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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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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快乐太子。

然而今日秦堪的一句提醒,朱厚照才发觉,如今父皇的模样,果然比记忆中的苍老了许多。日渐清瘦的面容,一天比一天更剧烈的咳嗽,不停喝着汤药和金丹的痛苦神情,一幕幕浮现脑海里。

秦堪静静注视着朱厚照瞬间数变的表情,低沉道:“臣记得唐玄宗为教育他的子女们,故命臣子编撰而成的《初学记》里有一句话,‘雏既壮而能飞兮,乃衔食而反哺’,殿下,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无尽的酸楚和伤感萦绕心间,朱厚照眼眶顿时泛了红,盯着秦堪重重点头,然后郑重地朝秦堪长揖到地,哽咽道:“秦堪,你是个好臣子,谢谢你提醒我,真的谢谢你。教我做羹汤吧,我一定好好学,然后亲手做给父皇尝。”

第一百五十八章禁宫暖月

朱厚照不是不懂事,他跟贾宝玉不一样,他只是太粗心,或许说潜看法里选择了逃避,逃避父皇曾经苍老这个理想。

理想毕竟是理想,它不会由于客观的逃避而消逝。

朱厚照突然泪如雨下,他发现本人错过了许多,刘瑾和谷大用不知何故,见太子无故伤心若斯,不由大为惶恐,二人急忙跪地请罪。

“我,我……”朱厚照抿了抿嘴,袖子胡乱擦了把眼泪:“我想回宫看看父皇和母后……”

说完朱厚照扭头便走。

“殿下!”秦堪在他身后沉声喝住了他。

朱厚照木然转身,却见秦堪平和地看着他,眼中分发的柔和光芒像冬日里的阳光,暖和而舒适,照亮了人世的每一处阴暗。

朱厚照不再冲动,他的心情渐渐紧张,只是眼眶里依然蓄着眼泪。

秦堪淡淡笑了:“殿下,子欲养而亲不待,但殿下还来得及的,跟臣来厨房吧,臣教你一种很普通的羹汤,你学会了回宫亲手做给你的父皇喝,羹汤普通,孝心无价,希望殿下用心学一学,你的父皇富有天下,别无所求,他想要的,或许只要你亲手做的一碗羹汤而已。”

朱厚照眼泪又涌了出来,咬着牙用力点头,呜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秦府的厨房生起了火,袅袅的炊烟穿过烟囱扶摇而上。

这一次秦堪没有任何功利心,他只想为那位不幸的父亲做点什么。为这位行将得到父亲的儿子做点什么,不想邀媚献宠,不想逢迎拍马,他只想成全一对父子的天伦之情,如此而已。

材料很复杂,仔鸡,细杆薄伞小蘑菇。葱姜,细盐,这年代没有辣椒。本可用茱萸代替,思索到弘治帝那虚弱的身体不可再受辛辣刺激,茱萸可以免去。

油沸之后将仔鸡翻炒。下料注水,文火慢炖半个时辰,一锅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功成出锅。

朱厚照不是个好先生,或许说他根本没有下厨的天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还不断默记秦堪做菜的步骤,他学得很仔细,但是实际却一塌懵懂。

打碎了有数碗碟,朱厚照手忙脚乱端出他生平的第一件作品捧到秦堪面前,秦堪举筷尝了一口。神色有些乌青,苦笑摇摇头。

朱厚照等待的目光登时得到了神采。

咬了咬牙,朱厚照站起身,粗鲁地推开有些惶恐欲上前帮忙的刘瑾和谷大用,持续他的第二次实际。

然后第三次。第四次……不知怎样的信心支撑着他,从日合理空不断做到日落西山,朱厚照的厨艺提高不大,但是他却依然一次又一次地反复着。

秦堪的愁容有些甜蜜,说假话,朱厚照做出来的东西很难吃。色香味三样,他一样都没占到,不是咸便是淡,不是太膻便是太苦,屡屡煮出一锅黑乎乎不知是什么食材的东西,秦堪便唉声叹息。

明明一样的材料,一样的佐料,为何朱厚照做出来的总是这般让人毫无食欲,那种分发出来的不知名的怪味甚至让人隐隐欲吐,成绩出在哪里?

“殿下,算了吧,回宫当前你让御膳房的太监担任主理,你打打下手,端给你父皇品味也是一样的,外面有你的心血,照样也算是你亲手做的,你父皇不会介意的。”秦堪长长叹道。

朱厚照的面孔已被柴火油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举袖胡乱擦了擦脸,朱厚照执拗地道:“我不!我一定要完残缺整地给父皇做一碗羹汤,从头到尾只要我一个人做的羹汤!”

刘瑾和谷大用不无怨艾地瞥了秦堪一眼,哭丧着脸跺脚道:“我的小祖宗哎,这等卑贱之事怎能让您万金之躯来做?老奴万死,就由老奴帮您做了吧,您端给陛下就说是您做的,这有什么区别?”

朱厚照发怒了,像只咆哮的小狮子般,恶狠狠地朝二人嘶吼道:“滚开!怎能没区别?区别大了!我的孝心也是你们可以代替的吗?你们这帮主子懂什么!滚!”

刘瑾和谷大用见太子稀有的怒气,吓得浑身一震,急忙退到远处跪地请罪不已。

朱厚照扭头看着秦堪,眼神很无助:“秦堪,你懂我的心思,告诉我,我该怎样办?”

秦堪平和一笑:“一次不会没关系,多试几次,一天不会也没关系,多学几天,殿下终有一天会把色香味俱全的羹汤亲手端到陛下面前,殿下不必急于一时的。”

朱厚照懊丧极了,索然叹息半晌,见天色已擦黑,城门快关了,只好怏怏向秦堪告辞。

秦堪将朱厚照送出门外,目送着亲军侍卫仪仗蜂拥着他的车辇走远,嘴角显露了淡淡的愁容。

欲做人君,先做人,明天的这段阅历是史书上的朱厚照不曾有过的,置信对他会有很大的触动。

未来的历史必然已改写,朱厚照纵然荒唐,但至少不会是昏君,他懂得了什么才是他该珍惜的东西。

一个懂得珍惜,懂得感恩,懂得守护信心的人,一个情愿为父亲亲手做羹汤的人,可以一定,他绝不会是一个坏人。

逻辑复杂,却放之四海皆准……朱厚照进了城,没有回东宫,却直接进了内宫(作者按:明朝太子寓居的东宫实践叫清宁宫,位于皇宫外宫东面,御马监左侧,内外宫以崇楼为界,二者夜晚落闸隔绝。)按规矩太子成年后要在东宫独居的,不得留宿内宫。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弘治帝只要一位皇后,也只要一个儿子,后宫单纯得像一杯白开水,朱厚照有时分在宫里玩得太晚,宫门落了闸来不及出宫,也习气性地住在宫里,有时弘治帝在御书房彻夜批阅奏本。朱厚照则在御书房里睡下,所以对于太子夜晚入宫,宫内的禁军和太监宫女早已见怪不怪。

今晚朱厚照入了内宫先行为有些反常。不向父皇母后请安,却在一群太监宫女的陪同下,浩浩荡荡闯进了素日从不涉足的御膳房。

刘瑾和谷大用焦虑地站在门外跺脚。心中把那多事的秦千户诅咒的千万遍,而朱厚照则一头钻进了御膳房,把掌厨的太监一脚踹出门外,独自在外面忙活起来。

御膳房的大门紧闭,一干厨子,太监,宫女在外面急得团团转,不知太子殿下受了什么刺激偏要跑来庖厨之地祸患,却又不敢出来打扰,只听得外面笃笃笃然后一阵碗碟摔碎的声响。刘瑾和谷大用急得搓手跺脚,快哭了……时已掌灯,御书房里琉璃宫灯高照,书房内亮若白昼,弘治帝随意地披着龙袍。烛光下批阅着奏本,神情专注,面有忧色。

江南水患,辽东水灾,四川土司造反,东南倭寇扰境。更别提鞑靼小王子(伯颜猛可)频频犯边,简直每年入冬之前,边军都要与鞑靼浴血奋战几回,明明胜少败多,屡屡边境被鞑靼大军暴虐夺掠之后尽兴而归,宣府大同的总督却仍厚着脸皮粉饰太平,言必称胜。

弘治帝搁下朱笔,揉了揉紧拧的眉心,忧心忡忡叹了口吻。

这样的大明江山,如此遍地疮痍的祖宗社稷,教他如何放心交给朱厚照?那个十五岁孩子的衰弱肩膀,扛得起这样的重担么?

殿外传来短促的脚步声,一名宦官匆忙入内,跪地颤声道:“陛下,太子殿下不知为何竟进了御膳房……”

弘治帝皱眉沉声道:“他没事进御膳房做什么?”

“奴婢不知,殿下一出来便将一切人赶了出来,并将大门打开,不许任何人入内,不知在外面忙什么,奴婢等不敢窥视。”

弘治帝沉吟片刻,放下手里的奏本,站起身道:“摆驾御膳房,朕亲身去瞧瞧。”

皇帝出行,内宫太监宫女扈从云集,弘治帝乘着轿辇,禁宫武士开道,内宫太监宫女紧随,所幸弘治帝节省自律,极少动用全部仪仗,百余人便匆匆朝御膳房行去……当弘治帝离开内宫南侧的御膳房门前,急得团团转的刘瑾,谷大用等人纷纷跪伏于地。

御膳房的大门依旧紧闭,外面传来咕噜咕噜沸煮的声响。

弘治帝愈发疑惑,于是悄然推开门,却见太子朱厚照围在灶台边打转,忙得不亦乐乎,脸上被柴火油烟熏得一片黑,汗水流下,脸蛋糊得彩色青黄,跟小花猫似的。

朱厚照浑然不知此刻他的笼统多蹩脚,好不容易亲手做出一碗羹汤,凑着烛光低头瞧了一阵,眉头渐渐皱起,显然对羹汤的成色很不称心,不死心肠用调羹舀起一勺朝嘴里送去,一入嘴便觉得滋味乖僻难吃,直欲呕吐。

朱厚照定定瞧着这碗亲手做的羹汤,不知过了多久,愤慨地将手里的汤勺一扔,然后咧开嘴哇哇大哭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他那张脏兮兮的脸下流淌而下。

弘治帝在门口瞧得又好气又好笑,温声道:“我儿这是怎样了?好好的哭什么?”

朱厚照扭头见父皇来了,擦着眼泪抽噎道:“父皇,儿臣想亲手给您做一碗汤,可是秦堪教了我好几遍,儿臣却怎样也学不会,儿臣太笨太没用了,不管怎样用心做,做出来的东西都这么难喝……”

弘治帝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盯着眼前哭得伤心欲绝的儿子,再瞧了瞧灶台上那碗黑乎乎不知什么质地的羹汤,许久,弘治帝的眼泪如泉水般喷涌出来,如雨如江,不可遏止。

困难地迈开步,弘治帝走到灶台边,端起朱厚照亲手做的那碗卖相美观的羹汤,眼泪一滴又一滴,滴入了如火如荼的汤里。

“我,我儿,……终于长大了,父皇很高兴,……很高兴。”

弘治帝一边流着泪,一边把那碗汤往嘴边送。

朱厚照大惊,急道:“父皇不要喝,很难喝的……”

弘治帝笑中带泪:“我儿亲手做出来的,不论何种滋味,对父皇来说,都是全天下最美味的东西。”

说完弘治帝渐渐地喝下那碗羹汤,他喝得很慢,一口接一口,每喝一口便咂摸咂摸嘴,仿佛在细细回味,称心地点点头,再喝一口……御膳房里一片沉寂,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相泣无言,只听得到父亲迟缓的啜饮声。

门外,一切的禁宫武士,太监宫女们也被这一幕所感动,不知何人带头,一切人纷纷面朝房门跪下,垂首伏地不起,啜泣声此起彼伏。

那碗羹汤弘治帝喝得一滴不剩,甚至大失皇帝威仪的用舌头舔了一遍碗沿,这才悄然放下碗,含泪注视着朱厚照,流着泪却笑得很幸福:“厚照,这是父皇此生喝过的最好喝最美味的一碗汤,父皇不骗你,父皇可以发誓。”

朱厚照流着泪道:“父皇,儿臣再多学几日,一定做得比昔日更美味。”

弘治帝畅快大笑:“好好好!父皇等着品味。”

牵起朱厚照的手,一如朱厚照幼时普通,弘治帝心境极好,呵呵笑道:“走,陪父皇宫里随意走走,今晚不批奏章了,古人谓踏月寻梅乃一桩雅事,我们父子今晚也在宫里附庸风雅一番。”

“好。”朱厚照高兴地牵着弘治帝的手,父子二人不乘车辇,渐渐步行,禁宫武士和太监们远远跟在前面,不敢惊扰这一对最尊贵却也是最不幸的父子。

皎洁的月色将二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近,仿佛融为一体。

谁说皇宫的月色令人又冷又怕?至少这一刻,大明禁宫内的月光洒在身上是暖暖的,像阳光,比阳光更纯净。

被弘治帝牵着的朱厚照走了几步,身形一顿,侧头瞧着弘治帝,瞧得很细心,仿佛想把父皇这些年鬓边的白发数清。

秦堪没说错,原来父皇真的老了,他的鬓边仿佛染了一层严霜,朱厚照踮起脚,想帮父皇把那层心爱的霜抹去,抹了几下,却一直抹去不了。

白发和皱纹,那是岁月刻下的痕迹,贵为皇帝和太子,也顺从不了岁月无情的雕刀。

朱厚照中止了无谓的动作,定定看着弘治帝,不知怎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父皇,你永远不要老,好不好?”

弘治帝一楞,接着仰天大笑,笑得怆然,笑得幸福。

“好,父皇永远不老,父皇答应你。”

第一百五十九章满朝赞颂

朝堂金殿里,每日听着阶下大臣百官们山呼万岁,“万岁”已成了千百年来的一句口号,假得不能再假的口号,弘治帝从未把它当回事。

然而朱厚照的那一句“父皇永远不要老”,却令弘治帝泪如雨下。

他知道,这是一句真话,是儿子内心里最纯真最诚挚的愿望,天下只有他儿子才说得出这句真话,而弘治帝也只相信儿子的话。

可惜最真的话,往往却最不现实。

父子二人都清楚,父皇不会永远不老,他终有永别孩子的一天,早晚而已。恳求的人和答应的人都不自觉地逃避了这个无情的现实。

这一晚,父子二人过得很开心,他们在内宫里不记得走了多久,不记得说了多少话,不记得笑了多少声,流了多少次眼泪。

弘治帝感到自己心中解开了一个结,他人生里的最后一个结。

只要儿子懂事了,他还担心什么?忧虑什么?大明江山危机重重又怎样?吏制军制糜烂又怎样?社稷遍地疮痍又怎样?

朕有一个懂事的儿子!朕的儿子比朕更强,大明江山在他的治理下,将会更胜弘治!

这便够了。

死亦瞑目……东宫太子星夜为父皇亲手做羹汤的事迹第二天便传了出去。

无数大臣跪在金殿上嚎啕大哭,明朝的官儿感情都很丰富。无论好事还是坏事,都喜欢哭一鼻子,嚎几嗓子,用这种很直接的方式来表现自己真性情的一面,真性情代表着嫉恶如仇,代表着他是个好人,这即所谓“邀名买直”的一种方式。

历朝历代以孝治天下。明朝犹甚,孝这个字能概括人性中的一切善良,太子为父皇做羹汤。无疑成了“孝”这一字的最好诠释。

无论真心或假意,大臣们表现得很感动,金殿内齐声恭贺吾皇仁德。天幸大明,未来的大明君主有仁君气象,内阁三老哭得老泪纵横,大学士兼太子太傅谢迁擦着眼泪恭请弘治帝将太子做羹汤一事着宫中画师添入《圣功图》。

所谓《圣功图》,是弘治八年由当时的太常寺卿郑济所献的一套图文并茂的书籍,就跟连环画差不多,里面详细记述了上下数千年历朝历代圣明君主幼时读书受学,孝敬尊长的典型事例,可谓历史上最早的青春励志连环画。

当时太子朱厚照才六岁,郑济献这本书籍的用意便是想激发太子的兴趣。从中受到鼓舞,并且力行仿效,将来做一个圣明君主。

满朝文武听到谢迁的建议,立马异口同声附和赞同,太子仁孝的光荣事迹。正应该传之后世,让后世人知道大明天家有过这么一段感人至深的真实故事,它可以令天下士子愈加归心,百姓愈加顺服景仰。

弘治帝的心情明显很不错,脸色也好了许多,听着满殿大臣赞颂太子。比听到赞颂他自己文成武德更开心,历来弘治帝听得最多的,便是大臣们在面前叨叨不休太子如何如何顽劣,如何如何荒唐,今日这满朝的赞誉声却是他从未经历过的幸福。

坐在金殿的龙椅上,弘治帝有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这一刻他只是个普通平凡的父亲,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得到全天下的认同,他不介意自己老去或死去,只要他的血脉能一代一代延续,一代比一代更强,他便仿若长生不泯。

满朝的赞颂声里,弘治帝脑海里忽然冒出秦堪那张文静温和的脸庞,笑着微微一叹,心中不由对他生出了感激,这种感激说不出口,因为他是皇帝,然而感激会一直存在于他的心里。

弘治帝没有忘记昨夜朱厚照的话,给他亲手做羹汤,正是秦堪出的主意。

这个主意狠狠撞击到了弘治帝的心灵。

不愧是写过《菜根谭》的才子,太子跟着他潜移默化,通达了不少人情世故,这些人情世故比圣贤道理更真切,更重要。

这一日的早朝基本没人奏国事,大臣们围绕着太子的事迹赞颂了许久,弘治帝听得全身心满足了,这才微笑着长舒了口气,然后坚决地拒绝了谢迁欲将其事迹记入《圣功图》的建议。

弘治帝要小心翼翼呵护这份盼了十多年的父子天伦之情,他不想在这份单纯的亲情里再添加任何政治因素和炒作因素,这是他所剩不多的余生里唯一值得品位的回忆,他不想让回忆沾上一丝丝瑕疵和灰尘……秦府多了一位常客。

常客很守规矩,大约被秦家主母揍怕了,每次上门都很有礼貌,再也不敢像第一次一样横冲直闯了。

秦堪对朱厚照的礼貌表现很满意,这孩子跟徐鹏举一样,记打不记吃,多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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