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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科医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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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抢险时,许多人受了伤。医疗队只好取消计划直接赶往县城。

路上大家都很纳闷,天没下雨为什么县城被洪水淹了呢?问康局长,康局长也一头雾水。临近县城时,就看到了道路上一片狼藉,车几乎无法通行,低洼处积水很深,由于县城北高南低,南面仍然泡在洪水中。好在我父母家在县城北,我用手机给家里打了电话,父母向我报了平安。

此时,康局长已经弄清县城发水的真正原因。原来这两天小清河上游突降暴雨,致使上游位于莫丰县境内的清河水库的水位暴涨。由于水库平时蓄水过满,突降暴雨,不得不放水,结果使位于下游的汤子县县城遭了殃。本来二十年一遇的堤坝应该能挡住这股洪水,但是号称五十年一遇的汤子县堤坝由于年久失修,最终没有挡住洪水的袭击。

我们步行进入县城后,发现县医院和刚刚建成的脑科中心都已泡在了洪水中,水有半米多深。赵副县长正组织人力抢救药品和设备,住院的患者已于昨夜转移,他见医疗队及时赶到非带高兴。

蒋叶真与赵副县长握手后说:“赵副县长,洪水刚过,防疫工作要跟上啊!”

“蒋队长,防疫工作就交给医疗队了,我现在实在是缺人手。”

就在这时,十几名武警战士抬着一副担架,趟着没膝的水急三火四地赶来了。

“怎么了?”赵副县长关切地问。

“我们班长在危房内救人时,房屋倒塌,被砸伤了。”一名战士焦急地说。

我和蒋叶真赶紧上前查看,发现受伤的战士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赵副县长,必须马上抢救!”我急迫地说。

“可是医院进水半米多深,又没有电,怎么手术?”赵副县长为难地说。

“有没有发电机?”蒋叶真急迫地问。

“好,我马上想办法。”

赵副县长与康局长想办法搞发电机之际,我命令医疗队员将受伤战士趟着水送人没有电的CT室。此时,我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抗洪抢险的英雄牺牲在我的手里。

赵副县长向县长汇报情况后,县长安排农机局送来一台发电机,脑科中心有电了。此时,受伤的战士呼吸、心跳已经停止十多分钟,我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跟。

我提醒自己,越是在这个时候越要冷静。经CT检查,受伤战士头部乙状窦被撞破裂,左颞、左枕硬膜外血肿导致休克,属于特重型颅脑损伤。

按照一般医学理论,受伤战士呼吸、心跳停止十分钟后,大脑会造成不可逆转的脑死亡,很难抢救成功;但全体医疗队被英雄舍己救人的精神所感动,没有一个想放弃的。

在我的指挥下,医疗队员们在对受伤战士实施常规心、肺,脑复苏的同时,在患者身上同时开通了四条输液通道补充血容量,并对受伤战士实施气管插管,进行人工辅助呼吸。

当给受伤战士输入了浓缩红细胞一千二百毫升、血浆六百毫升后,他的瞳孔开始出现照射反应,血压、心跳逐渐恢复,自主呼吸也慢慢开始。

我的心里一阵激动,赶紧命令医疗队员迅速将受伤战士送入手术室。此时,医院所有的人都在为英雄捏把汗,更为我捏着把汗。

“师兄,我给你当助手!”蒋叶真动情地说。

我点点头,手术在小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开始了。由于乙状窦属于脑部静脉集中的部位,破裂后,将很难止血,这给手术增加了难度。

在手术室条件有限的情况下,我成功为受伤战士实施了左颞、左枕硬膜外血肿清除术。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手术抢救,受伤战士终于脱离了危险。

当我走出手术室时,赵副县长和康局长紧握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十几名焦急等待的武警战士齐刷刷地向我敬礼,全体医护人员一起鼓起掌来。

“庆堂,这是汤子县人民医院脑科中心成功完成的第一例手术。”蒋叶真兴奋地说。

“林队长,这回我们是真的开眼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们一场学术报告,我看就安排在明天吧!”康局长激动地说。

汤子县人民医院全体医护人员齐声喊道:“好!”紧接着,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康局长,我一定认真准备!”我郑重地说。

傍晚,回到县招待所,我就病倒了,也许是做手术时精神高度紧张出了许多汗,又在水里泡了四个多小时,高烧三十九度多,可把蒋叶真急坏了。我让她不要声张,吃了点退烧药,就睡着了。

梦中我梦见自己和姚淼一起去了法国,我们一起游埃菲尔铁塔,一起游卢浮官、凯旋门,在戴高乐机场办理乘机手续时,有人高声喊:“林庆堂,我说打你手机你关机,原来跑这儿会情人来了!”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丹阳横眉冷对地指着我。姚淼见了丹阳立即化作烟雾消散了,我赶紧喊:“姚淼,姚淼……”

此时,有人推我。我醒后发现蒋叶真坐在我身边,她关切地问:“庆堂,做梦了吧?”

我羞愧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上午高烧三十八度多,浑身酸痛,疲乏无力,我还是强打精神,为县医院全体医护人员作了一场精彩的学术报告。

下午,医疗队辞别汤子县领导,蒋叶真让车队特意在我家门前停了一下,我告别父母,扶贫医疗队向小清河上游的莫丰县进发。

41。倾诉

莫丰县是全省最穷的一个县。这个县用穷山恶水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到处足山,却都是秃山,人均耕地很少,主要农作物就是玉米,当地老百姓形容莫丰县的老鼠都移民了。

傍晚,我们到达莫丰县招待所。县委书记、县长带领县委一班人正在等候我们,大家热情握手。

这里虽然是穷县,但接风洗尘的晚宴却十分丰盛,一点都不比城里大酒店的饭菜差,而且还上了五粮液。

蒋叶真坐在主桌,两边作陪的是县委书记和县长。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更不喜欢上主桌,便随便找了一个桌坐下。

“林队长,你坐错地方了,快过来,快过来!”蒋叶真喊道。

“坐这儿挺好的。”我推辞道。

主管卫生的副县长马上起身把我拽到了主桌。盛情难却,我也只好坐在了主桌。这时,县委书记端着酒杯开始讲话。

“感谢医疗队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送医送药。莫丰县是有名的贫困县,用老百姓自己的话讲叫穷家瘦妈干巴咂,我们这里不仅穷,更缺医少药,老百姓有病看不起,只好忍着,‘小病拖,大病抗,抗不过去见阎王。’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们盼来了。来,我代表全县人民敬医疗队全体同志一杯,感谢你们,希望你们多来、常来!”

医疗队队员听了县委书记的话都挺激动,连不能喝酒的也干了。县委书记敬完大家后,县长又敬了一杯,说的话和县委书记的差不多,然后蒋叶真代表全体医疗队队员回敬了一杯并讲话。

“省卫生厅党组高度重视莫丰县农民缺医少药看病难的问题,特意嘱咐医疗队队员要让农民享受高技术的医疗服务,从而解决部分农民‘因病致贫’、‘因病返贫’的问题。我们这支由十五人组成的青年医疗队,由十名硕士、五名博士组成,他们都是临床第一线的医疗专家。贫病往往是一对因果循环的难兄难弟,解决社会贫困应该是一个包括医疗卫生在内的综合脱贫战略。基于这点认识,省卫生厅党组有决心组织全省四百多家医院,将扶贫医疗救助活动深入持灭地开展下去。感谢莫丰县县委、县政府的热情款待,感谢全县人民对我们的期待和厚望。在这里,我代表医疗队表个态,我们决不辜负白衣天使的光荣称号,把健康和关爱洒到莫丰县的每一个角落。”

我望着侃侃而谈的蒋叶真,心想:这已经不是我那个又漂亮又可爱的小师妹了,叶真成熟了,成熟得让我有些自惭形秽。人的确是会变的,没想到蒋叶真的政治才能远远高于她的医学才能。我隐隐感到叶真还能升,看来谈恋爱时她想当省卫生厅厅长的戏言,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县里想得很周到,在县委招待所为队员们安排了房间。由于我和蒋叶真还有另一位副队长是医疗队的领导,所以每个人住一个单间,其他队员都是两人一套标准间。

县招待所虽然谈不上什么档次,但很干净。大家累了一天,都想好好休息睡一觉。我睡觉前有一个习惯,必须看几页书才能睡着。我洗漱完毕,刚想上床看书,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蒋叶真。

“还没休息?”蒋叶真略带醉意地问。

“啊,想看看书。”我合上书说。

“方便吗?”

“方便。进来吧。”

蒋叶真进了我的房间坐在沙发上。我赶紧给她沏了茶,因为今晚她足足喝了半斤五粮液。蒋叶真端起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

“怎么,睡觉前看书的老习惯还没改?”

“怕是改不了。”

“庆堂,丹阳还好吗?”蒋叶真面带红晕地问。

“好啊!一直飞国际线。”我发现蒋叶真似乎有心事。

“没想到,你还挺浪漫,居然找了一位空姐。”蒋叶真嫉妒地说。

“你也可以呀。”我毫不示弱地说,“找了一位画家做丈夫。”

蒋叶真“唉”了一声放下茶杯。

“有烟吗?给我一根。”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我从裤兜里掏出烟递给她一支,自己也抽出一支,我为她点上火,也给自己点着。我们都深吸一口没说话。

“叶真,小月的坟也上了,心事该了了,怎么你好像还是不开心?”

“庆堂,我真羡慕你和丹阳,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可惜当初我不知道珍惜……”蒋叶真伤感地说。

“怎么,和苏洋闹别扭了?”

“谈不上什么别扭,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上次从西藏回来和我商量,希望我和儿子都跟他去西藏,我没答应,就扬言他自己要在西藏定居再也不回来了。”

“苏洋是个理想主义者,为了事业可以牺牲一切。你又是个有政治抱负的人,你们俩还真是个问题。”我无奈地说。

“狗屁理想主义者,简直就是白痴。”蒋叶真不屑地说。

“叶真,要是答应他去西藏呢?”我试探地问。

“绝不可能!我才不和他去那鬼地方受罪呢,让他一个人受着去吧,这些年如果没有我,他早喝西北风了。”蒋叶真语气非常坚定。

“怎么会搞成这样?”我遗憾地说。

“我和他结合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蒋叶真深吸一口烟说,“结合在一起都是苦于家庭的压力。”

我没想到这个在官场上风光的小师妹,正在吞咽婚姻不幸的苦果。

“叶真,等苏洋回来我劝劝他,男人最重要的是责任,再者说孩子还有个教育问题。”

“他哪里懂得这些!他这种人就不配娶妻生子。”

“以后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拖呗,拖到离婚。”

“就不能好好谈谈?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太晚了,庆堂,”蒋叶真沉默一会儿深情地说,“我真后悔当初离开你……”

说着她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下来。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从包中拿出纸巾递给她,她接过纸巾一下子把我抱住,趴在我的肩上几乎哭出声来。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紧紧地抱住她。

“庆堂,我好糊涂,当初为什么要离开你,”叶真一边哭一边说,“而且是在你最难的时候离开你……”

“叶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时,蒋叶真抬起头,她用妩媚的目光看着我。

“庆堂,你还爱我吗?”

我被问呆了,心里一下子涌上了很多东西,却像被掏空的躯壳。我知道过了而立之年,青春因为无可遏止的激情而消逝。我们都过了挡不住诱惑的年龄,我知道今晚蒋叶真想要什么,但我不能给她,因为在我心中,我曾经珍爱过的那个小师妹已经和小月一起死了。

“你一直没有原谅我,对吗?”蒋叶真失望地问。

“不。实际上,我从未原谅过我自己。”

“关于什么?”蒋叶真逼问道。

我沉默。

“关于什么?”蒋叶真步步紧逼。

“关于对与错。怎么,你想让我做《查特莱夫人的情人》中的那个守林人?”

“难道我对你的爱在你的记忆中消失得这么快?”蒋叶真进一步追问。

“我记得有人说过,爱情有一夜之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的恶习。我同意这种观点,因为这种事情在我身上发生过。”

我推开她走到窗前,又点上一支烟吸着。窗外繁星似锦,我的心却突然静了下来。

“你有老婆孩子,我也不敢有太多的想法,”蒋叶真从后面抱住我轻轻奁地说,“可是,我做你的情人可以吗?我什么都不要,一个星期见你一次就心满意足了。庆堂,行吗?”

“叶真,这不太合适吧?”我毫不犹豫地说。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们以前也不是没做过。”蒋叶真仍然抱着我。

“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我严肃地说。

“我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些话才要求带这支医疗队的。庆堂,我想跟你说这些话也是下了几个星期的决心的。”

“叶真,你冷静点,既然坚守了就坚守到底。你现在是政府官员,前途无量,不要因小失大,让自己的奋斗在一瞬间化为乌有。再说,这样做我也太对不起老婆孩子了。”

蒋叶真见我的态度很坚定,便很知趣地说:“真羡慕谢丹阳,你本来应该是我的。”

蒋叶真松开抱我的双手,眼睛放出惊恐的光来。我无法理解这种眼神,只好默默地望着她。

蒋叶真叹了一口气说:“庆堂,别当真,我喝多了!”

说完,她凄婉地一转身,默默地开门走了。

我望着叶真的背影,觉得她有点可怜,心里突然为这个小师妹涌上一种莫名的悲哀。

·10·

第五章 大医精诚

42。天鹅如梦

第二天,医疗队在县人民医院义诊一天,然后一部分人留在县人民医院负责对当地医生传帮带,我们是想通过传帮带为当地留下一支永远不走的医疗队,另一部分由蒋叶真带队下乡义诊。

本来蒋叶真应该留下负责组织留在县人民医院工作的人员,但她执意要下乡,我要留下,她又不同意,只好委托另一位副队长留下。

早晨,我们带领队员驱车赶往沙河子乡。下午两点,我们完成了在沙河子乡的义诊后,正驱车赶往五十公里外的白马乡,准备到那里的一家敬老院慰问。

汽车驶出沙河子乡已有二十多公里,车上的医疗队员正抓紧时间休息,突然蒋叶真的手机响了起来,我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重病人。

“庆堂,又该你出马了。司机,去白马乡卫生院。”蒋叶真接完电话说。

“是什么病人?”我关切地问。

“刚才是白马乡卫生院院长打来的求助电话。他说,白马乡油坊村有一村民在中午吃饭时突然口吐白沫、昏迷不醒,由老伴儿赶着驴车送到了乡卫生院。但乡卫生院无法判断病因,请医疗队的医生帮助救治。”蒋叶真介绍道。

“恐怕是脑出血,时间就是生命!”我焦急地说。

汽车立刻掉头向白马乡卫生院飞驰而去。

在白马乡卫生院,医疗队组成临时抢救小组。我认真给病人做了检查,病人下肢已无反应,我初步诊断为脑出血。

“庆堂,怎么办?”蒋叶真凝眉问。

“白马乡卫生院检查、抢救设施不全,”我焦急地说,“无法做进一步诊断,我建议立即将患者送到县人民医院检查救治。”

“庆堂,来得及吗?”蒋叶真担心地问。

“你赶紧通知县人民医院做好准备,我们马上出发,还来得及。”我冷静地说。

病人于老汉的老伴儿跪下就磕头,恳求医疗队救救她老伴儿。我们也顾不上许多,汽车拉着于老汉和医疗队向县医院进发。

在车上,我给于老汉注射了神经营养药品,每隔十分钟量一次血压。三点三十分,车驶进了莫丰县人民医院的大门。

留在县人民医院的队员们早就做好了手术准备,经过CT检查证实了我的诊断,于老汉突发脑溢血,出血面积正在扩大,必须马上手术。

在十五名医疗队员中只有我和蒋叶真精通神经外科,蒋叶真和其他两名队员做我的助手,手术在简陋的条件下开始了。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由于条件有限,本来在大医院一个小时就可以做完的手术在这里做了两个多小时。

抢救成功了,于老汉终于转危为安。

在病房,于老汉慢慢地苏醒过来,感激地流下了眼泪。他老伴儿再一次给我跪下,我赶紧扶起这位纯朴的妇人。

为了防止脑部再度出血,我亲自给患者注射了降压药,又预备了止血药和和抗脑水肿的药。

由于白马乡敬老院的老人们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我们,我们只好整装继续前往白马乡敬老院,而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队员们每人中午只吃了一袋方便面。

扶贫医疗队每天都奔波在乡村之间,很辛苦,但我觉得很充实。我越发感到做一名外科医生是神圣的。无影灯虽然不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灯光,也没有霓虹灯闪烁耀眼,但它是世界上最神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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