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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昊天笑得略有些不自然：“你之所以这么快挑明，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是啊。”秦如烟对着苍穹，从樱桃小口中蹦出的话语很缥缈，“我看你活得憋屈过的痛苦，想让你走的洒脱一些，其实死没什么大不了的，怕就怕死到临头还不知道，该做的事没做完，该说的话没说，那才是真正的悲催。”

陈昊天恨不得掐死秦如烟，无比倔强的道：“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肯定也不是最后一个。”

秦如烟摇摇头道：“陈昊天啊陈昊天，是你的际遇太好了，由此你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不久之后你就会明白，有些劫数你逃不过，就像我逃不过我的劫数一样。”

尼玛，越说越玄乎了。陈昊天翻了个白眼：“三分天定七分命，只要我够努力够拼，我不仅会活着，还会活得非常非常好。”

“如果你坚持这样的信念，就努力吧，反正有些事不走到最后，人是不会信的，当然我想凭借你的性格，该安排的事情也会安排好好的，如此今天跟你泛舟西湖也不算白来。”秦如烟深深吸了口无比清新的空气，就此止住话头，再不发一言。

小舟依旧在偌大的湖面上泛着，好像无助的幽魂不知道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

秦如烟一席话让陈昊天心神略略有些乱，这在过往的历史中从未有过，也就是在这刻，他将先前走过的路在脑海中细细理理，突然笑了：“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我如果很快就死，也算罪有应得。”

秦如烟蹙蹙眉头，樱唇轻启：“让你死的不是报应，而是命运，将你的过去摊过来看看，我认为你是好人，即便双手沾满了鲜血，可既然修了道谁手上没有人命？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道，强者为尊的信念下，免不了讨伐杀戮。”

“秦小姐说话总让我有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触。”陈昊天对秦如烟正色道，“如果最后我终究是死，请问是在死在你手中吗？”

“不！”秦如烟看向陈昊天的眸中多了些许怜悯，“你只知道自己会死就成，至于是谁对你下手，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最好死的时候都不要知道，那样太残酷，残酷到你后悔在这个世界走一遭。”

陈昊天坐了起来，哈哈大笑。

秦如烟看着陈昊天的背影，就像看一个倔强的孩子。

过了老大一会儿，陈昊天转身看向秦如烟：“秦小姐，你不是神，不能掌控他人的生死，也看不到未来，即便能看到未来，也是会变得。”

对于陈昊天的话秦如烟未做回应，只是淡淡笑着，如同看破红尘的仙子。

她这般表现让陈昊天非常不爽，闷声闷气道：“我觉得跟你沟通非常无趣。”

秦如烟淡淡回道：“你应该为能跟我沟通感到自豪和骄傲，在我的过往中，能跟我这样说话的人不多，对了，不要用嘲弄的眼神看我，因为你不具备嘲弄我的实力，至少我现在要杀你，你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陈昊天面色一窒，将躺在小舟上的秦如烟细细打量一遍：“我觉得你没有杀过人。”

“为什么？”秦如烟觉得陈昊天这话非常好笑。

“实事求是地说，我不敢跟你对视，因为你给我一种超脱凡尘之感。”陈昊天见秦如烟如水的眼眸望了过来，赶紧扭头看向别处，“我不相信你会杀人。”

秦如烟忍俊不禁，坐了起来，看陈昊天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

“我说错了吗？”陈昊天皱着眉头。

“当然错了，世俗界赫赫有名的杀手怎么也学会以貌取人了？”秦如烟脸色一沉，寒声道，“我之所以有这种气质，不是因为没杀过人而是杀的人太多，打个比方说，就像你看着一群蚂蚁，不高兴伸手将他们全部摁死，高兴了看着他们在雨水即将来临时搬家。”

陈昊天沉声道：“人命不是蚂蚁。”

“蚂蚁也认为自己的生命很重要，但他们抗拒不了。”秦如烟说着站了起来，背负双手，低头看着湖水，幽幽言道，“陈昊天，其实我真的有个师妹，她很漂亮也很聪明，修为天赋比起我来只高不差，我总认为师父会将一身修为传给她，会将贴身法宝交给她，因为她才是最合适的接班人，哪里想师父却将这些东西一股脑交给我，我很不解，问师父为什么，师父说我的灵魂比她干净许多……”

说到此处，秦如烟面容间洋溢着疑惑：“我不明白我哪里干净了，直到有一天师妹用她手里的剑刺中我的胸膛，我才发现在她无比温柔的表象下竟隐藏着如此狠辣的心肠……或许不是狠辣，或许只是身不由己，也或许是愤怒，可不管怎样，她真的对我动手了。”

陈昊天干笑两声：“你的故事很狗血，影视剧中经常上演，下面该不会是你追杀你的师妹吧？”

秦如烟扭头看向陈昊天，俏面如水般温柔和平静：“追杀她？不不不，我从未想过让她死去，我只想问问她，将那些法宝放到哪里去了，如果她说出来我自然会放她一条生路，如果不说，我也只能取她性命了，我这一生除了师父，也就她一个亲人，看着至亲离去，是很伤感的事情，毕竟修为到了我们这一步，有时想死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瞅瞅人家这牛逼吹的，老大，行行好，给牛留条活路吧。陈昊天撇撇嘴：“我再重复一遍我的观点，你不是神，如果你确信自己死不了，我可以让寒芒试试。”

“是吗？”秦如烟双臂伸展，回头看向陈昊天，面色突然一变，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她身上彻底绽放。

在这一刻，陈昊天浑身上下的肌肉僵硬了，经脉仿佛被冻住一般，腰间的寒芒发出嗡嗡不安的声响，颤动不已。

“在我面前，你就是下雨天准备搬家的蚂蚁，那一只跌倒了起来，起来后又跌倒，纵然不屈不挠，却也只是一只蚂蚁而已。”秦如烟嘴角挂着无比曼妙的笑容，眸中蕴含着怜悯，好像影视剧中的仙子，悬浮在半空缓缓向后飘。

陈昊天站在原地，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看看伏羊西湖的日出吧，你一生能看到这种美景的日子不多了。”秦如烟到达岸边曼妙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许久许久之后，陈昊天方才长出一口气，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浸透了。

第1595章　隐秘世界的未来

秦如烟在这瞬间释放的力量让陈昊天有一种无力感，在强悍的她面前，陈昊天真的是一只不屈不挠的蚂蚁。可地球一直在运转，事物一直在发展，世间哪有一成不变的东西？现在是蝼蚁不代表以后还是，天都不能掌控人的命运，何况人？

对着秦如烟消失的方向，陈昊天撇了撇嘴，言语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鄙夷：“有了点儿能力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陈昊天这话说的很牛逼，其实底气明显不足，至少秦如烟向后漂浮至岸边这招儿玩的太玄乎太飘逸，仿若真是从圆月中蹦出来的嫦娥妹子，陈昊天自认要做到这一步……貌似下辈子都不可能。

秦小妞到底怎么玩的呢？陈昊天托着下巴，脑子里全是秦如烟飞向岸边的动作，只是这个命题太过高深，直到太阳升的老高，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扁舟里的上好白茶早就凉了，伏羊西湖也多了些搭乘电动游船戏耍的游客，陈昊天这艘颇具古典意味的扁舟吸引了伏羊市民极大的兴趣，他们看向陈昊天的眼神多少有些诡异。

都特么二十一世纪了，弄条老掉牙的小舟在伏羊西湖泛着玩，你以为自己是苏轼？以为伏羊西湖是长江？太浪了。

陈昊天赶紧将小舟靠岸，灰溜溜的进了轿车，掏出手机打开隐秘网络，呼贝尔战事的最新走势显示在不大的屏幕上。

“得，看来昌南真的去不了了。”陈昊天这般说着，拨通一串号码，很快听筒传来了文雯的声音，“终于知道联系我了？”

“文大姐，瞧你说的都是什么话。”陈昊天干笑两声，“呼贝尔战事，我们不能坐山观虎斗，要参与。”

文雯端着茶杯，美滋滋的抿了口：“呼贝尔战事我们还要搀和？这不是你的作风啊，天决向来的原则是闷声发大财。”

陈昊天启动轿车，摇摇头道：“形势有变，呼贝尔战事是一次机会，我要检验一下弟兄们的真实战力，看看咱们和宗门世界顶级势力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陈昊天阁下，您看我们投入多少人马比较合适呢？”文雯慢调斯文的问道。

“一半，至少要一半……”陈昊天原本还想交代几句，想想文雯的语气，黑着脸道，“文大姐，你不厚道。”

“我哪里不厚道了？”文雯靠着位椅，云淡风轻的问道。

“恐怕我们的人已经开到呼贝尔过了，你还瞒着我。”陈昊天没好气的道，“害得我刚才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文雯听到陈昊天这般说，毫不客气的道：“那是你瞎操心！凌晨时分跟玛丽联系的那么急切，什么状况难道我们不会想？天决大华分部的人马六成已经到达呼贝尔机场，利物浦过来的第一批精兵强将也到达南海，天决各方势力都在抽调最强力量奔赴大华，魅影也动了，要不了几天，宗门世界那些不可一世的大佬会惊讶的发现，南海突然兴起一股势力，让他们不得不慎重对待的新兴势力。”

“单单让宗门世界的大佬惊讶不行，要让四大仙门也忌惮我们。”陈昊天从车里取过一包香烟，拆开后取出一根，点燃后狠狠抽了三四口，“或许我们暂时还不具备进攻的实力，但我们要留给隐秘世界这样一个印象，谁动天决，不少条胳膊也要掉条腿。”

文雯嫣然一笑，将茶杯朝桌子上重重一放：“要真这么玩，得跟官方打声招呼。”

“我都混到首领了，这些小事还要我操心？”陈昊天翻了个白眼。

“你啊，偷奸耍滑的毛病恐怕死了都不会改。”文雯对陈昊天很无奈。

我偷奸耍滑？陈昊天对文雯的评判非常不满，话说哥们那次不是冲锋在前，什么时候朝后退过？

见陈昊天老半天不吭声，文雯笑了：“是不是觉得自个儿挺冤？”

陈昊天赶紧摇摇头：“在文大姐面前，我敢喊冤吗？”

“冤你也得认！”文雯敲着桌子毫不客气的道，“好歹你也是天决的首领，知道自己对天决的意义吗？将隐秘世界组织内的大佬来来回回翻个个儿，瞅瞅有几个像你这样凡事冲到第一线的？”

如果是先前，陈昊天嘻嘻哈哈也就过去了，不过秦如烟不久前玩的那一出，着实让他心中烦闷：“如果我不冲到第一线能成吗？天决按照既定套路走不会有今天，这倒不是说我有多能耐，而是我外挂开的够大，所以趁着我还能开外挂，多开点儿，能给兄弟们留点什么就多留点儿。”

这话说的，完全不是陈昊天的风格啊，文雯赶紧正下脸色，柔声道：“昊天，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累。”陈昊天将车子停在高速公路收费口，苦苦一笑，“觉得我这辈子挺悲催的。”

文雯想到昨天发生在陈昊天身上的事情，犹豫一番，试探着问道：“你也觉得陈忠民他们有些不对头？”

“我不想谈论他们。”陈昊天将座椅放倒，躺在上面，打开天窗，看着湛蓝的天空，轻轻言道，“文大姐，作为天决大华分部的一把手，你要做的是不停提升分部的战力，让弟兄们在无比残酷的征伐中活下来，最终实现我们的梦想，其他的，譬如说我的安全问题，绝不是你关注的焦点。”

“我是你小姨，我不关注你谁关注你？”文雯觉得此刻的陈昊天有些不可理喻。

“谢谢你。”陈昊天嘴角挂着几丝幸福，“昨天晚上我想老家伙了，虽然这老小子确实混蛋，不过他是真待我好，我现在还在想，他训练我的时候，如果我真要死了，他肯定会站出来拉我一把的，对不对？”

文雯沉默了老长一段时间，犹豫一番，方才点点头道：“应该会的，据我所知，他的心肠没那么硬。”

陈昊天听到这里，笑的略有些敷衍：“心肠确实挺软。”

文雯轻咳一声，赶紧别过话题：“忙完这阵子，回南海，昊天，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文大姐。”陈昊天将天窗关上，眸中掠过几丝孤独与凄苦，这样的眼神在他的人生经历中，很少出现。

文雯完全能够想象陈昊天现在的模样，声音越发温柔：“昊天啊，如果你心里难受，就说出来，男人要刚硬却不能一硬到底，你才多大点儿年纪，承受的东西那么多，不发泄出来总有一天要出问题。”

陈昊天深吸一口长气，笑道：“即便我说出来又怎样，能改变现实吗？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要说？”

文雯被陈昊天的话噎了下，蹙蹙黛眉：“说出来意义是不大，现实还是那个现实，可至少心里好过些，如果连个好心情都没有，怎么能集中精力解决问题呢。”

“文大姐，我不需要别人做思想工作，自己的问题自己能够解决。”陈昊天将一根香烟叼在嘴里，看着来来往往的轿车驶进高速，对着话筒轻轻言道，“帮我个忙，如果有一天我不能陪大家走到最后，帮我照顾好瑶瑶她们，当然适当的时候也做做她们的思想工作，人决不能一根绳上吊死，她们还年轻，生活在刚刚开始，刚刚接触到一个人就赌上一辈子，太冲动也太幼稚。”

文雯缓缓站了起来，对着话筒冷冷言道：“陈昊天，你特么给老娘老实交代，在伏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是交代后事，明白吗？仙门混战还没开始，仙门的人刚刚露个头你就怂蛋，你还是不是郑沧海的徒弟？还是不是个爷们儿？”

陈昊天老脸一黑，没好气地回道：“仙门世界的混战肯定非常激烈，我又不是神，好运气也不会一直降临到自己头上……”

未等陈昊天说完，文雯不近人情的打断陈昊天的话：“有些话你跟她们说，我没那个时间。”

“文大姐！”陈昊天加重了语气，“我什么水平你还不知道？我这张嘴能将好事说成坏事！这个节骨儿，不是朝后院浇油吗？”

“你也知道这个节骨眼儿说这些是朝后院浇油？”文雯拍着桌子，厉声道，“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管你这两天遭遇了什么，永远记住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前面那么凶险的路你都走过来了，马上功成名就，你特么萎了？这纯粹是混蛋，比郑沧海还要混的混蛋！给我拿出你当年的气质，永远记住，再强的敌人在你面前，都是一尊一脚踹烂的雕塑。”

文雯的话确实非常鼓劲儿，但有些现实必须要面对。陈昊天又一次想到秦如烟的话，还有秦如烟无比玄乎的飞向岸边的动作。

见陈昊天好像哑巴了，文雯几乎是扯着嗓子号叫：“还记得武门混战的时候玛丽怎么跟你说的吗？打碎它！将那些不可一世的势力打碎，将他们的特权打碎！我们有实力打碎，有理由打碎，古往今来，正义之师何曾败过？隐秘世界烂透了，天决代表着隐秘世界的未来！”

第1596章　桂阳湖下

陈昊天发动轿车，对着话筒缓缓言道：“文大姐，我懂了。”

“你必须懂，你是天决首领，是大家的精神支柱，如果你都蔫了，下面的兄弟怎么能打起精神？”文雯揉着太阳穴，好声告诫道，“如果前方真有劫难，你目前的状态只会让敌人得逞，唯有坚定心性，才能闯过难关！”

大道理谁都懂，问题是能做到的有几个？陈昊天应付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当飞往桂阳的飞机起飞的时候，陈昊天对着东城墙的方向看了许久许久。那些掺杂着悲伤和快乐的过往在脑海一一浮现，最后连成一部影片。陈昊天额头全是汗水，心中默默念叨，那么多难关都过去了，没理由这关不过去，事在人为，劳资就不信那么邪乎。

毫无疑问，秦如烟在西湖玩的那出天外飞仙对陈昊天的打击是非常大的，呃，好吧，其实换成谁也承受不了这种打击，因为秦如烟飘向岸边那一招至少在陈昊天的认知中无解。对于未知的事物，人总充满恐惧，陈昊天心理如果不出现波动……纯粹愣头青。

远处，圣棍门负责接机的门人老早就在机场候着了，一名身着西装的男子缓缓走过来，非常热情的伸出手：“陈阳飞陈先生，欢迎你到桂阳。”

“让诸位久等了。”陈昊天微微一笑。

“陈先生客气，应该的。”西装男子帮陈昊天拉开车门的时候还不忘解释，“五长老忙于呼贝尔战事未能迎接，他让我转告陈先生，待呼贝尔战事结束，定要登门赔罪了。”

陈昊天有些受宠若惊：“这位兄弟说笑了，五长老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哪有资格让五长老亲自迎接？登门赔罪更不敢当。”

西装男子冲陈昊天恭恭敬敬的道：“陈先生当得起，您是陈掌门的得意门生，肩负着振兴宗门世界的希望。”

应该是振兴圣棍门的希望吧？陈昊天很是谦逊地回道：“过奖了，我和师父不过专注丹道，其他没多想。”

没多想就这么牛逼，如果多想你们早跑到仙门世界玩耍去了。西装男对陈云天打心眼里佩服。

作为圣棍门五长老李健的心腹，对于陈云天他刚开