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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苹果)-第3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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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地域对我们而言还是空白,我没有在沙盘上标注出鞑子的部族城镇的位置,这不代表那里没有鞑子的部族和兵马,只是我们压根不知道那边的情形,这一点大家要明白。事实上,我的估计是,鞑子一定不肯跟我们在黄河以南决战,他们定会依托黄河天堑阻止我大军渡过黄河,所以这次复套之战的关键是我们能否渡过黄河,或者是以多小的代价渡过黄河,一旦登陆黄河北岸,我大军站稳了脚跟,便能迫的鞑子要么决战,要么退到阴山狼山以北;我到希望他们能选择决战,但恐怕当我们渡过黄河之日,便是鞑子退出河套之时。”
战前会议的气氛很是热烈,众将在宋楠的启发下纷纷发表意见,但关于如何渡过黄河,众人却是一筹莫展。有人提议干脆不从此地进军,干脆从宁夏镇绕行,越过贺兰山口之后绕道狼山之南,从西边突袭鞑子占据的黄河河套北岸,但这个建议很快便被否决。理由很简单,大军数目庞大,携带着重型火器,且不说数万兵马能否翻越贺兰山这个问题,就算人能过去,战马和辎重火器是肯定过不去的;而且一旦选择了那一条路便是一条不归之路,后勤无法补给,只能靠士兵们自己背着的粮食,单兵最多只能背上七八天的口粮,恐怕到了狼山以南便已经告罄,难道到时候学战马啃地上的青草不成?
宋楠决定暂时不讨论如何渡河的问题,将眼光先集中到眼前,先将黄河南边的乌海、鄂托克、杭锦等地的鞑子歼灭,收复黄河以南的土地,保证补给线的畅通,之后再想办法应付如何渡黄河北上作战的问题。天气离下雪冰冻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正是应了那句话,时间紧任务重,众将和宋楠讨论到最后,众人忽然都意识到这次复套作战的把握性其实并不大,一下子都变得有些沉默起来。
宋楠看出这一点,笑道:“诸位感到了压力,这是好事,人说骄兵必败,当我们开始慎重考虑这次北伐的时候,便是成功的一半。由于粮草辎重还有数日方才押运抵达,这几日诸位回营去要好生的鼓动士气,训练兵马。另外还有件事咱们还没办呢。”
“大将军所言是何事?”
“咱们既然是正大光明的进军,便要正大光明的宣战,你们不是说把秃猛可逃到了乌海停军休整么?咱们该去给他送个礼物才是,让他松下去的这口气赶紧提上来,打起精神跟我们干,别到时候说我们不宣而战。”
“礼物?还给他送礼物?上回饶了他性命便是他祖坟上烧高香了,送一份战书不就成了?”江彬嘟囔道。
宋楠笑道:“不成,一定要送礼物,来而不往非礼也,他送了个礼物给我们,我们现在要开战了,便借花献佛将礼物还回去;他的儿子图鲁博罗特不是压在大营中么?你们要把他还回去。”
“什么?将那狼崽子还回去?这怎么成,留在这里还可让鞑靼小王子投鼠忌器。”江彬叫道。
“呸呸,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投鼠忌器,我们都是老鼠么?没水平。”许泰翻着白眼骂道。
张安笑眯眯的拍了拍江彬的肩膀道:“江侯爷是直性子,却没思量一下大将军的言外之意,狼崽子是要还给鞑靼小王子的,但是死的还是活的,大将军可没说。”
江彬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道:“老子割了他的头给他老子送去,这算不算是还给他了?”
宋楠笑而不语。许泰皱眉道:“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
江彬啐了一口道:“少在这装,昨晚谁硬逼着人给那小子灌马尿的?现在来当好人,许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屁股一撅我便知道你拉的什么屎。”
众将领轰然大笑。
第七五九章此物举世无双
乌海镇鞑靼国大营之中一片忙碌景象,半个多月前,把秃猛可率大军脱离险境逃往北方,三日三夜疾奔二百多里地来到了乌海镇,见明军果然守信在长城外二十里驻扎下来并不追击,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看着手下鞑靼兵马丢盔卸甲垂头丧气的模样,把秃猛可的心情极为糟糕,但他天生是个乐天派,回想当年自己还是个部族首领的时候,手下勇士不过三千,还不是最终横扫了瓦刺诸部落?虽然这次进攻大明受创巨大,几乎葬送了绝大部分的手头兵马,数年来勒紧裤腰带攒下的家底几乎打了个精光,但起码他把秃猛可还活着,还有数万可用之兵,还有数十门拖回来的神鹰大炮,这一切都是他的资本。
更重要的是,明人愚蠢,居然在那样的情形下跟自己定下了和议,相信自己会和他们皆为友好邻邦,平息两国边镇的战火,简直是太可笑了。鞑靼人什么时候会和汉人和平共处了?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又怎么可能跟明人和平共处下去?鞑靼人从来都是从哪里跌倒便从哪里爬起来,此仇不报,长生天也不答应。
抵达乌海之后,虽然把秃猛可很想立刻赶回乌兰巴托,但他知道,连续的征战,数番死里逃生之后,手下的兵马士气低落,应该及时的休整一番;再说乌海是前方重镇,防御措施做得很不错,明人也没来追赶,何不在乌海停留休整,清点损失的人马和物资,也好重新安排在国内的兵力配置,以防有人趁机作乱。
还有个原因把秃猛可没说出口来,那便是把秃猛可承认自己败了,但他希望给人一种从容落败的感觉,就在乌海靠近明朝边界的地方停留休整,若立刻回到乌兰巴托,难免会被人看作是吓破了胆。这就是俗话说的:摔了个狗吃屎还要摆个姿势,纯粹的自欺欺人之举。
大军休整了半个月,把秃猛可认为差不多了,于是决定这几日开拔回国都乌兰巴托,手头剩余的正规兵马不足三万,尚有三万多百姓是充人数的,正值牛羊最后一次入冬前的上膘的时机,他现在考虑的是要尽快将这些牧民送回各自的部落之中;日子要继续,还要靠这些人饲养牛羊马匹东山再起,可不能破罐子破摔。
把秃猛可独自一人坐在金帐之中喝着冷酒,听着帐外的冷风吹过帐篷顶上的旗帜发出的啪啪啪单调的声音,外边的兵马忙着收拾,他却百无聊赖之极,只默默思索着将来要办的事情,如何向部族长老首领们解释,如何同莫斯科大公国的使者忽悠,能让他们给自己些火器弹药等等;不知不觉中,一坛冷酒喝下去了大半,整个人也有些熏熏之意。
忽然间,外边嘈杂声起,脚步杂沓之声来到帐外,有人高声叫道:“求见大汗,大汗在否?”
把秃猛可抬头坐直了身子叫道:“进来,本汗在此。”
帘幕掀开,一股冷风混着着臭气熏天的牛马粪便的味道冲了进来,几名鞑子将领一哄而进,当先一人是乌海大营负责外围警戒的千夫长突先,他手中抱着一个大红布包着的包裹,红艳艳的颜色跟帐内的清冷空旷极不协调。
“突先,何事啊?你营明日最先开拔,可都准备好了?”
突先抚胸行礼道:“尊敬的大汗,卑职已经准备妥当了,这等事岂会让大汗操心。刚才在乌海城外的游骑发现了十几名明军信使,特来禀报大汗。”
把秃猛可一愣,皱眉道:“人呢?”
“他们不肯进城来,说是大明镇国公宋楠派他们来给大汗送礼物来了。”
“大明镇国公?这小子升了国公了?嘿嘿,这可都是拜本汗所赐呢,他也原该谢谢我才是。”把秃猛可自嘲道,眼光落到突先抱着的红布包裹上道:“这便是那礼物么?”
突先道:“正是,沉甸甸的,不知何物。”突先说着话,用力将红布包裹掂量了掂量,包裹内传来哐当哐当的声音。
一名将领忙道:“突先将军小心些,明人喜欢送名贵瓷器花瓶什么的,若晃动的碎裂了,可就不值钱了。”
突先忙停止晃动,恭谨的将包裹摆放在把秃猛可的帅案上,一群人伸着脖子不肯离开。把秃猛可道:“你们还站着作什么?各自回营办事去吧。”
突先笑道:“大汗打开看看,我等也开开眼,这位大明镇国公送给大汗的礼物想必不同凡响,我们也想一饱眼福呢。”
把秃猛可微笑道:“那还能有什么不同之处?无非金银珠宝罢了,若是什么鸟字画的话,我便扔进炉子当柴烧,若是什么鸟瓷器的话,便拿来当夜壶,咱们鞑靼人可不喜欢明人的那些宝贝玩意儿,咱们只信真金白银。”
“那是,那是,明人都是些奇怪的人,一张纸上画上似是而非的一些花鸟人物居然也当宝贝,真是可笑。”众将哄笑道。
把秃猛可很愿意听到众将的笑声,他们依然会笑,便代表他们并未失去希望,也逐渐从大败之中恢复过来,所以把秃猛可愿意让他们开开眼界,若是金银珠宝的话,他甚至打定主意要赏一些给将领们,让他们也开开心。
红绸包裹一层层的打开,一层红布下边还是一层红布,一层又一层,总共三层,弄得把秃猛可都有些不耐烦,一把扯开所有的红布之后,一方做工考究锦盒静静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锦盒上用丝带捆着一份信函,牛皮信函封面上郑重的盖着一方火红的大印。
“突先,念一念。”
把秃猛可将信函拿起来递给突先,突先接过来撕开封口,从里边抽出一张雪白的信笺来,展开口朗声读道:“尊敬的达延汗把秃猛可国主,前番长城一别忽忽半月过去,未知国主身体如何,心情何如?是否平复了之前两国交战带来的些许伤痛?”
把秃猛可哈哈笑道:“他娘的,这只草原上的野兔子,不忘羞辱本汗一番,本汗的心情好的很,胜败兵家常事,只有他才会沾沾自喜罢了,这个蠢货,翻了最愚蠢的错误尚不自知。往下念。”
突先咳嗽一声磕磕巴巴的念道:“人说对手之间亦是朋友,本人深以为然,这次本人荣升大明镇国公,也是大汗拱手相送,这番情义当铭记在心。我大明礼仪之邦,讲究礼尚往来,大汗送我一个国公爵位,宋某理当致函道谢,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特命人送上厚礼,答谢大汗成就之义。”
把秃猛可连声冷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此锦盒之中的礼物算不上贵重,但却是当世无双之物,盘古开天乃至悠悠亿万年之后,此物也是独一无二的一件,再无第二件此物;而且我敢断定,大汗必是喜欢这件礼物的,大汗也莫感谢我这份厚礼,朋友之间不该谢来谢去,情义存在心中便是。若是大汗不满意这份礼物,也不必开口骂娘甚或是怪罪宋某,不日宋某即将和大汗见面,若有不快,咱们当面解决便是。如上,致以最深的敬意,大明镇国公宋楠亲笔手书拜上,祝大汗福寿永。康。”
把秃猛可的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他忽然觉得宋楠这封信函似乎包含着某种恶意,最后那几句说什么‘宋某不日将和大汗见面’云云,这是何意?双方罢和议罢兵之后,不出意外该是没有机会再见面才是,若再见面,除非是……在战场之上,难道说……
“突先,打开这锦盒,本汗想看看这世间独一无二,盘古开天到天地悠悠万年之后都不会有的东西是什么?”
突先眼睛发亮道:“真让卑职打开么?”
“开吧。”
突先摩拳擦掌上前,轻手轻脚的扯开锦盒上捆扎的丝线,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一侧的插销,众人屏气凝神伸长脖子两眼放光的死盯着锦盒,但见突先猛地一掀锦盒盒盖,只听啊的一声大喊,众人炸了锅一般的往后退,口中发出惊骇的喊叫声。
突先离得最近,吓的手一抖,将那锦盒拨的摔落桌案,盒中之物咕噜噜滚出来,顺着地上的毡毯滚到把秃猛可的脚边,把秃猛可脸色煞白,弯下腰来双手捧起那物,胸腹之中一片翻腾,一张口哇的一声吐出刚喝下去的冷酒和肺腑中积淤的鲜血,碰的手中那物一片狼藉淋漓。
“宋楠小儿,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把秃猛可嘶哑着吼出一句话来,身子后仰,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众将领回过神来,一拥而上,口中乱叫着扶起把秃猛可施救,一时又忙叫人请随军医官前来,嘈杂之际,脚步杂沓,将那盒中之物踢来踢去滚到大帐一角。
被宋楠形容为古今无双独一无二的那物事,正是鞑靼国大王子图鲁的项上人头,从每个人都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的那一个的哲学观点来看,宋楠的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第七六零章策略
虽然宋楠的信笺之中没有提及一句交战之语,但送上的图鲁的人头便是最好的战书,悠悠醒转过来的把秃猛可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长子图鲁的头颅被背信弃义的明人砍下,虽然心痛如割,但其实这不算什么。单以达延汗之子的身份而论,把秃猛可的儿子可不止图鲁一个,事实上在乌兰巴托的后宫中,英明神武的达延汗把秃猛可在生儿子的事情上一样的英明神武,除了成年的长子图鲁次子乌鲁斯之外,他还有五个儿子,分别是阿尔苏博罗特、阿勒楚博罗特、斡齐尔博罗特、格列博罗特。
因此,把秃猛可立刻便从丧子之痛中恢复过来,他意识到明军即将展开进攻,毫无疑问,目标便是河套地区。
此次兵败之后,把秃猛可之所以急着跟明人达成和议固然是因为兵败无奈,为了达成这和议他甚至不惜将图鲁当人质送给明军表示诚意,除了要急于脱身自保之外,他最担心的其实是兵败之后的形势。但凡稍有眼光之人都明白,这才自己损失了绝大多数的主力兵马,将无力在明朝边镇形成均势的对恃。
多年以来,把秃猛可其实摸索了一套压制明人的办法,其中之一便是在边镇保持强势,不管实力如何,都要保持着积极骚扰主动进攻的态势。这么做的目的,其实不仅仅是为了想从明朝边镇获得什么具体的收获,而是出于一种大策略上的考虑。
说白了,把秃猛可是想以这种强势的进攻去强化河套地区的稳固,对鞑靼国而言,河套地区已经是核心地区之一,而这种地位的上升和相对薄弱的兵力布防恰恰形成了矛盾,要想让明人彻底忘记河套地区,不再有重新夺回这里的念想,鞑靼人只能强势强势再强势,让明人边镇一直处于自保的态势中,让他们根本无暇去考虑河套的收复,甚至想都不敢想,这便达到了目的了。
此次战败之后,把秃猛可最大的担心便是明人会趁机攫取河套,将鞑靼国的势力逼回到阴山以北的寒冷之地;在被困在长城以南的那些天里,把秃猛可甚至做好了放弃河套的准备,如果明人提出要回河套的要求,他也会答应下来。但明人居然在和议条件上只字不提便同意了和议,把秃猛可别提有多么窃喜。但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原来明人根本就没打算跟自己达成和议,不提要求的缘由是战事远没有结束,宋楠即将率明军大举而来,目标自然是河套地区这片肥美广袤的大地。
“明人言而无信,杀了图鲁撕毁和议,这是即将进攻的征兆,不消说是要夺取我赖以生存的黄河以南的大片土地,看来这场战争还没结束,本汗想问问诸位的意思。”
达延汗大帐内,把秃猛可神情肃穆的坐在案后,一干部族首领和领军将领站在下首,胆战心惊的看着摆在把秃猛可案上的那个惨白的人头,那是大王子图鲁的头,被捡起来之后擦拭干净,重新编好了发辫之后,图鲁的头颅被红布包裹了半边,露出一半的面孔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
大汗这是第一次如此的低调,居然询问众将和部族首领们的意见,这是绝无仅有的事情,看来这次大败之后,英明神武达延汗的心中也没有多少自信去应付这场战斗了。
“父汗,这还用考虑么?儿臣愿领兵迎击明军,这是我鞑靼国的地盘,明人一向龟缩在他们的高墙之后,这回居然敢探头出来进攻,那是绝对要给他们教训的。儿臣立誓将宋楠击败,让他们为他们的不智付出代价。”二王子乌鲁斯挺胸而出,声音高亢的道。
把秃猛可皱起眉头,本想出言呵斥乌鲁斯的大言不惭,但看到图鲁的人头之时,心中微叹一声,将话语咽下肚子。无论如何,在如今的情形下自己能信任的也只有乌鲁斯了,虽然此子志大才疏,十余万兵马连盐池长城上的两万明军都打不过,但毕竟他还是忠于自己的,而帐下的那些面目各异,各怀心事的其他人,则难保不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乌鲁斯暂且退下,想听听其他的将军和长老们怎么说。”把秃猛可摆摆手。
乌鲁斯讪讪退到一旁,把秃猛可的目光投向巴图,此人是自己心腹大将,从进攻嘉峪关开始便是自己倚重的一名忠诚之将,即使是兵败了,也没见到他抱怨一句,把秃猛可觉得自己还是能够信任他的。
巴图出列躬身行礼道:“尊敬的大汉,如今的情形恐怕由不得我们自己选择,我大军如今受创甚巨,处在被动防御的地位,明军要打,由不得我们不应战。”
“巴图将军,我们拿什么去应战?盐池之地的明军总数达六七万之多,而我们这里能战之兵只有不足三万。难道依旧逼着这些根本不会打仗的老弱牧民参战?那又能起什么作用?这一点二王子乌鲁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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