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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5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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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有的人,则为了挣取更多的银子,而开始将银子,想尽办法生出利来。
  武大师就是这样的人。
  他每一次出场,都是人潮汹涌,无数人捧场,比之戏台子还要热闹。
  此时,张家兄弟坐在下头,听到无数的欢呼声,人声鼎沸。
  和大明脱离了太久,两兄弟第一次接触到这么多的新鲜事物。
  而后,随着一阵欢呼,一个儒衫纶巾之人,背着手,徐徐踱步登台,人们欢呼的更加厉害。
  武大师深呼吸,人们自觉的开始安静,所有人屏住呼吸。
  武大师道:“天道亏盈而益谦,地到变盈而流谦,鬼道害盈而福谦,人道好盈而恶谦也!”
  “啥意思?”张鹤龄愣了愣,转头低声朝张延龄看。
  张延龄:“……”
  很显然,他也没适应这种节奏呀。
  武大师又道:“因而,经济之道便在此理也。当下之时,地价高不可攀,何也,在于有人操弄也,操弄者为何?老夫不愿提此子姓名,多说无益,只是,月有阴晴圆缺,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此天道也……而今,老夫折算过新城的人口,以及当下的地价,所得出的结论,实在可怕,在座诸位,可有人在新城有房产和地产的吗?”
  许多人纷纷伸手。
  “那就赶紧卖,再不卖,便要一泻千里,一钱不值了……而今动荡在即啊,诸位可曾想过,这新城征募了多少民夫,现在,新城的房价已是到顶,动荡就在眼前,想想看,无数的民夫,没了薪俸,西山的钱庄,大量的银贷失信,钱庄倒闭,万千人失去生计,就在眼前,现在谁手中有现银,方才是立身之本……老夫治学数十载,从不虚言……国富论之中,将经济奉若圭臬,却殊不知,千年以来,历朝历代,朝廷都是以德孝治天下,经济之道,终会下乘,这国富论,误人子弟多矣,而今,大祸将至,诸位,为何不早做准备,有备无患。”
  下头的人一阵欢呼起来。
  有人开始拉起了唱腔:“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一下子,气氛起来了。
  无数人齐声唱:“欺君王、藐皇商,悔婚男儿招东床,他杀妻灭子良心丧……”
  武大师,则背手伫立。
  犹如世外高人,这书堂里,却已是声振屋瓦。
  张鹤龄和张延龄这回应该是听明白了,眼睛都放光了。
  很有道理啊,狗娘养的方继藩,他要大祸临头了。
  张鹤龄低声道:“不买房了。”
  “不,不买了。”张延龄一脸顾忌的样子,朝兄长大吼:“嫂子会不会打死我们呀。”
  张鹤龄冷哼一声道:“那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懂个什么。今儿听了这位大师的话,真是受益匪浅,三日不知肉味,我们且回去,只骗她说,已经买了,买了一百亩,弄个假的地契回去,还不是随便糊弄着她。”
  这样一想,张延龄还是担心。
  等众人欢呼过后,那武大师则又继续开讲。
  ……
  萧敬蹑手蹑脚的回到了奉天殿。
  他手持着拂尘,一面笑吟吟的道:“陛下,司礼监已经去西山,送过了诏书,那方继藩推辞了。”
  “推辞了……”弘治皇帝愕然道:“当时,朕要敕封他国公时,他不是喜滋滋的说谢朕恩典吗?”
  萧敬欲言又止。
  弘治皇帝便拉下脸来:“你说。”
  萧敬只好道:“奴婢觉得,当时陛下开了金口,他是怕陛下反悔,所以立即谢恩。可他都已经谢了恩了,且还是众目睽睽之下,陛下想要反口,也已经来不及了,因而陛下下了敕命,他假装推辞一下,则显得自己……自己……谦虚……”
  弘治皇帝沉默了很久,突然瞪了萧敬一眼:“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萧敬:“……”
  萧敬只好道:“是,奴婢是小人。”
  弘治皇帝摇摇头,苦笑道:“再颁一封敕命去吧,告诉他,不可再推辞了。否则,便是欺君之罪。”
  正说着,却有小宦官进来道:“内阁大学士刘健、李东阳、谢迁求见。”
  这又是所谓何事呢?
  弘治皇帝颔首:“宣。”
  不多时,三人进来,刘健率先兴冲冲的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的诏书送去了倭国、琉球、朝鲜国以及乌斯藏、暹罗等诸藩属,欣闻陛下诏书,纷纷有了回函,愿派遣勋贵子弟,尤以其嫡长子入京学习,不敢怠慢,其中倭国的人员,据闻已经启程了。”
  弘治皇帝听罢,倒是觉得意外。
  想来是平倭之后,各国震动,此时各国方知大明的厉害,因而,再不敢虚与委婉,于是,恭顺了许多。
  此次可是大规模的入朝,非寻常时候,些许使臣到访。倭国的勋贵,就有数千人,朝鲜国两班贵族,为数也是不少,除此之外,还有西洋诸国……
  朝廷一纸诏书,立即得到如此回响,可见大明对于各藩国的实际控制力,已远超前代。


第1081章 天下人的父亲
  因而,平倭并不只是一件功劳。
  它的影响,实在过于深远。
  弘治皇帝颔首:“既如此,那么,内阁要拟定安置之策,既要约束这些藩人,不可使他们胡作非为,却也需以礼相待,免失国体。”
  刘健忙道:“臣遵旨。”
  弘治皇帝突然道:“保定府和通州的新政,朕看了御史的奏报,据说……都还不错,尤其是通州知州杨一清,到任之后,裁撤了冗员,兴修水利,对运河进行了清淤,鼓励农商,似乎也有振兴工商之举,阖州上下,没有人对他不服气的。这满朝文武,对其也是赞誉有加。”
  刘健和谢迁对视了一眼。
  论起来,这位杨一清,是真正的自己人,声誉极佳,有大臣之风,其实大家私心上,反而更喜欢欧阳志一些,可抛开私心,以公而论,反而觉得杨一清这样的人,最是合适。
  谢迁笑吟吟的道:“陛下,杨一清为人清正廉洁,又有巡抚的经验,无论是能力还是德行,都是无可挑剔,他所选任的属官,具为我大明的能吏,有此佳绩,也是理所应当的。”
  弘治皇帝颔首:“你们说的对,不过……朕可没有将这保定府和通州来一论长短的意思,朕只是希望,二者都能把新政推行好,为天下表率,希望他们兄弟爬山,各自勉力罢。”
  “陛下之言,诚如是也。”
  “吏部,要进行京察了,是吗?”弘治皇帝而后道。
  “正是,此次主持吏部京察的,乃吏部左侍郎吴宽。”
  弘治皇帝高兴起来,道:“此人,朕有印象,他乃成化八年进士第一,状元,会试、廷试皆为第一。朕做太子时,他还曾侍讲东宫。噢,是了,《宪宗实录》,还是他编修的,他是个公正的人。”
  刘健等人纷纷颔首:“是的,吴侍郎已经展开京察,整肃吏治,乃是大事,此次京察,吴宽也是立下保证,要动真格的。”
  弘治皇帝深以为然的点头。
  现在,他倒发现自己清闲了不少,因而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武士卞是何人?”
  “武先生?”刘健微微皱眉。
  “对,许多人叫他为先生,说是什么饱学诗书的大才,可朕却是第一次听说过,此人却是突然之间,声名鹊起,据说桃李满天下,人人争相倾慕之,为人所称道。”
  弘治皇帝一愣:“难怪近来不少奏疏之中,都提及了此人,诸卿对此,如何看待?”
  刘健不以为然:“哗众取宠之辈,不值一提。”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
  谢迁似乎对此人没有太多的印象。
  李东阳却微笑道:“说是哗众取宠,倒也没错。不过此人,此前确实算是名儒,而今,之所以有此声势,臣倒以为,此人颇有眼光,他所宣讲的经济之道,正中了许多人的下怀。当下不少大富和小富之家,对西山建业和钱庄多有不满,从前他们可谓是锦衣玉食,哪一个,不是家中占地十亩、百亩的大宅,可现在却发现,这宅邸比之从前,小了十倍不止,有人更是寄望于豪华宅邸而不可得,心中忧愤。”
  李东阳顿了顿:“陛下可知,就以一个中等豪富之家,其童仆数量,与前几年相较,有何不同吗?”
  弘治皇帝诧异道:“卿尽言之。”
  李东阳道:“五年前,一个中等豪富之家,有童仆百人,一则是家中大,他们也养得起。二则是,流民甚多,寻常的百姓,有一口饭吃,哪怕是进了大宅里吃糠咽菜,不至饿死,也愿签了卖身契,屈身为其奴为其婢,市面上有卖女者,若是姿色平庸,其价值,不如半头牛。”
  弘治皇帝听到此处,心里竟不由感慨起来,谁愿意做人的家奴呢,这是实在活不下去了啊。
  “可如今,却大不相同,哪怕是中等富豪之家,家中能有十个奴仆,就已不错了。究其原因,是因为人不再贱如草芥,价值倍增了。男人要卖气力,可以去西山建业做苦力,一月下来,也有二三两银子,若是有一些技艺,一月五六两,也不在话下。若是女子,实是无亲无故,无人依靠,亦可入纺织的作坊务工,足以养活自己,谁愿意签下卖身契呢?眼下,一个有手有脚之人,价格也是不菲,已值十几头牛了,非不得已之下,再无人愿意为奴。不只如此,现在的逃奴,也是不少,以往人们以能入高门为荣,至少不至饿死,可现在的奴婢,岂会不知发生了什么,因而,即便是买了人回去,签订了卖身的契约,奴仆们,也不安分了,若是依旧还喂给他们残羹冷炙,粗暴的对待他们,他们逃出去,也不是没有生计。”
  李东阳说到此处,甚是感慨:“臣倒是以为,西山建业此举,实是害人,只是害得,恰恰是如今为这武先生叫好的人,可是陛下……乃天下人的父母,这些被害者,是陛下的子女,那些因此而获利者,又何尝,不是陛下的子女呢?数年之前,大明流民遍地,赤贫的状况,触目惊心,而今,不少的百姓,有了饭吃,生活有了改善。因而,大富和小富之家们,明显的日子难过了一些,他们再用不起,那么多仆从,所住的宅邸,也日渐憋屈。手中握着大量的银子,以往可以高枕无忧,现如今,却惊慌失措,生怕这市面上的银子越来越多,使他们的银子越发的不值一钱,他们对此有所抱怨,而那所谓的武先生,不过是投其所好,故弄玄虚,这才获得了无数人的叫好,人们纷纷给他赞誉,竟将他比之为国师,如此罢了。”
  李东阳顿了顿:“此人固然声誉已是如日中天,可陛下,那些吹捧他的人,固然嗓门大,可有没有人去询问过,那些在工坊里,为了一日三餐而辛勤劳作之人,有没有人去询问过,那些寻常悲苦的百姓,是否认得此人,臣敢以方继藩的人头作保……”
  “……”
  李东阳促狭一笑:“料来,他们是不认得的,大明亿兆臣民,得万人吹捧,不算什么,陛下乃百姓之父母,自自权衡其中的利害。”
  弘治皇帝听罢,皱眉:“李卿此言,令朕豁然开朗。朕知道了……”
  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人告辞出奉天殿,自是一面朝着内阁方向去,一面漫不经心的交谈。
  “李公,那武士卞大造声势,京中倒有不少人起心动念,想要卖房,李公家里不是有九亩,可有打算吗?”
  谢迁似乎现在举棋不定,他乃是江南豪族出身,买了不少房产,正想着要不要脱手,李东阳在三人之中最聪明,问问他,心里踏实。
  李东阳微笑,先看了一眼刘健,而后道:“但凡是盛世,这靠近皇城的宅邸,岂有一泻千里之理,无非,是不涨,和涨多少的问题罢了。其余地方,老夫不敢妄言,新城……却是可以笃定的。自然,唯一有疑虑的,就是当下及往后,我大明的国祚,是否能昌隆了。许多人说,日子难过了,老夫不这样看,谢公以为呢?”
  谢迁若有所思:“好,那不卖了。”
  刘健却一丝心情都没有,宅邸、土地、俸禄,这些……他已不关心了,他只关心自己出海的儿子,天知道现在,这个打了鸡血,要去宣教四方,为圣人立言的家伙,现在到何处,是死是活。
  他一声叹息,眼里莫名其妙的,又噙出泪来。
  ……
  朱厚照风风火火的跑到镇国府,哭了。
  “研究进行不下去了。”他眼睛红红的。
  方继藩心里顿时烧起一团火,花了自己这么多银子,你居然说,进行不下去了,我卖房的那点血汗钱,你朱厚照花的还是心安理得,你这昧了良心的狗东西。
  当然,小朱是自己的朋友,而今,自己刚刚拒绝了敕命,还等着朱厚照他爹,再下一道敕命来,自己方才好扭扭捏捏的接受。
  这叫勉为其难,属于士大夫表示自己谦虚的传统方式,方继藩虽然不属于士大夫,却也可以借鉴先进经验嘛。
  方继藩安慰朱厚照道:“太子殿下,是否遇到了难关?别灰心丧气嘛。”
  “不不不,不是。”朱厚照垂头丧气:“我那十几个老丈人,不知听了什么风,都说咱们的钱庄和土地,都要难以为继了,十之八九,怕本宫还不起银子,成日去蒸汽研究所……”
  方继藩怒了:“这群狗一样的东西,好大的胆子,殿下好歹是太子,怕个什么,哼,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吗?如此放肆,成何体统,教人将他们打出去。”
  “你不懂。”朱厚照摆摆手:“他们也不骂,也不闹,只是笑呵呵的跟在本宫后头,嘘寒问暖,说什么太子殿下了不起啊,什么都懂。又说自己儿子要娶亲了,可怜。还说自己犯了病,也治不起,穷。虽没提银子的事,可本宫……心里膈应的慌。”


第1082章 万国来朝
  方继藩听罢,也只好深表遗憾。
  不就是几十个人跟在后头追债吗?这有个啥?
  人只要做的事,无愧于心,还怕人追债?
  反正你是太子,他们又不能将你怎么办?
  “老方……”朱厚照显然心理素质不过硬,此刻愁眉苦脸:“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方继藩笃定的道:“现在有上中下三策,这下策,便是对他们不闻不问,置之不理,权当他们是空气。”
  朱厚照摇摇头:“中策呢。”
  方继藩昂头:“我有一个孙子,这孙子历来为人卑劣,不妨让他出面,打断他们的狗腿,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朱厚照恨不得一把揪住方继藩的衣领子,眼里要冒火:“这是本宫的老泰山啊,亏得你下的了手,你是不是也要把你泰山的腿给打断了。”
  方继藩打了个寒颤:“说实话,我不敢!”
  “上策说说看。”
  方继藩想了想:“上策是最容易的,等房价一涨,万事就顺利了。”
  “可是……”朱厚照一脸痛苦:“旧城那儿,想要改造,花费惊人,现在虽是不少地卖了出去,可实际上,营收暂时只是勉强做到了平衡而已,真要盈利,怕是数年之后的事。”
  这是实话。
  旧城改造,花费巨大,大量的旧宅,要夷为平地,道路需要修建,无数的公用设施需要修筑。
  用现代的标准来看,京师的旧城,简直是没办法住人的,地是拿到了,真想盈利,至少头几年,暂时是别想。
  而新城的宅邸一旦不稳,尤其是朱厚照五环外的宅子,销量开始暴跌,他前期可是投入了大量修筑道路、戏堂、学堂,挖掘了水井,铺设了水管,暖气管道,还有大量的景观,这些……可都是钱哪。
  单单雇佣的人力,就有数万人,几万个家庭,吃喝拉撒,就指着朱厚照五环外的地了。
  现在好了,也不知外头谁造谣,现在竟是卖不出去了,债主们一闻风声,立即登门,个个可怜巴巴的样子哭穷,朱厚照……
  方继藩气定神闲的看着朱厚照:“太子殿下,要对自己有信心嘛,每日都要时刻的对自己说,自己能行的,不要怕,殿下的地,一定有人买的,咱们大明,国运昌隆的很。”
  朱厚照听来的都是废话。
  可方继藩却是乐不可支的样子,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抄录来的消息,又乐了。
  这是各藩国对于朝廷的回函,消息很明确,大家对于大明皇帝的倡议,欢呼雀跃,东洋、西洋诸国,那些贵家子,都已经开始动身了。
  好事儿!
  次日,便有旨意又来,还是敕封的敕书,方继藩拒绝了一次,倒是担心,陛下收回成命,不敢再玩了,乖乖的接了旨意,穿了钦赐的斗牛服,顿时觉得自己威风八面起来。
  紧接着,便是做酒,十几日的流水席下来,西山这儿,高朋满座。
  一门二公,这是何等的荣耀。
  头顶着翅帽,腰间系着金腰带,大红的斗牛服,格外的醒目。
  一些方家的世交,方继藩的叔伯们,个个羡慕的围着方继藩,这个拉拉方继藩的衣袂,那个拍拍方继藩的头。
  众人都是感慨,张懋激动的道:“老夫早就说了,继藩此子,打小就聪明伶俐,有担当,将来,一定能光耀门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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