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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你的性格继续走下去，不该是今天这副模样。”

“她不该让你去杀人，不该让你变成这样。”

“千年过去，难道你没恨过她吗？”

马晴空低头看着脚下，寒风吹来，拢拢裹在身上的毛呢大衣。

“其实有段时间是有想法的。”

“但转念思考下，没师父哪有我？我这条命是她的，她要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就是。”

“其实有些时候，有些人，是不该杀的，动了手说明还是自己心有恶念。”

陈昊天站了起来，看向马晴空：“将她的过去告诉我，用意是什么？”

马晴空也随之站了起来，语重心长的嘱托：“你到达仙法世界后，要帮她。”

见陈昊天默不作声，马晴空紧跟着道。

“和师姐相比，我在师父心中的地位并不高。”

“但说到对师父的了解，师姐并不如我。”

“师父看似决然冷酷，实则很温柔，她走到这步，都是被现实逼的。”

陈昊天大手一摆：“你不要解释，我知道该怎么做。”

马晴空将最后一根香烟衔在嘴里，点燃，猛抽一口。

陈昊天见他这幅模样，彻底服了：“我以为我烟瘾不小，谁想跟你一比，幼儿园都没毕业。”

“我烟瘾也不大，是以后抽不到了，过过瘾。”

马晴空将汉刀提了起来，朝前面努努嘴。

“说了那么多，文小姐该等急了，咱们开始吧。”

陈昊天踩着积雪，对着王少少倒下的方向，叹息一声：“相对王少少，你不该死。”

“我想死。”马晴空停下脚步，将汉刀抽了出来，“就在这里吧。”

陈昊天应了一声，朝前走了几步，抽出了寒芒。

“有什么遗愿，我竭力满足。”

马晴空双手握刀，眉宇间荡漾的全是温柔：“将这刀埋在沧州古亭小道旁！”

“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陈昊天缓缓伏下身子，反手握刀，眼睛死死盯着马晴空。

“张晴晴！”

马晴空从嘴里吐出三个字，那个窈窕女子骤然浮现在眼前。

陈昊天左手按在雪上，眉头紧皱。

“临阵对敌，心要静神要稳，刚开始就走心，你让我很失望。”

马晴空洒脱的笑笑：“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攻上来？”

“那个破绽还不值得让我动手。”

“接下来的战斗，你若还是这般，你走不了多少回合。”

马晴空右脚朝前踏了半步，抬抬眉毛：“幸亏你没攻。”

陈昊天心头一紧，心有余悸：“是的，幸亏没攻，否则等着挨打吧。”

马晴空摇摇头道：“不是等着挨打，是等着死。”

“我们之间是生死对决，不是切磋。”

陈昊天乐了：“你不会杀我！”

马晴空深吸一口长气，璀璨的仙力在刀身开始闪烁。

“若你真存着这种想法，跟我对决，师父看走了眼，师姐也会哭死。”

陈昊天的手终于按在积雪覆盖的大地，右臂斜向上扬起，寒芒微微颤动。

“幸亏我不是！”陈昊天看了眼散放着靛色光华的长刀，又问道，“你的真名，就叫马晴空？”

“真名忘了，墓碑上写马晴空即可！”

马晴空身子下蹲，将刀举过头顶，沉声道：“短刀纵险，战力依然及不上长刀。”

“看清楚了，到了仙法世界，你要以汉刀纵横，而不是短刀。”

“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道仙力灌进寒芒，刀身光芒大放的同时，刀身陡然大涨，已然变成汉刀模样。

颤动不已的寒芒就此沉稳，若有若无的寒气在风雪中弥漫，似乎还隐隐有股霸气。

陈昊天很是感激的看向马晴空：“谢谢提醒。”

“不要谢我，应该谢师父，她让我来荒原，就是成就你的。”

“我马晴空千年修行，不说刀术趋于化境，在隐秘世界也算数一数二。”

说到这里，马晴空看向风雪中傲然而立的文星辰。

“或许跟文小姐相比有所不及，但是，我的刀术应该比她的刀术更适合你！”

陈昊天静静感受寒芒的变化，轻轻言道：“你的刀依然给我很强的压迫感，或许你是我走到而今，遇到的最强对手。”

“以后你遇到的对手会更多更强！”

马晴空身子一侧，沉声道：“师父给你出的这道难题，要解开并不容易。”

“陈昊天，在这荒原上，能不能成就你的辉煌，在此一战！看好了！”

言毕，马晴空迎着风雪向着陈昊天冲去。

即将到达陈昊天身前的一瞬，长刀陡然劈了下去。

陈昊天身形一转，寒芒自下向上撩去。

当！

两刀相交，风雪骤止！

陈昊天身形向后翻滚，寒芒撩过道道光华。

当！当！当！当！当！

马晴空双手握刀，上劈下砍左刺右撩。

将陈昊天的攻势轻松化解的瞬间，足下一点，腾空而起。

“杀！”

当！

陈昊天双手握刀，半跪在地上，挡住从空劈下的汉刀。

“去！”

马晴空右脚抬起，踢向陈昊天的小腹。

陈昊天寒芒向下一砍，尚未起身，膝盖微微用力，向后滑行二十米有余。

刷刷刷刷刷刷！

被力量冲击的雪花早化成冰花不停落在地上。

马晴空半蹲着身子，右脚前探，左腿支撑。

刀剑朝下，斜向上一拉，嘴角挂着欣慰的笑。

“我以为第一波攻势会让你手忙脚乱，未曾想，你应对如此自如。”

陈昊天握着寒芒的手在微微颤动。

“第一破攻势不能应对自如，怎能取你性命？”

说到这里，陈昊天双手握刀，举过头顶：“你很聪明，没用仙力外化。”

马晴空差点笑出声来：“以己之短，攻人之长，我有那么蠢？”

陈昊天一想也是：“你攻完了，下面轮到我了吧？”

“是的，领略完我的攻，再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守！”

马晴空脸色陡然一沉：“用心领悟，这些都是我千年的领悟！”

“我会的！”陈昊天重重点点头，璀璨的光华在刀身一闪而过。

先前沉寂的天龙，无比兴奋的舞动起来。

远处，风雪中的文星辰闭着眼睛，用心神探查陈昊天和马晴空的一举一动。

对战之前，对这场决战她并无太多期待。

甚至就在刚才，她还觉得马晴空的刀术略显粗糙，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她认为，在这个世界马晴空在刀术一环是不折不扣的王者，到了仙法世界，将无马晴空的立足之地。

然而转念细细一品，她突然发现自己错的很严重。

若让马晴空的刀术精致的修一下，刀的霸气和犀利还在吗？

再想想陈昊天的应对，文星辰先前不明白的地方也渐渐贯通了。

短刀可以像她这般玩，玩得精巧洒脱随意。

汉刀，必须依照马晴空的套路走。

再回想回想刚才跟王少少的对决，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朝她心窝冒。

若王少少的速度和自己相差无几，最后一击倒下的怕不是王少少，而是自己。

再不能用先前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的武者了。

他们的战力并不强，却不代表他们的领悟差，更不是他们不努力，而是空间规则的束缚。

“这个低端世界其实并不低端，至少，精英武者的表现让人印象深刻。”

文星辰背负双手，长发随风而起，看着远处还在对峙的两人，自言自语：“陈昊天，你会给我更大的惊喜吗？”

话刚落音，陈昊天动了。

文星辰眼眸旋即一亮，赞道：“好一个陈昊天！”

风雪中，陈昊天腾空而起，双手握刀，对着马晴空劈了下去。

这一刀落下之前，没有霸气，也没有杀意。

即将触碰到马晴空的瞬间，杀意如滔天洪水扑面而来。

紧随其后的是霸气——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霸气！

第1877章　超级寒芒

当！

马晴空左手抵着刀背，向上一挡。

轰！

积雪和泥土以他为圆心，向外四散。

“破！”马晴空足下用力，向半空冲去。

他手腕顺势一转，汉刀挽出数个刀花，应对的正是陈昊天即将到来的攻势。

好一个马晴空，密不透风，强！

陈昊天身旋转着向右侧落去，即将触地的瞬间。

寒芒向下一劈，精粹的仙力将面对的方向劈成了真空。

文星辰陡然瞪大了眼睛，呐呐言道：“这不可能！”

“若无人指点，他能悟透这点……”

文星辰俏面的震撼变成惊喜。

“想不到啊！这是资质差？大能们啊，你们看走了眼。”

“在这个低端世界，在这么段的时间，能悟到这步，恐怕你们眼中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文星辰的感慨不无道理。

陈昊天冷不丁施展的这一招，解开了悬浮作战的奥妙。

一股力量朝着陈昊天涌来。

赌对了！陈昊天嘴角挂着得意。

借着这股力量，他的身子朝半空飞去，身子掠过的轨迹，诡异而曼妙。

马晴空大喜：“漂亮！”

他双手握刀，足下狂点，在荒原之上，如同舞动的精灵。

两人一个在空中，一个在荒原，两刀没有相交，却让文星辰额头冒汗。

半空中的陈昊天主攻，手腕的微动，是攻击角度。

荒原上的马晴空是守，每一个落脚点，手腕的反转都将陈昊天可能的落刀点算了个清清楚楚。

在仙法世界，在那些大能眼里，马晴空和陈昊天这种级别的修为者是蝼蚁。

但在不远的将来，照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文星辰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在这个世界兴风作浪的陈昊天，将在仙法世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或许，他就是大能们苦苦等待的人。

风雪中，在半空左转腾挪的陈昊天，身影越来越随意，变化越来越多端。

荒原上，马晴空越来越快。

渐渐两人化成两道残影，一个在半空游弋，一个在荒原穿梭，如同两天游走的天龙。

终于，两道残影有了交集。

当当当当当当！

兵刃相交的声音不绝于耳。

陈昊天的进攻，一招一式并不标准，因为他从未接受过刀术的系统训练，但贵在诡异霸气，角度刁钻。

马晴空的防守，密不透风的同时又暗藏杀机，时不时刀尖微动，释放着反守为攻的讯号。

当！

陈昊天半空中一记侧劈。

马晴空汉刀横放。

寒芒劈到汉刀的同时，马晴空的身子旋转着向斜上方冲去。

陈昊天浑身一颤，赶紧从半空落地，寒芒拄地，死死盯着马晴空手里那把汉刀。

氛围很是紧张，文星辰手心已然冒汗。

场中，马晴空将汉刀重重插在地上，晃晃脑袋，活动活动筋骨。

“攻得真漂亮，着实无法想象，你在二十多岁的年纪，便将刀术领悟的如此通透。”

陈昊天吐了口长气，擦擦额头的冷汗：“刚才若你顺势攻过来，下面好像没我什么戏了。”

马晴空摇摇头：“那是没将你逼到一定境界，逼到一定境界，指不定你在对战中狠狠坑我一把。”

想到陈昊天过往的战例，马晴空笑了。

“陈昊天最强的地方是在对战中的心智。”

“一直以来，你都将坑挖的挖得完美无缺，阴人阴得自己都害怕。”

“谢谢你能跟我光明正大来一场对决。”

陈昊天老脸一红：“我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那不是不堪，是本事！”

马晴空抬头看向苍茫的天空：“兵不厌诈，仙法世界之凶险，是深处这个世界的你我不能想象的。”

“到了那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悠着点儿，跟对手讲太多仁义，可能就是自杀！”

陈昊天看了眼刀身不住舞动的天龙，蹙着眉头道：“也不能这么说，哪个世界都有好人，也有坏人，有善也有恶。”

“也对，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提醒。”

马晴空将汉刀拔出来，冲陈昊天大声道：“准备好了吗？”

陈昊天点点头：“就等着这一刻！”

马晴空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单手持刀，眸中厉光一闪。

“陈昊天，这一刀你必须看清楚，我千年领悟的精华全在这一刀！”

陈昊天双手握着寒芒，盯着马晴空微微向左移动的脚，心下略有忐忑。

“你若不是抱着必死之心，我能否挡住这一刀？”

马晴空冷冷言道：“若你对自己都没信心，还指望谁对你有信心？”

“别让师父失望，活着到达另一个世界，我在这个世界祝师父大仇得报！”

“也祝你解开种种谜题，重新见到师姐！”

陈昊天调整下情绪，深深看向马晴空，声音略显低沉。

“见到她的时候，我会将今天发生的事儿告诉她。”

“会带她重回这个世界，到沧州古亭小道拜祭你们！”

马晴空握刀的手开始颤抖，靛色光华在刀身形成两道长线。

“不要拜祭，她不喜欢闹！”

马晴空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冷气。

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风雪朝半空冲去。

寒芒那条天龙，双眸通红，含在口中的那枚珠子彻底吞进腹中，身上的鳞片瞬间变得金光闪闪。

陈昊天焉能不知这变化意味着什么，低低自语。

“你也感到这种让人无法呼吸的紧张感了？”

没有回答，经历过刚才的躁动，天龙彻底安静。

它在等待着，等待着马晴空的最后一击。

文星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拍着心窝说，马晴空和陈昊天在荒原上刚才那番攻守，拿到仙法世界都能称得上精彩的刀术对决。

若被那些用刀好手看到，不知会有多少人拍手叫好。纵然两人的速度很慢，实力很弱。

让人震惊的是，大家拍手叫好的对决只是前奏。

真正的大戏即将开始。

文星辰明白，即将开始的对决不会有你来我往的厮杀，而是一招定胜负，一招决生死。

陈昊天屏住呼吸，拉开了架势，仙力刚刚在寒芒凝聚。

刀身的天龙骤然舞动起来，幽蓝色光华大放。

马晴空双手握刀，刀尖斜着向下，朝着陈昊天冲了过来。

他的速度很快，到达陈昊天身前的时候，先前站立的方位残影尚未散去。

陈昊天向后猛退，双手握刀，朝后顺势一拉。

当！

汉刀斜向劈了下去。

根据刀的走势，下面将劈向陈昊天的下盘。

陈昊天赶紧半蹲身子，防住扫向下半身的一刀。

正在陈昊天准备向前窜去，找寻反守为攻的可能，马晴空双手握刀，从天而降。

在他面前的马晴空，是虚像！

陈昊天心头一凉，眸中尽是惊恐。

寒芒发出一声嘶吼，脱手而出。

它冲出去的瞬间，一股大力竟顺着刀柄传了过来。

嗤拉！

陈昊天的身子向后滑了一米。

也就是这一米，让他冲出汉刀的斩杀范围。

砰！

汉刀重重砍中地面。

马晴空抬眼看向陈昊天，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脱手而出的寒芒在半空拐了个弯，从后方刺穿了马晴空的胸口。

寒芒稳稳落在陈昊天手中，刀尖挂着一滴血珠，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马晴空双膝跪地，看了眼寒芒，又看向面部肌肉已然僵硬的陈昊天，颤声问道：“看到了吗？”

陈昊天点点头：“看到了！”

“我输给了你的刀……”

马晴空缓缓到了下去，风雪中，他的眼睛盯着文星辰所站的方位，眸中尽是哀求。

一道靛色光华传来，马晴空一片死灰的眼眸突然亮了，而后，他便再没了声息。

刚才那柄散放着靛色光华的汉刀之上，陡然掠过一丝红光。

“还愣着干嘛，赶紧适应仙级高阶巅峰之力……”

文星辰不知何时到了跟前，冲陈昊天叱道。

只是这话说到一半，她再也说不下去了。

散放着幽蓝色光华的寒芒，刀身天龙已然不在。

握刀的陈昊天身后，隐隐有条不住舞动的金龙。

镇神天碑，人刀合一！

八个大字出现在文星辰脑海。

汹涌澎湃的力量自陈昊天身上传来，风雪肆虐的荒原之上，几缕阳光竟就此洒了下来。

这些阳光落在幽蓝色的刀身，一时绚烂非凡。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昊天缓缓睁开眼睛，没理会惊诧莫名的文星辰。

他走到马晴空不久前站立的地方，将刀鞘捡了起来。

噌！

将寒芒插进刀鞘，陈昊天提着寒芒重新回到马晴空倒下的地方。

“他在刀术方面的造诣很强。”

陈昊天想到刚才马晴空神鬼莫测的一击，惭愧不已：“如果不是寒芒，我躲不过那一刀。”

“世间没有如果。”

文星辰背负双手，面无表情的道：“胜了便是胜了，没人在乎你是以什么方式胜的。”

“也莫要将胜的缘由归于寒芒，镇神天碑的碎片能选中你，也是你的本事。”

“至于马晴空……”

文星辰看着即将被风雪覆盖的马晴空，毫不客气的道：“他是个豪杰，不过也只是个豪杰罢了，在这个世界不是主角，在仙法世界更不是。”

陈昊天没反驳文星辰，只是低头看着大地。

过了一会儿，他脱下外套，将马晴空的汉刀小心翼翼裹了起来。

“他的人不是主角，他的刀术，会是仙法世界的主角！”

第1878章　不忿的秦如烟

文星辰小手一挥，马晴空的尸体化成粉尘，被荒原上的风无情吹散。

“他在这个荒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笔我没想到，恐怕秋水寒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