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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扬天下(昊远)-第5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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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年来,李过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李过坐着车回到府上,一个小厮立即上来向他小声说道:“国公爷,宋先生交待小的,国公爷一回府,便请国公爷先往书房一趟。”

“知道了。”李过淡淡地应了一声,沿着家中的回廊往书房走去。

刚到书房门口,心腹谋士宋万清便迎出来长身施礼。李过请他起身后一同进入书房,书房分为一明一暗内外两间。外间是平时待客的地方,里间则是主人最私密的所在,除了宋万清,他人不得轻进。

李过刚进外间,便看到一个僧人坐在外间的客座上,“你。。。。。。。。”李过刹时间既惊又诧,上下审视着房中的僧人,“牛。。。。。。。。。。。你怎么在这里?”

“故人相访,都督何须惊诧。”

“哼!”李过冷哼了一声,一拂大袖说道,“你走吧,这府上不欢迎你。”

“都督莫急,且听我把话说完,都督再下逐客令不迟。”

“少在我这逞你那口舌之利,当初我义父何等看重你们父子俩!你父子俩倒好,一见形势不对,立即私自潜逃,哼,你今天竟然还有脸来见我。”

“都督,说句得罪的话,当初我们也是不得已,我算到先帝。。。。。。。唉,不提也罢,我父子俩离开,实则是等待今日。都督,大顺气数实则未尽,我夜观天象,发现近日金陵必有大变,是以匆匆赶来,助都督完成先帝未尽之大业。。。。。。。”

“你说什么?!来啊,送客!”李过脸色如冰,冷声逐客。

“都督一直在暗中准备,又何必自欺欺人呢?我观察天象,紫微星垣暗淡,七杀、破军、贪狼三星齐汇,逼近中垣。这是中枢即将大乱之相。此次乃都督最后的机会,也是我大顺朝复兴的最佳时机。我父子俩忍辱负重,隐姓埋名,等的就是今日。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按我观察所得,都督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不久必招来杀身之祸。。。。。。。”

“你。。。。。。”李过大怒,但突然之间,他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想起皇帝龙体有恙的诡异传言来,但今日朝见的人中,他就是其中之一,当时看上去,皇帝神色如常,并没有身染重症的迹象。

此时,被他倚为心腹的宋万清附到他耳边轻声说道:“都督,我刚刚接到可靠消息,多名太医确曾密议天子病情,夜不收都指挥使黄连山已经遣心腹前往江阴,极有可能是要暗中接回太子。。。。”

第1117章太子遇刺

窗外阴郁的天空,茫茫的烟雨,给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床上的熙儿姑娘穿好衣裳后,面对刚刚还有自己身上寻乐子,此刻脸上却是阴霾密布的燕高飞,她连忙收起那撩人的媚态,小心地问道:“燕大人。。。。。”

“我不是什么大人,出去!”

“燕。。。。。。奴家给你沏杯茶吧。”

“滚!”

燕高飞冷喝一声,熙儿姑娘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福了一福,退将出去。她在出门那一刹那,脸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色来。还当自己是夜不收副都指挥使呢,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现有的模样,若不是有几个钱,鬼才理你。

燕高飞是什么人,熙儿姑娘出门前那一抹神色全落到了他眼中,他虽然不会和一个清楼姑娘计较,但这还是难免让他心里极为不舒服。

自己鞍前马后,忠心耿耿地效力皇帝这么多年,如今却落到这种下场。从高高在上的夜不收副都指挥使被一撸到底,现在闲赋在家,连个下贱的伎女都敢对自己施以鄙视的眼神。

一想到这些,燕高飞心中难受万分,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哈哈哈。。。。。。。。。

燕高飞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饮而尽,从怀里抽出一张汇通银行开具的支票来,一万龙币。

如果光算正常的俸禄,他做夜不收副都指挥使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他端详着支票上的数额一会儿,然后往怀里一收。起身下了万芳楼,匆匆消失在迷茫的烟雨中。

江阴城同样笼罩在茫茫的烟雨中,城北的山上。元必武与三百烈士的雕象静沐在风雨中。

人们应该还记得,当年尸骨血海的江阴城外,杀来三百壮士。。。。。

当苦战一夜,元必武那魁梧的身躯依着旗杆,屹立不倒,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抹由衷的微笑。半睁着双目,坦然地望着前面那座再也无法到达的江阴城时,城头的军民哭着。喊着,哭喊声响彻满城,惊天动地。。。。。

人们应该还记得,有一个江阴女子曾写过这样一首诗:尸山白骨满疆场。万死孤城未肯降。寄予路人休掩鼻。活人不及死人香。

面对这样的烈士,面对这样一首女子题下的诗,跟随太子秦业与礼部尚书覃秋白前来祭祀的三百多个新科进士,静默于濛濛的雨雾中;

没有人题诗,没有人喧哗,站在元必武等人的雕像下,回想那段国家破碎,民族几乎沦亡的烽烟岁月。无比的悲惨,无数英烈慷而慨之。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在韩赞周的引导下,年幼的秦业向祭台摆放的英灵牌位前献上三牲,然后在礼部尚书覃秋白的主持下,隆重地开始祭祀。

江阴城万人空巷,男女老幼撑着雨伞出城同祭,站满了路边,人群中还能听到阵阵的哭泣声;

虽然那惨烈的战争已经过去几年,但在那场围城战中,江阴城几乎家家披麻带孝,几年时间并不足以淡化亲人的音容笑貌。

今日,太子率新科进士们来祭,不禁又勾起了失去亲人的江阴百姓的记忆。悲伤之下,无数人在雨中垂泪。

秦业还太小,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宽慰的话,但祭祀之后,看到路边站满哭泣的人,男女老少,脸上尽是热泪,这情景让秦业几乎跟着哭起来。

韩赞周附到他耳边轻语了几句,秦业就站到马车上,用他那稚气的童音喊道:“江阴的百姓们,你们别哭,别哭!你们要哭,我也。。。。。。”

“殿下!殿下!”

“哦。。。。。。”秦业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这才接着喊道,“我。。。。。。。。我父皇说了,江阴的百姓,为国家,为民族做出了巨大。。。。。大的牺牲,生而为英,死而为灵,你们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辜负牺牲的英灵。。。。。。”

秦业毕竟还是太小了,虽然有韩赞周在一旁不断的提点,但受到满路抽泣的百姓的感染,说到这还是流泪了。

其实他做得已经很好了,那些跟在后面的新科进士们,很多也跟着落泪了。

秦牧对江阴的百姓还是很优待的,当初不但亲自来江阴拜祭,而且免了江阴百姓十年赋税。江阴本来也是鱼米之乡,而且有运河沟通太湖与长江,免去一切赋税后,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别处都好;

因此百姓对皇家本来就比较感激,太子秦业这番话虽然说得有些不顺畅,但通俗易懂,性真意切。因而百姓纷纷躬身参拜,高喊太子千岁。开始有百姓向前涌,道路两侧的秦军士兵只道是百姓情绪激动,忍不住想与太子亲近一些,因此只是一边大喊阻止,一边阻拦,并不敢贸然动用刀枪。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有一抹寒光闪动,一把匕首“嗖!”的一声向马车上的秦业飞来,韩赞周见此情景,吓得三魂出窍,失声尖叫“有刺客!有刺客。。。。。。”

他一边大喊,一边用肩头飞快地向秦业撞去。

秦业被撞得惊叫一声,跌倒在车边的泥泞里。

噗!本来是直奔秦业胸口而来的匕首,瞬间轧入韩赞周肩头,痛得他又是惨叫一声,跟着跌落马车下。

场面瞬间大乱,负责护卫的皇宫禁卫,顿时刀枪齐出,有的举着盾牌扑到秦业身边大喊,有的直接向匕首飞来的人群冲去。

“就地趴下!敢妄动者杀无赦!”负责率队护卫的秦佐明反应也快,在战马上厉声大吼起来。

所以秦军士兵立即跟着大吼:

“就地趴下!敢妄动者杀无赦!”

“就地趴下!敢妄动者杀无赦!”

“。。。。。。。。。。。。”

这场突变来得太突然,路边黑压压的百姓听说太子遇刺,担心被牵连,无不大惊,尖叫着,哭喊着,都想退开,秦军士兵如狼似虎地冲进人群中。趴下稍慢的人,立即被撂倒,锋利的刀锋架到脖子上;

近处的局面刚刚稍得控制,稍远的地方突然又有多处传出尖叫,有人尖声大叫“杀了人!杀人了!”没错,除了近处用匕首行刺的人外,远处一定还有同伴接应,他们不断的劈杀周边的百姓,制造乱局,数以万计的百姓在这种情况下,乱成一团,在茫茫的烟雨中四散奔逃,雨伞、斗笠扔了一地。。。。。。。。

“不要乱!不要乱!围住这里!围住!”秦佐明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给左近的士兵下了死令,死死困住近处的百姓,若有人敢起身,将不惜就地射杀!

刚才匕首就是从这一片飞出,虽然因为雨伞遮挡,看不到是谁掷出的匕首,但刺客一定在这片区域内,远处怎么乱,先不管,只要困死这一片的人,刺客就跑不了。

“趴下!”

“趴好!敢乱动,杀无赦!”

普通的百姓在士兵的刀枪威逼下,趴在地上不敢乱动,那个刺客一见这样下去,迟早被认出来,于是突然暴起,一肘重重地击在一个士兵的小腹上,趁士兵惨叫弯腰的瞬间,一把夺过钢刀,顺势从那句士兵的脖子上抹过,鲜血顿时狂喷而出。

“捉活的!捉活的!快!快!!”秦佐明一见刺客现身,担心士兵将刺客杀死,一边冲过去,一边厉喝起来。

但见那刺客就地滚动,挥刀对趴在地上的百姓乱砍,惊得趴在地上的百姓纷纷尖叫着起身逃避,场面眼看又要大乱。秦佐明飞快地摘下弓箭,搭箭在弦,悍然一拉,“嗖!”的一声,劲箭穿过一个百姓的腋下,噗的一声射在那刺客的小腿上,那刺客一个踉跄,几乎摔倒,行动大受影响。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秦佐明从明末就跟随秦良玉征战沙场,可谓是身经百战,也幸得是他足够镇定,否则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捉住这刺客。

“殿下!殿下!”马车边,李式抱起一身是泥的秦业。秦业昏迷不醒,也不知是死是活,吓得李式等人魂飞魄散。。。。。。。。。。

第1118章内鬼

这一天,因为刘宗周和黄道周露面,南京城里的反对在学官培训中考核数理化的声浪突然高涨起来。

皇城大门随天门外是御街千步廊,御街千步廊东侧是六部衙门,西侧是前、左、右、中、后五军都督府以及海军总部、太常寺共七个衙门,七个衙门之后有一条与御街平行的纵街,叫后内街;

后内街不大,平时行人稀少,本就显得有些阴森,此时阴雨绵绵,天光暗淡,就更显阴森。但今天的后内街不平静,三三两两的夜不收黑骑在冒雨飞驰,铁骑撞破雨幕,往来如飞。

夜不收衙门的门面并不高大,门外左右各站着三名身着黑色袍服的甲士,进门有照壁,绕过照壁后是一个宽敞的天井。雨丝从天井上飘下,顺着四面的廊檐落下来,滴滴嗒嗒。

天井之后便是夜不收的大堂,有毒秀才之称的都佥事何宁宗坐镇堂上,他望着天井上的雨幕,神色一片凝重。

刘宗周、黄道周声望固然高,但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声浪,从一队队黑骑传回的消息分析来看,必定还有某股势力在后面推动这股反对考核数理化的浪潮。

若光是如此,何宁宗也不会这么紧张,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他已经感觉到,南京城大有风云际会之势,各路魑魅魍魉都突然变得活跃了许多,还有几股暗流在涌动。

其中有一股力量极为神秘。而且似乎对夜不收的暗探以及行为方式极为熟悉,处处占着先机,以至于夜不收出动了大量黑衣骑。还是查不到对方的底细,这让毒秀才何宁宗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他眉头紧锁望着天井上那一角阴沉沉的天空,雨点越来越密,越来大大。。。。。

什么反对学官实行数理化考核,现在看来,刘宗周、黄道周都成为别人利用的对象,他们不过是别人用来搅局的棋子。

就在这个时候。大街上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很快就看到都指挥使黄连山带着一队黑衣骑快步进来,头上的斗笠。身上的蓑衣湿漉漉的。

何宁宗忍住迎上去的冲动,黄连山一边解着身上的蓑衣,一边快步进堂,见何宁宗要开口。他先说道:“老何。到后堂再说。”

何宁宗连忙跟着后堂,黄连山的脸色看上去就象天井上的那角天空一样阴沉。他端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说道:“那叫熙儿的伎女昨夜得了一种怪病,浑身烫热,脸色发红,昏迷不醒。”

“啊!”何宁宗心中暗惊,“竟然这么巧?查出是何病因了吗?”

黄连山摇了摇头说道:“暂时查不出,我已经着人去请太医院吴院正。或许很快会有结果。”

这世上或许有凑巧的事,但何宁宗是什么人。他绝对不会相信这件事是凑巧,因此,吴有性去检查结果如何,已经不用等了,这也是黄连山没有得到结果就匆匆赶回的原因。

何宁宗搓着双手,在房里急急地来回踱着步,以往足智多谋的他,一时竟也没了主意。

“黄指挥使,如果此事泄露出去,将成为夜不收最大的污点,咱们能不能安然度过这场危机都难说,即便能暂时度过,将来这也必将成为朝臣们攻击夜不收的死穴,我们的下场恐怕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这些黄连山何尝不知?他捏着茶壶的手过于用力,手背上青筋直跳,噗的一声,壶耳竟被捏断了。

“这件事你认为瞒得住圣上吗?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如果不及早上报,不用等将来,只怕今晚咱们就得进刑部大狱蹲着。”

何宁宗思绪有些乱,再强的堡垒,也经不起来自内部的破坏啊!他暗暗悔恨,急声说道:“亡羊补牢,现在也只有尽量补救了,不管是不是他,我现在就派人去先把他控制住,同时大举肃整夜不收内部。黄指挥使,您现在就入宫向陛下禀报吧。”

黄连山一想到要进宫,心中顿时如千斤重压。现在不但没查到关键的线索,反而要先上报夜不收内部出了问题,这不是找抽是什么?

夜不收被皇帝倚为耳目,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却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光是想想,黄连山就头皮发麻,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严重,不能再瞒了;

必须立即禀报皇帝,加强皇宫防卫,加强京畿驻军的控制,要不然一旦乱起,后果不堪设想。

“老何,现在大力肃整内部,难免会让整个夜不收人心惶惶,只怕适得其反。这样吧,先找个理由,把所有有嫌疑的人先调离南京,容后再处置。”

“嗯,也只有这样了。”

黄连山不再多说,立即拿上斗笠,匆匆出门而去。

李来亨二十来岁,身高八尺,是典型的陕北大汉,一身武艺堪称百人敌。他只戴一个斗笠,连蓑衣都懒得披,带着七八个随从纵马飞驰,掠过玄武湖北岸。

“将军,有些不对,好像有人在跟踪咱们。”随从蓝图急追上去,提醒李来亨道。

李来亨一边伏在马背上狂奔,一边吩咐着:“蓝图,你们两人留下,想办法把跟踪的人拦住。”

“是,将军!”

玄武湖东岸,有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使司。明洪武帝在位期间,把整个南京城中的官宦之家几乎杀戮一空,玄武湖边死人无数。相传每逢雨夜,湖边便会传出阵阵野鬼孤魂的啼哭声。

而且,从整个南京的格局来说,此处对应的是天牢星位,因此,玄武湖边被视为凶地,很少有人愿意来湖边建宅居住。这样的雨天,路上行人稀少,利于战马飞驰,或许正是因为这样,跟踪李来亨的人才败露行藏。

湖边有一个小院,两进砖瓦房掩映在繁茂树林之间,被濛濛雨雾笼罩着,就像是水墨画一样淡雅。

李来亨一行飞驰而过,除了他突然跃下战马,纵入茂树丛中,几个随从仍沿着平直的柏油路飞驰而去,从远处看,你很难发现这队人中突然少了一个。

李来亨掩饰着行藏,迅速来到小院后面,连门也不敲,直接翻墙而进。

“何方小贼,竟敢。。。。。。。。”

“是我,老夫人何在?”李来亨连忙挡开刺来的一剑,对着面前的两个女子急声问道。

“李将军,怎么是你?”

“事急矣,快引我去见老夫人。”

“李将军,老夫人在佛堂打坐,我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惊扰。”

“这都火烧眉毛了,还说什么不敢惊扰。”李来亨顾不得许多,直闯后院的佛堂而去。

佛堂不大,香烟袅袅,一个妇人盘腿坐在佛前蒲团上,手上拨着念珠,正低诵着佛经。李来亨直闯进来,对妇人说道:“祖母,是我,我是亨儿。”

那妇人拿着拂珠,回过身来,不是大顺朝的皇后高桂英是谁。

李来亨二十来岁的人叫她祖母,但其实上她年纪也只有四十来岁,她是李自成的妻子,大顺朝的皇后,李过是李自成的义子,而李来亨是李过的义子,因此李来亨得叫她一声祖母。

“亨儿,何事如此惊慌?”

“祖母大人,出大事了,这回我大顺余部,恐怕一个也别想逃得性命。唯今之计,也只有联络大家起事了。。。。。。”

啪的一声,高桂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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