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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2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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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廷和脸色一下子惨然,其余翰林面面相觑。
  这飞球队,当真立下大功了?
  可接下来,萧敬则是露出了瞠目结舌之状,他有点懵,老半天才倒吸了一口气:“经点验,是夜,飞球队诛杀鞑靼太子二员,王子六十七员、丞相二人、太师一人、太保、太傅人等,计九人;万夫长三人、其余千夫长、百夫长,不计其数……”
  虽然鞑靼人的官爵,十分混乱,说实话,但凡是在翰林院文史馆里待过,修过元史之人,可能都搞不清楚为啥一个驻守边镇的将军也会被封为丞相,或者,明明是一个王子,却要给他封一个太保,他们很佩服蒙古人的脑洞大开。可是……
  谁也无法否认,这些职位,只有显赫之人才能得以分封的。
  这里头每一个点到的人,都是鞑靼部的骨干。
  杀了这么多?
  崇文殿里,已开始有些混乱了,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萧敬道:“其余人等,所取首级,计万五千之众,所获得牛马,七万头,虏鞑靼逃兵,计九百七十五人。所获马料,六万担……”
  杨廷和也开始呼吸骤停了。
  不是一百,也不是三百,这是一万五千人!
  他觉得命运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耳光,他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一万五千个首级啊。
  而且,这显然不是假传功绩。
  因为所有的数目,都是可以对上的,比如上头明确写了,得到了一万五千颗首级;还有与之匹配的缴获牛马数目;甚至还抓了近千的俘虏,以及得到了大批的马料。
  每一个数目,都可以相互印证,想要作弊,根本没有可能。
  而且,这奏疏,乃大同总兵官所书,人家凭啥,给飞球队来吹嘘呢?谎报战功,而且还报的这么大,这是要杀头的啊,凭啥?
  弘治皇帝瞠目结舌,双目看着有些发虚,眼前有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若是三百人,哪怕是三千人,也是可以让人接受的。
  可是一万五千人。
  这几乎已经形同于一场歼灭战了。
  原本岌岌可危的大同,现在安全无虞了。
  而那鞑靼人,直接遭受了重创,这一战,还真是……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萧敬一看陛下的异样,忙是上前。
  弘治皇帝扶着额:“无事,无事,朕缓一缓,缓一缓即可,拿奏疏来,取奏疏来,朕……要亲眼看看。”
  萧敬忙是献上奏疏。
  弘治皇帝陡然之间,眼睛开始放光,居然神奇一般,又开始变得龙精虎猛,眼里放出了精光起来。
  这一束精光在奏疏上掠过。
  随即,他抬起眼来,一拍案牍:“好,这才是汉军的威风啊。”
  朱厚照自己都有点懵逼。
  一万五千人,就算是杀一万五千头牛,那也是很辛苦的事吧,对于这一点,朱厚照有很深的感触,杀牛是不容易的事啊,这可飞球队,三百人,一夜之间,就杀了这么多鞑靼人。
  朱厚照回过神来,突然,眼睛也开始放光,他叉着手,一下子,神气了。
  我朱厚照,也会有今日!
  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正待要开口。
  方继藩已冷静了下来,大功,大功呢……他正待要和朱厚照分享喜悦,一看朱厚照双手叉腰,立即觉得……这家伙似乎又不够谦虚了。
  方继藩一抓朱厚照,狠狠朝下一拉。
  朱厚照打了个趔趄,正要怒骂,拉本宫做什么?
  他下意识的,顺势拜下,另一旁,方继藩朗声道:“臣方继藩……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飞球队仰赖祖宗之灵,出击鞑靼,蒙陛下洪恩浩荡,一举击垮胡众,此尽陛下仁圣之功也,吾皇圣德,吾皇万岁!”
  朱厚照跪着,看看有板有眼,一脸敬仰的模样,朝向父皇称颂。
  他张张嘴,有点想说一些耿直的话。
  方继藩顺势,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掐。
  朱厚照低声怒道:“别掐我!”
  却也明白了方继藩的意思,只好道:“父皇以仁德驾驭天下,飞球队将士,无不仰慕父皇恩德,父皇了不起,父皇好棒棒……”
  好棒棒三个字,是跟方继藩学的。
  他显得无精打采,却还是继续道:“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崇文殿里已从混乱中,许多人开始明白怎么回事起来。
  便有翰林也忙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称颂之声,不绝于耳。


第0549章 龙颜大悦
  弘治皇帝恍然。
  那称颂之声,传至耳边,宛如天籁之音。
  他抬起头,看着诸翰林,看着自己的儿子,看到了方继藩。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之后。
  他才接受了眼前的现实。
  当然,眼前这个现实并不是不好接受,而是接受的非常愉快。
  “十年之内,大明再无鞑靼之患!”弘治皇帝下此断言。
  这一下,只怕彻底将鞑靼人打痛也打怕了。
  一万五千首级啊,这是鞑靼一万五千精壮,再加上当初在锦州的损失,人口稀少的鞑靼人,至少损失了一成成年的男子。
  一夜之间,延达汗辛苦的经营,化为了乌有。
  而弘治皇帝……赫赫之功,今日在这里所发生的一切,还有奏报中所记录的一切,也将记录在千秋史册。
  哪怕有朝一日,大明不享国祚,新朝将其取而代之,人们追溯起来,也依旧会怀念大明有一个弘治皇帝,他开创了一个北逐胡虏,战功彪炳,犹如天上星辰一般耀眼,无人可以掩其锋芒的时代。
  弘治皇帝感觉自己有些飘了,很舒服的感觉。
  “沈傲,敕镇北候!”
  弘治皇帝今日格外的大方,甩手就一个候没了。
  方继藩脸有点僵,皇上,我有话说……
  沈文一下子,双膝一软,瘫了。
  沈家这是怎么了,先是太子妃,此后,儿子年纪轻轻,虽是将来太子登基,作为外戚,还是很有机会封侯的,可这……
  沈文也觉得自己飘了,像做梦一般。
  我沈文,也算是教子有方,而且,还教女有方了吧。
  他哭了。
  泪流满面。
  当然,他心里还是明白,这离不开方继藩的教诲,自己那儿子,从前是什么德行,他更清楚。
  他已做好了打算,以后沈傲这条命,就是他方继藩的,权当自己没有生过这个儿子,买定离手,生死由命,有朝一日,即便是死了,死在了外面,沈文……也没话说。
  “谢陛下恩典。”沈文热泪盈眶,哭哭啼啼道。
  弘治皇帝深吸一口气,没搭理沈文:“还有那杨彪,敕新安伯,将士奋力,旨在封妻荫子,兵部,兵部尚书何在?”
  没人回应。
  终于,有人想起兵部尚书马文升了。
  却见马文升扑倒在地上。
  大冬天的,地上多凉啊。
  宦官上前,探了探马文升的鼻息,还有热气。
  于是有人轻轻拍了拍马文升的后背。
  老半天……
  马文升嗖的一下起来,可他却是一脸茫然,左右四顾。
  这张茫然的脸,迅速的冒出无数个问题。
  我是谁?
  我这是在哪?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
  他们在做啥?
  为何我出现在这里?
  他的目光,先由茫然,渐渐的恢复了色彩。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我叫马文升,我乃是兵部尚书。
  大捷……大捷啊。
  他一瞬间,泪流满面:“陛下,大捷啊……臣有捷报要奏。”
  所有人奇怪的看着他。
  弘治皇帝道:“朕已知道了。”
  已知道了?
  意思是,老夫已经奏报过了吗?
  马文升有点懵:“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看了马文升一眼,这个马文升,真是有点儿糊涂啊:“兵部,核验沈文,尤其是杨彪的家世,但有父母在堂,有妻子在室,俱要报来,朝廷另有恩旨。”
  马文升忙道:“臣遵旨。”
  弘治皇帝又看了朱厚照一眼:“朕敕太子开府建牙,自此之后,镇国府辖屯田千户所、飞球营、备倭卫等,五品以下文武官员,不必请旨,镇国府可自行调任。”
  弘治皇帝满面通红。
  方继藩眼巴巴的看着弘治皇帝,很激动,也很期待。
  真的很难得啊,难得陛下现在有点失去理智,突然变得无比大方起来,这是好机会,陛下一定要想起臣啊,臣也是有大功劳的啊,快想起来了,快想啊,我在这呢。
  待会儿,等陛下的兴奋劲过去,又成了那个小鸡肚肠,对自己都苛刻吝啬的天子,那可就啥都没了。
  方继藩拼命咳嗽了一下。
  弘治皇帝目光落在了方继藩身上。
  “方卿家怎么了?生病了?”
  “没……没有……”方继藩沉痛的道:“臣忧心大同边事,飞球队的作战计划,虽主要是臣……和太子一道谋划,可为了做到万无一失,臣已是几宿没有睡过好觉了,茶不思饭不想,对着舆图,愁白了头发,每日盯着,也亏得臣年轻……身子还扛得住,陛下,臣……扛得住……”
  “……”朱厚照奇怪的看着方继藩一眼。
  他脑海里出现了方继藩和温艳生愉快的打边炉、喝酒、唱歌的愉快画面。
  那……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弘治皇帝眉头微皱,吁了口气:“卿家辛苦了。”
  方继藩道:“为陛下效劳,一点都不辛苦。”
  弘治皇帝颔首,似乎开始渐渐的冷静了一些:“明日,命御医至西山,为方卿家珍视,倘需用什么药,无论多么名贵和稀有,都不必吝啬,方卿家乃朕之肱骨,他的身子,很紧要。”
  “……”方继藩脸憋得有点红。
  弘治皇帝随即又道:“这镇国府,立下了大功,因而……此次作战,所俘虏的所有牛马和草料,俱都归镇国府吧,往后,也都依照此例。”
  朱厚照乐了,这可是数万头牛马啊,吃都吃不过来。
  他立即道:“儿臣遵旨。”
  弘治皇帝道:“方继藩教徒有功,这飞球,也是方继藩所营造,赏赐方继藩五百万金,传抄邸报,咸使天下闻之,其父教子有功,亦是予以旌表。他的母亲刘氏,敕诰命。”
  方继藩一听五百万金,便觉得倒胃口。
  我是缺五百万金的人?
  你大爷,这就好像,后世有人对首富说要奖励你五百万……分钱一样,信不信我方继藩转过头,拿五百万两真金白银来砸你。
  弘治皇帝已彻底冷静了。
  现在他开始有些后悔。
  一次就没了一个侯爵和伯爵,还有无数头牛马……好像,是太丰厚了一些。
  只是……眼下……已经开了金口……
  他苦笑,随即摇头:“从今往后,太子不必在詹事府学习了。太子行驾至西山,在西山署理镇国府军政,方继藩辅之。”
  詹事府……形同虚设了。
  虽说詹事府已经在实际意义上,已经形同虚设。
  可是而今陛下开了金口,亲自下了旨,意义就完全不同了啊。
  显然,陛下的意思很明显了,他对詹事府上下,颇有些不满,既然他们教育不了太子,且和太子已有了很深的矛盾,那么继续让詹事府上下翰林官们掣肘太子已经没有了意义,既如此,太子索性就‘毕业’了吧,爱干嘛干嘛去。
  免得到时候,詹事府和太子之间,又引发矛盾。
  其实弘治皇帝做出这个决定,既是为了太子,可也是为了杨廷和这些翰林们好,否则,你们天天这样闹下去,这矛盾越来越深,太子反正也不会听你们的,你们骂的越多,将来太子只怕不能容忍。
  可杨廷和一听,却差点背过气去。
  詹事府一旦没了,他就和普通翰林有什么区别,自己原本注定了的入阁拜相的前途,也就彻底的没了啊。
  “陛下……”杨廷和道:“太子殿下年少,失去教导,只恐……”
  朱厚照已是喜上眉梢。
  以后可以堂而皇之的天天混镇国府了,这不是好事,而且也不必再看到杨廷和这些师傅,这就更好不过了。
  可他一见杨廷和反对,立即道:“只恐什么?”
  “只恐……只恐殿下坏了心术。”杨廷和只好道。
  他总不能说,只恐殿下学不会治国之道吧。
  这治国之道,显然已经不需要他教了,这军政、民政的事,太子在西山,那可是玩的不亦乐乎,哪里还需你杨廷和来教导。
  所以,杨廷和提出了心术。
  什么是心术呢,就是说太子若是没有詹事府教导,可能会没有德行。
  道德不好。
  在这个时代,道德是极重要的事,没有道德,便是德不配位,是很可怕的事。
  方继藩这时道:“说起心术,我倒想起一件事来,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杨詹事说过,若是飞球营能击杀三百鞑靼人,杨詹事的名字,便倒过来写是吗?大家可都停过了?杨詹事乃是道德高人,言出必践,这信守承诺,岂不也是德吗?杨詹事是否要做出道德的表率,好让太子殿下知道什么叫心术呢?”
  杨廷和懵了。
  自己有说过吗?
  当初确实是在耍嘴皮子,不过耍嘴皮子的话,能当真?
  改名?
  不能啊。
  改了名,自己岂不是不再姓杨,而是姓和?这等于是大不孝啊,若是传出去,自己叫和廷杨,那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他阴沉着脸,便不吭声。
  朱厚照立即大叫道:“君子都是信守承诺的,当初本宫承你教诲,听你说仁义礼信,这信,乃是做人的根本,做人岂可言而无信?杨师傅……不,和师傅,你就是这样教诲本宫的吗?”


第0550章 坏人心术杨廷和
  杨廷和埋着头。
  改名换姓,这可比伤及身体发肤还要严重。
  祖宗不要了吗?
  他是清流,说穿了,现在没有任何权利,靠的就是这张脸,在这朝中混着的。
  改了姓,从此之后,就真的是一辈子抬不起头啊。
  所以,他必须得怂,只低着头,不吭声,想要蒙混过关。
  朱厚照道:“和师傅,你说是不是,人活在世上,当以信义为本,你就是这样教授本宫的,你这是误人子弟,这才是真正的坏人心术,是不是从今往后,本宫也要效仿你一般,全无信义可言,天天说谎骗人?”
  “……”杨廷和有点憋不住,想要反驳,可想了想,还得忍啊。
  不忍也不成!
  朱厚照便又道:“那么从此之后,本宫若是扯谎骗人,言而无信,这便都是你教的,责任都在你的身上。”
  杨廷和的脸色变了。
  翰林们也脸色骤变。
  虽然太子殿下有点不要脸。
  可是,杨詹事也确实有点儿言而无信啊,这人无信不立,何况,作为太子师傅,给太子殿下做了一个坏榜样,从此之后,这太子成日胡说八道,可不就都可以栽到你杨廷和头上?
  要知道,太子乃是储君,是将来的皇上,这皇上,能没有信用吗?
  众人看向杨廷和。
  杨廷和感觉自己被人架起来,而后有一个叫温艳生的人将他剥干净了开膛破肚,随即小心翼翼的用炭火烘烤,再撒上了盐巴,刷了麻油,撒上了胡椒和茱萸……
  杨廷和咬着牙关,心里说,忍得今日,方为人上人。
  他只能隐忍。
  弘治皇帝终究有恻隐之心,叹道:“太子不可莽撞,方才,不过是戏言,你竟当真了吗?”
  他随即淡淡道:“今日飞球营袭杀鞑靼,这是汗马功劳,立即传檄天下吧,方才朕的旨意,也一并命待诏房,立即修撰颁发,不得有误。”
  ……
  朱厚照很不甘心。
  当初教授自己的师傅,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他气咻咻的出了崇文殿,朝方继藩发牢骚:“父皇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家伙啊。净是做胳膊肘往外拐的事。”
  “……”方继藩沉默了很久,才捋顺了关系:“太子殿下,好像说反了,现在是太子殿下吃陛下的。”
  朱厚照跺脚:“少来咬文嚼字,这口气,本宫咽不下。”
  方继藩乐了:“这还不容易?杨詹事言而无信,是够缺德的,他是清流,清流最害怕的是什么?”
  朱厚照想了想:“他女儿被人抓走,被人糟蹋?”
  方继藩汗颜:“殿下,你的思想不健康。臣的意思是,他最怕的,就是自己名声有损,一旦没了名声,从此之后,他便臭不可闻了。”
  朱厚照托着下巴:“有些道理。”
  方继藩便道:“既如此,臣就有办法了。”
  “啥办法?”
  方继藩智珠在握的模样,一言不发。
  现在是百废待举啊。
  镇国府的权利开始扩大了。
  陛下让镇国府自行任命属官。
  这……几乎形同于让镇国府成为一个独立于朝廷之外的小朝廷。
  当然,只是五品以下的低级官员而已,而且十之八九,还是得和吏部报备,倘若朝廷有意见,怕也无法任命。
  可眼下,却已占据了主动权了。
  接下来,会有许多事,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方继藩笑嘻嘻的看着朱厚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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