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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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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乎,方继藩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何自己的门生都这样讲义气,这是因为我方继藩义薄云天啊。
  不过……
  营救徐经,你特么的逗我?
  但凡是科举的弊案,这么大的事,在没有查明之前,几乎是谁碰谁死,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小唐这是被自己揍傻了吧,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吓尿一个顺天府的都头,就可以跑去锦衣卫,影响科举弊案。
  方继藩还没二到这种程度,其实身为南和伯子,羽林卫总旗官,金腰带的获得者,尚方宝剑的持有人,方继藩心如明镜,什么事可以闹,什么事是绝对不可触碰的。
  “好,为师设法营救试一试,不过……此事要保密。”
  方继藩一口答应下来。
  唐寅倒是一呆,震惊地看着方继藩,恩师……答应了!
  他满脸感激之色,连忙小米啄米似地点头,不禁哽咽道:“多谢恩师,恩师恩重如山,学生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若是徐兄能得以活命,到时一定让他来谢恩师的救命之恩。”
  方继藩噢了一声,心里却在想,这个时候,一定是所有人都认为徐经必死无疑。
  毕竟,徐经已经认罪了,程敏政虽然抵死不认,可锦衣卫已经掌握了二人金钱往来的证据。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既是御批的案子,锦衣卫又出了手,证据确凿下,这程敏政和徐经唯一的下场,就是拉到菜市口里一刀两断了,若是运气再差一些,怕是抄家也有可能的。
  可方继藩却知道,弘治皇帝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而是仔细地比对过口供和证据,最后又让李东阳去彻查此事。
  最终的结果,此案成了糊涂案,因为没有铁证,弘治皇帝最终只是取消了徐经的贡生资格,不允许他继续参加科举,放出了诏狱。
  所以……方继藩自然满口答应下来,等将来徐经出来了,谁知道这里头有没有方继藩营救的功劳呢?反正这等斡旋营救的事,本来就秘而不宣,自己到底有没有暗中营救,只有天知道。
  等有朝一日,徐经被打断了几根肋骨,从诏狱里出来,在唐寅的心里,这自然是恩师设法营救的结果。
  这样贪天之功,好像是有点不厚道。不过为了树立为师无所不能的形象,似乎也只好如此了。
  方继藩拍着胸脯道:“小唐,你放心便是,这件事,包在为师身上了。”
  唐寅瞬间的热泪盈眶,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对恩师一定有许多的误会,恩师竟是如此豪爽之人,那些坊间流言,真是不足为信。
  于是他感激地垂泪再拜:“恩师,学生……学生感激不尽。”
  欧阳志三人却都木着脸,依旧还是呆鸡的模样,他们心里认为,恩师是有些冒失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营救?
  只不过,恩师无论做多么不靠谱的事,他们也早就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奇怪了。
  此时,只听方继藩道:“邓健……邓健……”
  邓健便冲进来道:“小人在。”
  “去。”方继藩起身道:“和小唐去客栈一趟,将他行礼一齐搬来,让杨管事去收拾一个屋子,还有,小唐是个有才情的人,给他都预备一些笔墨纸砚。”
  杨管事一直都在外头候着,听到唐伯虎一口一个恩师叫得亲热,也不由无言,此后又听到少爷要去设法营救徐经,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时听方继藩道:“时候不早,我该去詹事府当值了。”
  见少爷自堂中出来,杨管事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方继藩便回眸道:“杨管事,有事?”
  “有。”杨管事脸色凝重,尽量地压低声音道:“少爷,那徐经所犯的事,不比寻常,历朝历代,但凡牵涉到了科举弊案,都是必死无疑,丝毫没有商量余地的。少爷万万不可糊涂啊,营救这种事,少爷怎么可以随意答应呢?还请少爷三思,依学生看,现在徐经已经供认不讳,锦衣卫又掌握了铁证,单凭这个,就足够使徐经万劫不复了。退一万步,倘若当真有什么冤枉,可科举舞弊,历来是宁可错杀,也决不可放过的……”
  “噢……”方继藩只是淡淡然地颔首点头:“知道了。”
  说罢,方继藩便脚步匆匆的扬长而去。
  杨管事来不及再多劝说,也只能失魂落魄地目送着少爷离开。
  ……
  这一大清早,雪絮纷飞,似乎整个大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到处都是冷飕飕的。
  可卯时还未到,天才蒙蒙亮,弘治皇帝的圣驾便到了詹事府。
  昨天夜里,他因科举弊案的事,想了足足一夜,程敏政也算是自己信重的大臣,可万万料不到,竟牵涉到了科举的弊案。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就已将口供送来了,还有许多相关的证据。
  一看这些证据,弘治皇帝震怒,当场就拍了案牍,骂出一个词:“无耻之尤!”
  这个是铁证如山了,程家那儿已有几个人招供,说是确实有收受银子,除此之外,徐经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自入京之后,就去过程家七趟,便是那徐经也已承认,自己确实得到了程敏政的暗示。
  程敏政乃是南京兵部尚书程信之子。十岁时,以“神童”被荐入朝,就读于翰林院,到了成化二年中一甲二名进士,为同榜三百五十余人中年纪最轻之人。最重要的是,他随即入翰林,此后直讲东宫,学识渊博,为一时之冠,而在当时,东宫的太子,正是弘治皇帝。
  也即是说,弘治皇帝论起来,当年程敏政也算弘治皇帝的半个师傅。
  当初程敏政协助王鳌,为弘治皇帝讲读经义,历来受弘治皇帝的敬重。
  等到弘治皇帝登基,随即便命程敏政为礼部右侍郎,可万万料不到,一个在弘治皇帝眼里,如此德高望重,当初他还只是太子时,便蒙受此人教育和指点的人,居然犯下了如此不堪的重罪。
  弘治皇帝是个极重感情的人,程师傅所牵涉的事,既令他为之惆怅,又令他不安。于是熬了一宿,看着案牍上堆砌的奏疏,竟发现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于是索性便下旨摆驾詹事府,或许,只有在詹事府,见了太子,这个唯一的儿子,方能令他有所欣慰吧。
  据说……太子最近有长进了。
  这一次没有搞突然袭击,所以朱厚照带着詹事府上下人等前来迎驾。
  这个时候,其实天色还早,杨廷和以及左右春坊的翰林官都还没有来当值,就连方继藩也还没到,所以在朱厚照的身后,只跟着一群宦官。
  不过……
  弘治皇帝上下打量着朱厚照和一干宦官们一眼,却见朱厚照浑身脏兮兮的,冒着土腥气,刘瑾几个,更像是在泥地里打滚一样。
  大清早的,这又是什么名堂?
  弘治皇帝皱眉,不过他倒是沉得住气,带着微笑道:“皇儿起的这样早?”
  “是啊。”朱厚照赔笑着道:“儿臣……在……嗯……种植。”
  自从上一次被父皇截胡,然后又亲眼看到方继藩和宫里发了大财,朱厚照现在满心都有发财的渴望,方继藩说种瓜能发大财,又在詹事府开辟了一块试验田,朱厚照便一下子来了精神,前些日子,方继藩已培育出了瓜苗,那暖棚也已搭好了,数十株瓜苗种上,接着嘱咐詹事府的人好生照顾。
  朱厚照现在每日大清早起来,便是要看看这瓜苗的长势,琢磨着是不是长虫了,怎么叶子枯黄,今日清早也没能免俗,起来趿鞋便冒雪到暖棚里去,结果得知父皇来了,他忙不迭的赶来,也来不及沐浴更衣。


第0105章 心狠手辣
  种植……
  弘治皇帝的眉头拧得更深了些,事有反常即为妖啊,忍不住问道:“所种的是何物?”
  朱厚照道:“种瓜。”
  “噢。”弘治皇帝不禁笑了,颇为欣慰。
  种瓜,其实也是务农嘛。
  国朝以农为本,市农工商,这农乃是大事,尤其是春耕时节,朝廷都是需谕旨各地官府劝农的,不只如此呢,每年的时候,皇帝还需去地坛,亲自去天坛里祭祀,这天坛分为祈谷、圜丘二坛;祈谷坛的祭祀,便是天子和百官对农耕的重视,甚至祭祀之时,皇帝还需亲自拿着锄头,在祈谷坛中象征性的翻一翻地,以示为人君者以身作则,为万民表率。
  “嗯,什么时候,你竟有这份心了。”他一面抬头,看着华盖之外,雪絮飘飞,此时虽要开春了,可是这些年的天象怪异,所以这个时候种地……
  好吧……至少有这份心就好了。
  弘治皇帝意乱烦躁的心情总算舒缓了一些,微笑道:“走,带朕去看看去。”
  一听父皇要看自己的小瓜苗,朱厚照眉开眼笑,兴致勃勃地忙道:“儿臣遵旨。”
  一路和朱厚照走到了后苑,弘治皇帝心里得到了不少的宽慰,无论如何,那科举的弊案固然使他略有烦心,可皇儿的成长,令他心里不满感到欣慰。
  小小年纪,就也知道农为本的道理了,太子乃是储君,就该做天下人的表率。
  虽然……这个时节,有些不合时宜……不过……
  他的脑海里略过不过这两个字的时候,脚下已拐过了无数的亭台,突的,本该是玉宇琼楼的后园里,出现了一个格外不和谐的怪异棚子,令他思绪瞬间打断了。
  “父皇,你看,里头就是……”
  “且慢!”弘治皇帝眯着眼道:“花圃呢?”
  这是后园啊,当年,弘治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稍稍成年一些,就在这里住过几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记得。
  显然,朱厚照完全没注意到弘治皇帝的神色,很耿直地道:“拔了呀,留着做什么,儿臣要搭棚子,不搭棚子……如何种瓜……”
  “……”弘治皇帝感受到心里,有一丝丝痛的感觉。
  詹事府后园的营造,当年可是花费了无数人力物力的,就说里头的花圃,以及一些花岗,那可都是自天下各处上贡来的奇珍。就不说这个,单单是在皇家的开支里,詹事府每年的修葺费用,为数就不少,其中有极大部分,都是修葺后园的。
  现在竟然……拔了……然后……去种瓜……
  猛地,弘治皇帝竟还发现,这奇异的棚子上方,虽是覆盖了一层薄雪,却还可显露出一些琉璃的边角。
  琉璃?
  琉璃价格高昂,一般只有皇家和皇亲国戚才会使用,而现在……
  弘治皇帝这才想起,方才自己所过之处,似是有许多亭台楼榭的窗上被蒙了一层黑布,当时弘治皇帝也没在意,原以为是宦官在清扫,可现在……
  “那上头,是琉璃吗?”
  朱厚照的心情依旧很好,笑盈盈地道:“是啊,这都是透光极好的琉璃,父皇,你听儿臣说,眼下大雪纷飞,一天也未必能有两个时辰的太阳,这光照对儿臣所种植的瓜是极重要的。除此之外,儿臣在地底让人挖了烟道……”
  “且慢,你是为了种瓜?”
  “是啊……”朱厚照带着几分激动道:“瓜苗都种下了,再有两个月,就差不多有瓜吃了。”
  然而……弘治皇帝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朱厚照在侮辱他的智商啊。
  这样的天气,种瓜?
  第二个反应就是,这个败家玩意,你毁了这么多花岗和花草,居然连琉璃都给拆卸了下来……
  呼……他深呼吸,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这个儿子,有时候,确实是糊涂,什么都不懂,好心办了坏事。
  虽然这样糟蹋东西,一向节俭的弘治皇帝有些心疼,可……
  弘治皇帝又用力地深呼吸了一下,没事,至少皇儿尚且知道民间疾苦,晓得农为本的道理,此时是万万不可打击了他的积极性的。
  弘治皇帝极艰难地露出了微笑,慈爱地看着朱厚照道:“皇儿种瓜,所为何来啊?”
  朱厚照歪着头,想了想才道:“挣钱,种出了瓜,不就发财了吗?”
  朱厚照手舞足蹈,兴高采烈,似乎无数的银子已经触手可及!
  本宫这是要干出一件大事,让人刮目相看啊。
  可他哪里想到,弘治皇帝的脸色已在不经意之间,瞬间的拉了下来,那本是慈爱的目光,也不经意的突然冒出了一团火般,拢在袖里的手,微微的颤抖,手指头蜷在手心,抠了抠,有一种手痒难耐,却又尽力克制的冲动。
  朱厚照依旧神采飞扬,笑呵呵地道:“父皇,等儿臣种出了瓜来……你看着吧……”
  只是……朱厚照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再也忍耐不下的厉喝声打断……
  “来人!将他吊起来!”
  ……
  这时候,顶着严寒而来的方继藩,还未到詹事府,只到了街角,便看到这附近出现了不少的锦衣卫校尉和成群的宦官了。
  只看这架势,方继藩便晓得,陛下来了。
  一想到弘治皇帝在,方继藩便心里有些发寒,下意识的想躲。
  谁料在这詹事府外,一个宦官探头探脑在外张望,见到了方继藩,立即露出了惊喜,瞬即又一副沮丧面孔的奔上他道:“方总旗,方总旗,不妙了,不妙了,陛下龙颜震怒,说要抽死太子殿下,快……快去。”
  这是老子打儿子啊,只是……和我有啥关系?
  方继藩觉得百思不得其解,可细细一想,算了,还是要讲义气的,于是乎下了马,匆匆地随着这小宦官进了詹事府。
  到了后园,还未靠近,便听到了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真是惊天动地,不过方继藩却是气定神闲!
  太子殿下嘛,别听他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可按照他历来见了弘治皇帝就可怜巴巴的样子,这惨叫声,肯定是大打折扣的,不过是弘治皇帝随手教训了一下,无碍,无碍。
  他不以为然地继续信步闲庭,可当他刚转过了一个假石,却是惊呆了。
  只见朱厚照竟被吊在了树脖子上,树下的弘治皇帝正手持长鞭。
  这鞭子……竟还眼熟……
  似乎早有几鞭子下去,而朱厚照的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身上的鞭痕在这白色天地下显然很是醒目。
  那些宦官们早已吓得面色全非,一个个拜倒在地,皆是惶恐不安之态。
  这一次……玩大了。
  下手真够黑啊。


第0106章 别人家的爹
  在第一眼看到朱厚照的惨状,方继藩已经在心头咯噔了一下!
  心里条件反射地冒出了两个疑问,是什么事东窗事发了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吧?
  说起来,方继藩觉得自己是了解弘治皇帝的,在他看来,弘治皇帝虽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却也算得上是一个慈父,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下如此黑手的。
  吊在树上的朱厚照,此时口里正哇哇大叫,哀嚎道:“父皇,真是方继藩说的,他说能长出瓜的,就一定能长出来……”
  吊得高的人,自然看得也远,朱厚照定睛看到了方继藩,连忙大叫道:“父皇,你看,方继藩来了,来了,不信,你问他,哎哟哟……别打,别打了,方继藩真来了。”
  弘治皇帝气得双目发红,回眸一看,果然见方继藩正一脸死灰的站在他的身后。
  弘治皇帝的脸色倒是稍稍缓和了一些,道:“你来。”
  完了,准没好事啊。
  他满心的忐忑不安,上前去,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朝弘治皇帝一笑,行礼道:“微臣见过陛下,吾皇……”
  “少来!”弘治皇帝口里呵着白气,似乎方才运动量大,所以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太子说,是你怂恿着他种这劳什子瓜的?你给朕从实招来!”
  “不是怂恿,是合作!”吊在树上的朱厚照又大叫道:“方继藩的本事,父皇是见过的,哎哟哟,他说能种出瓜,肯定能种出来。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没有胡闹,儿臣……”
  “住口!”弘治皇帝顿时旋身,狠狠地瞪着朱厚照,声色俱厉,鞭梢指着朱厚照:“朕还就不信了,方继藩会教你做这等糊涂的事,你不但胡闹,竟还说谎,今日若是不让你吃一些教训,朕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方继藩心里沉沉的,却还是很有义气地道:“陛下,当真是臣让殿下一起种瓜的,这叫大棚,只要保持……”
  朱厚照一听,终于松了口气,老方还是讲义气的,他忙道:“父皇,儿臣可曾说错?”
  谁料,他原以为是救星来了,哪晓得弘治皇帝更怒,比起刚才,已经是气得瑟瑟发抖。
  只见他的手飞快地又挥动了长鞭,啪的一下,鞭子再次狠狠地抽挞在了朱厚照的身上,朱厚照顿时痛得哇的又滔滔大哭起来。
  弘治皇帝怒不可赦地厉声道:“真真是逆子!荒唐胡闹不说,还糊弄朕,糊弄朕倒也罢了,竟还让方继藩来为你圆谎,你以为朕是什么,朕就这般愚不可及吗?朕会不知道这是方继藩想要替你解围?大冬天的种瓜,毁了这么多的花石,世上可有你这般糟践东西的?还满口谎言,朕……朕现在还在呢,朕倘若有一日不在了,你这逆子,天知道要做出什么来!”
  圆……圆谎?
  方继藩瞳孔收缩。
  其实他已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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