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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苹果)-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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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宁连忙答应,飞速下了山崖而去。
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数十门盏口将军炮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才被一字排开安装在南岸崖顶。为了弄这些铁疙瘩上崖,数百人手累的筋疲力尽,用粗绳子长缆从崖顶缓慢往上拉不说,为了防止半路上和山石的磕碰,还需在山道上派人手把握方向,调校位置,像对待宝贝一般的对待这些铁疙瘩。
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三门盏口将军炮的炮管还是被崖壁磕碰变形,张宁心疼的跳脚,哀叫不已。
下午未时,一筐筐的炮弹被背上山崖,张宁亲自动手,校准方向和角度,点火发射了第一炮,火绳嗤嗤的冒烟,众官员虽躲得远远的捂住耳朵,但巨大的声浪还是刺入耳鼓,宛如晴天打了个霹雳一般,炮口喷出一股黑烟,铁疙瘩一般的炮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划破滔滔黄河上空,直奔对岸崖顶而去。
对岸忙碌修筑工事和箭塔的叛军也被这一声霹雳之声惊得四下寻找发生之处,下一刻,一座正在修筑的箭塔石基在身旁炸开了,顿时石屑横飞,泥浪翻滚,灰尘和烟雾过后,一群愕然呆立的叛军士兵猛然发现身旁的箭塔石基已经被轰塌半边,七八名正在垒砌基座的民夫和士兵血肉模糊的四分五裂,血肉间青烟袅袅兀自冒着热气。
“轰轰轰”。
没等叛军们弄明白情形,对岸崖顶发出连番轰响之声,身边崖顶各处顿时四面开花,烟尘四起,众士兵突然明白过来,是对岸在用火器轰击这里,眼见四周人仰马翻断肢残臂飞上半空,叛军们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下奔逃。
稍精明一些的龟缩在大石头后面躲避,太过慌张的便慌不择路的往下崖的几条石阶小道上逃。上千人争夺下崖的小道,惊慌推挤之中,数十人长声惨呼着摔落十余丈高的崖顶,情状不忍卒睹。
对岸崖顶慌张奔逃的情形落在杨一清江彬许泰等人眼中,众人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略带残忍的看着对岸的惨状,江彬大叫道:“张宁,给老子猛轰,炸死这帮王八蛋。”
张宁挠头道:“江大人,炮弹精贵啊,每盏炮只配备二十发炮弹,打一发便少一发啊,对面的人都逃的不见了,还有轰击的必要么?”
杨一清道:“暂停轰击,此物真乃神器,只要迫的他们不敢继续修建箭塔工事咱们便达到了目的,这玩意要用到刀刃上。本官忽然觉得,强渡渡口若是以盏口将军的掩护,岂非事半功倍?你们想,若以此物压制对岸,我们的人马再趁机渡河,应该胜算颇大。”
张永呵呵笑道:“好办法,只要他们敢继续修筑箭塔工事便轰上几炮迫的他们放弃,咱们调动舟船人马做好准备,强渡之事乱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压着对面猛轰,等他们反应过来,咱们的人恐怕已经到了对岸了。”
“我正是这么想的,不妨试一试,来人,传我之命,各军做好强渡准备。”
众将领轰然应诺,各自回营集结兵马,延绥镇榆林卫三千人马首先抵达码头,登上上百只简陋的木船和羊皮筏子入水朝对岸划去,对岸的叛军显然是发现了官军的意图,崖顶上下又冒出了不少头颅来,弯弓搭箭对着下方的河面,意图阻止强渡。
百余只渡船和羊筏在湍急的河水中奋力朝对岸前行,行过三分之二的河面之后,已经逐渐接近对岸羽箭的射击范围,张宁一声令下,众炮齐发,对着对面山崖上的守军便是一顿狂轰乱炸。
或许是知道只要一退却便会被官兵突破渡口,又或许是为督战队的大刀所迫,叛军们虽然胆战心惊,但却并没有撤退,任凭炮弹落入崖顶人群之中,掀起血肉之雨,仍旧冒着随时被轰炸成肉渣的危险朝着河面射击。
密集的箭雨让河面上强渡的官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虽然队形很散,但仍旧伤亡重大,很多人并未中箭,而是座下的羊皮筏子被射穿漏气,整艘筏子都沉入水中,上面的数十名官兵就此被滔滔洪流卷着冲向下方。
江彬怒吼道:“张宁,给老子猛轰,轰死这帮不要命的龟孙子。”
张宁大声下令,操作火炮的士兵忙的毫无空暇,一发又一发的炮弹落在对岸崖顶上密集弓箭手的头顶,每一发炮弹都要造成数十人的伤亡。可对岸的叛军依旧坚守着位置,似乎视之为无物。
胶着之际,便听到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在身边响起,一片惊呼之声中,一门盏口将军炮终于不堪连续发射炸了膛,将十余名操作的士兵炸的粉身碎骨,波及左近的数十人受了伤。
“怎么回事?”江彬怒喝道。
张宁高声下令停止发射,飞奔到杨一清等人面前焦急禀报道:“各位大人,不能再发射了,膛口热的发红,盏口将军经不住这么连续的使用,再发射的话,就全部毁了。”
杨一清无奈之极,只得下令吹起撤兵的号角,河面上的船只赶紧掉头回来,粗略估算了一下,至少十几艘羊皮筏子沉没,船上被箭支射杀以及落水被冲走之人起码有五百多人。
江彬气的大骂不已,众将也面色难看,没想到叛军如此悍勇,竟然死活不退,这倒是出人意料。
“诸位大人不必沮丧,据我看来,叛军的伤亡比我们的起码大数倍,我估计他们起码死伤两三千人。刚才炸膛的威力你们也看到了,方圆数丈之内夷为平地,按照对面的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聚集的兵马队形,一炮下去起码死伤四五十,怎么算也是他们吃亏。”许泰道。
“可是咱们也渡不了河啊。”灵州指挥使黄正叹道。
“何须渡河?咱们的目的不就是要给足压力,迫的宁夏镇中的兵马尽数出动么?照这样再来个几回,叛军如何能经得起这么大的伤亡?我们的兵马可以补充,他宁夏镇总共就那么多人,他们耗得起么?”
“说的对啊,我们耗得起,他们可耗不起。”江彬转忧为喜叫道。
张宁忧心忡忡道:“耗费了一半炮弹了,几门炮管也变了形,本来这盏口将军炮发射几十发之后便成了废铁,恐怕是要全部毁在这里了。”
江彬拍着他的肩膀道:“放心,不会让你变光杆一个的,宋大人年前在京城便说了,咱们神枢营要扩大炮营的规模,只要这次能平了叛军,你还怕宋大人不给你弄银子铸新大炮?放心吧兄弟,你的盏口将军在这里大显神威,这是大功一件。莫多想了,赶紧去修理检查一番,趁着天黑之前再来一轮。叫你的人瞄的准些,莫放了空炮。”
张宁拱手应诺,赶回去挨个检查剩下的大炮,这些铁疙瘩烫的吓人,冶炼工艺的限制让这些家伙们也只能威风一时,几十发炮弹过后基本也就报废了。由于太废银子,这些家伙虽然威力巨大,但整个大明朝除了神机营之外,还没有哪一支军队能上规模的。宋大人心有宏愿,希望能在神枢营中建立炮营,对此张宁充满了期待。眼下虽心疼这些家伙们的命运,但也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天黑之前,官兵再次组织了一次强渡,这一回明确了思路,不求登岸成功,但求迫的叛军上山崖阻击,从而接受盏口将军的审判。所有船只上的士兵一律配备大盾防箭,羊皮筏上边也用干草扎了草垛覆盖,避免被射穿上边的木架,伤及下边的气囊。所有的船只都游离在箭支的射击范围的临界点之处,逼得叛军不得不放箭,但却又不能密集攻击。
冷却后的盏口将军再次发威,将上百颗炮弹倾泄到叛军们的头顶,专门找人多的地方轰炸。第二次强渡,官兵伤亡不足百人,而对岸的叛军再次遭遇重创,死伤人数突破三千。
夜幕低垂,双方偃旗息鼓,各自收兵回营。
北岸距离黄河岸边四五里的叛军大营中一片哀鸿,何锦带着十几名将领在昏暗的篝火之中来到营中的一片空地上,这里两千多受伤的士兵集中被安置在这里,放眼看去,密密麻麻全部是伤兵,一片哀嚎哭泣之声。
伤兵们大多是四肢不全之人,官兵大炮没有夺走他们的性命,却将他第五二三章毕竟是火器
们变成了废人,他们卧在冰冷的地面上哭泣呻吟,他们都明白,失去了健全的身体,他们便失去了一切价值,不能打仗便无法领取兵饷,回家后也不能干活,基本上便等同于死亡了。
何锦胆战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升起从未有过的恐惧,补充了兵力之后,他仍有一万人马驻守西崖渡口,可经过官兵这一天的消耗,死了两千,伤了两千,他的人马便消耗掉了小半。
当第一发炮弹落在山崖上的时候,何锦便明白,为了阻止官兵渡河将要遭受重大的损失,但他别无选择,只能让督军队逼着士兵们坚守崖顶往下放箭,否则官兵便会登岸。一旦登岸之后,源源不断的官兵便会接踵而至,他没办法不依靠黄河的地势守住这里,而西崖一失,一切都完了,宁夏镇便也成了官兵的囊中之物,这样的结果他想也不敢想。
本来自信满满的守住西崖渡口的何锦,现在心中丝毫没有底气了,他的兵马可再也抵不住几轮了,明日若官兵如法炮制,自己将何去何从呢?
“丁副将,夜晚你要亲自负责加强警戒,防止官兵夜间强渡。”何锦吁了口气对身边的丁广道。
丁广沉声道:“卑职会亲自安排,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咱们总要想个应对之策才成,否则我们熬不过三日西崖必失。”
何锦道:“我会连夜回去禀报王爷请求增兵防守。”
丁广低声道:“大人,王爷恐怕会怪罪于你,前些日子损失五千人马,今日损失四千多兵马,折在我们手里的就上万了,王爷恐会大怒的。”
何锦仰天看着黑魆魆的天空道:“王爷就算砍了我的头,我也要去见他,西崖守不住,大伙儿都要掉脑袋;我会将这两千伤兵尽数带走,让王爷自己瞧瞧官兵火力的强劲,让周昂他们也闭嘴。朝廷这是下了血本,有盏口将军相助,这是神机营出京相助,这可不是我何锦所能抗衡的。”
丁广点头道:“是啊,难了。”
何锦轻声道:“尽人事,看天意吧,你我别无选择。”说罢手扶剑柄逃也似的离开了哀鸿遍地的伤兵营地。
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黎明的宁夏镇南城门外,一只长长的队伍缓缓到来,他们衣衫褴褛身上血迹斑斑,腿脚完好的拖着伤一瘸一拐的走着,失去腿脚的便卧在牛车马车的平板上;他们神情木然,脸上一片灰败之色,虽仍活着喘气,却一个个就像死人一般。
城头的士兵惊惶喝问,何锦从后方策马赶到,高声亮明身份,城门守军赶紧放下吊桥让何锦进城。何锦吩咐手下带领伤兵们缓缓进城,自己则策马飞驰入城直入庆王府。
朱寘鐇起得很早,在庭院中耍了一套五禽戏之后面色微红神情奕奕,他一直以来早起早睡,便是要有一副好身体,为的便是成就大业,将来登临大宝,起码还要做个几十年的皇帝享受。
侍女端了热水摆在廊下的架子上让朱寘鐇净面擦汗,朱寘鐇用热毛巾擦着头脸,正自舒服的叹息之时,就见孙景文一脸慌张的从院子外边奔进来。朱寘鐇皱了眉头,最近他很是不愿意见到这种慌张的表情,因为每到这时候,必然是一个坏消息到来,他宁愿一天也见不到孙景文周昂这些人,那便代表着一切无事,又平安的过了一天。
“王爷,王爷。”
“何事惊慌,景文,你如今也不稳重起来,做大事要沉得住气才成。”
“王爷说的是,可是这事儿属下没法不慌,西崖……西崖……”
“西崖怎么了?丢了?”朱寘鐇吓了一跳,一抖手打翻了铜盆,哐当一声热水流的满地都是。
“不是……西崖未丢,但何锦跑回来搬救兵了,还带了两千伤兵进城,城中伤兵家属正哭声震天在街道上迎接呢。”
“什么?怎么回事?”朱寘鐇怒道。
“何锦便在前厅等候,王爷亲自去问问他便知。”
朱寘鐇甩手丢掉毛巾,脚步匆匆朝前厅行去,孙景文小心翼翼的紧紧跟在后边,不久后,便来到前厅外,从门外便看到何锦直挺挺的跪在前厅当中,垂着头像个千古罪人一般。
“何锦,到底怎么回事。”朱寘鐇大声呵斥道。
何锦身子一抖,边磕头边将昨日的情形说了一遍,末了道:“卑职无能,但卑职已然尽力了,对面好像是神机营到了,盏口将军轰击的无立足之处,为了阻止他们强渡,我们不得不冒着盏口将军的轰炸守在崖山,死伤惨重之极;请王爷派救兵赶紧支援西崖,否则恐西崖难保。”
朱寘鐇脸色苍白摇摇欲倒,忙伸手扶住桌子定了定神道:“神机营么?这可真是棘手了,神机营不是不出京城的么?上次出京还是皇上在新平堡遇鞑子袭击时出京的,这回为了我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们竟然出动了,这不太可能啊。”
何锦道:“王爷去看看那些伤兵便知道了,个个被炸得缺胳膊断腿不成人形,若不是神机营,陕西各卫所中谁能有盏口将军炮?又谁能有这般凶猛的火力?”
朱寘鐇缓缓坐下道:“若真是如此,恐要倾全城之兵去防守西崖了,但你为何将那两千伤兵带回来?城中现在伤兵家属哭叫连天,你这是动我军心民心之举,简直不可饶恕。”
何锦愕然道:“伤兵无法战斗,只能带回城中,否则他们都要死在西崖大营之中啊,回城之后起码还能得到救治。”
朱寘鐇冷声道:“蠢材,这些废物既不能打仗不能耕种,留着还作甚?徒耗我宁夏镇的粮食;咱们要长时间的坚守,粮食物资将极其宝贵,难道将这些浪费到这些废物身上?你不长脑子么?”
何锦哑然道:“难不成要全部抛弃他们不成?这些可都是军户子弟啊。”
朱寘鐇冷哼一声道:“你是榆木疙瘩脑袋,跟你说不清这个理,此事容后再说;景文,立刻招周昂仇钺张钦等人前来商议此事。”
孙景文立刻差人前去传命,不久后众人陆续到达,唯仇钺没来,朱寘鐇问道:“仇钺的病还没好么?”
孟彬道:“属下去请他时,他尚在床上咳嗽,唇边尚有血迹,看来是病的不轻。”
朱寘鐇皱眉道:“真是毫无用处;何锦,将西崖的情形告知诸位,诸位给个主意。”
何锦再次期期艾艾的叙述了一遍,周昂讥笑道:“何大将军还真是个无底洞,给多少兵马你都能败光了。前后一万五千兵马交予你手,你却连西崖也守不住,真是教人无语。”
何锦怒道:“你倒是去守守看,瞧你能撑得过几时。”
周昂道:“现在成了烂摊子了,便要我去帮你守,你算盘打的满精的,我可不去替你擦屁股。”
朱寘鐇怒喝道:“谁再说这些废话乱棍打死。”
周昂和何锦赶紧住口不言,王爷看来是真的动了火了。
“王爷,若真如何大将军所言,这次碰到的官兵是神机营的话,咱们须得赶紧派兵增援,无论如何西崖不能丢,那是我们最后的屏障,西崖一丢,朝廷兵马长驱直入,便再也无险可守了。”平虏城守将张钦瓮声瓮气的道。
“派兵,派兵,本王哪里还有多少兵马,城中如今只有万余人马,若真是神机营的话,派去还不是送死?”
“派是死,不派更是死路一条,神机营不过依仗盏口将军及远方能隔河轰炸,不过盏口将军炮弹有限,且第五二四章倾巢出动
极易损坏,昨日我的手下亲眼看到一门盏口将军炮在发射时自行爆炸。就算是拿命去堵,也好耗尽他们的弹药,不能丢了西崖,王爷,只能这样了。”何锦颤声哀求道。
朱寘鐇叹了口气,目光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知道其实商量了也是白商量,只能是增兵一途,难道眼睁睁看着西崖被突破不成?
“周昂,城中尚有多少兵马?”
周昂想了想道:“卑职还有两千兵马,仇钺手头还有两千,加上王爷手中的三千卫士,再加上这几日强征了四千多民夫,勉强一万多人。民夫们尚无战斗能力,卑职想,既然是去送死,实在不行,一人发一柄弓箭逼着他们去守山崖算了,总比用兵士去挨炮要好。”
朱寘鐇点头道:“也好,这四千人便交由何锦带去,另外仇钺的两千兵马和你的两千兵马也要派去,加上何锦手中尚有的六千人,总数和西崖南岸官兵数目相当,便是西崖被突破,也有反扑之力。本王的三千护卫调拨一千交予周昂掌管,负责城中治安防备,以防有人乘机作乱。仇钺这么病着也不是个事。景文,你带着我府中名医去瞧瞧,若他能活命便替他看看,若不能活,他手下的亲卫队也不必交由他掌管了,这时候便是数百兵力也是好的。”
孙景文拱手道:“尊王爷之命。”
朱寘鐇叹息一声,脸色郑重的道:“诸位,形势已经甚是危急,在此时我们须得同心协力渡过难关,本王举事之前,本以为陕西诸府会从我,但他们让本王失望了。然既然到了这一步,后悔害怕皆是无用,朝廷不会容下我们,唯有死拼方可求活。诸位切莫有自私之想,朝廷不会绕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人,切记切记。”
众人忙道:“王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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