生即杀。意思是用法青铜做棺椁的如果不是为了养尸就是为了镇住棺中邪魅。历朝历代，鲜有人用。”
　　“所以说，这活死人很可能是被青铜棺养出来的僵尸呗？”疯子目光闪烁，估计是在憋着想和那活死人打一架呢。
　　“这一趟邪乎事儿太多了，”刘叔道，“如果是，那这就是青铜养尸之法唯一一个成功的案例。”
　　“我觉得不只是养尸这么简单，”我道，“如果是养尸，为什么要把棺椁挂在海怪的脖子上？抓住海怪打造那条大锁链一定是个超级大工程。如此费力，一定有别的目的。”
　　“会和甘地所说的极乐世界大门有关系吗？”疯子问。
　　“你丫什么时候能思考点儿正常问题了？”刘叔对疯子的问题颇感惊讶。
　　“甘地一死，知道真相的人就没了。”我说，“真是可惜，要不然这个答案肯定能让全世界震惊。”
　　“不，”刘叔忽然叫道，“还有一个人知道。”
　　“谁？”我脑袋迅速筛选，没想到刘叔指的谁。
　　“活死人。”刘叔道，“你想，织锦引来惊雷，把海怪从海底唤醒，活死人和海怪一起出来的，八成知道些什么。我们直接问他。”
　　“可我们什么时候能和他见面啊？我们都被关着。”
　　“嘿嘿！”刘叔坏笑，“你忘了你叔儿我是干什么的了，这天底下还没有能挡得住我的锁呢。”
　　说着，他四下搜寻，疯子在一块木板上拔出一根钉子递给他。他捏着钉子来到门口，看了一眼锁眼儿，把钉子掰弯，插进去，左右旋转，只听“咔”的一声，门锁便开了。整个过程不到二十秒。
　　我忍不住赞叹。刘叔朝我俩眨了眨眼睛，而后推开门。
　　大门敞开，我们仨同时呆住了。
　　（本章完）


第30章　松赞干布唐卡
　　门外是迎面走来的阿米，见到库门打开，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拔出双枪瞄准我们。
　　我们的第一反应是举起双手。
　　她狐疑地问我们要干什么去。我说我们有个重要的发现要告诉迈克尔，喊了半天没有人，只好自己想办法出来。她收起枪，说正好迈克尔喊我们过去。
　　船楼大部分建筑业已被毁，唯独剩下一楼的车间还算完好，杂活把开裂的地方焊死，人们清理掉破碎的杂物，临时把那里变成了宿舍和办公室。
　　我们赶到时，迈克尔正坐在帆布围成的隔间里，白约翰站在他身后。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下是一张色彩斑斓的画，我一下子反应过来那就是从青铜棺椁中拿出来的东西。
　　竟是一张唐卡。
　　见我们过来，迈克尔靠到椅子背上，双手环胸，道：“我们可真是有缘分，我找到一个东西又不得不把你们请过来。”
　　刘叔撇嘴道：“要说你也是条汉子，不能总干卸磨杀驴的事儿。”
　　“卸磨杀驴。”迈克尔自己叨咕。
　　“念完经打和尚！”疯子也愤愤不平。
　　“好了，各位朋友，”迈克尔摊开手，“相信见见这件从青铜棺材里找到的宝贝足以弥补我对你们的冷落。”
　　我上前一步，仔细看那唐卡，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一张上等唐卡，染料由贵重金属、宝石以及名贵植物研磨后调制而成，色彩鲜艳，却又透露着一股古老的气息。
　　在这绚烂的色彩里，镶嵌着大大小小许多颗宝石。我认得的有珊瑚、绿松石、砗磲、玛瑙等，画面最中央还有一颗拇指大小的三眼天珠。
　　所有这些绚丽的颜色和宝石组成的是一幅奇怪的图案。正中央是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双手结印，坐于莲花台上，双肩部位各有一朵盛开的莲花，脸面呈古铜色，四方大脸留有胡须，头顶戴一高座法冠，法冠之上还有一颗小金头。
　　单从这个独特的法冠我就可以肯定这个人是吐蕃王朝的实际缔造者——松赞干布。
　　他一生笃信佛教，相信自己是月巴墨佛（即阿弥陀佛）的在世肉胎，特在自己的王冠顶塑造一小佛头。很多文艺作品中他都以这幅形象出现，最为著名的是布达拉法王洞里他头顶小佛头的形象，所以他有个独特的绰号——双头王。
　　当然，唐卡上出现松赞干布不能算奇怪，奇怪的是这位西域的王者身上竟然缠绕着一条惟妙惟肖的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