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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败家子-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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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原来是这样啊……”方继藩倒是不尴尬,都是和那些臭不要脸的叔伯们学的啊!
  他依旧一脸真诚的样子:“那……想来是记错了,不是你爹,是武定候的大父,卑下的大父将武定候的大父,自尸山血海里背出来,令大父摔伤了脚,被许多鞑子围了,倒在血泊之中,我大父带着亲卫杀过去,才驱散了鞑子……”
  众人见他说的有鼻有眼的,连弘治皇帝也动容了,有这事?
  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你胡扯这些成年旧事做什么?
  弘治皇帝脸色又不好看了。
  土木堡给整个大明带来了巨大的伤痛,尤其是对勋贵们而言,当初无数的公候随英宗皇帝在土木堡罹难,上至公府,下至伯候,几乎家家都有人披麻戴孝。
  又因为是一场大败,所以导致当时战争的场景极为混乱,几乎没有人能讲清楚,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方继藩很认真地看着郭珍,意思是说,你武定候真不厚道啊,当初我爷爷若是不救你爷爷,你爷爷还能多活吗?
  郭珍脸都气歪了,暴怒道:“吾大父扈从英宗先皇,在战斗中,战死沙场,人都仙去了,你大父是背我大父的尸首回来的吗?”
  “……”方继藩顿时真有点懵了,不过很快,他就眉开眼笑了,特认真地道:“不错,想来背回来的就是武定候的尸首吧,能令他老人家入土为安,总也算是恩情吧。”


第0380章 神箭
  武定候郭珍已经想死了。
  他觉得方继藩这厮在侮辱自己的智商,正要发作……
  下头,王守仁大呼:“西山书院师生百五十人,在此应卯,请太子殿下与新建伯点阅。”
  弘治皇帝摆摆手,站了起来,徐徐上前,走到了女墙之后,远远眺望,便见着乌泱泱的师生们早已汇聚一起,文武百官也都追上来!
  朱厚照大喝道:“鸣鼓。”
  鼓声如雷响彻天际。
  震破长空。
  方继藩看着弘治皇帝,弘治皇帝淡淡道:“你下令吧。”
  方继藩颔首点头,朝城下大吼:“骑射,向前!”
  王守仁一马当先。
  平时在其他人眼里,他只是一个读书人,一个翰林,谁也没有料到,他的马术竟是精湛无比。
  他催动着马速,马速越来越快,宛如乘风而起,座下骏马的四蹄扬起,溅起泥泞,在这风驰电掣之中,王守仁双手腾空,只凭着双腿夹紧了马腹,与此同时,取箭,弯弓,搭箭,只在这刹那之间,他已与箭靶相对!
  这时,只要稍稍的迟疑,箭矢都无法正中靶心了,可王守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手松弦,牛筋般的箭弦发出破空的声音,箭矢在下一刻便疯狂的自旋,借助于箭尾的翎羽,呜呜仿佛鸣镝一般,下一刻,啪嗒一声,直入了箭靶的红心。
  而此时,王守仁根本已经无法去追寻箭矢的位置,座下战马在他松弦的刹那,已是飞驰而去。
  呼……
  没有人知道,箭矢中了没有。
  可是单凭这漂亮的飞马和射箭,就足以令人欢呼了。
  城墙上,却没有人欢呼,每一个人,死一般的盯着已如流星一般划过的王守仁,事实上,他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弘治皇帝双目茫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懋则是两眼放光了,他忍不住道:“漂亮!”
  他乃老将,善长弓马,可已年纪不小,而今再不似从前了,如今见此英姿勃发的青年,令张懋的眼眸不由自主的透出了欣赏之色。
  这不就是当初的自己吗?
  自然,若是他敢把这话说出来,方继藩绝对怼他,年轻的英国公不过是在弓马上和王圣人各有千秋呢,可论起学问和瞎琢磨的精神,这城上城下,包括了方继藩自己……
  方继藩不是吹牛,王守仁足够将包括了自己所有人都吊起来,把脸打成猪头。
  张懋说漂亮的同时,那武定候郭珍也不禁带着赞叹的语气道:“此人是谁?”
  方继藩立即道:“吾徒王守仁,本事一般,让武定候见笑了。”
  “……”郭珍顿时老脸一红,气不过地道:“要射的中才好。”
  下头已是有人匆匆的去看靶,随即大呼:“射中了,射中了,正中靶心,正中靶心!”
  正中……靶心……
  城上顿时一阵阵惊叹之色响起。
  靶心啊。
  在如此高速的快马加鞭之下,人在马上不断的颠簸,上下起伏,而能中靶心的机会,只在刹那!因为马太快了,高速的移动,只有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抓准时机,射出一箭!
  这实在太短暂了,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犹豫的时间,以至于之射中的难度极度的高。
  若非是运气,这几乎堪称为神箭了。
  武定候郭珍脸上已是红得有点泛黑了,嘴巴嚅嗫着,不知该说啥好。
  方继藩却是汗颜地道:“惭愧,侥幸中的,只是侥幸而已,平时没有这个本事……真没有这个本事,这是运气,大家想来也看得出的吧。”
  “……”
  弘治皇帝凝视着下头的青年,那方才挤压在心底的灰暗,像是突然找到了一盏明灯,令那黯然一扫而空,随之而起的,是希望。
  朱厚照也忍不住喝彩道:“厉害,比本宫厉害一些。”
  看武定候郭珍老脸憋得难得,方继藩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道:“其后,那些徒孙们的水平就差许多了,都是一些不求上进的家伙,武定候可别生气。”
  “我生什么气?”郭珍怒气冲冲的回击。
  方继藩则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却是令郭珍一口气提不上来,这家伙,真是不要脸的啊,若是方继藩说什么,自己还有反驳的机会,可这意味深长的一笑,就坐实了自己心胸狭隘,可自己若是喝骂几句……更惨,方继藩又没说啥,你还在此纠缠着做什么?
  郭珍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妈的,难道我们老郭家,当真上辈子欠了他方家什么吗?
  郭珍思绪飘飞,开始怀疑人生了。
  而城下的鼓声愈来愈烈了。
  随之王守仁的开门红,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终于有了一些阅试的气氛。
  诸国使们一开始面上还带着含蓄的微笑,可随后,他们的脸色却有些不同了,那轻慢的眼神,渐渐变得慎重起来,一个个凝视着城下。
  接下来,第一个生员催马向前。
  是沈傲。
  “是我儿子!”城下某人对左右的人道:“我儿子,叫沈傲,看到吗?就是他,哈哈……只是一个孩子,哪懂什么弓马啊,惭愧的很……”
  边上的人不太愿搭理某人,一个个假装很认真看阅试的样子,这等爱炫耀的人,很讨厌。
  可某人显然没有觉悟,满面红光,摇头晃脑的。
  读书人练武,确实是可耻的事,可某人不以为耻,尤其是今日这场合,我儿子读书厉害,现在都能熟练的作八股了,还能弓马,咋的,丢人吗?不丢人!
  只见那马背之上的沈傲已经开始加快马速,渐渐的,那久违的风驰电掣一般的感觉开始出现了。
  他养了几个月马,坐下的马就如他的兄弟一般,而马儿似乎也了解了主人的脾气,等到主人双手开始离鞍,这么多日子以来,人马之间的相互磨合,这马跑动起来,尽力的平稳。
  沈傲弯弓,撘箭,整个人随之马的上下起伏,动作依旧娴熟。
  在西山,弓马的训练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一开始的时候,可谓是每一个人都无法做好,想要在战马高速的移动中,单凭双腿来控制马,这就需要人和马之间的契合了。
  沈傲太清楚座马的性子了,这是一匹母马,平时性情温和,可对陌生人是极为防备的,吃马料时,慢条斯理的,可偶尔也会耍一些小性子,故意温顺的站着,等有陌生人到了它的身后,马腿啪叽一下,直接将人踹翻。
  可对沈傲,这马见了他,却特喜欢黏着他,甚至很享受沈傲抚摸它鬃毛的感觉。
  今日,它不需沈傲的催促,甚至不需沈傲刻意的用马绳告诉它方向,只从沈傲腿上传导而来的某些暗示,它便埋着头,平稳狂奔。
  终于,到了……
  箭靶就在正前。
  就在这一刹那,箭矢如蝗一般的飞出,一气呵成之后,沈傲立即收弓,双手扶住了马鞍,人已飞快的窜出。
  ……
  呼……
  城墙上,又发出了一阵喝彩。
  某人得意的开始碎碎念:“我儿子,这我儿子……”
  城下,有人大呼:“射中!”
  射中,并非是射中的圆心,想要射中圆心,何其难也。
  这不是沈傲随意就可以做到的,甚至能否中靶,对于沈傲而言,也只是概率的问题,今日算是超常发挥,是运气。
  可这射中二字,顿时引发无数的喝彩,呼声似要冲上云霄。
  人们可能在心底深处对武人不太瞧得上,可当真真切切的看到年轻的儿郎们飞马扬鞭,弯弓搭箭时,体内一种来自于原始的某种野性也不禁的催生出来。
  弘治皇帝背着手,开始还绷着的脸,后来微微的缓和下来,再后来,挂上了微笑。
  “此人叫沈傲……”朱厚照对弘治皇帝道:“弓马不算娴熟,在众生员里其实也不算出彩的。”
  弘治皇帝则是不为所动,依旧看着城下。
  武定候也没心思和方继藩耍嘴皮子了。
  他眼珠子瞪着,甚至唇边不由自主的浮出了笑意,忍不住和英国公张懋感慨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张懋心情不知如何,他作为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其实说起武备松弛,真的有他的责任吗?
  没有!
  这一点,他是不服气的。
  五军都督府早已渐渐的形同虚设,表面上还管理着京营,可实际上,早已被架空。他这个国公,这个中军都督,每天的差事是一年到头给皇帝陛下祭祀太庙,去年,祭祀了九次,春祭、秋祭,纵有一身的弓马,祖传下来的韬略,又如何?还不是每天都是在太庙里,代表着天子,和列祖列宗们对话?
  武备松弛,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张懋的失望在于,没有想到,这些武勋们竟是到了这般荒唐的地步。
  而现在,这个朝中的祭祀小能手,与大明列祖们沟通的桥梁,大明的英国公,祖先所赋予他的热血却在此刻,只在霎时,无声的沸腾起来……
  他红着眼睛,目中有些湿润,在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的祖宗,想到了文皇帝身边,那个骁勇善战的张玉,想到了金戈铁马,想到了大漠尘烟!


第0381章 文武双全
  一个又一个的生员飞马而出。
  他们疾驰,弯弓,飞箭射出。
  一枚枚的箭矢,将那箭靶刺得千疮百孔。
  “射中……”
  “射中……”
  “不中……”
  “不中……”
  不中的有很多,而射中的概率不过是三四成罢了。
  可就这样,方继藩还觉得他们已经超水平发挥了。
  虽然每一次不中的时候,方继藩便有几分恼怒,恨不得想将人拖出来,爆锤一番。
  你大爷,你们没有脑疾,平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咋就不中了?
  可即便如此,依旧让无数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喝彩声一浪胜一浪!
  相比于此前那些丢人现眼的武官们,这些生员所爆发出来的骁勇,还有那骑马时的骑姿,乃至于弯弓搭箭时的稳重,都足以让人钦佩。
  身边传出一阵阵的欢呼,即便没有射中的人,也得到了一阵欢呼声。
  这些生员,其实射中和射不中有什么分别呢?他们只是一群读书人,他们已足以吊打那些武备松弛之下的武官和勋贵子弟,这……就足够了。
  连那武定候也开始放飞自我了,一开始还尽力的憋着,免得长他人气焰,灭自己威风,可到了后来,也情不自禁的大呼起来。
  弘治皇帝那脸上的落寞之色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红光,甚至开怀而笑!
  他左右顾盼,眼中闪动着异彩,手轻轻的搭在了朱厚照的肩上,朱厚照下意识的身子矮了一截,想躲,可等到发现父皇只是亲昵的拍着他的肩,朱厚照才如释重负的长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那些国使们则是议论纷纷起来,拼命的打听着这些是哪里来的军马,一个个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欣赏之色。
  待所有人骑射之后,鼓声终于停了,弘治皇帝依旧还站在女墙之后,王守仁带着一干人飞马出了瓮城!
  瓮城里,终于又恢复了空荡荡的!
  此时,弘治皇帝道:“方继藩……”
  方继藩连忙应道:“臣在。”
  弘治皇帝的脸上不合时宜的露出了几分忧色,道:“这……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业吧?”
  对于弘治皇帝而言,读书人当然是将读书视为最要紧的事,虽是这一场骑射,连弘治皇帝都激动了,心里无数次的为这些骑士们喝彩,可当看着那些生员一个个骑马离场后,他终于又渐渐冷静了下来。
  可不能让方继藩误了人家啊,毕竟是读书人,难道跟着方继藩,一辈子不进学了?
  倘若如此,人家的爹娘特意将这些人送到书院去,你方继藩怎么对得住人家?
  “不会!”
  方继藩还没有说话,某人就已兴高采烈的高呼一声。
  某人很寂寞啊,祥林嫂一般告诉身边的人,第一个飞马出来的生员就是自己的儿子,那个英武潇洒,英姿勃发,棒棒哒的那个,叫沈傲,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不但是亲的,而且还是嫡的。
  偏偏,大家只顾着去喝彩,没人搭理他。
  沈文就站在不远处,他很遗憾也很寂寞啊,就如自己一身爱马仕进了贫民窟,威风是威风了,可人家不知这叫啥马啥士,人家不看爱马仕,只看谁脖子上的金链子更粗。
  一听陛下问起,他耳朵尖,自然激动起来,一脸神采飞扬的排众而出:“陛下,臣的儿子,沈傲,就在西山书院读书……”
  他一开始还兴高采烈的样子,可说着说着,居然眼睛像进了沙子一样,红了。
  比起大半年前,那不肖子放浪形骸,在南京不知多荒唐,再到命人将他送进京,想到这儿子当初那满脸涂抹了胭脂样子,沈文是噩梦连连,可偏偏管不住啊,他心里有着万千的感慨,儿子现在……更像个男子汉了。
  “你不要哭,有什么话,但言无妨。”弘治皇帝凝视着沈文,见沈文擦拭着眼泪,哽咽不言,心里也甚是感慨,这全天下的父母,大抵都是一样的啊。
  沈文稍稍的收住了点泪水道:“是。”
  若非是他哭得真切,许多人怕都要认为他是个托了。
  此时,他才道:“臣的儿子叫沈傲,自进了西山书院读书后,学问很有长进,臣可都真真切切亲眼所见的,陛下若是不信,臣将他的文章带来了,陛下可以看看。”
  说着,居然直接从袖子里抽出了数十篇文章。
  众人不禁愕然,看着这一张张的纸,有的纸张陈旧,有的纸张簇新。
  敢情这位翰林大学士走到哪儿,都带着他儿子历来所作的文章啊。
  真是……服了。
  沈文却激动得难以遏制,又喜笑颜开起来,他这等忽喜忽痛的样子,让身边的人都不禁有所触动!
  而此时,他又开始念起了自己的口头禅:“臣的儿子沈傲这半年来,所作的八股,臣都留着,时常带在身上,公务闲暇之余都要看的,所谓一叶知秋,管中窥豹,从他每月的文章里,臣看到他的文章进步甚大,请陛下过目。”
  还真看啊……
  可沈文很激动,他寻不到自己的知音,虽然这些日子,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可他自己也知道,许多人更多像是敷衍,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孩子,管我屁事?
  今日在这御前,不赶紧推销一下自己的儿子,还等到什么时候?
  他可怜巴巴的看着弘治皇帝,一副饥渴的模样。
  可这是阅试啊,这翰林大学士,真的越来越不懂事了。
  这个时候,谁有空看你家儿子的八股文啊。
  弘治皇帝也是骑虎难下,看嘛,有些不妥。
  可看到沈文一脸的期盼,弘治皇帝终究心里一软,转过身道:“朕坐下,来看看吧。”
  “多谢陛下。”沈文老泪纵横,随即又激动得不得了。
  匆匆的随弘治皇帝回到了城楼,弘治皇帝升座,萧敬取了沈文手里的文章,沈文忐忑不安的看着弘治皇帝。
  刘健是最能理解沈文的感受的,因而微微一笑,这一次阅试的骑射,总算……没有使朝廷的脸面尽失,虽然接下来该好生的整肃一番亲军和京营了。
  倒是李东阳、谢迁等人,却对沈文甚为不理解,你沈文是翰林大学士,是大明清流中的清流,礼数是应该懂的,却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逾礼的行为,实在不妥。
  方继藩不禁无语,站在了朱厚照旁边,朱厚照朝他挤眉弄眼,方继藩则给了朱厚照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朱厚照不甚明白方继藩这眼里的意思,不过无所谓,他傻呵呵的继续乐着。
  十几篇八股文送到了弘治皇帝的案头。
  沈文伸长着脖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切的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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