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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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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张懋拼命的给方继藩使眼色,这天大的恩典下来,你特么的别傻呀,到时惹来宫中不快,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方继藩见张懋拼命给自己使眼色,他两世为人,也算是玲珑心,晓得这个时候该说臣愧不敢当,或是娘娘大恩大德之类的话,是不是还要再流几滴眼泪才好呢?表情太浮夸了,会不会显得假?
  可他刚要开始显得动情的痛哭一场,嚎叫几句,心头一震,不对,本少爷是方继藩啊,是那个憨直老实,没有心机,说白了就是有点傻缺的方继藩,是个一通到底的直肠子,无可救药的二货。
  只转瞬的沉默之后,方继藩二话不说,噗通一下,郑重其事地拜倒在地。
  一见自己儿子跪了,心里还紧张的方景隆总算松了口气,继藩,这个时候是该说几句人话了,其实他心里紧张得很,生怕方继藩犯傻。
  连张懋也长出了一口气的样子,总算这小子还算识相!
  此时,只听方继藩郑重其事地道:“侄儿方继藩,拜见姨母!”
  毫无悬念的,方继藩的这一句话一出口,顿时震慑全场,横扫了所有人。
  连张皇后都有些吃惊,毕竟,她说的是当子侄看待,所谓子侄,不该是后辈的意思吗?
  结果……方继藩很实在,二话不说就认亲来了。
  方景隆这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一下子的跳到了嗓子眼里……
  便连背着手,一直伫立在那,觉得自己不便说太多话的弘治皇帝,老脸也微微一抽搐。
  臭不要脸了!
  他斜瞪了方继藩一眼,有点发懵,这到底是真傻呢,还是顺杆子往上爬?
  张懋是急性子,晓得方继藩这是作死行为,厉声道:“方继藩,你大胆,别胡说。”
  方继藩义正言辞地道:“哪里胡说了,娘娘说我是他的子侄,这皇后娘娘,可不就是我的姨母了吗?见了姨母,不该打一声招呼,不该行子侄礼吗?”
  卧槽……
  这脸皮得有紫禁城的城墙厚了吧。
  张懋已经忍不住想提他家传的宝刀来,索性将这家伙剁成肉酱,也算是给方家除掉一个祸害了。
  “……”弘治皇帝已是悔不当初,却还得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许是怕人看出自己的异样,忙将脸微微的侧过去一些。
  张皇后含烟的眸里,却依旧还是闪亮着的,她喜欢少年郎,何况这个少年郎还刚刚救了自己女儿一条性命,现在怎么看方继藩是怎么顺眼,便连如此‘傻大粗’的认亲,也只当方继藩是‘憨直’得过了头。她心似玲珑似的,随即含笑将方继藩扶起,口里边道:“不错,见了姨母,哪里有不行礼的道理,英国公什么都不懂,只晓得吓孩子,继藩,本宫这姨母,从此便算认下你了,从今往后哪,谁欺负你,和姨母说。”
  弘治皇帝有一种苍天大地的感觉,张皇后此举,太冒失了,母仪天下的国母,倘若是开了金口,想要改可就难了,他拼命的咳嗽,想要提醒张皇后。
  方继藩的眼睛眨了眨,很关切的样子:“陛下总是咳嗽,莫非是染了风寒?这风寒之症,小侄也曾被人研究过,有一点被研究的心得,要不,看看?”他自称小侄的时候,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此刻方继藩狗皮膏药附体,铁了心要生米煮成熟饭。
  反正自己年纪不大,何况还有得过脑疾的前科,就算要治罪,那就来嘛,方继藩一点都不信,皇帝老子跟一个得了脑疾的少年郎计较。得了脑疾好啊,待遇都要赶上大熊猫了。
  “朕……无事……”弘治皇帝心里百感交集,他心里唏嘘一阵,终究,他还算是个宽厚的人,也只好惋惜长叹。
  弘治皇帝道:“你到书房来,朕有话问你。”
  方继藩很老实地应道:“小侄遵旨。”说着看了张皇后一眼,意思是说,小侄要去了啊,陛下不会揍小侄吧,到时,姨母可要为小侄做主。
  张皇后慈和的朝他颔首点头。
  方继藩便放松了,一颗心放下。
  一前一后,引着弘治皇帝到了书房,弘治皇帝端坐下,便道:“方爱卿,公主的病,可算痊愈了吗?”
  方继藩心里说,只是一种不常见的病毒性感冒而已,对症下药就好了,只要烧退了,慢慢调养便是:“陛下,小……”
  弘治皇帝瞪着方继藩:“不要老是自称小侄,朕知道你认了亲,可即便是皇亲国戚,也该称臣,像什么样子,这是礼数!”
  方继藩吐吐舌头,便重新道:“臣以为,公主的病已痊愈了,陛下不必担心。”
  弘治皇帝却是疑惑了:“公主所患的乃是脑疾?”
  方继藩颔首:“是,是脑疾。”
  弘治皇帝又道:“你写的方子,当真药到病除了?”
  方继藩信誓旦旦:“陛下放心好了。”
  弘治皇帝面上的表情却显得更古怪:“既然她的脑疾可以药到病除,可为何朕听说,你至今还在治疗?”
  “……”方继藩有点糊涂了,对啊,为什么自己还没有放弃治疗?
  见方继藩踟蹰,弘治皇帝正色道:“想来,是没这么容易除去病根吧,你不必安慰朕,实话实说!”
  “……”方继藩懵逼了,之所以说是脑疾,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可现在好了,自己是久病成医,将公主殿下救了下来,这就说明,公主和自己患的都是一样的病,既然如此,自己的病还有复发的可能,那么……
  逼着人说瞎话的节奏啊!
  “陛下圣明啊,果然明察秋毫!”方继藩振振有词的顿了顿,继续道:“臣方才确实是在安慰陛下,这公主殿下虽大体痊愈,不过……却也有复发的可能。”
  “所以,需要随时复诊?”弘治皇帝若有所思。
  方继藩很干脆的点头:“自然要防范未然。”
  弘治皇帝颔首:“那么,每隔十天半月,你便入宫……你一男子,时常出入后宫也是不妥,你在詹事府,那么,就令公主去詹事府让你复诊吧。”
  “治愈表妹,乃是臣的荣幸!”
  “……”弘治皇帝脸又拉下来:“要注意臣仪。”
  “噢。”方继藩便正色道:“治愈公主殿下,乃臣应有之义。”
  弘治皇帝脸上勉强恢复了一些血色。深呼吸,总不能跟一个病还没有痊愈的少年人计较,朕是天子,九五之尊,不可动气:“那么,倘若她发病,会有什么征兆呢?”
  方继藩没多想便道:“就像臣一样,你看臣现在傻乎乎的,总被人欺骗,这说明臣没有发病。可若有一日,臣突然精明起来,这就说明发病了。”
  弘治皇帝听得无语。
  方继藩又耐心的道:“因此,殿下举止若和平日不同,那么……就是旧病复发的征兆了。”
  “原来如此。”弘治皇帝颔首点头:“朕会让人随时观察她的举止,若有什么反常,会随时传唤你。”
  方继藩心里为表妹默哀,这种随时被人盯着,稍有一点不寻常,就被人拉去打针吃药的感受,自己实在太有体会了。
  不过……哇哈哈,本少爷现在算不算是她的病友了?


第0054章 败家玩意儿
  弘治皇帝走了,他走得很匆忙,主要是堤防张皇后和方继藩继续许诺出什么,弘治皇帝虽也爱惜后辈,却是个端庄的人,看不惯那种看人眼熟就认亲,瞎扯几句就烧黄纸做兄弟的事。
  当然,对他而言,他更注重的是,此事若是传出去,难免会使臣民们生出无端的猜测,何况……方继藩的名声确实不大好,说实话,他觉得方继藩是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又会闹出天大的笑话,最后波及到宫中来。
  方继藩父子和英国公三人恭送了陛下离开。
  临行时,坐在凤辇上的张皇后笑吟吟地看着目送的方继藩:“有闲来见见姨母,姨母也是寻常人家出身的,你不要有什么疑虑。”
  “好的,好的。”方继藩小鸡啄米的点头答应。
  待圣驾远去。
  张懋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有点没回过味来。
  倒是方景隆眉飞色舞,谁说自己儿子没出息,现在连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这般喜欢他呢,他兴奋地搓着手:“老张,你说我该不该也摆几十桌酒,毕竟……这是光耀门楣的大事。”
  还不等张懋回话,方景隆又挠挠头:“好像太高调了,会不会遭人非议了,算了,算了,索性就关起门来,咱们两个再请几个老兄弟来喝几口酒。”
  张懋却连忙的摆手:“不喝了,不喝了,你们家这妖孽,老夫看不懂他的路数,看不透,也惹不起,明日都督府里见。”
  说着,便逃也似的走了。
  ……
  天气愈发的寒了,虽是中秋时节,可清晨起来,竟是凝结了冰霜,方继藩也冷得直哆嗦,只觉得这寒意无孔不入。
  今日,他穿了一件袄子,外头则是棉布加上丝绸料子的麒麟服,脚下是一双鹿皮靴子,小香香蹲着身给方继藩穿靴,方继藩倒是心疼这个小丫头,见她卖力的样子,便怒喝道:“养你这么大,竟连穿靴都不会,本少爷教你。”说着抽出脚,自个儿将靴子穿上了。
  匆匆吃过了早点,动身去当值。
  眼看到了詹事府,迎面却见两个眼熟的家伙自詹事府里出来。
  这二人见到了方继藩,顿时两眼放光。
  “方贤侄,你好啊。”来人竟是寿宁侯和建昌伯这一对张家兄弟。
  张鹤龄很和气的打招呼,方继藩却懒得和他们多话,只是淡淡的道:“噢,两位世伯好。”
  “要不要到世伯的家里去坐一坐,喝口水?”张鹤龄殷勤地扯着方继藩。
  方继藩很干脆的摇头:“不喝!”
  张鹤龄像松了口气的样子,哈哈笑起来:“不错,不错,喝水也不好,伤胃,方贤侄到哪里去?”
  方继藩道:“当值。”说着,忙不迭的走了。
  张鹤龄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散去,目送方继藩进了詹事府,他这笑容突的有些僵住,锤了锤自己的心口,而后一声叹息。
  张延龄不由道:“兄长,咋了?”
  “难受!”张鹤龄捂着自己心口道。
  “哎呀……”张延龄吓坏了:“是不是今早的粥吃坏了肚子。”
  张鹤龄龇牙,却眼眶通红起来,眼睛眨巴了一下,泛出点点的泪光:“我说的是心,是心里难受,你看,这个小傻瓜,我一见他,就生出了亲近感,在咱们大明朝,就算打着灯笼,也再难找到一个这样的败家子啊,我还真想和他交交朋友,可惜,他现在怕已是一个穷鬼了,竭泽而渔听说过吗?想到这些,为兄……就难受得很。”
  张延龄听罢,居然感同身受起来,也幽幽的叹息:“是啊,太可惜了。”
  兄弟二人,蹉跎起来,长吁短叹。
  另一头的方继藩进了詹事府,朱厚照得知方继藩来了,立即命刘瑾请他去。
  刘瑾这个人,方继藩印象不太深刻,只觉得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分别,却又知道,等朱厚照登基之后,他会变成凶名赫赫的八虎之一,成为坏蛋中的坏蛋。
  不过对每一个坏人,方继藩都绝不会歧视的,因为自己和刘瑾半斤八两,大哥也没资格笑话二哥,何况一个人能坏到名留青史,这应当也算是一门特别的手艺活吧,这是匠人精神哪,千百人里才出这么一个。
  朱厚照今日没有摆出军棋来,却是穿着一件鞑靼人才穿的袄子,学鞑靼人的模样,喝着滚烫的马奶。
  历史上的朱厚照酷爱军事和骑射,颇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风采。
  不过他一见到方继藩,却立即来了精神:“你还会治病?”
  方继藩谦虚地道:“哪里,哪里,被研究得多了,也只比御医好一点点而已。”
  朱厚照却是笑嘻嘻地道:“本宫听说你买了寿宁侯一大块地?来,和本宫说说,你要做什么?”
  方继藩倒是不瞒朱厚照,说句实在话,来到这个世界,每日装疯卖傻,总觉得和这个世上的人有那么一些隔阂,可唯独对朱厚照,感觉却好多了,可能是这厮和自己一样,脑子都有一点问题吧。
  方继藩道:“做生意。”
  “做生意?”朱厚照的眼睛刹时亮了起来:“什么生意,带上本宫啊,我们是兄弟。”
  方继藩瞪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殿下有银子吗?”
  这一句话,无疑是戳中了朱厚照的痛处,于是朱厚照有些不自信的道:“上一次,你送给本宫的银子,倒还留了不少,够不够?”
  方继藩只微微一笑,也不做声。
  “不就是银子,小气,本宫乃是太子,什么银子没有?”
  虽是这样说,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朱厚照还是有些心虚,弘治皇帝是格外节俭的人,朱厚照虽平时的用度都由内帑供给,待遇优厚,可现银,却是一个铜板也要不到的。
  他眯着眼,不知道在琢磨什么,口里则道:“好了,不和你说了,你去当值吧,今日杨师傅不来授课,说是染了风寒,本宫去给父皇和母后问安。”
  ……
  紫禁城里。
  皇帝的御驾自奉天殿到了暖阁。
  今日廷议,是在奉天殿举行,弘治皇帝在问政之后,便要来暖阁歇一歇,等过了正午,还有一场朝会要进行。
  只是今儿刚刚走进暖阁,弘治皇帝便感觉到了一丁点异样,目光在这暖阁的周围看了看,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猛地,他想起来了,这暖阁上除了挂着一个‘敬天法祖’匾额,还有一幅他最喜爱的《千里江山图》,此图乃宋时画家王希孟的作品,这位北宋画院的学生,亲受宋徽宗指点笔墨技法,而此画乃是他唯一传世之作。
  画师虽非是如雷贯耳,可这幅画,却是雄浑壮阔,气势恢宏,乃是宫中所收藏的至宝,堪称绝世,皇家所收藏的书画之中,此画也当得上不可多得四字。
  弘治皇帝最喜爱的也是这幅画,所以特意命人装裱在暖阁之中。
  可现在,挂在墙壁上的千里江山图却是不翼而飞,望着空空如也的墙壁,这一大片留白,弘治皇帝有点发懵,似乎无法接受世上竟有如此匪夷所思之事。
  “来人!”弘治皇帝轻描淡写的传唤,事实上,此时他并没有太多情绪,这里是紫禁城,是天子的居所,失窃……不存在的,或许是神宫监的宦官取下来清扫了吧。
  刘钱今日当值,只是今日的神色也有点古怪,他战战兢兢地上前:“奴婢在。”
  弘治皇帝淡淡道:“画呢?”
  “奴婢……奴婢……”刘钱一下子拜倒在地,竟是身如筛糠起来。
  弘治皇帝突然有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太子来过?”


第0055章 惺惺相惜
  看着刘钱满脸的惊惧,此时,弘治皇帝终于知道事情不简单起来。
  他厉声喝问:“说!”
  “陛下在奉天殿廷议时……太子殿下跑了来……奴婢当时也没在意,以为……以为……太子殿下来暖阁等候陛下,所以奴婢特意去了茶房,给太子殿下斟茶。”
  弘治皇帝不耐烦起来,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简明扼要。”
  “是,是……”刘钱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可谁晓得,刚刚斟茶来,却发现,太子殿下背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嗖的一下,便冲了出去,奴婢……奴婢哪里敢追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太子殿下跑的没了影,奴婢才发现,暖阁里,少了一幅《千里江山图》,还有一副象牙镶金的笔筒,还有自唐时传下来的龙凤玉璧,还有……”
  听了刘钱的话,弘治皇帝张着嘴,此时竟是瞠目结舌。
  这算不算偷?
  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啊!卷了朕的东西就跑。
  “奴婢万死!”刘钱的身子颤得更厉害,匍匐在地。
  弘治皇帝回首,果然,细细去查看,龙凤玉璧也没了,还有笔筒……
  就在此时,他突的忙冲到了屏风之后,不由道:“朕那一副徽宗宫廷中传下来的龟山砚台呢……”
  刘钱的身子又抖了抖,不敢抬头,只期期艾艾地道:“想来,想来……”
  “败家子!”弘治皇帝拂袖,暖阁乃是弘治皇帝日常的办公的场所,平时大多时候,都呆在这里,所以弘治皇帝最喜爱的宫中文玩,也都陈设在此,这些东西,无一不是传世的至宝,可现在都……不翼而飞……
  弘治皇帝这时竟发现自己气都气不出来了,只是哭笑不得,发呆了老半天,才突然道:“令锦衣卫查一查,看看太子在做什么。还有……”他眼里闪烁过一抹锋芒:“此事,任何人都不可声张!”
  终究相比于弘治皇帝而言,他的至宝,太子才是心头肉,这小子如此匪夷所思,一定有古怪。此事更不能张扬传出,否则,天下人如何看待储君?
  既然不可表现出宫中失窃,那么……自然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追问和盘查,所以……弘治皇帝一张老脸抽了抽,朕忍!
  “奴婢……奴婢遵旨。”刘钱如蒙大赦。
  ……
  次日一早,依旧是天寒地冻,这沿途的街道,有诸多衣不蔽体的流民,他们蜷缩在街头巷尾,似乎是和保定府的大灾有关。
  方继藩口里呵着气,眼看着那蜷在角落里瑟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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