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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4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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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瑾被揍得面无全非,哽咽道:“奴婢万死。”
  朱厚照气咻咻的站起来,还忍不住踹他一脚:“没有用的东西,迟早将你卖去爪哇国去。”
  他骂骂咧咧,转身才走。
  刘瑾则拍拍屁股起来,鼻青脸肿。
  不过,方才他的哀嚎,是装的,太子殿下在气头上,只有让他解了恨,这事儿才能过去。
  这一顿揍,不算什么。
  刘瑾早已习惯了。
  不就是挨揍吗?
  当初在鄱阳湖,被那些水贼,不成日当沙包一样的打?
  小意思。
  他摸了摸自己肿起来的颧骨,有一点点疼,便摸出了肉干,放在口里咀嚼,没事人一般,去背起自己的铁锅和包袱。
  一群鞑靼人,就这么轻易的被朱厚照放走了。
  鞑靼人们几乎没有回头,去看孛儿只斤·巴图孟克的尸骨。
  他已经死了,大漠之中,可能会出现新的主人,而孛儿只斤·巴图孟克却已成了过去,鞑靼人是只会向前看的人,因为,若不向前看,这恶劣的大漠环境,无法令他们生存。
  他们敬畏的看着朱厚照,朱厚照骑在马上,火冒三丈的样子,令他们害怕这个可怕的杀神,会改变主意。
  朱厚照却是浑不在意。
  草原上的人越多,粮食却越少,又在此群龙无首的情况之下,会发生什么,几乎可以想象。
  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之后,这大漠之中,便再无孛儿只斤·巴图孟克了!
  他拨了马:“再找一找,附近还有没有鞑靼部族!”
  “遵命!”
  众人轰然应喏。
  ……
  方继藩尾随着英国公张懋班师,偷懒的感觉,挺好。
  这倒并非是方继藩懒,实是方继藩为国为民,自知自己缺乏和人沟通的才能,主动退位让贤。
  自己的儿孙已经够多了,这大漠之中,自己还有一个孙子要操心呢,也不知那孙子,死了没有。
  但愿他还活着,依旧还有干了一盆火锅的实力,只有如此,小朱秀才,想来,也能平安无恙。
  想到了小朱秀才,方继藩心里,竟有一丝丝的疼,可怜的孩子啊,在京里胡闹倒也罢了,这去了关外,却不是他随意胡闹的地方。
  至了京师。
  早有人入京,去通报了消息,于是乎,欧阳志奉天子之命,早早在此等候。
  见到诸军浩浩荡荡而来,英国公张懋的手臂,包扎的像猪肘子似得,挂在胸前,方继藩却是四肢完整,精神奕奕的打马在前。
  欧阳志一看,眼圈就红了,先是上前,向英国公张懋行礼,而后到了方继藩面前,拜倒在地,跪在方继藩的马下,泪洒衣襟:“学生见过恩师,恩师陷身险地,学生远在京师,甚是挂念,今日恩师平安回返,又立大功,恩师言传身教,令学生钦佩不已。”
  方继藩见他哭的一塌糊涂,心也软了,欧阳志,不愧是自己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啊,所有的弟子,都不够给他提鞋。
  方继藩下马,到了欧阳志面前,搀扶他起来:“为师历来最器重的便是你,今日见你来迎接为师,为师心里高兴哪,告诉你一个小秘密,你别乱和人说,为师生恐来迎接的是刘文善,不是你呢。”
  远处……
  有一个叫刘文善的人,傻愣愣的站着,有点懵。


第0784章 凯旋回朝
  方继藩见到了刘文善,微微愕然,随即温和的笑了。
  刘文善忙是上前来行礼:“学生……见过恩师。”
  声音也是哽咽。
  方继藩心里感慨,孩子多,就是烦恼啊,手心手背都是肉,父母之爱,要雨露均沾,送给所有的孩子,这些,毕竟都不是后娘养的,都是自己的亲骨肉啊。
  方继藩背着手,笑吟吟的道:“你也来了啊,嗯,很好……”
  刘文善起身。
  方继藩上前,拍拍他的肩:“其实,为师是在督促你,毕竟,你年纪比你的大师兄年轻一些,你的大师兄,为人稳重,而你,脾气还需磨砺,为师用心良苦,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文善道:“恩师,学生明白。”
  “这就好。”方继藩道:“到时,为师有极重要的事交给你做,走吧,我们一道入城,你们都能来,为师很是欣慰。”
  方继藩重新翻身上马,刘文善忙是帮方继藩牵马绳:“恩师旅途劳顿,学生能伺候着恩师,就多伺候一刻。”
  方继藩颔首:“走吧。”
  穿过了门洞,张懋和方继藩在前,后头,是疲惫不堪的将士。
  这凯旋之师所过之处,不免许多人欢呼,现在全京师都知道,英国公和驸马都尉击溃了鞑靼人,不但保护了大同,且获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大捷。
  军民百姓,无不欢欣鼓舞。
  “见过都尉……都尉公侯万代哪。”有沿途的百姓,竟是拜倒在地,朝着方继藩的方向,高声大呼。
  “都尉公侯万代!”
  许多百姓,纷纷红着眼睛,凝视着方继藩。
  这令方继藩有点懵逼,啥,自己啥时候,这么出名了?
  这是不是捧杀?
  方继藩心里竟有一丝丝的怀疑。
  太受欢迎了。
  尤其是那些寻常的百姓,热切无比,方继藩打马到了哪里,便有人追到哪里。
  反而是英国公张懋,灰溜溜的。
  张懋忍不住咕哝:“这些百姓,吃错药了。”
  方继藩龇牙,与张懋并马而行,就算是捧杀,方继藩也认了,捧就捧吧,先享受被捧的感觉再说。
  他不禁道:“世伯,老百姓心里有一杆秤哪,可不要胡说。”
  当然,倘若有老百姓骂方继藩,方继藩一定要说,这群该死糊涂的刁民,打不死你们。
  只是……看着一张张脸,露出崇敬的样子,那拜下之人,似是发自肺腑……
  方继藩开始怀疑人生,我……方继藩,果真是深入人心了吗?
  前头牵马的刘文善被这一幕场景感动了,他一面给方继藩牵马,一面抬头看着马上的方继藩:“恩师哪,百姓们,现在对恩师,可是敬若神明这般,恩师在西山,活人无数,种植出了红薯和土豆,现在已经开始推广,不少百姓,日子比从前好过了许多,以往一年到头,也不过是半饱,可如今,一日可三餐,餐餐都能吃饱肚子。再有谁人不知,恩师在西山收容的庄户,个个都过上了好日子。这些百姓们,看在眼里,却都记在心里,更不必说,恩师种了牛痘,更是让多少人,免受天花之苦了。”
  方继藩忍不住眉飞色舞:“原来如此,可见,这世上还是有良心的人多,没良心的人少,当然,这些许的功绩,为师并不放在心上,名利,只是人的累赘而已,你谨记着这一点,以后可不要沽名钓誉。”
  方继藩说着,朝街边的人招手。
  街边上,顿时炸开了一般,许多人纷纷朝方继藩回礼。
  方继藩面上虽是在带笑,可心里,竟隐隐有些感动,眼圈竟有些红了,哎……人心终是肉长的啊,看着这些纯善的百姓……这就是为啥,我方继藩两世为人,不贪图享受,却如此兢兢业业的原因,这是因为,在这片土地上,哪怕充斥着老朽,可这里……依然还有无数值得令人牵挂的东西,足以让方继藩,哪怕每日只睡六个时辰,也任劳任怨,捋起袖子,为这苍生百姓,贡献自己几分心力。
  至午门,张懋与方继藩入宫。
  在谨身殿,弘治皇帝已召集百官,等候这两位大功臣多时。
  张懋和方继藩入殿,二人行礼。
  弘治皇帝凝视了二人一眼。
  他有些恍惚,竟以为,太子也回来了。
  这些日子,魂牵梦绕,总惦念着太子,想着当初,那个个头只在自己腰间的孩子,他无忧无虑的牵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心,能感受到这小手的温暖,父子二人,在弘治皇帝忙完了公务,天色已晚时,二人偷偷出了宫,带着紧张的禁卫,在内城里夜游时的一幕。
  无论平日里,弘治皇帝责罚过太子多少次,无论多少次,对他厉声喝骂,哪怕是太子,浑身都是缺点,可是……弘治皇帝,至今脑海里,依旧是这些场景,一幕幕,如走马灯似得,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因为这是自己的儿子,而无论这孩子做了什么,他依旧爱着这个儿子,父子可以横眉相见,可以彼此痛斥,可以冷言冷语,可以提起鞭子,吊起来狠揍,可是……父子之爱,却是不变得。
  只这一刹那的恍惚,弘治皇帝回到了现实,他的眼角,竟是不自觉的,滑过了一颗泪水。
  真的老了……再无法铁石心肠了,竟是多愁善感至此。
  弘治皇帝心里哂然,凝视着方继藩,却觉得,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朱厚照吗?
  他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啊。
  他立不立功劳,都是其次的,只要没有缺胳膊少腿……便一切皆好。
  不过……好像英国公,胳膊绑的似猪肘子似得,吊在胸前,还真像,缺了一个胳膊一般。
  “来,我们的大功臣……回来了……”弘治皇帝露出了笑容,可话到了此处,却突然哽咽。
  “陛下,陛下……”
  弘治皇帝忙是抬眸。
  他虽在壮年,年不过四旬,两鬓,却早有斑斑白发。
  身边的萧敬,忙是小心翼翼的提醒弘治皇帝。
  这意思是,陛下小心失仪。
  弘治皇帝忙用长袖沾了沾眼角:“此等大功,可喜可贺,英国公张懋,亲帅虎贲之师,与胡鏖战,不愧为张氏之后,将门无犬子,张卿家,你的手,怎么了?”
  张懋心里,也是感慨万千。
  他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回话吗?
  将门无虎子,可我张某某,就是不一样啊!
  张懋拜下:“陛下,些许小伤,已有西山的大夫们,缝合包扎了,这些,都不碍事,臣等幸不辱命……”
  弘治皇帝离开了御座,起身,感慨万千之余,走到了张懋的面前,将张懋亲自搀扶起来:“不必多礼,张卿家,你且坐下说话吧,此战,真是打出了我大明的威风,张卿家,功不可没啊。”
  张懋哭了,道:“老臣,有这句话,便足够了。”
  弘治皇帝便拍了拍他的背,唏嘘一番。
  而后,目光落在了方继藩身上。
  这一次,方继藩立的乃是头功,若不是他,张懋怕也不敢寻觅机会,和鞑靼人野战,弘治皇帝道:“方卿家一直说,人是需求新求变的,人是如此,一家一国,也是如此。这都尉……都尉……”
  方继藩立即道:“陛下,是都尉威武霹雳弹。”
  都尉威武霹雳弹,明明就很顺口嘛,怎么好像,很绕口一样,看来,陛下还没有念熟,不过不打紧,多说几百次,自然也就熟能生巧了。
  弘治皇帝微笑:“对,就是这都尉威武霹雳弹,乃是方卿家所制,此战,有了此神器,方才大败鞑靼人,我大明的军士,比鞑靼人更勇武吗?又或者,比之鞑靼人,更加熟悉弓马?朕看……不尽然。朕这些日子,想了许多许多,大明对于鞑靼人的优势,并非是弓马更娴熟,士卒更加勇武,而是,我们比之他们,物产更为丰饶……我们……”
  弘治皇帝说到此处,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比他们更善于思考。这便是求新求变,方继藩,给天下的臣工,做了表率啊,而那些能工巧匠,也为此,立下大功,这些大匠们,可抵得上鞑靼十万铁骑。从今日起,工学院,要重视起来,不,要格外的重视,朕将赐传奉官,凡是有利国家的大匠,统统赐予传奉官爵。”
  两班朝臣,无不惊讶。
  所谓的传奉官,便是不经吏部,不经科举、选拔、廷推和部议等过程,由皇帝直接任命的官员。
  这违反了当下的授官手续,却只是为了满足皇帝或者后宫中某个妃嫔或宦官的愿望。
  当初成化皇帝,就受了万贵妃的蛊惑,授予了大量的人为传奉官,这些官员,搅和的大明朝廷,乌烟瘴气,以至于人们对此,痛恨无比。
  弘治皇帝登基之后,立即罢黜了所有传奉官,坚持所有官员,都需科举出身,经过吏部的选拔,以及朝廷的廷推,以及部议的制度,来任免官员。
  可今日,弘治皇帝,也算是开了先河,竟是要任一群匠人,为官员。
  顿时,两班大臣,顿时议论纷纷起来。


第0785章 我朱厚照回来了
  匠人也可以做官?
  这是否儿戏了。
  许多人心里生出疑问。
  可陛下态度似乎颇为坚决,现在反对,显然是极为不妥的,何况,这都尉威武霹雳弹,实力实是恐怖,此次,确实是大功,可见,想要遏制鞑靼人,此等神兵利器,确实至关重要。
  而今,毕竟东林党还未崛起,朝臣们虽还爱撕逼,却也不至于,完全为反对而反对,因而,更多人虽是心里生出疑窦,却也不至于,玩的太大。
  弘治皇帝道:“朕已命礼部和兵部,论其功绩大小,升赏所有有功的将士,两位卿家,都是劳苦功高,想来,也是乏了……张卿家,你身上还带着伤,且先回去休息。”
  陛下出了此言,众臣只好纷纷出班:“臣等告退。”
  方继藩也正待要告辞,弘治皇帝却是给方继藩使了个眼色。
  方继藩会意,便驻足留下来。
  而后,弘治皇帝摆驾至暖阁,方继藩亦步亦趋,尾随着跟了来。
  弘治皇帝坐下,凝视着方继藩,吁了口气:“继藩,你说实话,太子,能活着回来吗?”
  “陛下,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弘治皇帝摇摇头:“你是个好孩子啊,得了脑疾,朕不逼着你,你绝不去做冒险的事,此次,朕是再三催促,你才乖乖去了大同,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在想,朕的儿子,若是也得了脑疾,想着出了门,便觉得可怕,那该多好啊。”
  “呃……”
  方继藩怎么觉得这是在骂人。
  方继藩脸一红:“儿臣说实话,儿臣也不知太子殿下能不能回来。”
  “……”弘治皇帝凝视方继藩,最终,叹了口气:“朕明白,朕也明白,无论你们说一百句吉人自有天相,朕其实都明白,太子去了大漠,那大漠……是何等的凶险哪,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当初,是朕不该让他去兰州,这一切,都是朕的过错。”
  方继藩听着,心里也难受起来。
  他和朱厚照,虽非兄弟,却是胜似兄弟,他能理解朱厚照的志愿,也希望朱厚照能够一展平生之志,可是……一想到这个家伙,可能遇到危险,遭遇到鞑靼人,然后被鞑靼人围了,吊起来,狠狠的鞭挞一通,此后被鞑靼人各种羞辱,甚至,被斩下头颅,方继藩的心,便像是扎了一样的疼。
  这翁婿二人,竟是不自觉的红了眼眶,默默不做声。
  暖阁里,落针可闻,良久,弘治皇帝叹了口气,他想了想:“内阁几个大学士,都希望,皇孙能够开始启蒙学习,你怎么看待呢?”
  方继藩一脸惊讶:“皇孙才多大,他和儿臣……不,是他还是个孩子呀。”
  似乎翁婿二人,都开始极力避免,去提及关于朱厚照的问题。
  弘治皇帝颔首,却是深深的凝望了方继藩一眼:“你该明白,内阁诸卿们,所忧虑的是什么?”
  方继藩沉默了。
  没错了,这几乎是可以想象的,太子因为‘胡闹’,去了大漠,这已引发了内阁诸位大学士们深深的忧虑。
  王朝的兴盛,头等大事,便是要求皇帝后继有人。
  大臣们喜欢像弘治皇帝这样的天子,却受不了太子,毕竟……太子真的很容易让人犯心脏病啊,这庙堂之上,位高权重者,哪一个不是七老八十呢。
  因而,他们现在怕了,认为太子的本质就在于,打小被人过于宠溺,教育的太晚,现在……想要修补,已经来不及了,不过不要紧,还有皇孙。倘若太子有个好歹,这皇孙,便是皇太孙,这教育,非要从娃娃抓起才是啊。
  方继藩道:“儿臣认为,这大可不必,太不妥当了,皇孙这个年龄,和他讲授学问,他听得懂吗?”
  弘治皇帝却道:“可是他们说,这孩子未出生,还在娘胎里,尚且可以胎教,现在太子已可以牙牙学语,又有何不可呢?”
  “……”方继藩有点懵,老半天:“陛下怎么看呢?”
  “试一试吧。”弘治皇帝道:“现任的南京礼部尚书王华,此前曾教导过太子,他是状元出身,噢,还是王守仁的父亲,此人,定有过人之处,朕想将他调回京师……”
  方继藩心里想,居然陛下已有了主意,好吧,谁教不是教呢,便颔首:“儿臣虽有异议,可是陛下心意已决,儿臣也无话可说。”
  弘治皇帝颔首:“朕这么做,也是为了安定人心哪。”
  方继藩明白弘治皇帝的意思:“陛下说的是,臣没有异议了。”
  “朕还在想,皇孙只是个孩子,让他独自一人去,也不妥,不如让方小藩还有方正卿一同去,小藩是宫中养大的,和太子可谓是青梅竹马,有了小藩伴着,太子也不会认生。至于正卿,朕对这个外孙,有极高的期盼,他年纪虽小,可去听一听,也准没错,嗯,朕心意已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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