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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5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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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朱厚照道:“父皇最近很奇怪,竟没有对本宫吹湖子瞪眼,这么多日子,都不曾想揍本宫,倒是让本宫,心里忐忑不安。”
  方继藩倒吸一口凉气:“殿下莫非以为,这里头有什么阴谋?”
  朱厚照唧唧哼哼的道:“或许是他心性变了。”
  方继藩摇摇头。
  自己又不是弘治皇帝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管自己什么事。
  忙完了,也懒得理会朱厚照。
  回到自己的宅邸。
  恰好,此时保育院里,方秀荣面带微笑,带着乳母们,给一排排坐着的孩子们分发着食物。
  这些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少,都已七岁,或是八九岁了。
  每日的日程,都安排的很充足,有时读书,有时前去野游,现在也开始养马,同时学习骑马,每隔一日,还需去西山县里,在差役们的协助之下,治理县务。
  朱秀荣拿着勺子,一个个给他们的碗上分发着饭菜,他们则一个个乖巧的点头,口里脆生生道:“谢谢娘亲。”
  他们成日都在保育院院长朱秀荣的照顾之下学习,亲昵的不得了,方正卿叫朱秀荣娘亲,他们便也叫,似比赛似得。
  来这里学习已经三四年,彼此之间朝夕相伴,已有了依赖。
  见了方继藩来,所有人都起身,给方继藩行了个礼:“见过恩师。”
  方继藩眼睛却落在朱秀荣身上,啊了一声,便算是应了。
  朱载墨规规矩矩的跪坐下,开始拿着筷子和勺子吃饭。
  饭菜都是极丰盛的。
  而且课程中,有不少都是活动,孩子们又容易饿,每次大汗淋漓之后,便都觉得饿得慌。
  因而,这堆积的老高的肉食和蔬菜,他们吃的极香。
  方继藩看他们,都像一群狼狗崽子。
  最近物价涨得有些高啊,这些狼崽子的饭量与日俱增,不成,要加钱!
  狼崽子们现在在学算学和商学。
  商学还好,耳濡目染之下,那简易版的国富论,已经大致能读通了,什么是利润,税收与国家,国家与商业活动,商业活动和生产,生产与需求的关系,渐渐开始明朗。
  可算学却是极令人头痛的事。
  现在已经开始有各科的学者们,摘抄论文,对各科论文进行重新编写,开始制定教材,哪怕是朱载墨,学这算学,也觉得很吃力。
  他眼睛张得很大,一面吃,一面捅了捅一旁的方正卿:“正卿,为何恩师来了,便急匆匆的样子,不断给姑母使眼色,姑母便和他回后堂去。”
  方正卿挠挠头,想了老半天:“或许我爹饿了吧。”
  有道理。
  朱载墨点头:“我见了姑母,总也觉得饿。”
  方正卿低头继续大快朵颐。
  ……
  次日,朱厚照将章程,送至宫中。
  弘治皇帝大致的过目了章程之后:“这是继藩拟定的吧?”
  “是的,父皇。”
  弘治皇帝身子微微后仰,上下打量朱厚照一眼:“科学院……乃是要紧的事,朕将他交给你,是望你们能够使这科学院,开历史之先河,做出一点模样出来,你啊……是朕的儿子……朕年岁越来越大,将来,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朕的天下,终究要传到你的手里,你可知道,朕为何现在让你去做自己的事吗?”
  朱厚照想了想:“儿臣不知道。”
  弘治皇帝道:“帝王之术,不学也罢,在别人眼里,你是不务正业也好,是其他的也罢,朕只希望,你无论做什么,只要能利国利民,就好了。何为天子,天子未必需要懂什么权衡之术,也不必懂如何驾驭群臣,最紧要的,如王卿家所提倡的那样,要有良知,王卿家所言的良知是什么,朕不管,朕的心里,作为天子和储君,其良知,就是要惠及天下人,这个世上,最难懂的是人心,可是……未必,这人心,就要你懂,你只需有良知,善待天下的百姓,百姓们,自当将你视为自己的父亲,这便是君父的道理。”


第1049章 为君之道
  弘治皇帝慈爱的看着朱厚照。
  这孩子,和自己一点都不像。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虽是知道,这家伙看似恭顺,可想来,十之八九,又将自己的话当做耳边风,左耳进,右耳朵出,可弘治皇帝却还道:“这些年,你历练的很不错,也立过不少的功劳。朕……也很欣慰!朕没什么可求的,只求你往后行事,需三思而行,做任何事之前,只需想,这么做,是否无愧于列祖列宗,即可……其他的,任着你的性子来吧。”
  朱厚照便道:“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心里却嘀咕,最近太不寻常了。
  弘治皇帝旋即笑了,低头,看了一眼科学院的章程,颇有考较之意:“这里一个侍读,叫王文玉的,此人……是何人?”
  朱厚照道:“是西山书院的生员,学的,乃是天文地理。”
  弘治皇帝哑然失笑。
  里头不少名字,他略知一二,唯独这个王文玉,他却闻所未闻,却是不知,此人到底有什么资格,进入科学院的。
  他沉吟片刻:“天文地理,也是学问吗?”
  朱厚照乐呵呵地道:“父皇,世上万物,都有其学问,这个王文玉,他自称自己有两个恩师,一个乃是王守仁,王守仁教授他新学,还有一个,却是徐经,说来也怪,徐经出去航海,此人也没有正式拜入进徐经的门下,不过……徐经这些年航海的无数图志,都存放于西山书院的图书馆,此人最爱研究的就是这个,自称是受他的教诲。”
  “噢,对了,咱们脚下的大地,乃是一个圆球,这论文,便是他写的,彻底的否认了天圆地方之说。不只如此,他还观察天象,父皇,您知道,这航海,不但需要大量的地理知识,还需懂得观察天象,方才可以更好的辨别方位,不同地方,气象又有所不同,此人……成日写文,抨击……龙泉观……”
  “抨击龙泉观,这岂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弘治皇帝诧异。
  他若是记得不错的话,那龙泉观的李真人,也是方继藩的师侄。
  朱厚照乐了,神采飞扬:“这才是神来之笔,在这西山书院里,没人去管你治什么学问,也放任他们说任何的胡话。此人认为,所谓的祈雨之说,纯属子虚乌有,世上根本没有神仙鬼怪,这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还说,天上有太阳,太阳产生了热量,就如蒸汽一般,会将地上的水变成蒸汽,而又根据儿臣所提出来的重力学,他认为,这些蒸汽,到了天上,可能被锁住了,于是,成了云朵,飘散于天外,等到这云在空中积聚之后,若是遇到了冷气,则凝结为了水,这才是雨水的由来。总而言之,这个家伙很古怪,偏偏,他有几篇论文,都登入了期刊,得了学职,此次他能入科学院,据说,也是书院内部权衡的结果……”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却又道:“只是,这天文地理,又有何用,倒不如,多用一些农学和工学的呢,哪怕是商学,也紧要一些。”
  朱厚照立即道:“儿臣以为,工学才最紧要,其他的都次之。”
  弘治皇帝别有深意的看了朱厚照一眼。
  想了想:“不过,君子敬鬼神而远之,这也没有错。”
  朱厚照连连点头:“是啊,也不错。”
  弘治皇帝突然有了感慨:“夫子顺之时也……这番话,朕很有感触。”
  似乎没有因为外人,弘治皇帝可以畅所欲言:“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朱厚照:“……”
  弘治皇帝没有责怪他,却是微笑:“圣人之学,之所以能长盛不衰,在于它顺应了潮流,诚如程朱理学,能够畅行天下,不也因为,是顺时而行吗?这新学,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倘使在南宋之时,势必会被人唾弃。哪怕是在太祖高皇帝时,太祖高皇帝见了这些坏人心术的学问,非要将方继藩这罪魁祸首,砍了脑袋不可。”
  弘治皇帝微笑:“盖因为,太祖高皇帝时,天下初定,最需安稳人心,要将天下的臣民,都安分起来,那些此前烽火四起时的群盗,既要用酷刑去打击他们,也需用一套礼法,去约束他们,遏制住他们不安分的私欲。因而,理学畅行,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弘治皇帝说到此,顿了顿:“可当今天下,天下臣民,无不以我朱氏为国姓,人们恪守礼法,不敢越鱼池一步,而当今天下的问题,不再是人心不定,而在于,土地日益兼并,豪强四起,百姓无立锥之地,而朱门酒肉臭,到了此等地步,若无视这些迫在眉睫的流民,天下迟早要大乱。”
  弘治皇帝叹了口气:“朕登极这些年,一直都在寻觅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理学无法解决,君君臣臣之说,也不能让人饿着肚子,颠沛流离的人去恪守礼法。恰是新学,君子心怀良知,践行仁政,如此,方可缓解当下最主要的矛盾。理学的本质,是丧失进取心,一味去节流,在人心初定时,可用!而这新学,则为开源,在民生凋零,百姓们求饱食时,可用!”
  朱厚照不禁道:“呀,原来父皇早有自己的盘算,儿臣还以为,父皇是早看不惯那些虚伪的伪君子,方才……”
  弘治皇帝微笑:“何谓天子,天子,万民之主也,权势滔天,可也同时,身负众望,朕自有自的考量,怎么可能,因为对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的好恶,而轻易的改变国策呢。太祖高皇帝时,最憎恶的,就是儒生,这是因为,太祖高皇帝起兵之前的一些经历。可是……他哪怕是咬牙切齿,对于某些有恶行的读书人剥皮充草,所制定的国策之中,不还是优待读书人,不还是给予了士绅们大量的特权?”
  “所以,为君者,不可以好恶来看待一件事,看待一个人,该想一想,这个人是否可用,这件事,是否可行。这一点,你便永远都不如继藩,继藩这个家伙,虽是忠厚,可他但凡是行什么事,却也鬼的很,所以,他处处都合朕的心意,心知,这样对朝廷,对天下,对朕有好处,方才拿他的弟子门生们的人头来作保,你呢,你是随心所欲,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朱厚照挠挠头:“儿臣……儿臣……”
  却在此时,萧敬来了,弘治皇帝便咳嗽一声,方才这番话,是父子之间的体己话,哪怕是萧敬面前,弘治皇帝也极力说的。
  萧敬笑吟吟的上前,手里拿着一部章程,笑吟吟的道:“陛下,杨一清……他上奏了。里头,是通州府上下的官员任免,通州府下辖四县,从府中同知,至通判,再至县令、县丞、主簿人等……”
  弘治皇帝接过来,打开了章程,一看,顿时皱眉。
  这里头所举荐的官员有四十三人,可以说,几乎整个通州府的九品官,都算进去了。
  而这些举荐的官员,居然有不少,都是弘治皇帝所熟知的。
  “这武清县县令,竟是陈茂?”
  朱厚照对这通州的事,也颇感兴趣:“父皇,此人……有什么名堂吗?”
  弘治皇帝道:“此人,你竟没听说过?此人是名臣啊,十年前,他只是一个举人,为琼州府下的一个小小县令,琼州是什么地方,你是知道的,可自他到任之后,三月之内,便清除了县中的盗贼,重修了县学,处理了积压了两年多的积案,该县百姓,见了他,如久旱逢甘霖一般。此后,朕命他为南直隶太平府知府,此人的政绩,也是斐然,这个人,清正廉洁,两袖清风,做事稳重,而后,又入大理寺,政绩颇佳,朕对他,历来看重,想不到……通州下头,一个小小的武清县,杨一清竟是举荐了此人,这样的人物,去治理一县,岂不是杀鸡用了牛刀。”
  朱厚照又不是傻子,一听,顿时气咻咻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这样的人,去做县令,那么其他的县令还有县丞,不都是咱们大明里,最有本事的官吗?杨一清这分明是……作弊。”
  “怪不得杨一清!”弘治皇帝又见了许多熟悉的名字,不禁苦笑:“怪只怪,你们太高调了,这一次,想要挖百官们的根,他们能不反弹吗?这杨一清的背后,是咱们大明所有科举的官员,此次是打算捋起袖子来,狠狠给你和继藩几个耳刮子!”
  朱厚照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那狗一样的东西,敢打儿臣的脸,儿臣明日拉上老方,去他家里,折腾他全家鸡犬不宁。”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
  朱厚照才干笑:“说笑而已,说笑而已,儿臣不是这样的人,儿臣是讲道理的,只是老方这个家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他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来,儿臣就不敢保证了。”


第1050章 升官发财
  弘治皇帝瞪了朱厚照一眼:“朕不管这些,倘若是杨卿家伤了一根毫毛,朕也不寻方继藩,朕寻你!”
  “呀……”朱厚照眼珠子转悠着,他想大叫不公,可最终却是垂头丧气,哭笑不得道:“儿臣知道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弘治皇帝却只一笑:“过几日,命科学院的人当值吧,他们暂且,只能为传奉官……”
  所谓传奉官,是不经科举,直接被宫中所任免的官员。
  弘治皇帝又叹了口气:“想当初,先皇帝在的时候,信任那些术士,为使他们出入宫禁,为先帝炼制不老丹药,更是为了以示恩宠。先帝对这些术士,纷纷敕命为官。朕那时还是太子,对于这些人,可谓是深恶痛绝,哪里想到,竟会有朝一日,竟也大量授予传奉官员,可有什么办法呢,变则通,不变则不通,朕希望,朕的决定非先帝那般,是正确的!”
  朱厚照道:“父皇圣明的很。”顿了顿:“这是老方说的。”
  弘治皇帝撇撇嘴:“圣明也好,不圣明也罢,反正他都这样的说。”
  弘治皇帝抖擞精神,叹了口气:“朕也希望……科学院,不会令朕失望,你不会令朕失望,继藩也不会令朕失望!朕做这些,已是鼓起了太多太多的勇气,好了,去吧。”
  弘治皇帝起身,一挥手,他慢慢踱步至落地窗前,夕阳西下,余晖折射在玻璃窗上,在弘治皇帝的身后,映射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落日之辉,与这身影相映成趣,而弘治皇帝,却是沉默不语。
  萧敬站在一旁,他为弘治皇帝默默的收拾着案牍,案牍上,那一份杨一清的奏疏,萧敬只扫视了一眼,大抵看过之后,萧敬面带微笑,这……还真是抽调了大明百官之中最厉害的精兵强将,萧敬乃东厂督主,这里头的许多名字,他都略有印象。
  杨一清……看人……真准!
  反观那方继藩和欧阳志,挑的都是一群什么歪瓜裂枣啊,这些人要出身没出身,要功名没有功名,更没有显赫的名声,凭着一群这么不着调的人……
  萧敬不禁……摇摇头。
  ……
  杨一清与欧阳志都是精干的人,他们的奏疏,得到了天子的恩准之后,便立即动身赴任。
  欧阳志是在某个清晨时出发的,他不敢惊动恩师,所以故意走的早一些。
  一些师兄弟,默契的给他送行。
  这么多年在恩师座下学习,大家早已亲密无间,彼此犹如兄弟。
  在这清晨的曙光之中,长长的作揖,相互拜别,彼此到一句珍重,便各自转身,没有回头,不曾停留,诸师兄们,各有一番天地,除了共勉,自也顾不得这么多儿女情长。
  ……
  杨一清走时,却是有不少人相送。
  他乃名臣,此次挺身而出,颇有几分正名的意味。
  因而,不少人给予了他鼓励。
  杨一清微笑,看着乌压压来相送的诸公,却只微笑:“听闻欧阳志来去,一苇渡江,身无长物,此等风采,实是令人敬佩。今吾此去通州,上为国家推行新政,其实,也怀着私心,就是想和这位欧阳学士,一较高下。吾乃圣人门下,自当以国家为重,不徇私情,次之,也有与欧阳志争雄之心,此非妒贤嫉能,无他,实是不愿小人为官,开朝廷百二十年之先河,以至将来,胥吏为官,扰乱朝纲。”
  众人纷纷点头:“杨公所言,虽口称私欲,实则,却是赤诚之心,吾等叹服。”
  杨一清一身青衣,他容貌还算端庄,只因为在陕西时,似乎日晒雨淋,因而肤色粗糙黝黑,今日赴任,并非穿着宫中的赐服,也只一件青色儒杉而已,腋下夹了一柄油伞,油伞的木柄斑驳,他长身伫立,衣袂为这晨风吹的飘起,微笑:“久闻方都尉教徒有方,欧阳学士乃当下名臣,早盼赐教,今日有缘,倒想一试深浅。”
  说着,旋身,而去。
  身后诸人,纷纷作揖。
  有这杨一清出马,大家心安了许多,目送杨一清离开。
  许多人面带着感动,眼里有些湿润。
  这些年来,实在是太憋屈了啊。
  朝廷早已是面目全非,现在到处都是新学,是新政,倒显得自己这些人,成了朽木一般,大明朝,士人难道要亡了吗?
  这虽是杞人忧天,可危机感却迫使许多人,心里惆怅,看看现在天下变成了什么样子啊。
  幸好,这世上,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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