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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3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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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步外……
他看向萧敬:“勇士营的步弓手,可以在多少步内命中?”
萧敬一脸惭愧:“有一骁将,可以在百五十步内,三发连中。”
这勇士营,乃是内宫豢养的军马,都是千挑万选的精锐之士,却也只能百五十步。
而这八百步……
弘治皇帝眼睛都直了:“这怎么可能?”
“陛下,许多人都瞧见了,这是亲眼所见,谁敢作假?奴婢……只是据实陈奏。”
弘治皇帝听罢,颔首点头,说的……有理。
他随即大喜:“想不到,我大明竟有如此的勇士。”
“此人叫什么名字?”
“叫张元锡。”
张……元……锡……
弘治皇帝念着这个名儿:“去,将这张元锡,还是太子和继藩招来。”
弘治皇帝忍不住激动起来。
世间有这样的勇士吗?
他道:“召欧阳志。”
片刻之后,欧阳志自待诏房里赶来。
弘治皇帝看着欧阳志,深吸一口气:“欧阳卿家精通经史典籍,朕要问问你,古之勇者之中,可有八百步外毙敌的吗?”
欧阳志沉默了。
弘治皇帝有点急了。
此时的翰林待诏学士,就相当于是古代版皇帝专用的百度百科,而欧阳志其他时候都好,唯独有的时候,他的网速比较卡,嗯……人家连接的可能是光纤,可连接欧阳志的,却是电话线,嗯……还是移动的电话宽带。
弘治皇帝凝视了欧阳志很久。
欧阳志才顿了顿,道:“陛下,有的。”
弘治皇帝惊讶的道:“是吗?是何人?”
欧阳志想了想,道:“古有神射手后裔,能射中太阳,臣在想,太阳只怕不只八百步吧。”
“……”
弘治皇帝有点懵,后羿……你怎么不说女娲补天?
欧阳志又道:“不过,臣对此,有所疑虑,认为后羿之说,可能是后人牵强附会。”
……
方继藩已和朱厚照联袂而来,身后头,是一瘸一拐的张元锡。
张元锡看着这巍峨的宫室,心里激动万分,随太子和方继藩至暖阁。
便见皇帝端坐,太子和方继藩行礼,张元锡却显得不自在。
弘治皇帝则打量张元锡:“此人,便是大明的后羿吗?”
张元锡才忙不迭拜倒,一时之间,鼻子一酸。
想不到,自己一个无名小卒,却能因缘际会,成为大英雄,更被皇帝亲自召见,他顿首:“草民……”
“朕见你,竟是眼熟,你与张升,是什么关系?”
“这是家父!”
弘治皇帝一脸诧异。
随即,大喜道:“英雄出少年啊。”
朱厚照道:“父皇,他不年少了,儿臣和方继藩才是少年。”
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他的箭术,是你传授的?”
朱厚照满面红光:“儿臣教的不好……”
“……”弘治皇帝脸色微微一变,教的不好?那鞑靼可汗岂不是要找块豆腐撞死吗?你教的不好还能射死他的儿子,岂不是说,那可汗教授自己儿子很糟糕?
弘治皇帝又看朱厚照:“你的箭术,又是从何而来的?”
朱厚照有点犯难,老半天才道:“自己瞎琢磨的。”
弘治皇帝一愣,倒是对朱厚照刮目相看起来,聪明是真聪明啊,就是成天瞎琢磨一些有的没的事……
只是,父子很久没见。
今日见朱厚照大放异彩,弘治皇帝笑吟吟的道:“这些日子,你都在西山,和继藩在一起吧?”
朱厚照道:“正是。”
弘治皇帝看了方继藩一眼:“朕敕方继藩为少詹事,教授你读书学习。现在学的如何了?”
趁此机会,这是要考较朱厚照了。
朱厚照眼巴巴的看着方继藩。
方继藩便道:“陛下,太子殿下,聪明绝顶,在西山之后,脱胎换骨,焕然一新,臣很佩服他。”
朱厚照松了口气。
他看出了父皇的喜悦,今日,总算不必挨骂了,他也喜滋滋的道:“方继藩教儿臣,儿臣教张元锡这劣徒。”
弘治皇帝看着颇为得意的朱厚照,面不改色。
倒是此时,外头有宦官进来,道:“陛下,刘健诸学士,会同各部九卿请见。”
想来,他们也听到消息了。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都请进来。”
须臾功夫,数十大臣进来。
不少人面露喜色。
尤其是那张升,红光满面,有时,忍不住拿长襟去擦拭眼角的眼泪,感慨万千。
弘治皇帝笑了:“朕正预备考较一下太子呢,诸卿家竟是来了,来的正好,朕便一同,都考较考较诸卿吧。”
刘健等人,面面相觑,纷纷道:“请陛下明示。”
弘治皇帝道:“而今,张元锡射死了鞑靼的五太子赤术,彰显了我大明之威。这鞑靼人,会作何反应?”
此言一出,诸臣面露难色。
这倒不是为难,而是许多人,不想在这个大喜的时候,去触这个眉头。
弘治皇帝先看向张升:“张卿家,你是礼部尚书,你先来说。”
张升汗颜,而后道:“陛下,臣以为,刀兵要起了。这赤术,乃是鞑靼可汗最后遗留下来的儿子,可如今死在京中,虽说有生死之契,可料来,这可汗,定是恼羞成怒,发兵来袭。”
弘治皇帝颔首点头,又看向其他诸卿。
人们也纷纷的点头。
杀绝了人家的儿子,这口气,咽得下吗?是人都无法接受啊。
……
第0694章 精锐中的精锐
刘健等人听了张升的话,也纷纷颔首。
那马文升方才还面带笑容,接下来,脸色就不太好看了,忍不住道:“张公所言甚是啊,鞑靼人,绝不肯罢休,依臣看,只怕鞑靼人,又要侵犯边境了。”
弘治皇帝若有所思:“如此说来,边镇又需加强警戒才是,兵部这里,可有什么难处吗?”
马文升道:“现在边镇上,还有一些欠饷,臣恐因为欠饷,导致将士们士气低下,等到鞑靼人来时……”
又是伸手要银子了。
弘治皇帝道:“多事之秋,万万不可使将士们心怀怨愤,户部折算钱粮,要尽速运过去。”
马文升又道:“除此之外,臣以为,各处边镇的火器,也需更换了……”
还是要银子!
众人不怀好意的看向马文升。
可是……这钱粮,还非得给不可。
弘治皇帝叹道:“拨付钱粮,至造作局,让他们加紧制造火器,供应边镇吧。”
李东阳显得无奈,却只好道:“臣遵旨。”
弘治皇帝说罢,心方方安定了一些。
他才看向了朱厚照:“太子,对此怎么看待。”
朱厚照顿了顿,他看向了方继藩。
方继藩则微微一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人要坚持自己的看法。
朱厚照便道:“儿臣以为,这鞑靼汗,一统漠南、漠北,当初,还取了大明河西之地,此人的坚忍,非寻常人可比,既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自上次吃了飞球的亏之后,也绝不是鲁莽之人,他虽是勃然大怒,可想来,也绝不会轻举妄动,甚至,儿臣以为,他极有可能,会派出使者,继续请求陛下互市。”
“什么?”弘治皇帝一愣,不可思议的看向朱厚照。
那鞑靼可汗,还会派人来请求互市吗?
刘健等人,也不由摇头:“太子殿下所言,老臣并不赞同。”
朱厚照道:“大明有飞球营,已使这鞑靼可汗惶恐不安,而今,当他明白,我们的射手,竟比鞑靼箭手更强,这屈辱,他咽不下,也会咽下去。此人非寻常人啊,父皇,儿臣曾研究过此人……”
眼看着,朱厚照和众臣就要争执下去。
其实弘治皇帝对于朱厚照的话,也是不以为然。
这个时候,鞑靼人不杀来就不错了,还派人来互市,这是笑话。
他忍不住看向方继藩:“继藩怎么看呢?”
方继藩笑吟吟的道:“儿臣相信太子殿下。”
“什么意思?”弘治皇帝皱眉:“你自己没有看法?”
“没有!”方继藩正色道:“儿臣深信,太子殿下的判断是对的。”
“……”
没有态度,就是态度。
当然,方继藩也不傻,凭啥就相信朱厚照呢。
这当然不是因为方继藩当真枉顾事实。
而是……方继藩心里最清楚,这个世上,最了解鞑靼可汗,也即是大明历史中,被称之为‘小王子’的人,就是朱厚照。
历史上,朱厚照一直想和小王子一较高下,所以在他做太子时,便一直都在研究小王子,足足研究了十年,将这小王子的作战方法,以及小王子如何征服各个部落的手段,乃至于他的家庭情况,俱都摸了个底朝天。
就在所有人都笼统的称延达汗为小王子时,朱厚照几乎把延达汗的祖宗十八代,都摸透了。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最终,朱厚照能一鸣惊人,在做了皇帝之后,和延达汗一决死战,最终将他击败,这绝不只是闭门造车这样简单。统统是花费了无数心思,细心去观察延达可汗性格、作战方式之后的结果。
因此,方继藩深信,朱厚照的猜测,是正确的,没有人比朱厚照更清楚鞑靼可汗了。
弘治皇帝显然有些不信。
不过,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深深的看了朱厚照一眼:“太子在西山,好好读书,你的这个门生……身残志坚,此番立了大功,敕一个世袭千户吧。”
世袭千户,不算什么。
可对于张升而言,自己儿子能立下功劳,他已极满足了。
张升忍不住道:“陛下,臣……也需多谢太子殿下,多谢驸马都尉,对臣子的提携之恩。”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心情顿时爽朗起来,自己的儿子,才厉害呢,张爱卿啊,你儿子还不是得朕的儿子提携。平时你们这些人,说起话来,个个都是教训的口吻,想不到,也有今日。
弘治皇帝含蓄的颔首点头。
……
自暖阁里出来,方继藩松了口气。
现在赌斗是赢了,就看鞑靼人的反应了。
倘若鞑靼人撤出河西,那么大量的劳力和流民,就可立即填充进去。
方继藩有些相信,朱厚照是对的。
朱厚照背着手,神气活现,而张元锡,则是一瘸一拐的跟着朱厚照,犹如一个跟屁虫。
这张元锡的箭术,进展飞速,可见他天生,就适合射箭。
这么一个有才之人,不用实在可惜了。
方继藩很想好好的挖掘一下他的潜力。
一方面,是明人打制更好的弓箭,得量身定制,不惜工本,且要召集最好的匠人。
同时,还得招募一个副手,这副手要和张元锡和自己一般,都有良好的为人品质,且要善于配合,能和张元锡做到心有灵犀,还得眼神好,方向感强,能熟悉的目测出距离,还能辨别风向。
这样的人,如方继藩一般,都属于万里挑一的人才,德才兼备,说来容易,可选来却难。
方继藩索性让张元锡去选。
这张元锡选来选去,竟还真选了一个人来。
李怿!
当李怿兴奋的站在方继藩面前时,方继藩懵了。
卧槽……
“你还没走啊?”方继藩看着这位朝鲜国王。
李怿挠挠头:“走去哪里?”
方继藩龇牙:“你是朝鲜国王,不该回国吗?”
李怿摇头晃脑道:“此间乐、不思蜀。”
方继藩想拍死他,伙食费给我!
方继藩道:“这朝鲜国,你不管了?”
李怿道:“师公,学生命人快马修书,重大的事,学生偶尔过问一下,其他的事,管了也是无用。师公放心,那些人,不敢篡夺王位的,学生一日在上国,就更无人敢胆大包天了。”
方继藩:“……”
服了。
“你要做副手?”
李怿郑重其事点头:“朝鲜国善射者多矣,却无一人,可以和师叔相比,学生对师叔,敬仰无比。学生在年幼时,在宫廷中,就受人教导射箭之术,对射术颇有心得,学生的眼神还很好……不信,师公看看!”
他努力的张大自己的眯眯眼。
方继藩身躯一震,是个好苗子啊。
看看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的,天生就有聚焦的功能,神了。
方继藩咳嗽一声。
毕竟是自己的徒孙,赶又赶不走,既然人家喜欢做安乐公,还能咋样,打死他吗?算了吧,好歹是一条生命,就算是一条狗,方继藩也不忍心屠宰,何况还是自己的徒孙?
方继藩感慨道:“你既是希望做这副手,便需依师公几件事不可。”
李怿毫不犹豫道:“中!”
方继藩道:“首先,你这口音得改改,得用标普,也即是正儿八经的官话,别老是中啊中啊,再中,老子吊你起来,打死你。你既要做副手,便需和张元锡亲密无间,语言之间,万万不可有任何的障碍,中不中?”
“中!”李怿斩钉截铁的道。
方继藩顿时举起手中的茶盏便要砸:“中你大爷。”
李怿吓得忙是拜倒:“不中了,不中了,穴森不中还不成吗?”
方继藩:“……”
悲剧啊。
方继藩道:“其二,你是副手,就相当于是张元锡的儿子,他是你爹,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
“好叻。”李怿激动的不能自己。
方继藩最后,翘着脚:“这其三,师公最近身子不好,你师奶奶眼看着就要生娃了,即将要哺乳,身子不好啊,你是徒孙,一点规矩都不懂,不拿点东西来滋补一下吗?赶紧送几千斤高丽参和虎骨来,不然打不死你。”
“中!送三千斤!”
这个中,听着方继藩就很舒服了,低头,呷了口茶,一口茶入肚,浑身通透,自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滚!”
李怿拜下,朝方继藩行了个师礼,便一溜烟的跑了。
朱厚照亲自让人在后山,开辟出一个靶场,除有人按时送饭菜之外,其余人都不得出入,由这张元锡和李怿二人,在此练箭。
现在首先要做的,就是增加二人之间的亲密度。
这就如夫妻一般,为啥夫妻呆久了有夫妻相?那是因为越是相熟,成日待在一起,便都成了对方肚里的蛔虫,一个眼神,便能明白意思。
现在想要真正令张元锡能八百里,不,八百步射死鬼子,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将主副射手合二为一,他们不但吃饭要在一起,睡觉要在一起,还需一起练习,彼此影响,相互融合。
……
第0695章 至宝
李怿是个很温和的男子。
一点都不像后世的子孙那般,动辄哇哇大叫。
他和张元锡一起。
站在高处,而后……不厌其烦的,他开始举起望远镜观望,附近……有许多头牛,散养在附近,却多在八百步外。
这是张元锡的恩师朱厚照放养在附近,让它们自行吃草的牛。
牛很健康,生活于它们而言,犹如涓涓流水一般,平静而怡然。
这里的草,口味有些怪,有些老,草上的露水,也不够甘甜,倘若这里的草根,清脆一些,多一些养分,而被枯黄的落叶,少一些的沾染,或许味道更佳。
偶尔……这清闲走动的牛,会突然有一枚箭矢嗖的一下擦身而过。
而后……李怿便气喘吁吁的开始拿着线团,一路布线而来,飞快狂奔,等他累得气喘吁吁之后,到了牛的身边,寻到了箭矢,确定箭矢没有射中,再做了标记,而后收回狼牙箭,接着,原路而返,将布下的线头,收了回去。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作为副手,需要兼顾的事太多了。
可李怿不怕苦。
他脸已晒得黝黑,眯成了一条缝隙的眼睛,透着闪闪精光。
收回了箭头,就开始测量。
大致算出来了,真实的数字是五百七十九步。
李怿不禁汗颜,道:“方才报的是五百四十步,此次目测的距离,偏离的有些远。”
随后,他将箭矢落地的草图,交给张元锡。
张元锡和李怿,早有默契,他只托着下巴,回忆着方才的一箭,而后颔首点头:“继续。”
张元锡深呼吸,他提起了弓,此弓乃反曲弓,不算稀奇,可用材极好,保证了弓的韧性,弓所用的筋弦更是千挑万选,请了许多优秀的匠人,进行调试,保证了精度。
当然,专用的箭矢,也是确保精度的重要原因。
每一根箭矢,都是特制而成,要求做到丝毫不差,为此,专门有三个匠人,负责箭矢的制作。
张元锡呼了一口气:“来。”
李怿表情凝重起来。
张元锡伫立,预备弯弓。
李怿则在他的身侧,举起了望远镜。
这望远镜乃是特制,里头有刻度。
当然,靠刻度是不成的,必须还得靠经验。
他下意识的取出一根绸子,随即道:“风向向北,微风。”
张元锡没有做声,此刻,脑海里一片空明。
这样的射击训练,他已不知经历多少次了,此时,他心如止水。
李怿开始找到了目标,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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