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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小时后，夜幕又开始降临，胡子提前回到了浮冰上，嘴里叼着一条大鱼。它看到冰面中央的椅子，非常兴奋，扑腾着短小的四肢，不停的向上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蹭到了椅子上面，滚圆的身体团成一大团，堆在椅子上面，扭来扭去，显得无比快活。有时动作过大，胡子的整个身体会向打了气皮球，从椅子上滑下来，在浮冰上溜出好远，有时甚至重新掉进海里。不过这个货显然对椅子极其喜欢，乐此不疲的爬上爬下，兴奋地嘎嘎直叫。
　　楚歌索性由得它去，自己坐在冰面上，借着星光，一边处理胡子刚抓的肥鱼，一边思考目前的处境和对策。
　　空难的几天以来，白昼的时间在渐渐缩短，从最初的4个半小时，渐渐变成了4个小时，再有最多半个月的时间，整个北冰洋就会被无尽的寒夜笼罩，如果在极夜来临之前，没有找到出路，或者至少找到逃生的方法，一旦被长达半年的长夜吞噬，幸存的希望是极为渺茫的。
　　楚歌仰头望向星空，北极的星空，或许是世界上最美的星空，低压，空气洁净，使得这里有全球最好的观星条件。天空中密集的恒星，勾画出了银河的痕迹，在这里，人们可以轻易的用肉眼，看到所有北半球可以观测到的已知星座。只要具备适当的天文知识，就可以很容易的判断前进的方向，唯一的困扰，就是天空实在太纯净，能看到的星星太多，有些难以分辨。
　　首先找到猎户座，它是由7颗亮星组成上宽下窄的2个梯形组合，是北半球最容易辨认的星座，然后以此为基础，一点点的向外延伸，找到天狼星，南河三，直到找到大熊座里，鼎鼎大名的七颗北斗星，现在是秋天，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西方，沿着斗柄指出的方向找去，大约在5倍的距离上，会发现一颗不怎么明亮的星星，那就是北极星。
　　北极星位于地球轴线的正北方向，无论从北半球的那个位置看去，都指向正北方，从这点来说，用北极星判断方向，远好于用指南针。根据星象，楚歌判断出，他正沿着北冰洋的洋流，向正东的方向漂流。
　　楚歌松了口气，这是个好消息。因为坠机的位置位于俄罗斯的北侧，东西伯利亚海，在这里向东漂流，意味着他正搭乘着紧贴陆地的阿留申洋流，距离陆地不会超过500公里。
　　不过这个距离，对于海洋生物来说是够近了，然而如果让楚歌在这冰海里游回陆地，恐怕幸存的几率不超过1％，而划着浮冰靠岸，则更是痴心妄想。楚歌在脑海中用力回想北冰洋周围的洋流知识，幸亏了这段时间在实验室的学习，还真的被他想出了一个逃生方案。
　　当阿留申洋流来到白令海峡北侧时，它会和东格陵兰寒流发生碰撞，转而向北，向着北冰洋的中心地带而去，东格陵兰寒流则转向南，在二者交汇的位置，宽阔的洋流会被压缩至只有几公里的宽度，可以想象，那里必然是暗流激荡，巨浪翻滚。
　　不过，在交汇的位置，只要划动浮冰很短的距离，就有可能从阿留申洋流，换乘至东格陵兰寒流，顺流南下，在通过白令海峡时，东格陵兰寒流会紧靠北美大陆板块流动，宽度会再度收紧至十几公里，这个距离，楚歌完全可以游泳上岸，在北美的阿拉斯加登陆。
　　这个计划并非十全十美，某些环节甚至颇为危险，比如在阿留申洋流和东格陵兰寒流的交汇处，水文条件极其恶劣，想在这个位置控制浮冰移动，稍不留神就会被巨浪打翻。不过既然已经处于这种困境，那就只有放手一搏，求取一线生机。想缩在浮冰上度日，妄想会有过往船只的救援，无异于守株待兔，只会断送最后一点希望。


第五十六章　真正的冒险精神
　　第二天早上7点，楚歌被生物钟唤醒，夜色依然浓重，没有一点褪去的迹象。
　　胡子趴在楚歌身边，呼呼大睡，它昨天在椅子上玩儿了很久，睡得比平时晚了很多。
　　昨天天黑以后，楚歌睡不着觉（因为下午2点就天黑了，正常人都睡不着），考虑了一下求生计划的细节。
　　通过计算空难发生时间，可以大致推断出楚歌落水的位置。从那里到白令海峡，距离大约在900到1200公里之间，而洋流的速度大约是每小时3…4公里，可以知道，整个漂流过程，需要9到16天完成。
　　到目前为止，楚歌已经在浮冰上漂浮了4天，也就是说，最快5天，最慢12天之后，浮冰就会到达阿留申洋流和东格陵兰寒流的交界处，为了增大换乘洋流的成功率，他必须早作准备。
　　目前，摆在楚歌面前的最大困难，就是缺少材料，找来的飞机外壳在平静的海面或许还能勉强当做桨来用，但缺少支点和舵，一旦来到波涛汹涌的水域，就会变得毫无作用。
　　桨不能使用，楚歌考虑能否借助风的力量。这几天来，楚歌积攒了5张鱼皮，这些鱼皮非常坚韧，用鱼骨针和鱼线把它们缝在一起，可以勉强当做帆来使用，不过，这个计划面临的困难是，浮冰上没有可以固定帆的桅杆。
　　楚歌想出了办法，他从浮冰的边缘，凿下了几块大冰，把它们摞在浮冰中央，再用海水从上面慢慢淋下。很快，几块摞起的冰块，就变成了一根粗大的冰柱，再取一些小块的冰摞在冰柱上，如法炮制，几次之后，一根高矮粗细都很合适的冰桅杆就形成了。
　　楚歌看着他的成果，非常得意，他在距离桅杆2米远的地方，又做了一根低矮的冰柱，将鱼皮帆的一头固定在桅杆上，另一头绑在冰柱上，一阵风起，帆被吹得微微鼓起，风力通过帆和桅杆，传递到浮冰上，浮冰前进的速度，顿时增加了一些，楚歌大感满意，把帆卸下来，收好，等着再多积攒几张鱼皮，扩大帆的面积。
　　胡子醒了过来，它看见浮冰中间多了两个一高一矮两根冰柱，大感好奇，用前肢和尾部拍打冰面，啪叽啪叽的爬过来，兴奋的绕着两根冰柱蹭来蹭去，楚歌担心它会把冰柱撞断，呵斥了几声，胡子完全不理。没办法，楚歌只好扯着它的尾巴，把它从冰柱旁边拖开，胡子咧着嘴，瞪着圆眼睛，仍然执着的向着冰柱爬去，楚歌没办法，上去一脚，直接把它蹬进了海里。
　　时间飞速的流逝，转眼间，5天又过去了，洋流交汇的地点还没有达到。这几天里，楚歌又搜集了十几张大鱼皮，鱼皮帆的面积增大了3倍，足有3米多高，2米多宽，风力强劲时，可以把浮冰漂流的速度提升一倍。
　　同时，楚歌还想方设法，用冰打造出了一些零件，把那块飞机外壳，变成了一把可以用双腿控制的桨，他全力蹬动一下，浮冰可以快速的前进5、6米的距离，这个成绩相当不错，楚歌很满意。
　　但是，舵却始终做不出来，这就导致浮冰的可控性差了很多，对此，楚歌确实无能为力。
　　此外，还有好消息是，在经过了7天的漫长时间后，楚歌的生命适应性终于进化完成了。
　　根据系统的提示，进化了适应性的楚歌，对于真空、高压、极热、极寒、辐射、缺氧、饥渴等异常状态的耐受力大大提升了。现在，他可以在真空的环境下生存将近10秒，在千米水深的水压下存活半个小时以上。一年无损承受辐射量，由常人的1毫西弗，提升到了10w毫西弗。他可以在…30到60摄氏度，氧气含量20％到80％的环境里无护具生活，食物和淡水的补充周期，可以延长至1周一次，期间不会影响行动力，但补充总量不能减少。
　　此外，楚歌还把平衡，柔韧和速度几项素质，都升级到了LV2，现在，他所有的身体素质都是LV2级，即人类中的SSS顶级水平，如果再度突破，就将超越人类的极限。
　　每天白昼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多小时了，楚歌除了抓紧时间晾晒鱼干、晾晒衣服、制作冰制工具，最常干的事，就是看着海平面发呆。
　　太阳是橘红色的，它已经升不到正当空了，每天像一颗乒乓球，沿着海平面跳来跳去，并且越来越低。楚歌盯着看，总是担心第二天就无法看见它升起。
　　不过今天，除了跳来跳去的太阳，楚歌在海平面上还发现了一个黑点，黑点和浮冰漂流的方向基本一致，但有一些小的偏差，楚歌精神大振，连忙猛蹬飞机外壳改成的桨，向黑点的方向靠去。
　　白昼的时间，实在太短了，还没等浮冰靠近黑点，夜色就再次笼罩了海洋，楚歌大急，只能根据记忆，拼命的滑动浮冰，近一个小时后，黑点的位置上，终于出现了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远远看去，像是座小岛，楚歌连忙控制着浮冰，向小岛靠去。
　　浮冰靠岸，楚歌兴奋而谨慎的向着岛上走去，胡子看着他上岛，嘎嘎的叫了几声，扭着屁股在浮冰上转了几圈，就继续趴下睡觉。
　　这是座小岛，比奇迹岛小得多，即使只能借助月光和星光照明，走遍整岛也只用了半个小时，岛上只有一处十几米高的悬崖比较特别，悬崖下方的岩石非常滑腻，黑夜中，楚歌不愿意冒险攀登。在岛上转了一圈，没有大型的树木，也没找到淡水，到处都是粗糙的岩石，这或许不能称作岛屿，只能算是大海中一块凸起的礁石。
　　楚歌有些失望，这里的资源很不丰富，无法起到补给的作用，他找了块平整的岩石躺下，在坚硬稳固的地面上休息，和在光滑而晃动的浮冰上睡觉感觉完全不同，楚歌看着苍穹中璀璨的星河，心思重重，过了好久，才渐渐睡了。
　　第二天一早，胡子急躁的叫声把他吵醒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赶去，发现胡子正在浮冰上焦躁的转圈，等它发现楚歌回来，立刻就安静下来，用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楚歌看，似乎在询问他昨晚去了哪里。
　　楚歌哑然失笑，几天的相处，一人一海豹之间形成了一种依赖，楚歌要靠胡子给他捕鱼，而胡子这只未成年海豹，则似乎把楚歌当成父亲一样的角色，它越来越喜欢和楚歌一起呆在浮冰上，在楚歌的椅子和冰桅杆上玩耍，有时楚歌给它挠挠下巴，它就舒服的哼哼唧唧，用大头在楚歌身上蹭来蹭去，硬邦邦的胡子扎得很，呵斥它也不听，有时楚歌没有办法，只能直接一脚，踢到海里去。
　　晚上，楚歌和胡子都是紧挨着睡觉，互相取暖，昨晚楚歌“夜不归宿”，胡子焦躁不安，一大早就醒了，这时看见楚歌回来，才不满的叫了两声，钻到海里抓鱼去了。
　　胡子萌萌的行为冲淡了楚歌焦虑，他开始重新考虑下一步的计划，这个岛虽然荒凉，但毕竟也算是一小块陆地，或许他可以在这里等等？每天吃北极海鲜，逗弄逗弄胡子，等到半年以后，极昼来临之时，或许会有过往的船只发现自己，即使没有，在白天去闯洋流交汇处，成功的希望，似乎也更大些。
　　不过楚歌很快就驱逐了这个念头，在荒岛上坐困求生？那还不如从生到死都不要出门，不要离开家，不要认识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何况在文明的世界，还有许许多多牵挂着他的人，老爹老妈，萨拉玛，夏暖，不靠谱的老姚和师弟师妹们……如果他消失半年，不知道他们会担心成什么样。
　　想起夏暖，楚歌更加惭愧，他的这位同学，抛却了锦绣的前程，把一生最好的年华，用在了和山川的较量之中，他或许永远也达不到楚歌的境界，但是这种永远向前的人生，才真正配得上征服二字。
　　而自己呢，有系统在身，拥有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的身体，却因为一点点的危险，竟然想到瑟缩在一块礁石上苟且偷生，想想颇为汗颜。
　　太阳慢吞吞的跳了出来，顺着海天的际线懒洋洋的滑动，散发橘红色的光，胡子觅食归来，把楚歌的口粮丢在冰面上，就又蹦到了椅子上玩儿了起来。海洋，浮冰，极夜，还有可爱的海豹，这是多么完美的冒险故事啊，现在，就只等主角登场了！
　　楚歌胸中涌起一股豪情，他用力把浮冰推进大海，然后跳了上去。浮冰开始顺着洋流飘动，迎着即将落下的朝阳出发，冒险的征程继续，而这次，楚歌会以更加积极的态度，面对神秘，危险而又有趣的未知世界！
　　“胡子，你猜我们还得漂几天？”
　　“嘎嘎~”
　　“胡子，你说洋流交汇的地方，会不会很惊险刺激？”
　　“嘎。”
　　“胡子……”
　　“嘎嘎嘎嘎嘎！”
　　“好吧，你慢慢玩儿，我不烦你。”


第五十七章　怒海争锋
　　楚歌和胡子的平静生活又持续了2天，第三天，太阳升起的时间只有半小时了，就在楚歌以为他将在黑夜中闯过洋流交汇处时，胡子带来了新的消息。
　　“嘎嘎嘎！嘎嘎！”
　　“哦？”楚歌来了精神，“你是说，海水的温度下降了？”
　　阿留申洋流靠近大陆架，洋流的温度相对高一些，而楚歌期待的东格陵兰寒流，温度则低得多，在海面以下10米左右的地方，海水的温度甚至可以达到…4到…5度，随着深度的增加，温度才渐渐提升。
　　现在胡子说温度下降了，很有可能，已经距离东格陵兰寒流不远了。
　　“胡子，去前面帮我打探一下，对面的寒流还有多远？”
　　“嘎嘎嘎！”胡子的得意的叫着，意思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楚歌无语，这个货估计看穿了楚歌的性格，现在越来越淘气。
　　“快去，晚上给你挠半个小时痒痒。”
　　“嘎！”胡子满意的叫了一声，潜水而去，半小时后，重新冒出头来，向着楚歌嘎嘎大叫。
　　“你是说，对面的洋流，在距离你游泳7分钟的路程外？”楚歌问道。
　　“嘎嘎！”，胡子肯定的叫着，就差学会点头了。
　　“好极了！”楚歌站起来，“太阳还有10分钟落下，希望在此之前，可以到达那里，我很想亲眼看看，那壮丽的景色。”
　　鱼皮帆被扯了起来，风鼓动着帆，发出烈烈的响声，楚歌开始蹬桨，加速向前，5分钟后，趁着太阳的最后一抹余辉，楚歌终于看见了半个月以来，一直挂念着的海域。
　　两条小溪交汇，会溅起洁白的浪花。
　　两条大河交汇，会激起几米的大浪。
　　两条大江交汇，声若雷鸣，数里之内可闻，巨浪翻滚，水雾滔天，有时撞击的巨力甚至可以改变地貌。
　　那么两条洋流碰撞，又会发生什么？
　　而现在在楚歌面前交汇的，就是两条上百公里宽，数百米深的浩瀚洋流，它们裹挟着千万亿吨的海水，狠狠的撞击在一起，汹涌澎湃，暗流激荡，洋流的碰撞搅动了千米之下的海水，将大量的深海浮游生物带到了海水表层，由南下的东格陵兰寒流送到太平洋水域，从而形成了世界著名的北海道渔场。另一方面阿留申洋流将深海的温暖海水送到北极的水域，避免了北极海域的温度持续下降，阻止了北极冰盖的形成。洋流的力量，超越了毁灭的樊笼，是一种生之伟力，它保证了整个海洋和陆地的气候正常，避免了极端天气的频繁出现，促进了生命的繁衍。
　　不过，此时楚歌并没有闲情逸致，来歌颂洋流的伟大，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怎样成功的搭乘上对面的洋流，太阳马上就要落了，如果楚歌没有成功搭上东格陵兰寒流，这就很有可能是他今年最后一次看见太阳。
　　“胡子！我们走！”楚歌大喝一声，摆动船桨，毅然闯入洋流交汇的海域，此时，太阳耗尽了最后一点能量，无力的从天边垂落，消失不见，夜色迅速的笼罩了整片海域，楚歌需要在一片黑暗中，闯过这最后几公里的距离。
　　刚一进入这片海域，浮冰似乎就变得兴奋起来，它在海水的推动下，不停地转来转去，不肯老老实实的像前方前进。
　　“胡子！引路！”楚歌大喊道。胡子似乎也察觉到了事态的紧急，它难得的听话，扑腾一声跳入了沸腾的冰海，向着东格陵兰寒流的方向费力游去。
　　楚歌一边用精神力感知着胡子的位置，一边用力控制着桨，尽量朝着胡子的方向滑动，他拼尽全力，浮冰艰难的向前挪动着。
　　随着不断的前进，海面开始出现大浪，一个个高达6、7米，乃至十几米的大浪铺天盖地而来，最难以应对的，是这些海浪袭来的方向并不固定，四面八方，没有规律，有时楚歌正全力应付前方的巨浪，忽然同时从后背袭来一个大浪，浮冰被海水一遍遍的冲刷，楚歌早已浑身湿透，但眼中却闪动着兴奋的光，他斗志高昂，向着翻滚的大海怒吼，仿佛在宣战。于是，大海生气了，海浪变得愈加高大，不断的砸向那块不起眼的浮冰，浮冰被一次次淹没，但却又一次次的从海水中重新冒出来，楚歌稳稳的站在浮冰上，略长的黑发贴在脸颊上，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紧紧的贴在身上，勾勒出刀削斧凿般的肌肉。此刻，虽然面对着天地间最为澎湃的巨力之一，但楚歌丝毫没有觉得畏缩，他只是努力的抗争着，要向这无边的海洋，宣告自己的存在。
　　约莫1个小时后，楚歌控制着浮冰，闯过了一层层的巨浪，前方的水域再次显得平静，但海面下的暗流比之前更加汹涌。
　　胡子一直在努力的去发现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