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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伪君子(鼠眼)-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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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朝堂清洗,戴义和谷大用对宫中的清洗则要残酷得多,对外廷大臣,戴义和谷大用或许要顾忌内阁和都察院的面子,不敢牵连太广,更不敢将外廷大臣得罪得太厉害。然而对群龙无首的宫中太监,戴义和谷大用仿佛将两年来受的委屈全发泄在他们身上,数日之内,所有跟刘瑾有关的大太监小宦官全数被拿,下狱之后遭受的酷刑更是惨绝人寰,宫中太监受刘瑾案牵连者多达二千余人,除了极少数动用了一生积蓄或关系逃得性命,被赶到凤阳守陵外,余者尽皆受尽酷刑折磨而死。
连绵阴雨连下了三日,菜市口的血腥味却依然没有消除,卵石垒成的行刑石台地面上,一丝丝的暗红色的血迹被雨水冲刷,官员百姓经过此地皆骇然绕道而走,只因坊间又有了谣言,谓刘瑾乃凶神下凡,死后必化为厉鬼索命,而且为了报复人间,大明未来十年内必战祸不断,兵灾肆虐,这是送走这尊凶神必须付出的代价云云……
山阴侯府。
秦堪望着阴沉的灰色天空,嘴角一抹轻蔑的冷笑。
“凶神下凡?还报复人间?太看得起刘瑾了吧,这死太监活着时也只是抱着陛下的大腿为非作歹,标准的小人一个,死后有这么大本事么?”
一旁的丁顺显然气愤多了,一脸被抢了高级职称似的屈辱表情:“就是,凶神之称明明是侯爷的,凭什么又给刘瑾当了?简直欺人太甚!世上哪有那么多凶神……”
秦堪斜睨了他一眼:“丁顺啊,你这显然不是夸我吧?大丈夫立于世间,该争的一定要争,不该争的别乱伸手,凶神这个称号便属于不该争的范围,别跟个收破烂似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
丁顺干笑道:“是是是,属下错了……”
顿了顿,丁顺又道:“侯爷,刘瑾死了,活活被剐了三天,一共被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才断气,这老阉货真狠啊,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据说临死还扭着头看着豹房方向,还在等陛下的赦令,直到最后情知自己已只剩了副骷髅架子活不成了他才放弃,临死前说了一句话,只有隔得他最近的刽子手才听到……”
秦堪眉头皱得很深,道:“他说了什么?”
丁顺舔了舔干枯的嘴唇,道:“他说,‘你们都看错了,我大明有奸佞,但绝不是我,奸佞另有其人……’”
“刘瑾说这话什么意思?”
丁顺轻蔑笑道:“谁知道呢,或许疼得太厉害,胡言乱语吧。以属下看,刘瑾倒没说错,朝堂的文官还真没几个好东西,难保里面不会出一个祸国的大奸佞。”
秦堪摇摇头,叹道:“罢了,人死如灯灭,恩怨俱消,好歹我与刘瑾相识一场,你去把他的骸骨收了,给他简单垒个坟吧……”
丁顺苦笑道:“侯爷,刘瑾的骸骨可不好收啊……他被剐的那三天,一共割下三千多块肉,全被京师官员百姓花银子买去了……”
秦堪愕然:“他们买刘瑾的肉做什么?”
“刘瑾害了太多人,结下太多仇怨,他当权之时天下人不敢拿他怎样,一朝失势被诛,满天下不知有多少人等着生啖其肉,属下真没想到,百姓恨一个人竟然会恨到这般地步,当时法场上无数人当着尚余一口气的刘瑾的面,将其剐下来的肉争而买之,那场面委实触目惊心……”
秦堪呆了半晌,接着苦笑道:“罢了,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是刘瑾该得的下场,多少也算偿还了一点今世的罪业吧。”
见秦堪情绪不怎么高,丁顺犹豫半晌,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
“侯爷,霸州唐子禾和张茂的反军声势越闹越大了,十日前占了霸州后,唐子禾马上挥兵东进,又占了河间府,大军直指真定,陛下和内阁大为震怒,内阁廷议之后,决定调宣府副总兵,弘治十七年甲子科武状元许泰领兵平叛……”
秦堪的脸上愈发阴沉了,这个女人越来越过分了,她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难道真想打进京师当女皇帝吗?
丁顺看着秦堪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侯爷,以属下看,霸州之乱还需侯爷亲自领兵平定才是,唐子禾的手段咱们在天津时都见识过,估摸许泰可能不是她的对手,天下唯有侯爷能对付她,只是属下想不通,为何内阁廷议后却只派个宣府副总兵领兵……”
秦堪叹道:“朝廷有朝廷的考虑,平叛人选多半是李东阳的主张,最近京师朝堂被清洗,正是上下人心惶惶的时候,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此时需要一个镇得住厂卫的人坐镇,既要达到清洗的目的,又不能放任厂卫将事态扩大而致牵连甚广,洪武年时的胡惟庸,蓝玉两案便是前车之鉴,所以我这段时间不能出京,内阁两位大学士大抵便是这么考虑的。”
“侯爷,恕属下直言,李东阳这还真是拿您当成了凶神啊……”
内阁既已定下了平叛人选,秦堪自然不能多说什么,况且他对平叛也没什么兴趣,更不知以怎样的心态去面对唐子禾,当初二人曾在天津发生过的一幕幕小暧昧,如今随着各自立场尖锐对立,似乎已成了不可追忆的往事。
刘瑾死了,秦堪的心思也渐渐转移到对未来的谋划上,这几年跟不同的敌人,用不同的手段斗来斗去,说到底,秦堪也只是想为自己的抱负扫清障碍,将来能够少一些掣肘,多几分胜算。
正与丁顺商议着要不要在辽东再设两个锦衣卫千户所,用来刺探北方鞑子的军情和各部落对黄金家族可汗伯颜猛可的忠诚等等事宜,唐寅神情缥缈如一缕幽魂般飘出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堪和丁顺背后……
“我遇到了一位女子……”
徒然的一句话如同九幽冥府里吹出的一股阴风,秦堪猝不及防吓得脚下一软,丁顺二话不说闪电般拔刀往后一劈……
“住手!”秦堪厉声大喝,丁顺的刀离唐寅脑门两寸处堪堪停下。
待丁顺看清背后的人是唐寅后,顾不得他是侯爷的知交好友,一脸后怕的他呆了片刻,接着勃然大怒:“你这酸书生是不是有病?敢在侯爷背后吓人,嫌命长了说一声,老子送你一程!”
秦堪被唐寅吓了这么一下,脸色也有些发白,憋着一肚子火上下打量了唐寅一眼,冷冷道:“你刚才怎么冒出来的?走路没声没响,你是飘出来的吗?”
唐寅呆呆地看了一眼脚下,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目光瞟了一下秦堪,道:“当然是走出来的,我有腿有脚,干嘛要飘?”
“丁顺……”秦堪朝丁顺使了个眼色。
丁顺会意,粗鲁地将唐寅拉到前堂外的院子里,仔细看了看他脚下,又粗鲁地将他拉回秦堪身前。
“侯爷,属下瞧过了,有影子,不是鬼。”
秦堪立马做出一副刚见到唐寅的样子,拱手笑道:“原来是伯虎兄来了,伯虎兄不声不响平地冒出来,我还以为你已被人弄死,冤魂飘到我这里告状了呢……”
唐寅神情缥缈的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细细思量许久,肯定地看着秦堪:“……这不是一句好话。”
“伯虎兄多心了,你刚才冒出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唐寅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道:“我遇到了一位女子……”
“是她教你飘着走路的?”
“不是,我遇到了一位让我动心的女子……”
“哪家青楼的花魁姑娘?”秦堪笑着问了一句,接着神情充满了戒备:“你不会是想找我借银子给她赎身吧?伯虎兄,朋友之间谈钱就伤感情了……”
“不,她是良家女子……”
秦堪恍然:“恭喜唐兄找到了人生第二春,所以伯虎兄今日是来给我送喜帖的?”
唐寅苦涩道:“她从头到尾没拿正眼瞧过我,喜帖从何而来?”
秦堪明显跟不上唐寅的思维,呆楞半晌试探着道:“如此,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
唐寅失去神采的目光忽然变得灼热:“听说秦贤弟对付女人甚有办法,愚兄特来求助,麻烦贤弟帮我接近那位女子,让她对我生出好感,渐萌爱意,最后点头答应与我成亲,一切有劳贤弟,我在洞房等你……”
秦堪和丁顺目瞪口呆:“…………”
秦堪忽然替唐寅总结出了上次婚姻失败的教训,不仅仅是穷,人贱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
PS:还有一更……
第五百二十三章反军势大
秦堪认识唐寅三年多了,无可否认这三年里唐寅说过许多混帐话,但毫无疑问,今日这句话排行混帐榜第一。
“我帮你接近那女子,让她对你生出好感,还要对你生出爱意,你在洞房脱光了衣服等着当新郎?”
唐寅拱手叹道:“果然是知交好友,一点就通……”
秦堪冷冷道:“既然帮都帮了,不如我索性帮你洞房如何?助人为快乐之本,这个忙我绝不推辞。”
唐寅急了:“那可不行!这女子是我看上的!洞房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好……”
丁顺在一旁听得暗暗咋舌,酸书生就是酸书生,他知不知道面前的侯爷是什么人?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如今天下谁敢在侯爷面前如此放肆?也就他命好,当初侯爷落魄之时与他相识交为至交,否则以如今侯爷的权势地位,十个唐寅都被他弄死了。
秦堪揉了揉鼻子,慢吞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对这女子有兴趣了,不知哪位祖上没积德的女子被你这位风流才子看上?”
唐寅露出思忆的神情,笑道:“她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据说是从太原府迁到京师的,其父在京师东城开了一家露天小酒肆,她便在酒肆里帮忙,年已十五却待字闺中,昨日我无聊在城中闲逛遇到了她,第一眼见到她的感觉,就像……就像……”
唐寅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堪,兴奋道:“不知你有没有被人敲过闷棍的经历?”
秦堪楞了半晌,拱手叹道:“秦某惭愧,不曾有过如此经历……”
“我有过,第一眼见到她的感觉,就如同被人在脑袋后面狠狠敲了一记闷棍一般,不仅头昏眼花,而且依稀仿佛周围处处闻啼鸟,整个人只想晕过去……”
秦堪鼻子快揉红了,转眼瞟了一下丁顺,发现他也满脸困惑地使劲挠着头,挠得头皮屑漫天飞舞。
很不可理解的比喻,不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秦堪叹道:“原谅我问句题外话,你什么时候被人敲过闷棍?”
唐寅沉浸在幸福里不可自拔,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上月我去青楼习惯性没带银子,后来发现自己显然不大合青楼姑娘的口味,被人敲了两记闷棍扔了出来,不打紧,事情都过去了……”
秦堪呆了半晌,异常钦佩地拱拱手:“唐兄好胸襟,不错,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唐兄。”
顿了一下,秦堪又道:“恕我直言,唐兄庚年已有三十多了吧?那位女子才十五岁,够当你女儿了,这样是不是太过禽兽?”
唐寅顿时露出极为轻蔑的表情:“大惊小怪了不是?宋朝张先八十高龄尚娶十八岁小妾,士林一片雅赞,友人苏东坡更题诗云‘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虽不乏调侃之意,却也是一桩风雅之事,何来禽兽之说?”
秦堪释然,原来“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典故出自这里,好了,推倒怜月怜星姐妹毫无负罪感了,唐寅说得没错,一桩如此风雅之事,何必有负罪感?
“一个贫家酒肆女子竟如此高傲,连名满天下的风流才子唐兄也瞧不上吗?”
唐寅的幸福泡泡被秦堪一语无情戳破,神情变得哀伤自艾起来:“何止瞧不上,简直视我为粪土啊……”
秦堪嘴唇蠕动几下,却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这位因吃不到嫩草而哀伤的老牛,思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安慰话未必怀有好意,遂索性闭口叹息不语。
一旁的丁顺叹道:“唐相公,刘瑾刚刚被诛,阉党尽数被拿,你当年的科考舞弊案亦不辩自清,这个时候你正该求侯爷为你恢复功名,谋取官职之时,你却一心记挂着酒肆女子……”
唐寅忙道:“功名我所欲也,酒肆女子亦我所欲也,先逑窈窕淑女,再求富贵荣华,善也。秦贤弟,你一定要帮我,最近那酒肆外有个穿着华服的富贵子弟时常流连不去,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那女子不识世间险恶,被人蒙骗啊……”
秦堪叹道:“你打算要我怎么帮你?”
“叫锦衣卫把那小子拿进诏狱……”唐寅话没说完便见秦堪神色不善,急忙改口:“……有点过分了,秦贤弟不能国器私用,对吧?不如请贤弟有瑕时陪我去酒肆一遭,算是对那小子有个震慑,如何?”
秦堪忽然感到有点头疼,那么多国家大事等着他处理,他却帮着一个穷酸书生泡妞,这事干得……
“给我画十幅春宫,要求画功精致,跋序皆具,钤印清晰,署名完整,这事我便帮你一回。”秦堪板着脸道。
“你要春宫作甚?”
“我打算等你死了再把它们卖出去。”
“……成交!”
…………
看着唐寅明显轻快许多的背影,秦堪和丁顺面面相觑。
“侯爷,……生子当如唐伯虎啊。”丁顺慨然叹道。
“骂人?”
“夸他,真的!”
刘瑾党羽仍在清查中,如虎如狼的厂卫大索京师和各地方官府,每天都有人被凶神恶煞的校尉或番子拿入诏狱,天下官员人人自危。
在这个朝堂万分敏感的时机,兵部调回了原宣府副总兵许泰,任其为平叛总兵官,由于霸州地处京师不远,内阁廷议后调动了京营精锐兵马发往霸州镇压叛乱。
就在许泰揣着兵部调令,领着五万人马刚刚离开京师奔赴霸州的同时,唐子禾和张茂的反军已攻陷真定府,至此霸州,河间,真定已全部被反军占领,北直隶陷入风雨飘摇之中。
军报达到京师的当日,山阴侯秦堪下帖约见戴义和谷大用,指示东厂和西厂约束下属,勿使刘瑾案牵连过广,而致朝中大臣人心不稳,陷朝堂于内外交困之危局。
刘瑾死后,秦堪的声望在宫里这些掌权太监心中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人人皆知刘瑾倒台是因为什么,对秦堪的指示,戴义和谷大用不敢怠慢,急忙敬畏地答应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战火蔓延
霸州。
曾经的知府衙门已被反军占据,如今坐镇霸州的正是反军首领之一,唐子禾。
自与张茂合兵造反,攻占霸州之后,果然如唐子禾所言,霸州方圆不堪官府重税苛刻已然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纷纷揭竿而反,应者云集,再加上霸州本是河北之地,当地尚武之风颇重,会几手拳脚的壮汉比比皆是,见霸州率先反了,霸州附近城镇百姓哪甘寂寞,纷纷杀官造反,无数青壮络绎不绝投奔霸州而来。
短短半月内,霸州城内聚集的反军由原来的五千多人飞快膨胀到七万余人,那些被各种苛捐杂税和马政害得家破人亡的汉子们怀着对朝廷深切刻骨的仇恨,义无返顾地加入到造反大军中,就是因为有了这股徒然多出来的力量,唐子禾才有底气挥军攻占河间府和真定府,使之三地连成一片,数日内便对朝廷京师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唐子禾坐在曾经的衙门大堂里,这里已成了她的临时帅帐,衙门大堂两侧靠墙而立用于官员出行仪仗的“回避”“肃静”仪牌早被反军们当成柴火烧了,挂在大堂顶端的“明镜高悬”的牌匾也被反军摘下,不知扔到哪个旮旯堆里去了。
反军对衙门的破坏性是巨大的,不仅是知府衙门,包括城内的巡检司,盐道,镇守太监府等等,全部遭了殃,因为这些地方是所有反军将士憎恨的源头,是逼得他们走上造反道路的祸首,若非首领唐子禾征用了知府衙门,恐怕刚占领霸州城的那晚衙门就已被反军们付之一炬了。
…………
唐子禾已换了穿着,如今的她穿着一身黑亮的铠甲,背后一件暗红色的大髦披风,头上一块红色的布帕将如黑云瀑布般的秀发包裹起来,当初如幽谷雪莲般的女神医如今赫然变成了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模样。
大堂聚集了不少人,这些人都闻风而投的河北好汉,个个能征善战且豪气干云,连唐子禾自己都没想到,仅仅攻占霸州这个小小动静,竟似点燃了河北地面上的火药桶一般,蛰伏伺机的河北群雄不甘寂寞纷纷领人来归,甚至连唐子禾曾经叛出的白莲教也主动派出特使找上她,只叙前缘不说旧怨,话里话外表明了合作的意思,言语间赫然已将唐子禾当成了能与白莲教主平起平坐的大人物。
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唐子禾在造反军中的称号是“奉天征讨西路大元帅”,麾下七万将士则按天上的二十八宿,分成了二十八营,将领皆为北地豪杰,如杨虎崔氏夫妇,刑老虎,齐彦名,刘资,马武等皆称为“都督”,落第秀才赵鐩因善谋而任为“副元帅”,至于当初一同合兵攻占霸州的张茂,则为“奉天征讨东路大元帅”,另领一军往北攻城掠地去了,二军名为统一,实则并无从属关系,基本属于各自为政,互不相干。
静静环视堂内众人一圈,唐子禾似喜又似愁,喜的是如今自己气候已成,大业可期,愁的是,心底里那道曾经熟悉的身影,随着越来越壮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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