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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风流(苹果)-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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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选择了我?”马永成喘息着问道。
“因为……张永没有你的智谋和隐忍,他太暴躁,否则又怎会被发配去御用监?原本他该和刘瑾平起平坐才是,就算进不了司礼监也该是御马监掌印;而你马公公则不同,你巧妙的利用谷大用他们的心里,轻轻巧巧的取得内承运库的肥缺,几年来韬光养晦不露声色,但我却知道你是在等一个机会的,现在机会就在你眼前了。”
马永成感觉在宋楠面前无所遁形,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和烦躁,低声道:“你不怕我和刘瑾一样对你不利?也许咱家出了门之后便去跟刘瑾告密,到时候你的处境岂非更加糟糕?”
宋楠看着马永成的眼睛道:“你不会,首先你敢将公主牵扯进去你便是死路一条;其次刘瑾如今焦头烂额,他也无奈我何;再次……跟我宋楠成为敌人,你要考虑后果。”
马永成鼻翼煽动,欲言又止。
宋楠凑在马永成的耳边低声道“再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日的局面其实是我一手设计的,你以为我会轻易的便答应建立内厂和西厂来制约我锦衣卫衙门么?刘瑾想得倒美,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内厂开不了,西厂也开不了,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不同的是,他在内廷的权威在此次事件之后将大为受损,而你马永成马公公将会一鸣惊人。”
马永成快要崩溃了,看着凑在面前的一张俊俏的笑脸,马永成忽然一阵无力,宋楠太可怕了,摊上这样的对手,今后如何还能安眠?马永成绝不想和宋楠作对,他只能选择合作。
宋楠从马永成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和屈服,他很满意马永成的表现,从假装漠然,到傲慢无礼,再到惊恐无助,最后无力抗拒,几乎每一步都在算计之中;宋楠知道他会屈服,就像知道散布了消息之后,刘瑾现在一定会暴跳如雷,而且正在应付着谷大用和高凤的质问一般,这都是人之常情。
谋划高手和常人的区别之处便是他洞悉人性,计划周详,有时候甚至不惜冒着巨大的风险完成最后一击,这是后世宋楠商场倾轧之间得来的宝贵经验,千金难买!
……
刘瑾确实已经焦头烂额了,内廷之中流传的消息早已入耳,刘瑾甚至来不及下令阻止,便已经沸沸扬扬;本来刘瑾早朝过后便躲在司礼监公房内关门苦思对付钱宁之策,此人竟敢跟自己对着干,若不将其碎尸万段如何能解了心头之恨?但毕竟钱宁今非昔比,在皇上心目中也地位不低,想用对待小太监们的办法简单打杀那是不成的,须得有充足的理由。
刘瑾捂着消息不公布,便是担心谷大用和高凤会跑来吵闹,可怕什么来什么,消息传来之后,刘瑾前脚得到消息,谷大用和高凤便前后脚的将刘瑾堵在房里,质问他为何欺骗他们,将这件事归结于自己暗中做的手脚。
刘瑾很久没有被人冤枉过了,在谷大用和高凤的咄咄逼问之下急的差点操刀子杀人,但刘瑾毕竟已经非同以往,这几年刘瑾也历练的像个正常的上位者一样的沉稳和不动声色;面对高凤和谷大用的咄咄逼人,刘瑾只淡淡道:“流言都是假的,你们放心,咱家答应了事情不会不算数,你们若再闹,咱家可就要生气了。”
谷大用和高凤为其气势所摄,反而一下子蔫了。
半晌高凤不甘心的道:“外边传的有鼻子有眼,何时何地何人目睹都说的清清楚楚,那钱宁又是你刘公公一手提拔的体己人儿,光一句话便能否认么?”
刘瑾冷然道:“明显是有人趁机会添乱,你们也信?咱家已经下令禁止传谣,谁要是再敢胡乱传谣言,咱家便让他尝尝钉板竹笼的滋味。”
谷大用气呼呼的道:“好,咱们便信刘公公这一回,但愿刘公公不是在欺骗我等,我等跟着刘公公鞍前马后也这么多年了,以前的事情也就算了,这一回可要看刘公公的了。”
刘瑾抛出最后一件压箱底的法宝道:“若传言是真,咱家将内厂的位置让出来,你二位一个西厂一个内厂如何?”
谷大用顿时眉开眼笑道:“好,有你刘公公这句话,我谷大用焉能不信刘公公之言,话说在头里,若是真的钱宁霸占了一个位置,我可是要内厂的督主之职。”
高凤叫道:“凭什么?刘公公可是只答应了你西厂督主之职,这内厂该是我的才对。”
谷大用横眉怒目道:“怎么着,跟咱家犯横么?”
高凤反唇欲讥,刘瑾再也忍不住了,抄手将一只茶盅摔得粉碎,指着门口道:“滚出去!”
谷大用个高凤面面相觑,阴着脸灰溜溜的出门,刚出门便又争吵起来。刘瑾气的鼻子都歪了,心里也明白,纸包不住火,这消息既然传开,靠自己一时的欺瞒是欺瞒不住的,难不成真的将内厂拱手让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些家伙个个都犟头犟脑,内厂总领东西厂和锦衣卫,这么大的权力衙门,无论如何要攥在自己手里才成。
现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赶紧抓住钱宁的痛脚,将其一举击溃,还要防止钱宁在皇上面前乱说话,将新平堡的事情说出来,这可是一个大大的难题;不过好在明年二月里两个新衙门才会正式开衙,人选也在二月里敲定,现在自己还有时间。
刘瑾揉着额头坐在椅子里沉思,屋外院子里,大雪弥漫,天地间迷蒙一片,恰如刘瑾此刻的心情,冰冷而混沌,压抑又愤怒。
第三四五章老实人的嘴脸
第三四五章(来个五千六的大章爽一爽再说。各种求!)
下午未时末,刘瑾正欲赶往乾清宫,这时候正是皇上午睡起来的时候,虽然天落大雪,但爱玩的正德必不会放过这赏雪的好时候,自己也应该随侍左右,伺机劝说正德收回成命。
刘瑾正换了高靴披了大氅出门时,却见一名小太监从外边匆匆而来禀报道:“公公,内承运库马公公在外求见。”
刘瑾皱了眉头,自己可没空去跟马永成啰嗦,此人唯唯诺诺没什么本事,眼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犯不着跟他耽误时间,于是摆手道:“告诉他一声,咱家要去乾清宫伺候皇上,有什么事的话容后再说。”
小太监转身去传话,刘瑾带着人出了二进的公房大院往大门外走,行到外边的院子里,只听门口有人道:“哎哎,马公公莫乱闯,刘公公说了,他没空见你,请公公稍后来见呢。”
马永成的声音传来:“滚开,今日我必要见到刘公公,我可是有要事禀报,若是耽误了事儿,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但听脚步沙沙,矮墩墩的马永成披着大氅带着雪帽的身影出现在司礼监大门口的台阶上,身边一名小太监跟着要拉他的胳膊,被马永成抬脚踹了个趔趄。
刘瑾心中大怒,高声喝道:“马永成!你要作甚?这里可是司礼监,你当是承运库么?”
马永成见到刘瑾迎面走来,脸上掠过一丝惊恐,但很快便消失不见,脸上堆笑上前拱手道:“刘公公好,可算是见到公公了,这小奴才说公公有要事不能相见,瞧,公公这不是在庭院中赏雪么?”
刘瑾忍住怒气道:“咱家正是要赶往乾清宫伺候皇上,可无暇赏什么雪,你若有事,可待我从乾清宫回来再说,这会子可没空请你进去喝茶了。”
马永成道:“刘公公不用去乾清宫了,据我所知,公主和皇上去御花园踏雪赏梅了。”
刘瑾一愣道:“赏梅花去了?何人随侍?钱宁么?”
马永成一笑道:“刘公公放心,不是钱宁随侍,而是锦衣卫指挥使宋楠和大汉将军统领万志。”
刘瑾暗暗松了口气,表情也平缓了许多,马永成看在眼里,心道:宋楠说的一点没错,刘瑾对钱宁已经失控,在皇上面前,钱宁的地位应该确实是不低了,否则刘瑾岂会有这种表现。
刘瑾突然觉察到马永成话语中的一丝异样,马永成说的是‘公公放心,不是钱宁随侍’,他怎知道自己不放心钱宁随侍?不过一想之下便即释然,定是马永成听到了流言蜚语之故。
“既如此,咱家便去御花园侍驾便是,马公公自便,告辞了。”刘瑾不想在被问及钱宁之事,他已经断定马永成是听?是听到了流言前来八卦此事的,这件事压根跟马永成说不着。
刘瑾带人要走,马永成却淡淡道:“刘公公,皇上那儿已有宋楠随侍,刘公公去不去倒也无关紧要,倒是刘公公自己手头的事情该要抓紧解决了。”
刘瑾扭头道:“你是何意?”
马永成笑道:“我是何意公公难道不明白么?难道要咱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成?”
刘瑾心头怒气上涌,今日的马永成和昔日的马永成截然不同,处处透着高深莫测,言语上也是旁敲侧击的含沙射影,跟往日那个沉默寡言唯唯诺诺的马永成判若两人。
“马公公,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做,跑到咱家这里来闲磨牙来了,咱家可是忙得很,没空跟你闲扯,好生去当你的差去。”刘瑾冷冷道,转身再次往门外走。
“刘公公,你可莫要后悔!”马永成忽然高声叫道:“我马永成自知在你刘公公眼中只是个草芥,但今日我可不是来求你办事,求你恩赐的,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公公说,你若不听,后面出了事情,可莫怪咱家言之不预。”
马永成冷笑连声,站在雪地里昂首挺胸,那气势一时之间倒让刘瑾有些发懵;刘瑾见马永成如此做派,心头也有些狐疑,莫非确实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说?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差错了,否则自己可真的要焦头烂额了。
“你们且退下候着。”刘瑾摆手命令跟随的几名太监和护卫,那几人纷纷退下,偌大的司礼监大院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下刘瑾和马永成两人。
刘瑾迈步往马永成身边走去,看着马永成胖墩墩的大饼脸冷声道:“马公公,你最好真有要事禀报,否则,我可对你不客气。”
马永成微笑道:“公公放心,何止是要事,简直是可以让公公跳起来的大事。”
刘瑾冷哼一声道:“你何时也学会了油嘴滑舌了,到底是何事,还不快些说来?”
马永成道:“就在这里说么?”
刘瑾皱眉道:“难道还要摆上酒宴,弄些歌舞排场不成?咱家可没你那么空闲,快些说来,咱家还要去办事。”
马永成想了想道:“也罢,既然如此便说与公公听,咱家知道公公这两天心烦的很,也知道心中烦的是何事,咱家有办法替公公排忧解难,不知公公可有兴趣听我的计策?”
刘瑾心中一动,脸上却沉静如水,不露声色的道:“你定是也听了外边的流言蜚语了吧,那些话你也信?咱家已经下了令,再有以讹传讹之人一概乱棍打死,莫非你马公公也要加入谣传大军不成?”
马永成道:“刘公公,你要是这么说话,咱们今日还如何推心置腹?是否是传言可不是您说了算,事实如何便是如何,咱们这些人也不是傻子,都有自己的判断。”
刘瑾怒道:“你的意思是咱家在隐瞒欺骗你不成?”
马永成道:“咱家岂敢如此猜忌公公,只是咱们这般遮遮掩掩的说话,能有什么结果?实话告诉公公,钱宁之事我已知详细情形,世上本无不透风之墙,公公不必再故作不懂。咱家知道公公如今处于为难之际,钱宁私自伸手横插一杠子让皇上赐予厂衙督主之职,公公本暗中给谷公公和高公公的许诺便兑现不了了。咱家也知道,刚才高公公和谷公公来找过你,怕是来跟刘公公您来理论的吧。其实也难怪,换做是咱家,也会认为刘公公是故意给钱宁职位,放出风来说是皇上赏赐的,便是为了撇清此事罢了,毕竟谁也不会跑去质问皇上不是?”
刘瑾心中大惊,马永成竟然将一切掌握的如此清楚,看来是有备而来,人不可貌相这句话当真不是乱说,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马永成忠厚老实的脸,在刘瑾看来顿时遍布獠牙,显得狰狞恐怖起来。
“你还知道什么。”刘瑾吁了口气,稳定情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咱家还知道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足以让刘公公抓住钱宁的命门,惩罚其对公公的不忠,并可一了百了的解决此事。”马永成微笑道。
“哦?想来你也不会轻易说出来,定是有什么条件要和咱家交易了。”刘瑾淡淡道。
“莫这么说,咱家对刘公公忠心耿耿,谈交易的话岂不伤了咱们老兄弟的感情,不过是向刘公公讨要一个公道罢了。”
“不要废话,既然你说要开诚布公,便直说便是。”
马永成嘿嘿一笑道:“也好,咱家跟着公公也年了,从太子府到如今,公公要咱家干什么咱家便干什么,可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咱家对公公的忠心,想必公公也该看得见。”
“老马,咱们都是老兄弟了,一路风雨过来,这些话还用你说么?”
“嘿嘿,刘公公,咱家可不敢跟你称兄道弟,咱家对你忠心耿耿,可是换来的是什么呢?咱家不过只是个内承运库的首领太监罢了,而且两年来,其他人风光无限,老兄弟们自不必说,便是钱宁刘忠张锐这些家伙,个个都混的比我风光,你说你的眼中有我马永成么?”
刘瑾道:“话不能这么说,内承运库的职位可是要职,再说你当初也是自愿去任职,咱家说过一句不字没?还不是遂了你的愿?”
马永成脸上色变,啐了口吐沫道:“睁眼说瞎话,咱家若不是有自知之明,明知真正的要职你压根不会交给我,又怎会退而求其次?内承运是要职不假,可我何曾有过一丝一毫自主之权?你早就说了,内承运库进出款项钱物都需经你手批准,我不过是你放在在内承运库的一个傀儡罢了,方便你从内承运库中取用钱物,替你控制内廷其他衙门的钱物供给,限制他们的行为罢了;我马永成虽愚鲁,但可不是白痴,这些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刘瑾脸上青白交替,叹道:“你当然不是白痴,你比他们都高明。”
马永成冷笑道:“那也不敢当,我马永成也是人,可惜刘公公从没将我当人看,我总希望着刘公公有一天能明白我马永成是忠心耿耿的心腹,能够想到我马永成,能够一碗水端平。别人成天吃肉喝汤,哪一天我也能在公公的恩泽下捞一碗尝尝;只可惜我等了两年,却没等到这一天来。”
刘瑾咂嘴道:“这个……其实咱家已经打算……”
“骗谁呢?你觉得这么说话有意思么?”马永成冷笑打断刘瑾的话:“你若有此意,这次新增内衙不是最好的时机么?你心中可曾有半分想到我马永成?还不是内定了高凤和谷大用么?这两人吵吵闹闹跟你闹别扭,反倒为你所器重;我不吵不闹兢兢业业忠心耿耿,你便是这么对我?”
刘瑾哑口无言,马永成说的确实是真的,自己压根也没考虑马永成,自己认为马永成也许满足于现状,也不会吵闹不休,却没想到,马永成心中已经积聚了如此多的怒火。
“马兄弟说的是,你有如此多的抱怨,为何不早跟咱家推心置腹,咱家还以为马兄弟淡泊名利,不欲劳神费心,你若早说,咱家岂会不给马兄弟尽力去安排?哎,也怪我,平时琐事繁忙,跟老兄弟们交心不多,倒是忽视了兄弟们的感受了;总而言之,是咱家的疏忽,今后定会改正,你放心便是。”刘瑾一副痛心疾首的摸样。
无论如何今日要稳住马永成,马永成主动前来,声称掌握了解决钱宁之事的对策,做些姿态诱惑他说出来才是正经。
然而马永成一句话便粉碎了刘瑾的企图:“刘公公,你也不必做这些样子,别人或许我不了解,但你刘公公我却是了解的,我也不指望你能施惠于我。在这内廷之中,靠的还是自己的本事;所以今日我便来向刘公公要个官儿,若是刘公公能答应我,我便助你解决了钱宁,且滴水不漏。”
刘瑾沉默了,盯着马永成看了一会儿,叹口气道:“没想到马兄弟对我刘瑾竟然已经失望至此,也罢,也不必多解释了,再解释反倒显得咱家虚伪的很。你说你想要什么?”
马永成道:“我想挪挪位置。”
刘瑾道:“司礼监秉笔如何?这可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地位在内廷之中也自崇高,咱家是司礼监掌印,倒是一句话的事儿,大不了除了一个秉笔的名便是。”
马永成摇头道:“我可不稀罕秉笔太监的职位。”
刘瑾皱眉道:“这是什么话?秉笔太监责任重大,皇上口谕圣旨乃至奏折的披红都由秉笔承担,在你口中竟然如此不堪?”
马永成冷笑道:“咱家是就事论事,秉笔的权力自然不小,但在你刘公公的司礼监里,谁不是提线傀儡?岂有半分权力?叫我说都不如在内承运库中自在。”
刘瑾怒极,喝道:“那你要什么?难不成要我让位于你,你来当这个司礼监的头儿不成?”
马永成道:“咱家倒也没敢这么想,刘公公的职位谁敢抢?这不是找死么?咱家只要御马监掌印太监的职位,另外,御马监三千御林军可不准公公派人提督。”
刘瑾怒极反笑,笑声尖利刺耳,院中高树上堆积的厚厚积雪仿佛也不堪声波所扰,扑簌簌漫天而下,将两人的头脸身上落得一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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